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咧!”
车家老爹吼了一声。
车家老爹可没叶青梅那么修身养性,对收了钱不干事儿的地痞们还能和颜悦色的,车家老爹对此早就忍无可忍,每回见了吊儿郎当的几个地痞来收钱,车家老爹满脑子想的都是血流成河的少儿不宜场景。
一听媳妇儿松了缰绳开了闸门,车家老爹的两眼都冒了光,随手在桌上抄了个啤酒瓶子就步步生风的往外院儿跑。
叶青梅在后头轻轻的跟了一句。
“他爸,下手留神,伤筋动骨的让人痛上一阵就好,别整外伤擦出血啊。”
“媳妇儿放心!”
车家老爹一脸狰狞的杀到外院儿,就看到了这么个情景。
凳子碟子翻了一地,一片狼藉,一个小痞子满脸是血的跪在一个水灵灵的姑娘面前,一边磕头一边大喊‘我错了’,另几个小痞子一脸愣愣,捏着刀和一堆表情各异的学生不分彼此的站一堆儿。
“?”
车家老爹的杀气顿了一下。
车家老爹接着就看见一边儿的车烈松开了单必盟的袖子,期期艾艾,一蹭一蹭的挪过来,张了张嘴,神色可怜兮兮的像是一句话憋着说不出来,左脸颊上大大的一块淤青。
“怎么回事!”
儿子被人揍了!车家老爹爆吼了一声,怒发冲冠。
“!”
几个小痞子被这声爆吼惊的浑身一抖,战战兢兢的扭头一看,车家老爹虎虎生威的立在不远处,几个小痞子面色一白,手里的刀叮叮咣咣掉了一地。
遭了,闹过头,惹火不能惹的人了……
几个小痞子小心肝儿狂跳。
因为不能让自个儿显得太孬了,所以当年被车家饱揍的几个地痞,在对后辈们说起车家的时候,可是把车家老爹和大哥渲染的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牛逼哄哄的就和修罗恶鬼没什么两样,当年的干架更是形容的鲜血淋漓,乌云滚滚不见天日。
“跑,跑……”
一个小痞子颤抖着嘴唇,嘟哝了一声。
054.亏大了
几个小痞子白着脸,抖着腿,一步一步的倒退着往外走,正给郝妍妍道完歉,抖着腿想站起来的一个小痞子一回头见兄弟们都闪了,立马也想开溜,被单必盟一把西瓜刀打横架过去挡住了去路。
“还,还要干嘛?”
小痞子苦了脸,额头的血留下来,在小痞子的脸上蜿蜿蜒蜒的。
“给你。”
单必盟温文的脸上带着一星半点的笑意,拿出钱夹,单必盟刷刷的抽了几张主席出来,递给了小痞子。
“医药费。”
单必盟温声细语的说着。
单必盟的行为很有些违背单必盟的原则,因为单必盟在部队曾是狙击手,快准狠不留后手,训练使然,让单必盟不喜拖泥带水,更没有给人一棒子再给点甜头的习惯,而且这里是外乡,单必盟不用担心被报复,明儿个一早他一走,一点痕迹不留。
但是……
单必盟似有意似无意的瞥了车烈一眼。
但是这里是车烈家开的店,不给小痞子点台阶下,平息一下小痞子憋屈的怨气,他是可以一走了之,但车烈家的店可扎了根,走不了。
不过车家显然没有单必盟想的那么任人宰割,憨厚是一回事,窝囊是风马牛不相及的另一回事!车家老爹一看单必盟这先兵后礼的架势就不乐意了,走过来一伸手,一把把抖着手不太敢接单必盟的钱的小痞子拎起来,牛眼一瞪。
“是你砍翻了店里的桌椅,打的他?”
车家老爹一指车烈。
“啊,啊?”
小痞子结结巴巴了一声,刚刚放下的心又悬了起来,才出狼穴又入虎口,这倒霉不是盖的,小痞子惊惧的额头的冷汗血汗一堆儿滚。
紧巴巴的看了站在车家老爹身边的车烈一眼,小痞子直想仰天哀嚎。
出门前应该翻一下皇历的,他今天一定不宜出行,不然为什么不过就是拿刀隔空的削了这个小子几下,就引的一个来路不明的人强按着他的头死命的磕,又惹火了前辈们传说中的狠角色。
果然应该乖乖的听前辈们的话,勤勤恳恳的为农家乐消灾,不要整什么自称‘我是你爷爷’的幺蛾子的。
对于这一趟收钱,几个小痞子的最后印象,就是车家老爹疾风骤雨的揍的他们的一个兄弟哎呦哎呦直叫唤,却看不出一点外伤,接着就是车家娘亲笑眯眯的追出来,手里一个红包紧紧的塞了过来。
“拿人钱财,请尽忠职守啊。”
车家娘亲和善的说道。
和十几年前如出一辙的话,也是一如既往的和善,刚刚还一脸狰狞的车家老爹则温顺的跟在车家娘亲的身后,屁都不敢放一个。
这场景震的几个小痞子浑身就是一抖,接着连连点头。
车烈班里的女生就这么一顿饭的时间,心情可是扎扎实实的大起大落了一番,累的很,就各回各房,各抱各被子枕头休息去了,面对着一片狼藉的外院儿,叶青梅徐徐的叹了一口气。
和车家老爹说的一样,爱车农家乐人手是真的很少,车家二姐带着小幺妹去舅舅家‘避难’了之后,农家乐就剩了车家老爹车建国和车家娘亲叶青梅两个人,里里外外忙的头大,这会儿车建国收拾厨房去了,叶青梅正琢磨着她一个人该怎么收拾,车烈就淤青着半张脸,拱着宿舍里的几个男生围了过来。
钱坤戳到叶青梅的面前,嘿嘿一笑,挠了挠头。
“伯母,这儿我们帮忙收拾,伯母去忙吧。”
“嗯,谢谢你们啊。”
叶青梅和善的一笑,放心的离开了。
车烈蹲在地上捡碟子的碎渣渣的时候,钱坤搬着半条毁了的凳子过来,腾出一只手狠狠的拍了车烈一掌。
“老四!看不出来你可生威武哇,人可拿着刀呢,你就敢冲上去!”
车烈什么话都没说,但嘴一扬,两只圆溜溜的眼里倒挺得瑟的。
钱坤的笑容慢慢的猥琐了起来。
“虽然你什么都没干,但是你单薄的身影和你哑口的样子,都已经深深的铭记在了我们的心中,我代表老二和老三,还有班里的全体女生,都由衷的敬佩你!”
钱坤这么调侃着的时候,宿舍里的另外两个男生都哄笑了一声。
“……”
车烈一翻白眼。
这个大冒险冒的他太亏了!有话不能说,硬生生的快给憋死了,好容易豪气冲天的路见不平一次,英雄没当成还被老大挪揄,太亏了。
车烈旋即想起了单必盟。
车烈嘴一扁,两眼里水泡就翻腾了起来。
他一个大男人,最后还是被媳妇儿给救了……
虽然丢死个人了,但是等会儿还是得摸到单必盟的房间去,先塞给单必盟一只能敲的叮叮响的碗,再好好儿的道个谢。
车烈想到这里,吸了吸鼻子,继续懊恼的埋头捡着地上的碟子碎渣渣。
这会儿天色擦擦黑,月上柳梢头,外院儿里的灯昏黄昏黄的,车烈和三个男生忙乎忙活了两个多小时,才把外院的残渣清理了,又换上了新的桌子凳子。
钱坤揉了揉酸痛的胳膊,满是汗水的胳膊肘儿套住车烈的脑袋,狠狠的就是一阵揉搓。
“哇,累死我了,老四,欠我一人情哇!哪天要搬家,我一个电话,你给我赶过来扛沙发!”
“……”
“你不说话就是默认了啊,来,老二老三,哪天你们要搬家,别急着找搬运公司,先把老四用废了!”
“那是一定的!”
另两个男生齐刷刷的附和,车烈欲哭无泪。
055.偷听墙角
夜色很晚了,人都睡了,农家乐的灯一盏一盏的灭了之后,黑沉沉的星空下从外院儿到内院儿的黒成一片,伸手不见五指,车烈手里抄着一个碗,在静悄悄的走廊里扶着墙往单必盟的房间走。
远远的,车烈猛的看见一个模糊的人影,白色的长裙,流泻而下的一头黑色长直发,紧紧的贴着门,无声无息的一动不动。
“!”
车烈两眼瞪的溜圆,浑身都软的几乎化在了墙上。
是小偷,还是见,见鬼了?
车烈能大着胆子朝地痞的刀口上冲过去,但其实胆儿小的很,尤其是对这些超自然非科学的现象,车烈怕的要命,这会儿一看单必盟房门口贴着的那白衣黑发的人影典型的深闺女鬼样儿,车烈的小心肝儿都吓的一跳一跳的,扒着墙白着脸,车烈两只小腿抖抖的想往后退。
可才迈了一步,车烈又忽然停下了,两手攥着碗咬紧了牙关。
房间里可是媳妇儿啊!
管他是人是鬼,敢骚扰媳妇儿的,都砍砍砍砍了!
车烈踮着脚尖一步一步的蹭过去,颤颤巍巍的伸出一只手,拍了拍那个人影的肩。
冰冷的战栗从肩头传到车烈的指尖,旋即刷的转过来一张白生生的脸,嘴唇殷红,上面黑白分明的一双眼睛盯着车烈,怨愤四溢。
“!”
黑灯瞎火的,走廊里还好死不死的吹过一阵阴阴的晚风,郝妍妍的白日里俏生生的脸落在车烈的眼里,那就是鬼气森森没跑的,车烈狠狠的吃了一惊,惊悚的肝脾肾脏都差点从嗓子眼儿里吐了出来。
车烈嘴一张就要尖叫出声。
郝妍妍连忙伸过来一只纤纤素手,凉凉的紧紧的捂住了车烈的嘴。
“嘘——”
郝妍妍是来偷听墙角的。
农家乐的房间满了,没一间空的,诸葛凤凛个临时被顺风车捎来的半点不急,明艳的两眼一闪,两手缠住单必盟的胳膊,巧笑倩兮的就硬生生的挤进了单必盟的房间。
郝妍妍见了,当时就垮了一张俏脸。
孤男寡女的指不定还是青梅竹马,大晚上的进了一个房间,除了干柴烈火难道还能干其他的?
郝妍妍又气又嫉,急的眼都红了,但她也不是单必盟的谁,不好拦着,咬了咬牙只能悻悻的回了房间,躺在床上捂着被子数羊,狠劲儿的想睡过去,无奈一数到了一万多只,羊毛都飘遍整个脑子了还没半点睡意,郝妍妍就火了,索性坐起来穿了个睡衣,披头散发的就来听墙角了。
农家乐的单人间挺小,床离门口就几步路,房门是两扇开合式的木门,隔音效果不能说没有,但确实不太好,大晚上的走廊里又静,所以郝妍妍耳朵紧紧的贴着房门倒也听到了点什么。
“盟子,告诉你个事儿!”
“晚了,睡吧。”
“别这么冷淡啊,这事儿劲爆着呢,你肯定有兴趣,前阵子我们公司签进来一批新人。”
“风流韵事的话,我不想听。”
“盟子你把我想的太没原则了,我活的不干净,底线还是有的,不玩儿同公司的新人。”
“喔,这样。”
“你你你那是什么表情!算了……你猜猜,那批新人里有谁?”
“……”
“啊盟子你别闭眼睛啊,我不就想和你互动一下,别让我自说自话的这么尴尬么,你不想猜不猜就是了,我直接告诉你,有赵宝儿!赵宝儿退伍转业,凭着那点文艺兵的底子想当明星了!”
“喔,宝儿啊。”
“赵宝儿逼的你当不成兵还被人戳脊梁骨,贱的真心都能逆天了,别看他有个护犊子护的紧的爷爷,在军区能横着走,但在公司里,还是小透明一个,我有心要收拾他的话不带一点痕迹的就能给收拾了,保证他被万年雪藏,后台再硬也红不起来,盟子,你一句话,要我做什么?”
“宝儿和我没关系了,和你更没关系,随他去。”
单必盟又闭上了眼睛,像是风轻云淡的神情。
当年在军区,赵宝儿是能横行无忌,但只要单必盟想,照样能不动声色的整的赵宝儿连人带家的不得安宁。
只是单必盟不想而已。
如诸葛凤凛所说,赵宝儿贱的都逆天了,在赵宝儿当着全军区的兵的面儿,里面有单必盟同甘共苦的兄弟,有单必盟发自内心的敬爱的班长的面儿,扯出弥天大谎,还一脸楚楚可怜的神情的时候,单必盟就觉的报复赵宝儿,能污了他的手,脏了他的眼,灰扑扑了一片他的脑细胞。
单必盟更觉的看上赵宝儿,把赵宝儿真心的当稀世珍宝疼着,爱着,怜惜着的自己,约莫是鬼上身了。
056.春天又来了
‘咣’的一声。
车烈被郝妍妍捂住了嘴,惊讶之下略一挣扎,手里的碗就笔直的砸在了地上,很是清脆的撞击声后,白瓷碗干脆利落的碎成了好几片儿。
眼看偷听墙角的劣行就要败露,郝妍妍的反应倒是快,长发一甩头一扭,踢踏着拖鞋撒开了欢儿的往走廊的另一头跑,车烈木愣愣的戳在原地,两眼呆滞的看着不远处郝妍妍足底生风,身轻如燕,一路白色的睡衣衣边儿翻飞。
车烈眨巴了一下眼睛,还没来的及动作,就听见身后的门‘吱’的一声开了,接着后颈上一阵劲风袭来,一只力道恐怖的手肘飞快的从后勾住了车烈的脖子,再狠狠收紧。
“!”
车烈两手在空中扑腾了一下,哑巴一样的啊啊了几声。
“偷听。”
单必盟淡淡的声音从车烈的头顶斜上方如丝如缕的飘来,单必盟像是很生气,气息都冷的让人发寒。
“想窥伺我的隐私么,原来你还有这么个恶心的嗜好,人不可貌相呢,看你白天笨手笨脚的,鬼鬼祟祟起来很有一套啊。”
单必盟一边讥讽,一边手上用力箍着车烈的脖子。
“唔唔——”
车烈挣扎着摇了摇头,无奈被单必盟的手肘箍的呼吸困难,车烈猛咳了几声后,只能顶着个严重充血的脑袋,虚弱的扒拉了几下单必盟的胳膊。
车烈心里可委屈可委屈了。
二姐说过,他车烈可是连相貌带心思的实诚,单纯的一眼就能看透了,偷听的那是刚刚脚不沾地的跑了的郝妍妍,他连个屁都没听到啊。
不过就是手脚不利索,脑袋没来的及转过弯儿,生生的就要背个黑锅,冤枉死了。
“盟子!”
诸葛凤凛见车烈扑腾的只有进的气儿,快没出的气儿了,连忙尖叫了一声窜到单必盟的身边,有些着急的拍了拍单必盟的有些青筋暴起的手臂。
“喂,盟子,再不松手,会出人命的!”
“我有分寸。”
单必盟拧着眉。
单必盟也不知道他怎么这么失态,现在又不是在部队,无所谓机密不机密,被偷听了,以单必盟一向的温和,应该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小事化了,但是一对上车烈,单必盟下意识的变的严苛。
独一无二的例外严苛。
“哼。”
单必盟冷哼了一声,轻轻吐出一口气,松开了手,单必盟居高临下的看了晃晃悠悠的车烈一眼,再一回头,见诸葛凤凛正眯着眼,含义不明的暧昧不清的偷笑着。
单必盟心里莫名的又是一燥。
“笑什么。”
“盟子你躁动了,继宝儿之后,你的春天终于又来了啊,我这个阿姨真替你高兴!”
“高兴?”
单必盟狭长的双眼透着一星半点的锋锐微光,诸葛凤凛是在变着相儿的说他发春了。
“好啊,我把你做成笑面人,你不是高兴么,那笑一辈子好了。”
“哇,盟子你太狠了。”
想起笑面人那嘴角被利器生生撕裂到耳根的鲜血淋漓,诸葛凤凛浑身一个激灵,怯生生的往边儿上一跳,歪了歪脑袋不知想到了什么,诸葛凤凛顶着正在牛一样喘着粗气的车烈的后腰就是一推,把车烈推进了屋里。
“和你睡一屋太危险了,而且虽说我也是你的阿姨,但是你也长这么大了,男女有别共处一室不方便,我和他换个床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