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君恒看鲍参翅肚,这两人赶紧道:“的确是马。”
见他们这么说,段君恒才放下心来,“马在哪里?”
鲍参翅肚带段君恒他们来到客栈的马槽处。
看着那匹吃得正欢的马,段君恒在旁驻足了许久后对童辛道:“你……买下它,是为了给它养老送终的吧。”
童辛:“……”
程功也好半天才道:“这就是那……千里马?”
童辛很肯定的点头,“嗯,它就叫千里。”
“……”名叫千里啊,囧。
但不管怎么说,有总比没的强。
于是在往南的道上,有人看见一匹瘦得皮包骨的老马,拉着辆一轱辘大一轱辘小的板车,整车人一颠一颠地龟速南下了。
这一路上,段君恒虽仍不喜童辛的不时骚扰,但也没再踹过他。
这样一来,童辛眼睛倒是不受罪了,胃却开始受罪了。
三餐全是馒头,让童辛看到馒头都想吐了,“我不要吃馒头。”
段君恒将手里的馒头一拍成饼了,“不是馒头了。”
“……”
这样风吹日晒食不果腹睡不安宁的日子,童辛终于熬不住病了,上吐下泻的。
童辛平时古灵精怪活蹦乱跳的,段君恒看到就觉得烦,可看他如今有气无力病怏怏的,段君恒心里又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难受。
见程功号完脉,段君恒赶紧问:“程功,他怎样了?”
程功还没说话呢,童辛紧张地抓住段君恒的手,“我自己的身体,我自己知道,吐成这样一定是有了。”
几人:“……”
说着童辛他自己都害羞了,“如果算时间的话,应该是和师兄一起的那晚……”
“……”
段君恒看程功,“他没救了吧,趁早埋了吧。”
童辛:“……”
等童辛他们再见到人烟时,已经是两天后了。
那是一座小山村,从村头到村尾不过是二十来户人家。
不知这山村里的人到底是以什么维生的,家境都十分殷实。
可在童辛他们进村前,看到村口山脚下的良田几乎都荒废了,只有寥寥几亩还在耕作。
难道整条村的人都是以狩猎为生的吗?
他们到时,村里有户人家正在办喜事大摆流水席,全村都分外的喜庆欢腾。
闻到肉香,童辛什么病痛都好了,眼冒绿光就想冲人家宅子里蹭吃。
人家在办喜事,哪能让你一个生面孔给混了进去,不用说童辛碰钉子了。
不忍见童辛的失望,段君恒抱着他翻墙而入,程功和鲍参翅肚虽然不好意思,但也只能摸摸鼻子也跟着进去了。
几人进去后,见小院里挤得是满满当当的,找着空位就落座。
农家的酒席虽谈不上档次,但对于吃了几日馒头的童辛来说,已经算是佳肴了。
童辛毫无顾忌的左右开弓狼吞虎咽的,看得同桌的人目瞪口呆。
等童辛吃饱喝足了,精气神这才回来了,那漂亮的脸上又开始神采飞扬了,段君恒也不由得松了口气。
一桌子人也观察童辛很久了,从衣着看虽然衣料不再鲜亮,但还是能看出其之不菲;再看面容白皙细嫩,绝对是深闺才能养出的娃;最后看十指纤细没有一点茧子,可见是没干过粗活的。
最主要的还是童辛面生,于是同桌的一位大叔便问道了,“几位是女方家的人吧。”如果是男方家的来了,他们不可能不认识。
童辛含含糊糊的应道:“啊,是呀。”
“果然。”大叔一听摒弃疑心几分,热情道:“李家村的水土可真养人啊,都说狗娃讨了宝春这位仙女媳妇,没想宝春娘家兄弟都长得那么俊。”
“哪里哪里,”童辛一抬手故作正派的谦虚道:“随便长的而已了。”
“……”
有点冷场了。
大叔干笑了下,又道:“还未请问几位亲家大名呢。”
段君恒一听有不好的预感。
就见童辛道:“我们家个五兄弟。”指着程功,“这是大哥,宝心。”
大叔和同桌的其他都问候道:“宝心兄弟。”
这就被改名了,程功不知道该答应的好,还是不答应的好。
段君恒一旁轻声道:“以后习惯就好,他就喜欢给别人改名。”
程功:“……”
童辛接着指段君恒,“这是二哥,宝肝。”
“噗”程功一口汤喷了一桌。
段君恒牙齿磨得那个欢快。
程功看段君恒,果然是很习惯了,竟然一点反应都没有。
童辛继续,这次轮到鲍参了,“这是三哥,宝宝。”
鲍参松了口气,他真怕被起个比宝肝还不如的。
最后是翅肚,童辛道:“这是四哥,宝贝。”
介绍完,童辛很得意的,“合起来就是心肝宝贝。”
“……”
场面貌似又有点冷了。
大叔又呵呵的干笑了下,“那小兄弟你呢?”
童辛一顿,糟了,忘了自己了,而且心肝宝贝都用完了,他该叫什么?
段君恒替他解围了,“他是老五,叫宝胎。”
童辛:“……”
大叔道:“那合起来是,心肝宝贝胎?”
“……”
感觉场面冷得有点热不起来了。
17.不宽裕的日子(三)
看童辛他们一副风中凌乱的表情,大叔终于后知后觉的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转个话题,很客气地对段君恒道:“宝肝兄弟。”
“……”段君恒忽然觉得有点肝疼了。
大叔继续道:“为何一直戴着斗笠?这样吃食很不便吧。”
童辛不失时机地往长板凳另一头的段君恒贴近,道:“大夫说,二哥他有些气血两虚见不得风,才戴的帽子。”
程功:“……”
童辛真的是单纯觉得这借口挺好的,每回童老爷让他练功,他就这么一装他老子就拿他没辙。
大叔讷讷的,“怎么跟我儿媳妇一样。”
“你儿媳妇也有这毛病。”童辛一脸我们都是病人家属,来探讨下的表情,“怎么得的?”
大叔点头,“生孩子得的。”
段君恒:“……”
“宝肝兄弟又是怎么落下这毛病的?”大叔很热心的问。
童辛看段君恒,“生……脚气得的?”
段君恒:“……”
大叔:“……”
就在段君恒准备借针线缝某人的嘴巴时,从北屋新房里传来一声慌张的呼救。
在场的人都还未来得及做出反应,就见新娘子被一媒婆模样的老女人挟持着跃上北房的屋顶了。
段君恒迅速将童辛拉到身后。
新娘子被吓得全身发颤花容失色,加之姣好的姿色,那梨花带雨的娇美让人顿生怜香惜玉之感。
童辛乍一见那新娘子,顿时眼冒精光,不顾危险地冒头出来,“好漂亮的新娘子。”
段君恒刚想摁童辛回去,又听到他侠气豪情道:“身为侠客,这种时候就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惩恶扬善,英雄救美,将美卖钱。”
“……”
敢情某人这段时间是穷疯了。
那边挟持新娘子的媒婆有恃无恐地喊道:“如果想要她的命,就拿东西来换。”
童辛一听,嘿,这声音耳熟,看来他们又遇到熟人了。从段君恒的胳肢窝里伸头出来对房顶上的媒婆喊道:“雄婆,真巧,我们又见面了,真是有缘千里来相会啊。”
媒婆定睛一看,为讶异道:“专门吹灯。”
程功囧囧地问段君恒,“这是童公子的字,还是号?”他觉得以童辛这样的性情,有那么一个……通俗易懂……呃……朗朗上口的字号没什么好奇怪的。
童辛在段君恒的胳肢窝下转脑袋向程功,“是马甲。”
程功看段君恒眼中满是疑问,马甲?什么东西?
段君恒回以眼神,天知道。
千面雄婆对童辛可是仇人相见分外眼红的,“你又想来坏我们的事。”
他不过是来蹭顿饭而已好不好,可这样就被冤枉了,童辛很不高兴了,不高兴了他就要给人添堵了,“我不过是来关心下你的胸部和膝盖大汇师没。”
“……”
程功结结巴巴地问:“他……他……平时……嘴巴……都……都那么贱……吗?”
段君恒肯定的告诉他,“听说还有更贱的。”
“……”贱无止境吗?
“今天老娘不杀了你,就自绝于此。”千面雄婆发飙了。
千面雄婆一把推开新娘子,两指放在嘴唇吹出一声哨响,倏然不少黑衣人跃进这农家小院中。
“还不快去救人。”
童辛这么一喊,傻愣着的村民们这才想起去救新娘子。
而段君恒和程功,还有鲍参翅肚围成圆,将童辛保护在中间。
有程功这个使毒的好手在,打架还真是省心省力省时,没一会大多数黑衣人就全身无力地瘫倒在地上了。
形势扭转了,千面雄婆一干人反而被段君恒和鲍参翅肚包围了,但依然在做困兽之斗。
程功指着那些中毒躺地上的黑衣人,“童公子,这些人就交给你了。”
童辛一拍胸脯,很仗义道:“交给我尽管放心。”
和程功的比起来,黑衣人们觉得童辛不过是一绣花枕头不具威胁,可刚要松口气,就见童辛不知从哪里摸出一把锈迹斑斑的砍柴刀来,一副磨刀霍霍向猪羊的模样,顿时都惊恐万分挣扎着往后退。
“怕什么,别怕,”童辛向黑衣人他们勾勾指头,“来,一点都不疼的。”
黑衣人:“……”
“人在江湖飘,哪能不挨刀,保准你挨一刀想两刀。”童辛谆谆善诱。
黑衣人囧,“……”
此时,一个黑衣人被造型很奇怪的回旋飞刀给扎了满身,血流不止倒在童辛脚下,苟延残喘的恳求童辛,“给……我……一刀吧,给……我个痛快。”
童辛看他一眼,又抬头看其他黑衣人,“你们看,是不,挨一刀想两刀了吧。”
“……”
“来嘛,我保证你们会喜欢上这种感觉的。”
“……”
童辛一脸逼良为娼的流氓样,举着柴刀一步一步慢慢的走向黑衣人。
黑衣人则艰难的一点一点向后爬,最后退无可退深知死路一条了都悲壮的互视一眼,相互搀扶靠着墙站了起来,一副英勇就义前的凛然,顿时把童辛给镇住了。
可还没等童辛诧异完,他们又都扑腾地跪下了,“少侠,你想知道什么就问吧。”
“……”
童辛一副恨铁不成钢的愤然,“这样就招供了?还江湖中人呢,还不如我一个纨绔子弟,我好歹也有不见到棺材不落泪的骨气。”
黑衣人囧囧无神的,“……”
童辛问道:“说吧,为什么要挟持这家人,你们到底想要什么?”
黑衣人沉默了片刻后,其中黑衣人甲说话了,“具体我们也不太清楚,雄婆只说让我们找出会拼装鲁班连环锁的人。”
“鲁班连环锁?”童辛自言自语道。
这鲁班锁相传是诸葛亮根据鲁班的发明,再融入八卦玄学而造出的一种玩具,故而也称孔明锁或八卦锁。
小时候童夫人给童辛他们兄弟三人玩过不少的鲁班锁,说是有利于智力发育和锻炼手的灵活度。
这种锁看起来简单,但其中奥妙无穷,如不得要领很难拼合。
童辛蹙眉问道:“你们主子怎么突然有兴趣玩玩具了?”
黑衣人乙,“听说拼装起来后,是开启某样东西的钥匙。”
“这连环锁真那么难?”童辛摸摸下巴。
“听说请了不少巧匠都没办法拼装起来,最后都被处死了。”
这鲁班锁童辛还真玩过不少,听说这么难童辛对这连环锁也感兴趣了。
“你们又怎么知道这村子里的人会拼装这连环锁?”
“因为这锁是他们先人制造的。”
“哦?”童辛转头,那些村民虽不懂武艺,可每人拿的武器很奇异,但使用起来却十分得心应手,而且杀伤力比寻常的武器要大。
童辛脑中闪过些什么,但太快了让他还没来得及想明白就没有了,只隐约觉得绝对和龙脉卷册有关。
“你们的主子到底是谁?”童辛再回过头,却见那些黑衣人突然就七孔流血而死了。
童辛惊诧,快速观看四周却不见异常,能这样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人灭口,童辛还是有些后怕的。
虽然没得到什么线索,但童辛也有自己的推论。
敢和朱棣作对的人,难道是惠帝吗?因为童夫人曾经告诉他,惠帝的生死乃千古之谜,就连当时在场的童逸也不敢肯定那具备烧焦的尸体,到底是不是惠帝。
在童辛思忖之时,段君恒他们那边早已结束战斗,千面雄婆束手被擒。
虽被擒获,但千面雄婆未显惧,“别想从我嘴里得到些什么,就是死我也不会说的。”后又望向某个方向,“只遗憾未能帮到‘那人’。”
“卸他下巴。”童辛叫道。
段君恒早就动手了。
千面雄婆想咬毒自尽已是不能了。
童辛蹲下,道:“你放心,我不会问你不能说的,有违你忠心的。听说易容术的最高境界是薄如蚕翼的人皮面具。”
千面雄婆一愣,后又恍然,“唔唔嗯嗡鸣,诶文。”
童辛掏掏耳朵,“听不懂,说人话。”
“……”
童辛又做讪讪样,“其实,我也不要多了,只要你给我张能覆盖额头大小的人皮面具就行了。”
闻言,段君恒怔,很快又明白童辛的用意,那说不出的暖意泛起在心头。
“哼。”千面雄婆扭头一边,拒绝。
童辛又诱惑道:“只要你给了,我就放了你。”
千面雄婆一脸怀疑的看着童辛。
“你这是什么眼神,”童辛气愤了,“我的信誉可是有口皆碑的,人称铁齿金不换诚实可靠小郎君。”
“……”鲍参翅肚看天,看地,看风,看云。
千面雄婆不为所动。
见引诱不成,童辛只好威胁了,一柴刀劈在地上,“我告诉你,今天给也要给,不给也要给。不然我就加快你胸部堕落的速度了。”
千面雄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