“孩子——做梦呢吗?”永帝换了一个姿势,让身后躺着的人的一半身体到了自己的怀里,随手扯过月白色的薄被盖在睡着的人的身上。然后对着下面一脸错愕的人淡淡一笑:“朕就信你一次,只要永跀放弃他的继承资格如何。”既然是威胁就不能留在身边尤其是这种完全教导也没有用的孩子。“我——”雁妃有些无措对于自己的复仇和自己儿子的未来反倒是永跀自己如释重负的立马答应了:“谢过父皇,儿臣愿意。”
“那好,朕就给你们一个月的时间,慢慢的查。”永帝这次连头都没有转过去,低声就像是呢喃一样:“朕绝对不会有第四个孩子。”让底下跪着的人稍稍的一愣,脸色更加恶狞。
27.阴谋诡计1
求得求不得之间的差距,大概就是他给不给的区别,求得的跟亏欠的不同就在于求不得的无奈和讨债的主动,既然是亏欠了的那么就该一分不少的归还,并非什么得道的高僧所以对人世间的情仇也就没有放下不放下的了。
三皇子终于也失势了,只是有了大皇子和二皇子的教训没有人敢对一个皇子做什么手脚,但是那个失势的女人就不同了,虽然没有改变什么封号只是住进的千落宫就再也没有出来的可能了,没有了帝王的宠爱,没有了宋家的支持,唯一能做的也只是苦挨罢了,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在那么无聊的后宫里,能找到一个乐趣是多么的不容易啊,所以虽然雁妃没有出去,但是找麻烦上门的却是不断。就好像大家都闲着无聊若是不来这千落宫就没有人生的意义一样,更何况那些找麻烦的人的后面还有一只手在推动。
人总是受不了别人的冷嘲热讽,虽然知道对方说什么自己都不会受到实质的伤害,但是单单是那冷漠的眼神往往就可以逼死一个人,尤其是心高气傲的雁妃——其他人一直在等——等着这位三妃中仅存的雁妃哪天想不开忧郁而亡才是正常,想不开了自杀了这场战争也就结束了,所以来千落宫的人更多了。找茬的,看戏的,无聊的,被欺负过的——不同的人不同的表情,千落宫的侍女们努力的观察着所有找上门来的人的表情然后从中找出突破口,他们是受了永帝的命令来的——唯一的作用是雁妃有个翻身的机会。
雁妃一直等着,伴随着夕阳西下又是一天,冷寂的千落宫里只剩下收拾着残局的宫女和做在主位上的她,孤孤单单的——永跀有些无奈的撇开头不去看自己的母妃,那么骄傲的一个人,现在唯一剩下的就是复仇,恐怕自己在她心里也占不了多少的位置了吧,没有利用价值的自己,母妃一边怨着家里的人抛弃自己,一边做着跟家里人一样的事情,只能说母妃不愧是宋家人。
热闹的媚姬院人来人往,宋妹懒懒的躺在有着起伏的卧榻上,张嘴吃着侍女递上来的葡萄,自从去过瓣回廊,她对葡萄就有着一种莫名其妙的执着,每次含进那一颗颗的葡萄都会想起那个不会动的皇子和宠爱着皇子的帝王。伸手抚过已经有些凸出的肚子,慢慢的感受着肚子里另一个生命的共享。是一种幸福,只要——肚子间的衣服因为强力的抓揪而出现褶皱,不过那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过了一会褶皱就被纤细的手给抚平。
不会的,绝对不可能,根本就没有人会知道,我们一定能得到那最高的权利的位子——宋妹露出了势在必得的笑容,有野心的人才能在后宫站稳脚跟,不折手段的人才能爬到更高的位置,哥哥是绝对不会说错的。就算使用了那样的手段,绝对绝对不能失败,她已经斗倒了唯一的障碍,现在只要等待。
“让人给雁妃娘娘送点葡萄过去,就说是看在同宗的份上互相照应吧。”宋妹懒懒的挥了挥手让一边的侍者过来然后低声的吩咐着。侍者弯腰应了一声无声的退出了宫殿。其他人看她这样就纷纷告退了,宋妹闭上眼想着那个女人会有的表情呵呵的低笑着,不会很久,马上就可以了——无论是她还是他所有档在自己前面的人都会消失的。
四月份的牡丹王,芍药相于阶,罂粟满,木香上升,杜鹃归,荼穈香梦。宫里绝对不会有你知道而找不到的,只有你不知道却还是存在的。草木的种类之多堪称绝顶,只是因为涉冬喜欢,所以永帝招人专门建了做千纺园,里面是花中是大陆内外几乎所有的花,包括珍贵的和不珍贵的。涉冬懒的去管自家三弟的那些事,对于他来说所有算计人心的事都觉得烦,一门投入的玩着园里的花鸟虫鱼。
宋妹带了千纺园的时候脸色一下子就变了,站在园子外看着那个备受宠爱的二皇子正把一些花的花瓣摘下来晒干,然后挑着几样塞进一只只看上去非常精致的香囊里。明明都是记起贵重的花种却被那样的糟蹋着,她想起小时候因为自己不小心碰落一朵尚未绽开的牡丹而连累着哥哥母亲受苦,淡蓝色的眼睛里都能淬出毒来——为什么,大家都是人,为什么他有那么好的运气生在皇家而自己却只能日夜不能安眠的算计着还得不到。
“二殿下这是在做什么,这些香囊好精致啊。”宋妹走上前,自来熟的拿起一个小囊放在手心里打量着。涉冬太起头冷冷的看了她一会继续手头上的工作一边淡淡的说:“你忘记行礼了。”任何后宫的女子见了皇子都要行礼除非是生母或者养母,这也是为了防止后宫参政的一种手段,不过对涉冬来说,这条规矩正好让他躲开很多的事情,比如现在眼前这个麻烦的。好好的不去找雁妃的麻烦到这里来做什么——涉冬有些无语也有些郁闷,难得他想做些香囊送给身边的人,毕竟上元节快到了,没想到在快做完的时候多出写是非,麻烦。
宋妹摇了摇手里的双面刺绣绢扇,一手抚过自己的肚子:“妾身近日有些不便失礼之处还请二殿下包涵。”说完微微的服了服身。
“不知道礼节就让宫里的嬷嬷再去教过,到这里来让做什么,宋才人是不是做错地方了。”永跀不知道什么时候走了过来,扫了一眼那个穿的花枝招展的宋妹,哼了一声,走到涉冬身边:“二皇兄真是有心,可有臣弟的一份?”
涉冬抬起头有些茫然:“为什么会没有你的,我是给家里人做的啊。”理所当然的语气说着理所当然的话。理所当然的话里是涉冬最基本的认定,比起其他任何的安慰都要来重要的真心实意。
永跀稍稍的一愣,最近一段日子的苦闷一下子就烟消云散了,自己的这个二皇兄果然是个奇葩,怪不得父皇眼里就只有二皇兄是他的儿子,只是因为二皇兄是唯一一个把父皇当作父亲而不是君王的人,其实自己错过很多了——真的非常多了。他看着又低头填香囊的涉冬,转头又看向似乎刚刚变完脸微笑着的宋妹,有什么招式都使出来吧——这场戏早就该唱完下台一鞠躬了。
28.阴谋诡计2
只是她不愿意下台你也是没有办法的,涉冬看着三皇弟应付着那个麻烦的的女人,微微一笑,低头继续弄着自己手里的干花,挑着形状完整的花瓣。手工对于二哥一向木讷的二皇子来说是非常容易的,天生就很柔软的手要是放在现代也就是一个弹钢琴的料,只是身在皇宫大内,这手最多的作用似乎是让永帝抓着玩,就像大皇子喜欢殷桃,二皇子喜欢看书,三皇子喜欢下棋一样,永帝的小小嗜好就是玩自家小二的手指,照着那位不良帝王的话来说,涉冬的手软软的嫩嫩的,若是可以的话,他还想咬上几口。
花的香味很足,远远的就能闻到,照着每个人的喜欢装着不同的花蕊,涉冬其实是个迟钝的人,像其他人羡慕着自己的时候,他自己本身却完全没有感觉,一直认为是理所当然,所以某位帝皇的情路也走的相当的郁闷,涉冬在感情方面是完全的白纸,无论怎么样的暗示都不懂还好永帝的耐心一向很足,算了,等吧——某帝王捏捏手指,没事反正皇族没有其他的优点,就是寿命够长。
塞完所有的香囊,小心的系紧然后收好,发现宋妹居然还在不由得微微一愣,然后发现自家的父皇出现在转角,正想行礼忽然发现宋妹往自己这里冲,因为永跀的正好转头不知道看什么,似乎是想让别人误会自己想害她吧——只是这些宫妃的智商都这么低吗?以前怎么没觉得伊妃做出这么傻的举动呢,因为一愣神就忘记了退让等涉冬恍完神发现宋妹捂着肚子跌倒在自己的对面然后凄惨的喊着救命。
计划的很好,如果照着宋妹的计划来的话,因为三皇子没有看见,而侍卫们也背对着他们,自己又是受害人,说二皇子要害自己也确实是有理由的,虽然跌倒可能会对孩子不利,不过不会那么巧吧。到时候自己的手掌托着点地然后贿赂一下太医把自己的情况说的严重点。她天真的算计好然后付出了行动。结果,结果人算不如天算——宋妹冲向涉冬的时候不小心绊了一跤,而因为方向问题她推开了正好扶自己的涉冬,因为力道的问题重重的坐在了地方,一种掏心挖肺的痛让她发出了凄惨的叫声,侍卫来的很快,太医来的也很快,宋妹的眼前一直发黑,她不知道自己到了什么地方,只是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要离开自己了。忽然有种失去一切的恐惧,她后悔了,真的后悔了。
宋妹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在一个不熟悉的地方,蓝色的琉璃装饰的屋子,蓝色透明的纱装饰着。传说中二皇子小住的别院就是这个样子的,估计是因为别院离千纺园近所以就把自己带到这里了。她习惯性的想要伸手摸肚子却发现自己没有半点力气,手就好像不是自己的一样,抬眼发现了意料中的帝王,挣扎着起来,原本她怕自己装不像,只是这次,她想装都没办法装,因为根本完全动不了。
永帝从上往下的看着宋妹,发现她张开了眼睛转身就走,一个给人挽留的机会都没有,一时间屋子里忙碌的人都停顿了一秒继续手头上的工作。宋妹眼神冰冷的看着床上的帷幕,原本就泛白的嘴唇因为牙齿咬的过度开始泛红——绝对不能原谅,绝对不能原谅。肚子还是好痛,可是充实的感觉——孩子还在,所以她一点也不担心,没有孩子的自己或许没有被重视的价值,但是有孩子的自己肯定不会被轻待。
世界上没有不公平的事只有不公平的人,毕竟人心也是偏的,只是宋妹天真的以为自己能办到罢了,希望是美好的——现实是残忍的,永日跟自己的三弟了解了一下大概的过程就翻了个白眼,无奈的耸耸肩:“估计这次那女人会死的很惨,让你母妃乘此机会下手来找证据吧,估计这次他们会很惨——不,是非常凄惨。”
永跀哦了一声把话带到了自己的母妃耳边,雁妃嘿嘿一笑:“什么乘此机会,不就是想让我帮忙落井下石说的那么好听做什么。”了解人性黑暗的人才会知道彼此算计的是什么,像永跀这样被自己母妃一直保护着的人根本就斗不过宫里的几个狐狸,因为站的角度不一样,所以雁妃也慢慢的开始了解一些真相,每次知道一点,都会无奈的叹上一口气说:“幸好当初没有硬让你做太子,要是你真的成了太子,搞不好哪天被利用的半点不剩都有可能。”
其实大家都是善良的人,永帝也给了宋妹一个机会,如果宋家不在朝堂上活蹦乱跳的话,他们还是能有半年的存活期的,只是那些自以为局势尽在自己掌握之中的人硬生生的参奏了涉冬一本。也是例行的早朝,国泰民安的前提下也就只是写天灾需要处理,只是永帝想来对天灾有法子,所以各地的灾情都是小范围的,因为曾经处理过一些发天灾财的官员,其下场让看者流泪闻着心惊,所以就算是非常不要命的人也不敢在这方面把我们伟大的帝王给惹毛了。
就在永帝挥手准备退朝的时候,宋家的大公子站了出来,作为兵部侍郎因为右将留下来的门生日子过的一直很不顺利,虽然有些功夫底子,只是比起那些战场上活下来的将领,清秀的外貌也就算个小白脸的资质。
“臣有本奏,臣奏请皇上为臣妹做主。”干净的五官,一脸凄苦的表情让朝堂上的人纷纷一阵,只是因为永帝威严过大连小声讨论的人都没有。永帝哦了一声,一脸严肃的问道:“宋卿家的妹妹是何人。”宋长子的眼角一抽,嗓子忽然发紧:“臣妹就是前些日子被二殿下所害差点掉了龙胎的宋姬。”
永帝的右眉一挑哼哼一声:“既然如此朕就让小二上殿来,也好问个清楚,只是后宫之妃不得上朝堂,宋卿家可是能详细了解了。”黑色的眸直直的看着兵部侍郎,宋家长子只觉得呼吸有些困难双眼有些恍惚的应了一声——好戏开场。
29.阴谋诡计3
乐闲自从受了那位呆板着脸的二殿下的恩惠以后,就一直被看上去英明神武的永帝陛下一个人顶两个用,虽然娘亲说是自己的福气,但是他实在是怀疑这句话的可靠性。其实他一直觉得书阁是自己最好的去处,但是看着自家老小住进了以前从来都没有奢望过的府宅——他也只能把自己卖给这个王朝了,虽然算不上什么顶梁柱但是勉强也算是个绝对不会移位的木钉。他郁闷的看了眼还没有升起的太阳,最近自己这个木钉似乎变成银钉子的样子,因为左相离开朝堂上的变动把他顶上了浪尖,那位伟大的永帝看在二殿下的面子上绝对不会牺牲了自己,毕竟自己是为下一代的帝王准备的。
宫里的鸣钟奏着一定的旋律让所有的人知道那位的到来,整齐的步伐,上百的人却只有一个步调,属于上位者的庄重并不是所有人都能到的地方,干净的朝服一丝不苟的发丝,冷漠的眼神是乐闲最讨厌的。只是现在他也在这些人的行列了,永帝就像一个史书上注明的英明的帝王一样,从来就没有暴虐也没有荒淫,干净的后宫是所有朝官最讶异的而本身的处事也没有人敢在这位帝王前一点的小动作。
难为有人让大家有点事情做,乐闲上下抚过自己手中的玉硅,低头让别人看不见自己勾起的嘴角,上次的朝变因为自己的官位太低而没有看见,虽然这次明显不如上次的激烈,但是也算是传说中的宫廷政变的一种吧,就像下象棋一样的,刚刚开始的起步跳马,压阵。“不要让我太失望啊。”当初的状元郎冷冷的看着中间跪着的当初陷害自己的幕后黑手。
如同咏唱般的伴着涉冬进入座北朝南的文德殿,一步一步的进入眼睛直直的看着座上的帝皇,不一样衣服,不一样的帝皇。他慢慢的走到了第二台阶的空位缓缓跪下,皇子跟百官的不同距离上是十个金着台阶的差别。高度上是成人跳跃的极限,但是就是这点距离跟高度形成了仰望和俯视的差别。金阶以上是属于皇族的位子,金阶以上是神明长驻的地方,金阶以上——虽只是十步的距离却没有其他的人能上去的地方。
随着二殿下到来而带来的冷寂让原本就冷清的文德殿更加的冷清了,朝堂因为建筑上采光就非常的好,所以笔直的光下的百官都安分的跪伏着。等到大家能起来的时候,兵部侍郎在他父亲的提醒下慢慢的起身,跪于一侧。原本他以为帝王为了遮丑会让他们这些人到内殿,没想到永帝会理所当然的把一向不上朝的二皇子给叫到文德殿来。对着文武百官的面他退却了,他不想说了,低着头一动不动的盯着地上的花纹。
“父皇叫儿臣来有何事。”月白色的朝服难得有出来现的时候,只是今天不知道有什么事情让自己过来。永帝指了指底下跪着的人:“宋卿家说你害了他妹,想来也是那日媚姬院的那位,小二可有什么印象?”涉冬扯了扯嘴角,怎么可能忘记,自家的父皇真是太绝了。想来不沉迷于女色的传闻会让那位史家写上几大篇幅,涉冬瞄了一眼旁边奋笔疾书的史官想起这位史官平日的爱好——估计父皇在千年后的名声会比开国帝王要传奇的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