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言自语道:“果然是因为本座长得比较风流倜傥英俊潇洒的缘故吗?”
想了想,他又迅速把身上的衣服都脱了,看着镜子里对方的身体。
啧啧,不得不说,虽然他的身体没有什么内力,用起来总觉得有点弱,可是身上的肌理却显得蕴含了无穷的力量,跟自己的身体看着有很大的差距。
顾言之随便捏了捏,还是非常结实的。虽然说陈谦君的身体没有什么内力,可是他将外功练到了极致,简直可以说是炉火纯青。这些从他跟人打架就能看得出来。
最后又捏了捏腹部的肌肉,最后一脸嫌弃道:“哼,不过是多了点肌肉吗,小爷换回自己的身体照样能把你打飞。”
四大长老这一次便分开行动,顾言之和陈谦君便坐上了徐慕卿的马车。
温奇有些不满地看着身后马车里优哉游哉吃着东西的欧阳德和隐娘,道:“为什么我要帮你们两个赶马车?”
隐娘道:“你假传消息,昨天晚上教主根本就没有跟那个捕头睡在一个房间。”
温奇:“……”你能找个更烂的借口吗?
顾言之看着马车里一言不发的陈谦君,好奇地凑上去说话:“听说你还没有成亲,你到底多大年纪了?”
陈谦君一点也不想回答顾言之的问题,扫了一眼顾言之堂而皇之挂在腰间的玉佩,闭上眼睛不说话。
顾言之从来就是受不得冷落的人,以前无聊的时候还可以练练内功,如今这具身体完全聚集不了一点内力,他只能无聊地找陈谦君说话了。
“哎,你有没有中意的人啊,她长什么样子啊?”
“听说你有个哥哥,他长什么样子啊?跟你像不像?”
听见哥哥两个字,陈谦君张开眼睛。
太好了,中计了!他就是要问出那个到唯我神教做卧底的混蛋!
陈谦君道:“你很无聊?”
顾言之白了陈谦君一眼道:“我不无聊干嘛要找你聊?”虽然对方怎么看都是更加无聊的样子。
“我十几年没有见过我哥哥了,所以他的相貌已经很模糊了。”
顾言之挑了挑一边眉毛不削道:“切,你连你哥哥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
马车摇摇晃晃,让顾言之非常不舒服,徐慕卿赶的马车跟温奇比起来,简直相差了不止十万八千里。
无聊的顾言之只好伸头出去道:“你赶的什么车啊,晃得人难受!”
徐慕卿面上小心道:“我这就赶平稳一点。”可是等顾言之将头伸回马车之后,徐慕卿双手都快将马鞭折成了牙签。都是那个小妖精勾引的教主!长得那么男人,他竟然好意思勾引教主!
第十八章
凤翔所在地比较偏北,越往上走,风沙越大,漫天黄沙有时候都看不清前路。在这样的情况下似乎连听觉都有点失灵了。
徐慕卿向来爱惜自己的一副皮囊,可是现在却被迫一个人在外面忍受风沙。都怪之前教主身边那个妖精说不要带太多人到凤翔,才让他这个堂堂唯我神教太阴长老当车夫!
他愤恨地又甩了一下鞭子,让那马儿奔跑得更快一些。马蹄扬起的沙几乎全扑到了他脸上,非常均匀的一层黄沙。
突然三匹马同时停了下来,前蹄高高抬起,发出惊恐的嘶吼。徐慕卿伸手挥了挥前方的尘,想要看清楚前面到底发生了什么,却偏偏刮起了风,让他只能闭上双眼。
马车里两个人原本一直沉默着,这突然的变化让没有内力支撑的顾言之一下子就滚到了陈谦君脚下。
他哈哈大笑了两声道:“怎么样,看见自己的身体滚在我身下是什么感觉?”
陈谦君淡漠开口道:“里面装的是你的灵魂。”
顾言之表示,他一点都不介意内在。见陈谦君没有再说话,他只好坐回原位。可这时候,外面赶车的徐慕卿突然道:“坐稳了!”于是马车以之前三倍的速度朝前奔去。
顾言之这还没坐稳,就又滚到了陈谦君脚下。他说:“你看,你说你的身体怎么就那么喜欢趴在我身下?”
陈谦君:“……”这个魔教教主敢更蠢一点吗?
这一次还没等顾言之站起来,马车顶就被人开了一个洞,一把泛着银光的利剑直直插了进来。
说时迟那时快,陈谦君单手拿起鬼头刀就将那剑砍断了。
顾言之道:“果然不会是本座的收藏品,真真……”还没等他的话说完,周围就又有各种武器插了进来。
顾言之立刻从马车上滚了下去,对着徐慕卿吼:“你那么多毒药都用到猪身上了吗?”吼完发现自己一嘴全都是沙子,立刻闭嘴不再说话。
徐慕卿道:“不是猪,是蛇。”说着便立刻朝着两个人走了过来。
风沙这个时候更大了,让人完全无法睁开眼睛。只有任由那些砂砾用力撞击着皮肤。
这么大的风,完全无法使用毒药。徐慕卿纵然是江湖中人人谈之色变的毒郎君,也不敢在这个时候随便撒毒。让他来赶这个马车,简直就是亏大发了。这种时候就应该让欧阳德那个老头子来的。
顾言之伸手推了推陈谦君,用声音以及眼神示意:“恩恩!”你上!
他音节刚落下,陈谦君就已经在一丈之外,只在一瞬间就撂倒了三个人。
顾言之和徐慕卿用手挡着风沙,眼睛眯成一条缝发出感叹声。
“恩恩恩!”我真帅!
“恩恩恩恩!”教主真帅!
可是对方显然并不准备让他们有看戏的机会,很快就从他们后面偷袭过来。
顾言之虽然内力被封,可是听觉还是非常灵敏。他只靠声音就能判断出对方的具体方位以及动作。
徐慕卿武功不弱,所以虽然不能用毒限制了他的发挥,跟对方打起来却丝毫不会占下风。
没过多久,漫天风沙停了下来。周围稀稀拉拉的树木和房屋上都布满了血的沙,更像是一幅用沙造就的画作。沙地上有新鲜的血液喷涌而出,给这单调的颜色增加了一丝艳丽,荒凉又凄美。
一声奇怪又尖锐的声音突兀地响起,那些来攻击的黑衣人突然全都消失了个无隐无踪,仿佛从未出现。如果不是地上还躺着几具尸体,他们几乎要以为这只是一场梦境。
顾言之见现下四处风沙已停,确定如今开口不会啃满嘴杀,才道:“真极品!”
陈谦君愣了一下,才想起来顾言之是在补说之前没有说完的那句话,只好嘴角抽搐地对刚才前来偷袭的黑衣人做了个评价:“是东瀛忍术中的地遁术。这些人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徐慕卿一边拍拍自己身上的沙子一边拍马屁道:“教主真是博学多识,连东瀛忍术都知道!”
顾言之被夸得很开心,虽然如今在自己身体里的人是陈谦君,可是那一点也不妨碍他把那些夸奖完全接收。他哈哈笑了两声道:“那是自然。”
徐慕卿斜视了顾言之一眼,内心吐槽一句:马屁精。
顾言之见陈谦君沉默不语,便径自上了车,对徐慕卿道:“快点赶车,要是天黑到不了凤翔,今天晚上你就睡沙地上好了!”
徐慕卿委屈地看着陈谦君,希望自家教主能够出来替自己说话,可是陈谦君什么话也没有说就跟着进了马车。
徐慕卿:“……”嘤嘤嘤,我竟然失宠了!
徐慕卿赶的马车虽然不够平稳,可是速度并不慢。加上他如今心情郁闷,便拼命赶着马车,那些沙尘砸在脸上微微刺痛的感觉似乎能让他忽略到内心的微痛。
而里面的两个人正在非常严肃对视。
最终还是顾言之打破了沉默,他道:“你必定知道这几次平凡来追杀我们的人到底是什么人,什么目的。否则你不可能那么淡定,就好像这一切完全就在你预料之中一样。”
还没等陈谦君开口,顾言之就哼了一声,继续道:“之前我也猜测这些人或许是对着唯我神教来的,毕竟想要置我们于死地的人可不少。但是我听见四大长老说对方根本就不知道他们是什么人。这些人分明就是冲着你来的,你还敢推辞?”他又补充道:“别忘记了现在我们是栓在一条绳子上的蚂蚱。”
陈谦君看着顾言之,最后道:“你能找一个好听一点的比喻吗?之前我也并不确定,不过我想我并没有那个能力让他们这样花大力气追杀。我想他们原本只是为了血玉凤凰和夜明珠,但是后来他们看见我也参与到这件事情当中,所以在想尽一切办法除掉我。”他顿了一下,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说出来,却最终还是选择了告诉对方:“这些是锦衣卫的人。”
顾言之道:“锦衣卫跟你们一样都是朝廷的走狗不是吗?”
陈谦君:“……”
顾言之补充道:“现在拥有我高贵灵魂的你的身体并不算在内。”意思就是,如果你的灵魂换回来了,你也是一条走狗。
陈谦君直接忽略了顾言之的这一句言论。从他对顾言之的了解,这个人完全关注天下之事,江湖中的事情似乎也专门挑选自己感兴趣的去关注。
“六扇门跟锦衣卫虽然都是替朝廷办事,可是职责不同,由于各种利益权利的冲突矛盾,锦衣卫跟六扇门之间的关系可以说是水火不容。而即使六扇门内部,也有非常大的分裂。我是张大人的人,双方对我都有一些忌惮。如果因为这件事被我抓到他们的把柄,他们以后的日子就不好过了。所以,他们要在我回京之前除掉我这个后患。”
陈谦君将其中的关系详细分析给顾言之听,可是很显然顾言之的侧重点跟他想的完全不一样。
顾言之端着一张大妈脸道:“哎你说你是张大人的人,你跟那个老头子到底是什么关系啊?不是我说,那个老头子看样子就纵欲过度,你确定你要继续当他的人?”
陈谦君:“……”
见对方一脸便秘的表情,顾言之不死心地继续追问:“你快说啊,难道真的是这样?怪不得他一看见你就两眼放光呢!”
“你见过张大人了?”
“见过啦。”
听见对方竟然真的见过了自己一直想见的人,陈谦君立刻追问:“张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顾言之看着陈谦君抓着自己的手。这个人虽然说不上冷漠无情,可是平时脸上的表情却并不会这么丰富。现在一听那个张大人,整个人仿佛都坐不住一样激动得竟然主动过来抓自己的手。难道他跟那个张大人真的有什么?
这个认知让顾言之感觉非常,非常不爽!
他撇过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我为什么要回答你?”
陈谦君只好道:“张大人对我有恩。”
“所以你就以身相许了?”
陈谦君:“你能不能别用我的脸做那种恶俗大妈的表情,用满不在乎的语气说那种禁忌的话题?”
顾言之用力一拍大腿,道:“原来现在世风已经如此开明,报恩已经是如此天理不容的话题了吗!”
陈谦君抚额,他怎么能妄想让对方这个魔头用正常人的思维方式去思考问题?他果然还是太天真了。不过他现在更关心的问题是:“张大人跟你说什么了?”
顾言之一撇嘴,道:“他问你吃的好不好,穿的暖不暖,为什么一把年纪了还不肯成亲,是不是长得太丑武功太差没有人要。”
“……”这明显不是张大人会说的话,可是陈谦君还是忍住翻白眼的冲动问:“他有没有说过我哥哥的事情?”
“哥哥?”顾言之一甩手道:“你都十几年没见过你哥哥了,他没事跟你唠叨你哥哥干什么?难道张大人的真爱其实是你哥,你不过是个替代品?”
“……”陈谦君憋了很久,最后只说了一句:“算了。”
顾言之转头,轻轻翘起一边嘴角,露出一个可爱又邪气的笑容:想从他嘴里套消息?门儿都没有!
第十九章
自从陈谦君跟顾言之坦白那些人的身份之后,顾言之也没有多说什么,反而似乎真的在帮他。
当然那只是似乎而已。顾言之还是想要把那个幕后人揪出来。朝廷要对付唯我神教并不是没有理由。
在武林当中,大部分人都是以除魔卫道为己任安分守己地练练武功,做些门派斗争。也正是因为那些自诩为武林正道的人有那么多阴暗的心思,内斗严重,所以朝廷对之一点都不忌惮。
可是唯我神教不同。唯我神教原本就在天高皇帝远的凉州,北边是鞑靼,西边还有吐蕃。神教处于几个王朝交界处,又跟鞑靼关系亲密,所以朝廷一直担心唯我神教有反心。
加之,朝廷曾经多次派人跟唯我神教教主接头,却都是无疾而终。如此,唯我神教在朝廷眼中就好像是一个大毒瘤,不除之不快。
这些事情顾言之自然清楚,他有时候虽然混,可是凡是跟唯我神教相关的事情,他都不会轻易放过。
但是很显然,他对朝廷的事情就并没有那么了解。比如他会认为,既然锦衣卫跟六扇门都是替朝廷办事的,那么他们的目的应该一直。可是从陈谦君的口中得知,他们似乎又有矛盾。
顾言之一路思考着进了凤翔城。
当然并不是因为他性格严谨心思细密喜欢琢磨,而是因为陈谦君在跟他说完那么多事情之后,完全没有继续跟他说话的意思,没办法只好将这些事情全想了一遍。
进城之后,顾言之非常严肃地问陈谦君:“我问你,你现在是六扇门的人,如果有一天你发现你哥哥其实是锦衣卫的人,你要怎么办?”
陈谦君微微皱了下眉头,道:“我哥哥不可能是锦衣卫的人。”
“我是假设,假设你好不容易找到的哥哥跟你的立场正好对立呢?”顾言之说的非常严肃。事实上,他很少这么严肃地说话,因为他为数不多的严肃的时间,全花在了怎么跟顾望之较劲当中。
陈谦君并没有思考太久,道:“我之所以到六扇门就是为了找我哥哥,如果我们立场对立,那么我退出六扇门便可。”
顾言之挑眉,说得确实非常轻巧,于是他非常欢喜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么说你真爱其实是你哥哥,所以千辛万苦都要找到他?恋兄情节会不会太严重了一点?”
“……”陈谦君表示,他跟这个思维跨越到天边的人很难继续交流。
恋兄?陈谦君握紧拳头。他哥哥当年一句话不说就离开,留下怀孕的嫂嫂,如今狗蛋已经十二岁到了上学堂的年纪,却连自己的亲身父亲张什么样都不知道。
想起狗蛋每天晚上都带着一身伤痕回来,陈谦君就有点怨恨哥哥的不负责。以前狗蛋还会跑回家里哭,自从他发现哭没有任何用之后,就学会了如何将那群骂他没有爹的孩子揍到爬不起来。
凤翔虽然位置比较偏北,可是也算是一个商贾重镇,平日里来来往往的商人非常多,其中更加不乏有钱人。所以就算顾言之的马车再怎么华丽,也不会引起旁人的侧目。
顾言之掀开车帘对那个憋着气赶马车的徐慕卿道:“我们不去据点,就随便找一个客栈。”
徐慕卿头也不回,道:“可是客栈人多口杂,只怕会有麻烦。”
“人多口杂才去呢。要是人不多口不杂,谁去那种地方?”顾言之说着也不理徐慕卿怎么反应,就坐回了马车里。
徐慕卿愤恨地用力拍了一下马车,最终还是认命地找了一家看起来似乎还不错的客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