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砸即中(生子)+番外——影墨苏笙

作者:影墨苏笙  录入:01-09

这会说到酿酒半路话比往时更多了,喋喋不休地跟符君烈说起他跟爹爹学酿酒时一些趣事。也有很多时候因为自己的手脚不灵活,打破爹爹好多个一心烧制出来的酒瓶子,被爹爹拿着棍子追着满谷跑。最后还是父亲从中拦截,半路才没屁股开了花……

看着说得眼眉带笑的半路,符君烈突然想到有个话唠在身边也能解乏,因此也没阻止他说下去,甚至有时候到了兴致上还插上两句。这一说一听之间,其乐融融!

不时到了日中,半路又到药房里找了些药煮了些药粥。这相处下来半个月,对于半路吃完必须把碗里的米汁都舔个干净,或者掉一粒米在桌上都要捡起来吃了的性子已然习惯。只是每次听这傻子乖巧地说着什么父亲说了,战火未歇又或天灾人祸国民多有吃不饱不可浪费之类的话,就会莫名地感到心酸。

这天下之大,不饱之众大在。又如何是你一个小孩子节省那一颗半粒粱米能挽救得了?那些贪官污吏每日鱼肉了多少百姓的米粱,那些达官显贵时时大铺浪费。这傻子每顿饭后的舔碗之举,就如沧海一粟根本就不值一提。只是为何看到这傻子此举会让人感触颇深呢?

曾经作为一个未来的统治者,自认为把侵略者赶出国界就能使国泰民安。如今这傻子的举行让符君烈有了新的想法,那些宫廷夺权之争,那些只把侵略者击败的想法还未够丰满,要真正让国民生活好起来,还得另谋想法啊!

吃了午膳,俩人回房中小恬了片刻。待到符君烈醒来,发现另一边小榻上的人已不见人影。符君烈走出里屋,果然看到那孩子头带着大大的笠帽在药田间劳作。半路还未够十六,还是个孩子身子也没长开,人娇娇小小的。那大大的笠帽已罩住了他的大半个脸,使人看上去更加的娇小。不过这样看来,挺讨喜的。

大概感受到了这边符君烈的视线,半路抬起头来一只手抓住那笠沿不让其掉下,一只手擦了擦额间的汗水。对上符君烈的眼眸,不吝啬地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神色间掩藏不住的喜悦,声音也带着笑意朝符君烈喊道:“哎,五味子你醒了。你先在那小榻上坐会,我把这几株白蔹挖了就过来陪你。”

孩子声音本来细细软软,这么一高声大喊清清脆脆地调皮之间也是另一种韵味。符君烈在小榻上坐下,远目望向那忙碌着的小身影,侧耳倾听那孩子嘀咕着“得赶紧弄好了过去陪五味子,不能让五味子无趣了去。”不自觉地嘴角上扬。

不大一会儿,半路手里捧着个簸箕肩上扛着把小锄头快步走了过来。走到屋檐下,把手中的簸箕放了下来,扛着小锄头跑进了灶间。不一会儿就拿着一把菜刀,和一个干净的簸箕跑了出来。把东西放下之后,又从屋子前面的那口水井打了一桶水提了过来。

准备好这些,半路就地而坐用刀把看象山薯的植物割去细茎与根须,剩下一块根用清水洗了之后就放到干净地簸箕上去。一个不经意抬头看到符君烈盯着自己手中的白蔹看,就解释着说:“这叫白蔹,入药用的。味苦,可以下火治疮毒温疟很见效。父亲说若与其它药物配用可毒可药,这可说不准。”

一会又说了:“父亲种的药苗是世间最好的药苗,这野生的未必能好过父亲所种。你看,这白蔹个个根块肥大,切开内里淡红色泽均匀,粉沫十足,此乃上等之品呢!”

半路一边叨叨絮絮地说着一些关于这白蔹的药用方子,一边手不停地清洗着白蔹。突然空中传来声声雕声,俩人抬头望去一个足有三四岁小孩大的白雕由空中俯冲而下。

符君烈一脸紧张地抓起旁边的短刀,正想把半路拉到身边来。却看到半路咧着嘴白牙由地上站了起来张开双手,对着白雕叫嚷着:“小白,是小白!”

白雕扑到半路怀里,半路一个不觉脚步踉跄几步一人一雕就滚在了地上。这时由空中传来几声朗朗笑声,一个哄亮的声音立即传了下来:“哈哈哈,路儿这些日子肯定又偷懒不练功了不是?否则区区小白如何能扑倒你呢?”

音落人现,一蓝一白两道身影如从天降。

半路推开白雕向白衣男子飞奔扑去,脸上笑意无限嘴上却不饶:“哎,父亲您看爹爹真讨厌!一回来就要冤枉我,您快快说说爹爹。我这些时日没练功,那是因为……哎爹爹!”

撒娇未完,眼看爹爹对着榻上的符君烈出掌,半路想也未想飞身扑过去挡在了符君烈身前。身后的符君烈冷汗即下,天下谁人不知无名真人酿的酒连神仙都垂涎,一身无名神功更是出神入化来无影去无踪。若在平时自己都不知能接下几招,更何况现在带伤在身。

而另一个令符君烈惊讶的是,看似不会武的半路居然能瞬间挡在自己面前脸不改色地接下无名真人的那一掌!这些天难道这孩子与自己叨叨念念,是在装傻的么?

第四章:夜谈

“爹爹,你不可以伤五味子!他是我救回来的,他的名字也是我给他取的,你可不要伤他。”半路身子虽不高,但仰起的脸上满脸是坚决。

无名棱角分明的脸上,幽黑的眸子间让人看不出其真实神情来。只见他听了半路这话,笑却不达眼说:“呵呵,五味子?敢问火都国太子何时也改了名,换了姓了?”

虽然未见过无名与孤霜沐念,但俩人的名字在火都国与风都国皆是声名远扬,父王曾派人寻找此俩人,想求为已用。只可惜这俩人向来视名利为粪土,也自由自在惯了。终年隐于世,不理世外之事。

想到此,符君烈从半路身后走了出来,深深一作辑说道:“君烈见过二位前辈。”

一袭白衣的孤霜沐念,眼眉之间透露着温和神色。轻轻对符君烈颔了颔首柔声说道:“太子有礼了。”

符君烈自嘲一笑,说道:“我现今已不再是火都国太子,前辈如不介意叫我君烈就好。”

“前段日子听闻火都国换太子,任风都质子为太傅。难道这消息竟然是真的?为何你又在我谷中出现?”

早已身经百战的符君烈,虽然面对的是无名近似乎咄咄逼人的质疑,还是做到一脸坦然地答道:“父王病疾缠身,又遭他国要挟才做出除君烈太子位之举。君烈相信等父王病有好转,定会回心转意的。君烈不信区区八岁的风都新王敢公然干涉我火都国内政,因此想前往风都国探查清楚。不想到了此处,却遭到奸人埋伏。君烈三人寡不敌众,最终中箭被逼跳入这深崖之中。”

无名扫了符君烈一眼,说道:“哦,大王子难道不知这谷乃属于风都国界内,你公然把要闯风都王宫之事说与我们听,就那么有把握我们不去给新王报信?”

符君烈对于这两位前辈虽然恭敬,望着无名头上那对犄角却不畏惧直言说道:“若君烈没记错的话,无名前辈曾经在我父王面前立过誓言同为火都国子民永不会帮亲做出有损火都国的事情。而君烈相信前辈是一诺千金之人,所以君烈又何必隐瞒于前辈呢?”

犹记十年前火都仁德帝派亲信欲招酒酿真人无名为己用,一是由于无名武功非凡一手酿酒技艺更是迷醉天下人;二是由于无名所爱之人乃是风都国民,若是有朝一日孤霜沐念被风都国帝王纳为己用,无名必随之而去。因此招贤一事,仁德帝志在必得。

故每次无名出了灵渊谷总会发现身后鬼鬼祟祟地跟着十来个暗卫,虽然以无名的轻功可以轻易摆脱这些人的跟踪,但日子久了也烦了。一个夜深人静之夜,无名躲开所有暗卫与大内高手潜进了仁德帝的寝宫。从那夜后,仁德帝再也不提招贤之事。

听到符君烈提起十年前的事,无名笑了笑说:“哦,原来那夜躲藏在密道里面那人是你。仁德他精明一世却从不得知他的儿子暗中窥视着他的一举一动,若是他知道这一切不知得多气恼啊?”

符君烈面不改色说:“君烈是为父王好,父王虽然精明却耳根子极软容易听信他人。若要成大事者,必先懂得未雨绸缪!”

无名哈哈大笑,明显这大王子坦然的性子十分合他之意。笑停对符君烈一招手说:“好一个未雨绸缪!小子你出来,耍两招来看看这些年历练如何。”

符君烈一言不发,跟着无名走到屋外的空地上去。

半路一脸担扰地望着符君烈,绕上孤霜沐念的手臂惴惴不安地问道:“父亲您与爹爹认识五味子的么?为什么爹爹一定要跟五味子比武啊?”

孤霜沐念幽幽叹了口气,拍了拍半路的肩膀说:“路儿你自幼甚少出谷,许多事情你自然不知。如今你所救的并非是你能胡乱给他取名之人,他原名叫符君烈是火都国的大王子,是你幕年师叔的关门弟子。”

半路惘然了老半天,欲言又止最终郁郁寡欢地问道:“既然是爷,为何会忘了我?”

“大王子在九岁年末中了西域武士的盅毒,盅除之后已遗忘许多往事。”孤霜沐念想到那年,就无不动容。那时还是他给大王子配的药,看着那孩子小小年纪却有如此毅力忍受得了整整三年的盅毒折磨。

待到符君烈与无名比武从外面归来,就发现半路十分不对劲。平时早就粘了上来,如今却远远坐着,闷闷不乐。平日的叨叨念念也不再,托着下巴一副愁眉苦脸的模样。就连膳食之后,也不再捧着碗来舔了。膳后更是坐立难安、欲言又止,符君烈问之半路却张口无言。

临歇之时,无名走近符君烈身边悄然说:“待路儿睡沉之时,你到我房里来一趟,我有话对你讲。”

符君烈应许,待到在半路榻前再三确认人已睡沉,符君烈便走往另一间屋子。

“大王子,沐念思虑再三决定就算不妥也要与您谈谈。”孤霜沐念沉吟片刻开口说道。

“孤霜前辈言重了,若是君烈有违犯之处还望二位前辈指正。”符君烈知道无名让自己深夜前来,必有要事倒也没想过先开口的不是豪爽率直的无名。

受不了俩人咬文嚼字文绉绉的,无名一挥手说:“小子,我就喜欢你这坦坦荡荡不拘小节的性子!那些弯子我们就不绕了,今夜让你来就想问问你对我家路儿有个什么想法没有。”

符君烈一时之间难以明白无名这话里之意,因此皱眉不语。

无名心燎火急在房里绕了半圈,停下来还看到符君烈还在若有所思的状态。急了,就骂道:“唉,才刚刚称赞你……你就给我糊涂了不是?我的意思是说我家小子喜欢上你了,你可有喜欢上他?你九岁那年说话还算……”

“桃子溪!”

无名自幼无父无母跟随师父长大,师父本给他取了个名叫“桃子溪”。但无名却嫌弃这名字太过书生气,自取了个名为“无名”。成年后把师父取的名“子溪”作为自己的字,只是孤霜沐念十分喜欢这个字,平时都以“子溪”称之。若是沐念生气之时就会连姓氏一起叫,十年如一日。

见无名收了口,孤霜沐念歉意一笑说:“大王子见笑了,莫理子溪就是。子溪如今喝了酒,又在说胡话了。”

符君烈脸上不动声色,心底暗想这无名话说一半而孤霜沐念在提到九岁那时满脸的紧张,定是有所隐瞒回去之后得吩咐苍南暗中一查才行。只是当他回到火都国等待他的是另有要事,让他把这想法耽搁了下来。等他知道九岁那年的光景,那时的他已与小傻子纠缠不清了。

就在符君烈暗中琢磨之间际,孤霜沐念又开了口:“以路儿的脾性,这些日子定向你提过他的身世吧。自幼受尽毒素的折磨,又遭双亲遗弃。世人皆称我为妙手神医,我却配不出路儿身上所中之毒的解药。直到去年秋天,我那寒冥儿婿才为我寻得良药让我配成解药,路儿体内之毒才得已清除。路儿看似软弱,实质是个犟劲之人。否则十四年来他饱受毒素的折磨,又被子溪逼以练功却未曾喊过一声痛叫过一句苦,更是没流过一滴泪。”

那一次次的毒发全身抽搐痉挛不止;那一回回的从高崖摔落满满青肿;每次毒发之后孩子尽管气咽声丝,却反过来安抚旁人莫要为他担心;每回摔落溪谷晕迷醒来之后,虽然面无人色却信誓旦旦必要把武功练好;其中种种又岂是三言两语能说得清道得完?

想到此处,孤霜沐念抹去眼角的湿润,勉强带笑地说:“这些年来我与子溪一直埋头研究解毒之法,对路儿就疏于陪伴。谷中处于隐地,甚少有外人进来。而十五年来路儿只出谷一次,可以说未曾涉世性子也单纯得很。长期的形单形只,造就路儿容易对于鲜见之事陌生之人上了心。我与子溪虽然终年隐身于谷,俗称技艺尚在。若是他日我儿婿有所需,我们必有所助。”

孤霜沐念先是把半路赞赏一通,再坚定地表明立场地。向来聪明睿智的符君烈又怎么听不出孤霜沐念言下之意呢?虽然目前这处境若是得两位前辈相助或者会事半功倍,但他堂堂火都大王子又岂能因此而卖身于他人呢?于是委以推之说:“君烈感谢二位前辈与小兄弟的看重,只是如今火都国正是内忧外患之际,君烈实在无心于情爱。还望二位前辈见谅!”

符君烈话语刚落,无名大掌握拳重击桌面怒目横眉说道:“小子,你别不识相啊。我家路儿看上你是你的福份,如今还有你在此地推三推四,摆明是不给面子嘛!”

符君烈垂于双侧的手背青筯暴起,脸上却微带笑意说:“前辈言重了,是君烈无福消受!”

无名还想说什么之时,孤霜沐念拉了拉无名的衣袖阻止了无名将要出口之话。然后孤霜沐念幽幽一叹,说道:“唉,只怪路儿他没这福份就是了。大王子你虽然贵为天之骄子、人中之龙,到了如今沐念就直言了。你若是不能为他留,请你趁早离去!”

孤霜沐念虽然笑容可掬,却坦然直指。

“尊前辈所言,君烈明日即离去。”

孤霜沐念倒也没想过这大王子会如此毫不犹豫就应了,一时之间话到了嘴边却吐不出来。无名火到气头,手去被孤霜沐念紧紧按着不得发。

屋里沉浸在各自的思绪中的三人,丝毫没发现木门后那个满脸惘然的孩子……

第五章:君烈离开

春雨连绵,淅淅沥沥由小见大。烟雨弥漫的山谷早已分不清是雨还是雾,雨水滴滴答答敲打在屋顶上,若是往常这不失为一曲动人的乐曲。只是到了如今,一檐相隔的屋子里却弥漫着浓浓的离情。

半路明眸里泛起了层层水光,双手抓了抓自己的衣角声带哭音问道:“你果真不肯留下么?”

符君烈知道眼前这傻孩子因为长年的孤寂,想在他身上找一种寄托。只可惜,他不是这孩子的最终依靠。如今他符君烈自身难保又如何许这孩子一个未来,最重要的是他的心早年已落在那个超尘拔俗之人的身上了。一颗心如何能分出两半,所以不如就像昨夜孤霜沐念所言的既不能为之留下,就趁早离去吧。

正所谓白云苍狗,沧海桑田。总有一日这孩子会长大,会遗忘。只是为何,心下竟然有点难受呢?难道是因为这孩子无语凝噎的模样让自己心生不忍?只是自己向来都不是容易心软之人,为何会如此把握不住?

算罢,肯定是外面这沥沥下不停的春雨惹伤了情怀吧。这么一想,符君烈觉得心下松了下来。于是点点头说:“嗯,今日我必得离开。傻子你的救命之恩我无以为报,你且记得若是他日有难可持方才我给你的匕首,到烈炎城城南的烈焰府去找我,我必倾力回报。”

符君烈说完转身向立在一边的孤霜沐念与无名辞别,孤霜沐念犹豫再三说道:“大王子你如今身上伤口未愈,不便施功上崖,就让子溪送你一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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