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子言忙活完已经是中午了,阳光金灿灿的从阳台射入,洒在新的白床单上,细小的微尘在淡黄的光束中旋转。
我匆匆的炒了个火腿蛋炒饭,给竹子倒了些狗粮,三个家伙一起坐在地板上开吃。
话说小竹子的食量真的是随着长大变得越来越打了,一天就可以吃掉大半包狗粮。每次看到它那么能吃,我瞬间泪流满面。它吃的可都是白花花的银子啊,一袋狗粮贵的半死呢!
我看着鬃白的小家伙吃完食物,惬意的在地上打滚,不禁冷笑起来。嘿嘿,我看你能吃,等会就叫你爸给你洗澡,看你到时候还能不能给我露出那个优雅的“萨摩耶式”微笑。
“你干嘛笑得那样啊?”子言用手指戳了戳我的脸,玩味的看着我。
“嘿嘿,等会儿你给咱儿子洗澡。”我收起碗筷,看好戏的想法闪过脑海。
“好啊,反正你这头猪也不会洗,上次还被咱儿子给洗了。”
“去去去!”我踹了他一脚,想起上次被那小家伙一带摔进一堆泡沫里就火大。
看这个男人给狗洗澡也真是享受。
我带着他新买的摄像机冲进了卫生间,本想拍下他的惨状,没想到真叫大开眼界。只见这男人穿着个背心,将裤脚卷到膝弯处,蹲着再给我们家小竹子洗澡。他还耍宝似的叼了个烟,哼着小调给小竹子淋雨。小竹子眯着眼睛一脸享受。
火大!上次给那小家伙洗澡时,它可没现在这么乖,不停地挣扎,还把我撞进了满是泡沫的浴缸里让我洗了个澡。
“你你你!你怎么做到的?”我泄气的关了摄像机放在洗衣机上,一脚踩在他背上指着那小家伙就大声嚷嚷。
要死了,那小家伙竟然给了我一个不屑的眼神。
“估计我们儿子比较爱我吧,你看你这么粗暴。”他叼着烟转过脸,笑眯眯的用手指了指我踩在他背上的脚。
“毛,它比较爱我才对!”我用力的踢了他屁股一脚,蹲在来捧起小竹子的脸摇晃着大吼,“快说,你比较爱谁?”
“你脑子有病了吧?它又不会说话……”他一记拍在我脑门上,丢了烟头对小竹子说,“乖儿子,你爹疯了。”
“你才疯了,我就是要它说话……哎哟喂——”手上一阵刺痛,我一扭头就看见一向温顺的小竹子竟然呲牙咬着我的手背。
真是造反了!
“你这死家伙!”
“嗷呜……”
哇,什么情况?!
我揉着自己解救回来的手,愣怔的看着突然反转的剧情,完全呆滞了。子言那家伙竟然脱下了人字拖抽了小竹子一个头皮,看上去应该是下手挺狠的,小竹子缩在浴缸边上哀怨的看着又要揍他的子言嗷嗷叫唤。
“你干嘛打它?”我站起来挡在他面前。
“它咬你!”子言把我推到一边,捏着拖鞋凶神恶煞的朝小竹子走过去,又被我拉住了。
“你有病不?是我先弄疼它的,你打它干什么?”我瞪了他一眼,蹲下来摸了摸那可怜的小家伙的头,只觉莫名其妙。
“可是我都没咬过你,它凭什么?”
哦勒个天,这家伙脑子卡屎了,什么逻辑啊,我差点没被他弄得两眼一翻升天。子言又开始智障了,真是受不了他。
“神经病,你再打它老子休了你!”我瞪了他一眼,拿起干毛巾给竹子擦了擦,被咬的右手给他抓了过去。
“疼不疼?”他用手指按了按我手背上浅浅的牙印问道,“要不要去打狂犬疫苗啊?”
“靠,你才该去打镇定剂,我这又没出血。”我抽了手,不想再和这智障说话了。
“好吧。”他穿好了拖鞋,斜着身体指着我身后的小竹子声色俱厉的说,“你丫的,下次再咬他老子就把你扔——”
“扔”字刚说出口,小竹子突然抖起了身子,一时间水花四溅,洒的我后背和子言的脸上全都是水。子言的表情可谓蔚为壮观呐。那小家伙倒是还算机灵,一见子言变脸了,立马一溜烟跑了,消失无踪。
我望着子言那张沾满了水珠的脸,直接笑喷。狗也是会记仇的。
“你笑什么?”子言撩起了背心的下摆擦脸,漂亮的腹肌顿时在我眼前光芒万丈。
老子也要腹肌!我羡慕、我嫉妒、我怨恨……
“出去了,出去了,明天再给它洗吧!”我摇了摇头,快速遗忘那让我妒火燃烧的腹肌,闪身往外走。
手臂给他拽住了。我疑惑的回过头,他得瑟的脸露出了贼贼的笑容,他说,“既然给儿子洗不成澡,那就给它爹洗一个好了。”
“你滚——”我噤声了,直接被他抱起来丢到了浴缸里,温热的水从头顶喷洒下来,呛了我一大口。
“我给你好好洗干净。”他举着花洒,一边给我解衣扣,一边笑得跟朵霸王花一样。
“老子不要!”我使劲往他脸上泼水,被他闪开了。
“怎么能不要呢?偶尔我也要让你享受下高级待遇,你说是吧!”
“去你丫的高级待遇……”
……
早知道我真的不会去凑热闹的……
神说,凑热闹是要受惩罚的。
第一百十一章
过年了过年了!
今年的年过得果然不一样。
昨天小年夜下起了雪,今天一拉开阳台上的门,世界已是雪白一片,染满了纯白。
我换上了子言妈妈给我织的毛衣和几天前新买的黑色窄腿裤,然后对着床上子言的屁股踹了一脚,开门去了另一个房间。
猜猜那房间里是什么呢?叮——是Yore和小洛。
其实这两个人出现还真是很戏剧性的。前几天半夜里,突然门铃响了,我还担心是什么呢,结果就看见他们俩风尘仆仆的出现在门口,整个脸都冻成茄子了。这样就算了,他们一边抱怨问了好多路才到,一边还熟门熟路的走进来对我们家评头论足,我差点没把他们赶出去让他们冻死算了。
问了脸上没显出多大惊喜的子言才知道,他们俩早和他商量好要吓我一跳。本来是准备来个“闪亮登场”的,结果来这里才发现对北京不熟外加路况不好,他们这两个白痴等终于到目的地时,早就疲惫不堪、灰头土脸了。
我当时可乐了,肆无忌惮的嘲笑他们这两个路盲,于是大半夜的就被勒住狠狠地暴打了一顿,无比悲摧。
上次匆匆的来北京,也没问他们俩之间的事解决了没,不过现在看样子应该是挺好的。虽然有时候肢体碰触还是会陡升短暂的尴尬。
我倒是不想问小洛是怎么接触到顾宇峰的,对于那晚上发生的一切,我宁愿自己失忆。船到桥头自然直,虽然我真的很害怕,但是能过一天是一天,我无条件的满足现状。
顾宇峰,想到这三个字,我就打从心里面冒上一层冷意,隐隐的不安总是乘机抓住我不放,让我陷入无法自拔的漩涡。我觉得我能笑着闹着的每一秒都是上天给我的恩赐。
有时我真的很自私的希望,他可以从我的世界里消失,这样我就不会在每每静下来的时刻,被遮蔽在他的阴影中提心吊胆。
摇了摇头,回去了脑海里奇奇怪怪的念头。我笑着和被我弄醒的那三个人抢卫生间,第一个洗漱完冲进了厨房热牛奶准备早餐。
再过一会儿,我们要去菜场血拼,去卤菜店买些熟菜,然后去炮竹店买烟花送到Rex的四合院里。因为除夕,所以很多店都只经营半天,所以我们只能趁早去买。中午的话,我们就拉上Rex和张昀一起去搓一顿,到下午就去逛商场,过年很多牌子都开始打折了。
我要买新衣服庆祝!
和他们一起吃完了早饭,浩浩荡荡的出门了。下楼后,兵分两路,我和子言去菜场,Yore和小洛去炮竹店,半小时后在路口集合,然后一起坐taxi去Rex的四合院。
一路上操着标准的普通话的司机大叔都在和我们聊改革开放,后来又跳到了财经。各种的让大叔津津有味的都让我兴致缺缺。我听得一个头两个大,幸好坐在副驾驶舱的子言比较了解那方面的事。我和Yore、小洛小声的聊天,问他们我和子言来北京后的两个多月里缺席的有趣事。
他们俩都给家里打了招呼陪我谬年,不过年初三Yore家里有事,所以后天就和小洛一起回去。
我告诉他到年初五我和子言也会回去,因为初七我们要去给他父母拜年,俗称“出柜”。
“哇,Knight的爸妈都同意了?”他们俩同时大叫起来,我那耳膜真可怜。
“嗯,当然同意。”子言见机回头插了一句,对我眨了眨眼睛。
哎,这人的眼睛怎么那么亮呢?
不过说到这里我就开心了,真是有点迫不及待了。当然我也很紧张,见家长真怕留下什么不好的印象。
很快,七嘴八舌的聊天就让我们快乐的度过了本该漫长的路程。我们四个风风火火地踹开了红漆的木门,把那两个正在堆雪人的女人给吓了一跳。
所以我说我想有个四合院,可以在自家庭院里打雪仗这种事多开心啊!这样冬天里就可以和子言一起堆雪人了,想想就觉得幸福。
我们四双穿着防水靴的脚“嚓嚓”地踩过雪白的地面,留下了黑乎乎的脚印,张昀大叫着“你们破坏美景”就砸了个雪球过来,正中我脸颊,又冰有疼。
所以啊,子言给我报仇了。咱们开砸!子言放好东西以后,加入了我们的阵营,一起攻击那两个尖叫的女人。很快Yore就执行了护花使者的使命背叛了我们,三对三的战争,个个都被雪球砸得七荤八素还笑得特别开心。
手指被冰冷的白雪冻得通红,我们毫不在意,跑着、闹着、相互攻击着,开开心心的度过了一个上午。子言还因为保护我被砸了好几下,我心里可乐了!最后小洛突然抽风,笔直的倒下去躺在雪堆里,说要留下一个“大”字的人形纪念,还让我拍照留念。我开玩笑说那是留下作案现场。
吃完牛排午餐后,一起去商场血拼。最喜欢衣服,虽然被逼着天天穿情侣装,却还是想要帅气、漂亮的衣服。爱美之心人皆有之,Rex竟然还说“你个男的要什么漂亮衣服”,我当时就回了句,“你是女人你了不起了?死人妖!”
我就说嘛,不能因为我是男的,就忽略自己的外表。不管是男的是女的,只要能给我回头率,都会让我虚荣。
用空了子言的钱包我很开心。逼着他买了件鲜绿色的衣服,一穿果然活力多了,不过却是被他压到卫生间强吻,超受不了的。
回家放了衣服,把小竹子带到了四合院,期待已久的新年晚会终于要开始了,激动!
厨房就是我的天下。把人都赶了出去以后,一个人在厨房里掌厨好不快乐。烧了鱼汤和红烧肉,炖鸡汤,还有各种酒店里都会摆上的菜。之后子言偷偷摸摸跑进来给我当帮手。外面四个人打打闹闹的堆雪人,小竹子快乐的叫着在雪地上按下梅花脚印,可爱至极。
外面都在吵着,我关上了厨房的门,靠在冰箱上望着子言切菜的背影。那样美好的线条,午后软软的阳光给他身体的一侧打上了一层亮度。情不自禁的走上前从后面环住了他的腰,用脸颊贴着他强壮的背,感受他的心跳。
咚咚咚……规律有力。
“怎么了?”他停下动作,轻轻地握住了我的手。
“没什么,就让我抱一会儿。”我隔着薄薄的衬衣布料亲吻他的肩胛骨,鼻子里都是他专门用的柠檬味沐浴露的味道。淡淡的,馨香的,让人依恋的感觉。
很多时候,像现在这样,爱变得汹涌让我难以自持。很爱很爱怀里这片温暖,仿佛是寒冬里的温热阳光洒在身上,宁静的要捏在手心里再也不放开。
“你亲亲我好不好?”我小声的哀求道。
想起了和顾宇峰、钱雪易过的那个新年,不安将我紧紧的环绕。我渴望他的碰触为我驱赶惶然。
“好。”他倏地转身,捧起了我的脸轻轻印下吻。
我觉得自己有疯掉了。竟然在他油腻的手碰触下,感觉像是初恋的少年般受宠若惊。喜欢他口腔里干涩的味道,沉迷他的怀抱,爱他所有的小习惯和甜不死人的情话。
我也想对他说些煽情的话,但我害怕说出来就实现不了了。
唇齿分开的时候,小小的失落感代替心里充盈的情愫。被他抱了好一会儿,才觉得别扭,捂着脸在他的笑声中默然跑去给鸡汤加作料。
“猪,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别忘记我一直在你身边。很多人都祝福着我们、支持着我们,所以我们应该更加幸福才对。即便有人在阻挠,有人来抢你,我都会用生命去保护你的。因为你是我的,所以这一生我都会永远只牵你的手、只抱着你、只亲吻你。”他从后面紧紧把我箍在怀里,我好想看见了海子诗里的画面——背后是温馨的木房子,面前是一片宽阔蔚蓝的海洋,周身所处春暖花开。
我有一所房子,面朝大海,春暖花开。
——可是子言,当你的双手无法在抱住我的时候,你还会想起曾经的许诺么?当承诺的牵手、拥抱、亲吻都赠予另一个人的时候,你可会想起曾在北京冬天的四合院里怀抱着另一个人,用性命发誓说要保护他、永远陪着他么?
——承诺只有说的时候才如狂风过境,走了之后除了感受过它的人记得过程中缤纷的幻想,又有谁会在意伤害呢?
——其实我们都是傻子。在执着什么?在幻想什么?又在追求什么?我的一生注定漂泊、流浪,自始而终。
第一百十二章
Yore和小洛已经走了。我仰头望着白色的飞机滑过苍茫的天空,百感交集。再过两天,我和子言也要乘同一航班飞离这个我热爱的大城市,回到那座让我担惊受怕的城。
快乐来得快走得也快,所以叫“快”乐。只是还剩回忆停驻在脑海。
东厢房门口的大雪人,胡萝卜的鼻子,红桶的帽子,那是我们六个人一起创造的。快乐奔跑的小竹子,放在主屋中央的桌子上我和子言一起做的菜肴,以及每个人脸上开心真心的微笑。这些我想到很久以后,都会历历在目。
那五个人陪我过了也许今生都难忘的新年,我会一直记得。
一起在漫天璀璨的烟火下默背自己的愿望,子言握着我的手与我一起点燃了第一个烟花,然后把我搂进怀里,安静的坐在主屋前的石阶上看他们四个嬉笑打闹着让庭院里放大朵大朵艳丽的花。
好美。绚丽的火光映照纯白的雪,在每个人脸上点燃幸福的色彩。竹子窜到我边上安静的贴着我趴着观看盛景。
那时候,我和子言拥吻了。在喧嚣中亲密的、宁静的,抛弃了城市间的华灯,幸福而安详的品味我们的爱情。很甜很甜。时间静止的一刻,他用唇语说了早已说了千万遍的三字咒语,感动得我埋进他怀里顷刻间泪流满面。
言舞说过,“哥以前活得太累了,所以我最大的愿望就是希望哥可以像现在这样一直幸福下去……”
想起这句话,我真的突然发现自己曾活得那么疲倦。好像那些人一生都不会经历的事情,却都发生在了我的身上。
那时候我没死,是不是一种庆幸?所以上帝的眷顾是终于让我遇见了他,让我沦陷了,再也离不开了?
大年初一听着胡同里响起的鞭炮声从梦中醒来,惊吓似的确定他是否在身边安睡,害怕昨夜只是一个美丽的梦。泪眼朦胧的扑到他身上,情绪莫名其妙失控,他越安慰我哭得越凶,最后闹得大家一起冲进来看我笑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