净世纯音(穿越 FZ)中——岫几重

作者:岫几重  录入:01-05

“少主子,您的药煎好了。”非莫端着一碗黑糊糊的汤汁送到站在甲板上的净念面前,却半天没得来一个眼神。

倒是一旁的洪扬轲凑近闻了闻药味,遂问道:“世子的身体有何不适吗?好几次看见他吃药了。”

非莫没有理会这个人,对净念又说道:“这些药材,是曲神医开了方子,主上派了不少人手在全国各地搜罗而来的。”

非莫抬出了索翰华的名头,终是让本装作没听见的少年迟疑地偏了偏头,犹豫了一下,他还是没有接过碗:在出海前联络到了索翰华后,男人听说了他此前受了些内伤,立刻就派人把各种珍奇的养伤之物送了过来。

可是……这种奇怪的药汁,味道着实让人难以忍受。好几回汤汁咽在了喉际,净念差点没吐了出去。

非莫对于自家少主子的任性有些无奈,只好用暗卫嘱咐过的话说:“主上说,您若……不听话,他会亲自惩罚您的。”

净念倒是还没说什么,惹得一旁听到话的几人笑了出声。

“文华王爷是唬小孩子吗?”洪扬轲笑着对净念开口,“你们父子俩真有点意思。”

瞥了一眼僵着脸的非莫,净念终究沉默地接过了药汤,几乎是屏着鼻息,一口气地灌了下去:父亲的话,他总也无法抗拒,尽管他从不畏惧甚么惩罚。

【七一】曰无衣

满目山河碎,不见战旗偃。

索翰华负手站立在岷山半腰断崖,远眺着黑压压的大军,逾过天堑急速朝西北行军,辎车、木遁等大型攻城武器碾压在颠簸的山路上,发出阵阵轰鸣声。

上关城下,两军僵持。即便突破了天堑的阻断,上关城已然不再那么地坚固,但有十数万精兵防守,又有名将指挥,若要在短暂的时间内拿下,绝非简单之事。在前几次战事失利后,何施禄率领朝廷军单退不攻,死守城池,在上关城东南北城墙上建起了坚实的防护。

天际的黑云在卷动翻滚,这古老的山林气候变幻难测,又一场暴风雨随时都会降临。

大军驻扎在岷溪河谷,索翰华下了山,便直回自己的营帐。走至帐前,他脚步微顿了下,问着门口的守卫:“有人在里面?”

不等守卫们回应,帷幕倏地被人从里头掀开。

眼中掠过一抹惊喜之色,索翰华目光柔和地望着一脸尘色的净念,微微掀起了唇角:“回来了?”比他预计的竟是早了好几日。

遂伸手轻轻地抚了抚净念的脸颊,男人对着旁边的人吩咐:“叫曲默过来,再烧点热水。”言罢,牵着乖顺的少年进了营帐。

尽管是秋深,这里的气候却是常年湿热,营帐内又不通风,让人全身感觉都极不舒适。净念一进来,就开始脱黏着身体的武士服——他也是才刚到达营地的,侍卫们说索翰华暂时不在,便直接进了对方的营帐,本想着换下这身衣物,却猛地感觉到了外面那熟悉的气息,遂想都没想径直跑了出去……

他才忽然察觉,心里竟有一种浅淡的想念。

索翰华含笑地望着净念大大方方地在自己面前脱掉了有些脏污的衣物,不等这人再穿上干净的衣服,便悄然地来到了少年的身后,轻轻地拥着这具年轻的诱惑的身体:“为父帮你……”

男人醇厚的嗓音,总撩起心脏发颤。净念疑惑地按了下胸口,有些艰难地侧过头,凝视着男人的笑眸:“……奇怪。”

他小声地嘀咕。

“嗯?”索翰华漫不经心地应着,手指不着痕迹地在净念的手腕上按了按,另一只手拿起轻薄的素衫,便要为净念穿上。

虽然觉得让别人给自己穿衣服很麻烦,净念只是温驯地伸展着手臂,顺着男人的动作把衣服套好。随即,不等系好衣带,他就被猛地横抱起来,野蛮地扔到了一旁的床榻上。

猛力的冲撞,让后背都隐隐地发疼。净念仰躺着身,看着压上身来的男人,只平静地眨了眨眼……

被一番撕扯啃咬之后,净念终是得了一口喘息,急促地呼吸着,鼻嘴里都是男人的气息。

“真是乖孩子。”

听闻戏谑的轻笑,净念微睁大迷蒙的眼,表情有些茫然,傻愣愣地看着身旁的男人。

索翰华侧躺在净念的身边,掌心在少年的颈项间点点地摩挲,见这个冷情寡欲的孩子终于有些情迷意乱了,满意地勾了勾唇。

净念看着索翰华温柔的微笑,一向懵懵懂懂的他,意外地感觉到那笑容里的一点恶意:“父亲。”

明明是刻板的平静的语调,索翰华却奇妙地感觉得到少年语气里的些微起伏,隐约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委屈般,在撒着娇。

……真是个可爱的孩子。心头的野兽在叫嚣着破笼而出,想要狠狠地撕咬着、用力地贯穿着这具年轻的肉体,直让少年忍不住哭泣求饶……索翰华克制着满心的暴虐,小心地凑在净念的额前——丝毫不在意刚赶完路的人身上有没有灰尘——轻轻地细吻着:“乖。”

嘴唇刚刚离开净念的额头,索翰华便觉得少年的手心碰了碰自己的脸,低眉浅笑,问:“怎了?”

净念没有出声,只是有些笨拙地有手蹭了蹭男人的脸……就在刚才,他察觉到对方全身散发着极其强烈而危险的气息,带着浓重的黑暗与欲望,让人胆寒心惊。若是在往时,或换其他人,他刚才说不准就出手了。

“父亲?”他的语言总是那么匮乏。

索翰华先是不解,随即低低地笑了,浓黑的眼瞳深沉地凝视着少年俊秀的面容:“为父幼年时,就被先帝斥责喜怒无常、性情暴虐。”只是野心、欲望,以及早熟的心智,让他在刻意地练习下,能够很好地控制住自己的本性。

净念虽不解,却是很认真地听着男人的话语。

“净念,”索翰华轻声地问,语气隐约有些飘忽,“若本王,不小心伤了你,你可会怨恨?”纵是他有极好的自控力,却察觉到在面对这个少年时,内心深处的黑暗暴虐总时常会被挑动起来。

净念依然不懂,但至少,他明白自己从不会有甚么怨恨,遂答:“不会。”若是别人意图伤害自己,他只会直接杀了对方。但若是索翰华,他的父亲……

“我的武功,会超过你。”

所以,他不会杀了父亲,但男人想要伤害自己,也是不可能的。

索翰华忍不住笑出声:这个孩子,思维还是那么简单直白,只是这个世界上,伤人的方法远远不止在武力……却没有再继续这个话题,他转而问道:“可有按时吃药?”

“嗯。”

“那为何,”索翰华继续问道,“你的内伤还没有好?”

净念沉默。已经是有几个月了,他的内伤都没有明显地好转,虽然对于他的行动影响不大……这段时日,他能隐约地感觉到那种异样的力量,在体内蠢蠢欲动。

然而,尽管心思简单如净念,一想起前世,因为这样的异能而遭受家庭的遗弃,便隐约有些不太想对索翰华说明这一切。何况,他的口才实在差劲,根本不知道该如何诉述。

“在想什么?”索翰华扣着净念的下颌,笑着轻问道,“有什么是不能对为父说的吗?”只是笑容,已然透着一种冰冷残酷的意味。

净念敏锐地察觉到索翰华情绪的起伏,挣开了对方的手,身体却不自觉地往男人的怀里蹭了蹭,整理了半天的语言,才道:“我不知道。”

净念不知道该怎么说……再怎么不通人情世故,他也是了解前世今生之说,太过玄异了。还有这种奇怪的声音的力量,太过骇人听闻……否则前世,他的下场何至于那般惨淡。

索翰华敛了敛心绪,随即勾了勾唇,将怀里的孩子拥紧,淡声道:“等想清楚了,再说不迟!”若非此时时机场地都不对,他绝不会这般轻易地放过这个人。

越是了解,越是相处,他就越控制不住地想要完全拥有净念的一切,包括身体与灵魂。这般极端的占有欲,或许迟早会毁了这个他想要珍视的孩子……所以他才会逼着这人,在自己能够容忍的极限内自由地飞翔。

让他继承王位,让他接手蓝苍族,让他学习了解自己所拥有的势力,让他远离自己去前线战场……

只是分离,却更加剧了他对这人的占有欲与控制欲。

【七二】曰同袍

净念洗浴完毕,索翰华就让曲默给他检查了下身体的状况。遂道内伤难愈,且不易调和解气,幸而倒无性命之忧。

索翰华看净念的气色尚可,虽然心中不满这个答案,却也无奈,只让曲默早些找到好方子,改善净念总显得羸弱的体质。

“父亲,”净念蹭到男人的身前,主动地靠在了对方怀里,把头搭在男人的胸前,嘴里含着话,“我不要紧。”他感觉得到父亲一直过于在意了自己的身体,可是他的体质天生就特殊,至少目前他自己明白是无甚紧要的。

一旁,曲默有些尴尬地挪开视线……若适才没看错,净念宽口领下裸露的皮肤上正印着淡红色的齿痕。

索翰华微笑着低下眼,手指轻轻地梳理着怀中少年的湿发,遂目光扫向曲默,驱赶的意思不言自明。

曲默轻咳了声,道:“那个……少主,属下还有一句话想要对您说。”

被男人纳入宽厚的怀抱,净念舒服地用脸颊蹭了蹭索翰华的衣服,由于刚洗完热水澡,困意正起,隐约听到曲默的话,喉间模糊地哼了哼声:“唔……”

少年这道低吟,让曲默身体打了个激灵,他猛地吞了口涎水,遂感觉到自己被一道冷寒的视线阴蛰地盯死,心头的激荡顿时消失无踪,战战兢兢,看都不敢看向那二人,只用着极快的语速道:“您往后练武,还是莫要太激进了,你的身体会承受不住的。”一不小心,不但伤及体肤,还极有可能走火入魔。

“主上,”曲默不等那对父子的回话,急忙说道,“属下这便下去给少主子煎药。”他怕自己再不出去,就要被那个占有欲极强的男人随手给解决掉了。

轻哼了声,索翰华默许着曲默的请求,遂带着少年坐了下来,将净念禁锢在自己的怀里,含笑着问:“觉得累了?”

其实还好。净念却没有动,只是环抱着男人腰身的手臂紧了紧……他的精力一向旺盛的很,但每回被男人这样温柔而包容地圈在怀里时,就觉得很安心,安逸得让他总想赖在男人的怀里睡觉。

这种肢体的包容,人体的温暖,精心的呵护,是他几乎不曾拥有的体味……故而浅尝之后则是欲罢不能,内心里的渴望随着这种亲密的日渐频繁而日益增多。

“不累。”

在索翰华以为怀里的人是不是睡着时,他忽地听到一道闷闷的声音从胸前传来,随即就见,净念缓缓地退离他的怀抱,睁着一双美丽的黑眸,直盯着自己的眼睛。

“洪扬轲在非莫那,要见你。”

“啊。”索翰华无所谓地轻应了声,手掌从少年柔韧的腰腹慢慢地往下滑动。

净念低头看了看男人的大手,随即又说道:“掳了十艘战船。”

朝廷水军的二十艘战船,洪扬轲很大方地分了一半给他们,只道是为表双方合作的诚意。即便是净念,也知道那些战船价值不菲,最重要的是战船的工艺复杂,有了这十艘船,索翰华想要建立水军,则可以让工匠们根据这些船的结构,改造出更好的战船来。

索翰华勾了勾嘴,很满意净念能够主动对自己的事情这般上心,遂轻笑道:“吾儿做的不错,可想要什么奖励?”

却见净念眸眼亮了亮。男人失笑——这孩子,还真是思维简单,每回自己的表扬,都能让他高兴……虽然,旁人几乎看不出他的心情变化。

“等会让人做你喜欢的甜糕,如何?”索翰华轻声哄道。

净念眨了眨眼,虽然面部还是木然如故,只眼里的笑意,却点点地泄露出他的好心情。在军中,一切从简,此前在鬼林里更是只能勉强靠着兽虫的肉来填饱肚子……所以,他好久没有吃到甜点了。

“乖孩子。”

……

洪扬轲是在船队抵达了西观山后,死缠着净念一直来到了这里。非莫给他安顿了住处后,他就在非莫的监视下,朝索翰华的营帐走去,却被人拒在了门外,只好无奈地在周围晃荡。

等净念一出帐门,他眼神极利,一下子就看到了对方,脸上露出一个完美的笑,朝净念走去。

脚下忽地顿了顿,洪扬轲转头问向非莫:“那个男人……”

非莫看了过去……索翰华紧跟着净念走了出来,一只手还搭着少年的肩。他回答洪扬轲,道:“正是我们的主上。”虽然索翰华的踪迹暂时还是对外隐藏的,但既然洪扬轲已经参与到了这场战事,告知他也无妨。

洪扬轲没有说话,眼神里流转着一抹不为人知的莫名情绪,嘴角含着笑,远观那对父子丝毫不顾忌旁人的亲密。

“那人……”索翰华自然也察觉到静伫在那边的人,低头注视着净念的侧脸,“是你带来的?”

净念毫不在意地点头:“他是洪扬轲,说要找你。”

索翰华朝那边看去,非莫与那笑得极灿烂的少年,已经朝这头走来。他遂问向净念:“你是自己先去见苍衡,还是等为父一起?”

净念想了想,道:“我自己去。”反正洪扬轲要谈的事情,他也无法插手,不若还是先去见苍衡吧……虽然蓝苍族的战事,他也无法做出甚么决定,但身为蓝苍族的精神依靠者,自然得清楚如今全族的情势。

“好。”索翰华倒也没勉强,目送着净念转身离去的背影。

此时,洪扬轲已然走至他的面前,微笑着行了个礼:“洪扬轲,见过文华亲王。”

“……我族已经召集了三百巫蛊师,”苍衡说着当前蓝苍族战事的具体情势,“若是朝廷军负隅顽抗,我等便宁愿承受神谴,以不仁之禁术,逼迫敌方大军走投无路,进而主动弃城投降。”

以蛊毒使用于战术,本不是上佳之策,效果也往往弊大于利,一个不慎更会是害人害己。但如今何施禄大军且战且退,多时死守在城内。城中也无甚无辜平民,故而今选择巫蛊之术,倒也不失为良策。

……只是,毒蛊侵染了城中净水,他日夺回城池,城内吃水也会很紧张,只能或开凿新的水源,或翻山越岭,去远地水源引水。

北门掬也在帐内,望着沉思中的净念,道:“这也是我们两方商议后,觉得最迅速有效的方法。”

眼下,何施禄大军即使是处于弱势,但见其有绝不罢休的势头。蓝苍族是这场大战的棋子与借口,是稳定西北局势的重要秤杆,可当前全局越发紧张的情势要求了这里必须速战速决。

闻言,净念只问了一声:“父亲的看法?”

北门掬笑道:“本也是蓝苍族的事情,几位长老出的主意,王爷自然没有任何异议。”

净念遂点了点头,既然父亲没有反对,他也无话可说……至于蛊毒之术会不会过于歹毒,以及战后水源的解决一事,都不在他的考虑中。他做事,向来也只是追求目的而不在意手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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