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雪麟问:“你有把握?”
“没有。”顾朝曦直言道,“为今之计,你只有把形式利弊说得严重又清楚才能有生机,毕竟在关键的时候,他还是不能不用你的。”
也只有这样先了吧?顾朝曦却还没知晓崔雪麟究竟想要怎样平定这场边疆叛乱,张口问:“你可曾……”
崔雪麟的脸已经近在咫尺,他被困在崔雪麟双臂间,不由冷声道:“白日宣淫,将军脑中难道只想着这种孟浪风流之事吗?”
崔雪麟涎着脸在他脸上亲了一口,笑道:“若我说是呢?”
顾朝曦眸色渐深,右手顺着崔雪麟的腰侧滑下去,摸到一处停住,感受着隔着衣裤也能感应的热度,听到崔雪麟意料之中的抽气声,继续冷冷道:“将军要是这般饥渴不如往勾栏中去,那里的小倌花娘都是受过调教的,就算将军再饥渴他们也能满足将军。”
崔雪麟摇头再摇头,唇瓣在顾朝曦颈侧半寸处停住,低沉地呵呵笑:“我一看见出云你就饥渴,除了出云你,谁都解不了。”
不知这句话里那个字触动了顾朝曦,等崔雪麟的吻肆意落下的时候,顾朝曦竟然没有反抗。
崔雪麟觉得奇怪,直起身细看顾朝曦,却看到顾朝曦眼圈红了一圈,不由惊慌:“出、出云,你别哭,我、我……”
我没有哭……我才没有哭!顾朝曦哑着嗓子开口:“你真的喜欢我吗?”
“怎么突然这样问呢?”一揩顾朝曦眼角,指尖没有湿润,崔雪麟才松了口气,“你们读书人,就是爱胡思乱想,我都说喜欢你说了那么多遍了,到现在才来问。”
顾朝曦看着他,目光细细扫过他眉眼口鼻,唇间泄出一声轻叹,“你若是喜欢我,就抱我。”
崔雪麟傻了,难以置信地问:“你、说什么?出云你是刚才说什么?”
顾朝曦将他略略一推,从椅子上起身,长睫一垂,纤长的手指便将外袍的衣结解开,厚实的长袍坠地,再到里面的深衣。
“出云!”崔雪麟擒住他的手,目视着他盈盈双目,一弯腰便将他轻巧地抱起来,走向床那边。
顾朝曦埋首在他怀中,指节苍白地揪着他的衣襟,看不清表情。
将顾朝曦平放在床榻上,崔雪麟握住他的手,置于手心呵在唇边,轻声问:“出云,你要与我如此?”
顾朝曦勉强扬起一丝笑容:“莫非,你不行?”
崔雪麟没理会他的调侃,慎重地问:“你可知道,若是我们真的交合,你我心中便只有彼此。”
顾朝曦觉得好笑:“你我都是男子,怎么这般……啊!”
崔雪麟将他的手狠狠咬了,十指连心,他不由惊呼:“你做什么!”
对方却哀伤道:“我就知道出云你心里有别人。”那语气,酸之极,妒之切。
崔雪麟脉脉看着顾朝曦:“你对我,只是玩玩而已,对吧?”
这哪跟哪?顾朝曦一个挺身坐起来,皱眉道:“谁敢玩你?不要命了?”
崔雪麟这回更是跟个怨妇一样惨笑一声:“我对谁都可以狠心,只是出云你,就算……你只是玩我,我也无怨无悔。”
顾朝曦给他闹得浑身一抖,眸光一转,问道:“你当真无怨无悔?”
“我……当然无怨无悔!”崔雪麟只觉得后颈一凉,直觉告诉他不好了。
还没来得及想其他,顾朝曦便将他往床上一推,抬起腿跨坐在他腰上,俯身下来贴着他脸颊,右手已经把他衣带解开顺势往下扒了。
崔雪麟僵了,又怕挣扎大了伤着顾朝曦,连忙抓住在自己身上肆虐的手:“出云!”
“你方才不是说了无怨无悔的吗?我便让你坐实这四个字不更好吗?”
崔雪麟略想了想……顾朝曦趁机把他剥得只剩下薄薄里衣,冷不丁却听他道:“出云,以前你亦是让他人雌伏在你身下的吗?”
顾朝曦怔了,喃喃:“他人……”
崔雪麟撑起身来,和顾朝曦面对面坐着,心痛地看到顾朝曦眼角滑落下眼泪来,心痛之余,更添一份酸涩。
——出云心中,真的有人,还是那种能令他落泪的人。
抬手把顾朝曦脸上的泪擦了,崔雪麟怅然道:“若是日后我真的死在天子手中,出云你儿女绕膝幸福美满之时,清明中元,可会为我落一滴泪、烧一张纸?”
他原本想着顾朝曦心中那人是男子,方才见顾朝曦如此,便又想,就算是女子也不无可能。古往今来的断袖之人,也没见那个说是单单爱男人的。
顾朝曦不知他所想,却也回过神来,咬着唇把又要流出来的泪逼了回去,颤声道:“你胡说些什么?你怎么会死在天子手中,我说过你一生荣华富贵无疑,何必说这些。”
崔雪麟叹道:“可若是不得至爱,我要荣华富贵做什么?不如让他杀了早早投胎了事,免得叫相思做折磨。”
蓦地一咬牙,顾朝曦索性问:“你当真喜欢我吗?”
“你看你又来了,我要是不喜欢你,何必在你身上费这些功夫?”
“那好……”极艰难地吐出这几个字,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道,“我且告诉你,我心中没有人,我也喜欢你,只是,就算你抱了我,也不是第一个抱我的人,那你——还会想抱我吗?”
崔雪麟怔过去了,将牙齿咬得咯咯响,双手紧握住顾朝曦的肩:“是谁?是哪个不要命竟敢强迫你?!”
顾朝曦看向他:“你怎么知道我是被强迫的。”
“你方才不是说了,你心中没有人吗?”崔雪麟不管这个了,只问道,“你说是谁干的,究竟怎么回事,那人现在是死是活,现在何处,我——”
“我告诉你也不能做什么!”顾朝曦缓缓吐了一口气,才说,“他是瑶儿的伯父,也算是我伯父吧。”
顾朝曦唇瓣被自己咬得几乎出血,声音也颤得厉害,说了好几次才说清楚:“他是,安国、安国侯、不,现在改叫安国公,慕容靖。”
第四十章:寄言飞鸟,告余不能(4)
饶是时间过得再久再刻意去遗忘,可只要心中略略一想那些往事便能尽数翻腾出来。
第一次见到慕容靖的时候,顾朝曦被师父带下山来,现在龙州的慕容瑶月家中落脚。
慕容瑶月的娘亲是顾朝曦师父的结拜姐妹,所以慕容瑶月才叫顾朝曦表哥,其实他们之间并没有血缘。
那时,慕容瑶月之父宠幸小妾,为了博得小妾一笑便上丝路去追一队商队买一样珍品,慕容瑶月的娘不放心便悄悄尾随,没曾想真的遇上的沙尘暴,慕容瑶月的双亲便葬身沙海了。
慕容靖家业在凉州,此时便以万贯家财助太祖皇帝招兵买马一谋天下,太祖皇帝进京后封了慕容靖为安国侯,慕容靖便举家迁徙京城,听说了堂弟家中出事便顺道把慕容瑶月带走。
那时,慕容瑶月家中没有大人,顾朝曦的师父本想早回昆仑山去,也不得不先将慕容瑶月安置妥当了才走,而顾朝曦没有跟随师父回去,而是上了去京城的车驾。
从孩童转变为少年的那点时光里,除了师父站在山坡上紧抿着唇默默注视他的身影很是清晰以外,还有慕容靖接替师父对他的热络照顾显得有点突然。
慕容靖夫人阮银红从见到他第一眼开始就很生气,越是他长大,阮银红便对他越刻薄
只是他当年单纯着,只觉得自己寄人篱下分属应当,也没有多想。
直到那年元宵之后,他才明白,这一对夫妻,究竟为何对他如此。
而就连慕容靖的热络,都仅仅是为了他这张脸。
昆仑女仙的容貌,和他,是一样的,
她虽不说,顾朝曦也暗暗明了,只是不能问,便渐渐遗忘。
慕容靖那天晚上在圆子里下了药,迷乱中,四肢无力身体不受控制,可脑中还是清醒的,他也听得清楚。
分明被伤害的人他,压在他身上的人口口声声喊的却是——“阿顾。”
阿顾啊……
昆仑雪顶上的光芒缠绕着她,仅仅在人间惊鸿一现便让人忘却世间一切,让慕容靖忘记了举案齐眉的妻子,去苦苦追逐和她几分相似的顾朝曦。
崔雪麟的手拂过他的眼睫,摩挲着那一点湿润,恍然道:“疼吗?”
手指伸到他心口上方,语带爱怜。
他说:“疼……”
他问:“那为什么要告诉我?”
以手掩眼前,顾朝曦缓缓说:“这种事本来就是难以启齿的,但,与其日后让你从别人口中得知,还不如我告诉你。”
崔雪麟怔怔看着他,眼睫低垂,看不出神情如何。
顾朝曦看了看他,佯笑道:“你若是听了,觉得……”他一下子找不出一句话能够表达,只好道,“你要是不想抱我了,也好,不用勉强的。”
“不是,”崔雪麟抓住他的手捞到眼前,长臂一揽将他拥在怀中,感受着他微微发颤的身体,便啃咬着他的颈脖、拉下他的里衣在圆润的肩头花梅花印。
崔雪麟忙里偷闲地说:“你都说你心中没有人,又说你喜欢我,我何必介意”
没曾想顾朝曦一掌推在他胸前,瞪着眼睛问:“你一点都不介意?”
眼前人的语气不善,眸光似有怒火,崔雪麟一下懵了:“啊?”
“你真的,一点不介意?”
这又是怎么了?崔雪麟连忙改口,“出云,我当然介意,我怎么会不介意。”
顾朝曦更加火了,直接推开崔雪麟把滑下来的里衣一捞,哼唧:“我就知道你会介意!”
虽然对面前这状况拎不清,但崔雪麟还是有危机意识的,下意识用了最最简单的一招,把顾朝曦生生困在怀中,强硬道:“等我抱了你,你就知道我介意不介意了!”
说完也不管顾朝曦挣扎怒喊,就给摁在床上翻身压了上去。
顾朝曦挣扎不过,累得喘息几下,身体摊再床上,没几息就给剥干净。他瞧着崔雪麟急切的样儿,刚想调笑两句,却不防身下给人家握住,顿时惊呼了一声,全身都给抽了气力一般。
“出云出云……”崔雪麟给顾朝曦上下捋动几下,直弄得顾朝曦浑身跟抽了骨头一样,腰肢扭动脸色潮红,在几下,便要到顶点。
崔雪麟却憋到了,脸色也是红的,眼光却像饿狼一样,满是饥渴的绿光。
顾朝曦喘着粗气笑骂:“你能不总用这种饥渴的眼神看我吗?”看得我有负罪感。
崔雪麟小声哀求道:“出云要是舒服了,难道就让我难受着?出云?出云?”
小软给人家揪着,顾朝曦深喘了一下,崔雪麟便是最好一下,他没撑住“啊”的一声泄在崔雪麟手中。
顾朝曦瞧了一眼崔雪麟手上的白液,略感尴尬地别过头,软软地把两条腿岔开抬起。“你……”
就在如此关键时刻,忽听门被急促敲了两下,“哗”得给推开了,崔雪麟连忙去拉床帐,帐子却偏生让钩子勾着一时扯不下来,崔雪麟一心急用力,只听“哗啦”一声,他探身出去太过,也跟着扯烂的窗帘一起从床上滚下来。
墨书看着眼前衣衫不整,不对,自家表少爷已经光着了的奇妙景象,双目圆瞪嘴巴张开,一句话只吐出“长公主”三个字就噎嗓子里了。
顾朝曦把锦被往身上以裹,眉眼如刀锋般飞向墨书,“这般莽撞进来!出去!”
墨书连忙转身。
崔雪麟却喊住他,从地上起身,把衣衫简单扣了一下,走过向墨书道:“长公主有什么信给出云的?”
墨书把书信递给他。
“好了,出去吧。”
墨书一溜烟跑了。
顾朝曦看着就笑:“我的书童,你倒是使唤得挺利索的。”
“日后,他也是我的书童。”崔雪麟将手中的信扬了扬,贴着顾朝曦耳根呵气,“怎样,我们是继续,还是先看看信?”
顾朝曦抽过那信,往床头小几上放:“我知道信里面写的什么,晚些我回就是了。”
话音未落就给崔雪麟压住了,常年握刀兵而带着粗茧的手掌直接握住细滑肌肤,顾朝曦低低的笑声给封在唇间。
眼前是崔雪麟的带笑的脸容,周身游走着崔雪麟的手,身体深处接受着崔雪麟,耳畔,自然只能是崔雪麟的带笑的话语:“出云,你终究是我的了。”
白日宣淫纵情欢乐一直厮混到暮色将至,顾朝曦迷迷糊糊中只听着崔雪麟问了几句什么也没听清,只知道“嗯嗯”应着,又感觉自己被人给想翻咸鱼一样翻来翻去,他实在累得厉害,也无力去阻止。
等他终于稍微清醒些慢慢睁开眼睛,眼前已经是一片昏暗了。
“雪……”嗓子再度变成嘶哑微疼痛的状态,气流一侵入,他又低声咳嗽起来。
崔雪麟就坐在外间,和里间仅仅一屏风之隔,听到动静便走进来,亲自给顾朝曦拿了水润喉。
就算是喝了水声音还是有点哑,就是不那么痛,毕竟……欢爱中的呻吟呼喊,不是动用凤鸣,缓缓就好。
崔雪麟被他的嗓子吓怕了,紧张地问:“好点没有。”一脸愧疚的。
顾朝曦白他一眼:“谁让你做那么多次!”
顾朝曦浑身跟被掏空一样,直到现在还软趴趴的起不来身,反观崔雪麟却精神奕奕,那眼神……竟然反倒是比吃到自己之前还要如狼似虎,简直就跟二八怀春少男一样,气得顾朝曦直想磨牙。
崔雪麟也知道此时最好不要惹他,不然惹狠自己日后幸福没保障,只得赔笑道:“方才我已经给你清理过了,你觉得如何?要是还难受便再泡泡澡?我给你烧水去。”
“算了……”顾朝曦只觉得浑身上下的确清爽,也不想多为难崔雪麟,只是觉得腹中虚空,便说,“我饿了。”
“早就准备好了,这就让人送过来。”崔雪麟笑起来,又在顾朝曦嘴上亲了一口才转身出去。
顾朝曦等他出去很久了才抬起手去摸摸唇瓣,那唇上似乎还残留着崔雪麟印下的温度。软软的、暖暖的、像棉花糖……
他勾了唇笑,笑着笑着,却突然觉得眼前湿润起来。
从此以后,自己就再不是孤单一人了。
轻轻的一声叹,他也说不清是欢愉放心多一点还是茫然多一点。
吃罢了晚饭,崔雪麟又研究地图去了,他们再拖下去不是办法,再加上请兵支援的奏折已经呈上去了,要是再游手好闲不干正事,也对不起他这辈子的戎马生涯。
顾朝曦让崔雪麟扶着自己坐到桌前,他得给汝珍长公主回信。
不是他利用怀春少女的情爱之心,的确是不得已而为之,有一个身份高贵要风得风要雨得雨连皇帝都要让着的细作在宫里头,的确省了自己不少事。
而且日后……顾朝曦不由自主偏头去看端着烛台贴着地图看的崔雪麟,对方像是感应到他的视线,也回过头来,二人相视一笑。
看到崔雪麟的笑,顾朝曦一想起崔雪麟日后很有可能罗格狡兔死走狗烹的下场心就忍不住痛,他没喜欢上崔雪麟的时候就不愿意让崔雪麟死,现在他知道自己喜欢崔雪麟了,更加不会让崔雪麟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