赢了比赛，输了欧冠。
胜利的喜悦在心中盘旋没多久，就又被失落跟郁闷冲淡了。
没人能比卡尔更加深刻的体会到这种复杂感觉了。
“我们见了三次面，似乎前两次的火药味都挺大。”穆里尼奥突然来到了曼联教练席前：“介意现在和我心平气和的说几句话么？”
“心平气和？”卡尔面色平静，声音中却透着一股冷幽默：“如果现在晋级欧冠八强的是曼联，你是会内心平静还是气的跳脚？”
“如果就代表着未发生，我从来不对这种不可能成为现实的事情做评估。”穆里尼奥听出了对方话中的调侃，却也不以为意：“波尔图要踏上新征程了，介意和你的对手握个手么？”狂人极为罕见的主动伸出了自己的手。
卡尔毫不迟疑的握了上去。
不回绝对手主动的善意示好是足坛通行的礼貌规则，并且，无论穆里尼奥此人性格如何，他的职业素养、他在波尔图短短两年时间内取得的成就都令人钦佩。
“我在26岁的时候，也做不到你这样。”穆里尼奥的话打断了卡尔的思绪：“虽然很期待和曼你的下一次相遇——好看看到那时候你能成长的有多快。但我想，等下一次我再遇到曼联的时候，执教这支球队的就肯定不是你了吧。”
卡尔点点头：“爵爷下个月就能重返赛场了。”
“有考虑过自己出来单干么？”穆里尼奥笑眯眯地说，他的表情就好像在问‘今天天气怎么样？’一样简单。
这个问题却令卡尔明显一怔：“单干？你是指我自己执教一支球队？”但他立刻就摇头笑道：“我又年轻又没经验，谁会要我啊。”
“为什么不要？世界足坛每年不知道有多少主教练都是从助教起家的。”穆里尼奥耸肩说：“更何况你是呆在曼联，一个赛季的曝光率就可以让其他联赛的俱乐部主席熟悉你了。许多小球队就总喜欢去豪门助教们的墙角，或是直接聘请退役后的球星做主帅，成为主教练的门栏没你想的那么高。”
卡尔微笑道：“谢谢你的建议，我记在心里了。”
“不要只是记着，多用脑子去思考，这是你自己的未来。”穆里尼奥朝卡尔眨眨眼，握了最后一下手，然后转身带着他的球员走入了中心通道。
望着他的背影，卡尔微微挑了下眉——无论以后世界足坛里涌现出多少名帅，穆里尼奥绝对是其中最独特的一个。
然后，他的话……
卡尔想：我未来的路，要怎么走？
……
欧冠被淘汰后，曼联又将重心转到了国内联赛。
英超联赛现在已经进行完了二十七轮，只剩下十一场比赛本赛季就要完结，虽然曼联自与埃弗顿的比赛后又接连获得两次胜利，又压过利物浦一头排在了积分榜第三的位置，但哪怕是位列第三形势还是有些严峻。
因为曼联现在与积分第一的阿森纳有足足十三分的差距，与第二名切尔西也有八分的差距，在以后的联赛里一个不小心，欧冠正赛资格就很有可能要与红魔失之交臂——按照欧足联的规定，每年联赛结束后，英超联赛积分榜上的冠亚军才能直接获得欧冠正赛资格，季军和第四名获得的是欧冠资格赛资格，要从欧冠资格是开始打起，和其他欧洲球队一起争抢欧冠小组赛名额。
虽然欧冠正赛名额跟资格赛名额听起来差别不大，都能参加欧冠，哪怕是由资格赛晋级的球队，只要踢的好也是可以捧得欧冠冠军奖杯的。但这两者代表的意义对于赛程激烈的豪门球队来说却极为不同。
首先，正赛名额是对球队实力的肯定，如果哪个豪门到赛季末被排在积分榜三甲开外，立刻就会有球迷嘲笑说“球队没落了”。球队在那个夏天的引援也会受到阻挠，被邀请加盟的球星们会考虑到“如果这支球队打不了欧冠，岂不是会影响到我的前途？”而且，俱乐部赞助商也会不满，甚至在来年削减赞助金额。
其次，新赛季开始后，球队磨合、联赛赛程、各种杯赛会将球队的精力分的很散，如果他们不能从正赛打起，还要拼死拼活的抢小组赛名额才能晋级欧冠的话，无疑是对球队实力的一个消耗，增加主力球员得伤病的几率、甚至可能影响到球队同时期的联赛、杯赛成绩。
所以现在，大部分的曼联球员和球迷已经不再幻想球队能用不到半个赛季的时间上演“夺冠大逆转”了，他们将自己的希望设置的更加实际了一点——赶超切尔西，以英超亚军的身份夺得欧冠正赛资格。
但是，切尔西肯乖乖原地不动等着曼联追上来么？那自然不可能。
切尔西主帅拉涅利就在后来接受记者采访时谈道：“曼联想要成为亚军？那他们要在剩下的全部比赛里保证全胜，并且祈祷我们切尔西输球才行。”
可不知道拉涅利说这话的时候是不是被衰神附体了，他的这段采访刚见报，曼联就迎来了一场大胜，而蓝军则以0：1小输给了对手博尔顿。
卡尔终于鼓足勇气要去探视弗格森了。
其实他也是不去不行，弗格森明天就要动手术了，身为曼联现任助教以及半个主教练，他怎么能不为球队正派教头送去球员们的祝福呢？
按理说手术前一天才去探望弗格森，着实是有点不礼貌了。可是在之前几天卡尔不敢去啊！不止是他，整个曼联教练组，以及球员们也都不敢来看弗格森，他们生怕被“弗式吹风机”给刮倒——弗格森的外号之所以叫“吹风机”，按照前曼联球星斯塔姆自传中的说法是“弗格森和别人讲话时靠的很近，声音非常大，能吹起人的头发，就象个电吹风。”
而斯塔姆，这名曾经帮助曼联在1999年获得三冠王的荷兰球星，也因为在2001不顾弗格森的反对，执意出版自传曝光曼联更衣室里的秘密，被弗格森迅速卖给了拉齐奥。
现在卡尔手里握着一场联赛大胜，跟切尔西的差距也缩小到了5分，他才终于底气足了点，敢去直面弗格森的任何批评了。
……
刚刚转过走廊，卡尔就听见某间病房里传来了十分吵闹的声音，等他快步走到弗格森病房门口的时候，房门大开，一道黑影突袭卡尔面部，还伴着一声怒骂：
“我才不要这虚情假意的礼物，给我拿走！”
幸亏卡尔反应够快，才没让那黑影砸到自己头上，可等他闪开之后看向地面，却发现黑影只是一束包装精美的花，还带着一张精致贺卡，根本不是他臆想中的手机烟灰缸等暴力物品。
正在这时，病房里又走出一个人，正是弗格森的妻子凯蒂。
凯蒂一脸可惜的将地上的花捡起来，手指拨弄着摘去几片凋零的花瓣，轻声嘟囔着：“好好的拿花出什么气……”
“凯蒂婶婶？”卡尔唤她。
凯蒂抬头，见到来人后立刻露出笑容：“卡尔，你是来看阿莱克斯的？”
卡尔举起手中的水果篮：“希望爵爷明天手术顺利。”
“这里又没有外人，你还是喊叔叔吧。”凯蒂一手捧着花，一手推开病房门：“快点进来坐！”
卡尔凑近她，目光朝花束那里撇了撇，小声问道：“这花是……”
凯蒂也用同样低的声音回道：“大卫和他妻子送来的，祝阿莱克斯早日康复。”
“阿莱克斯叔叔不喜欢？”
“他气的心脏差点跳停。”凯蒂一脸担心：“生气对他的心脏一点好处都没有，可我说的话他又不听。”
“其实我今天是带着任务来的。”卡尔决定先征询一下凯蒂的意思：“范尼和女友马上要决定婚礼宾客名单了，他想请贝克汉姆夫妇去，但是又担心叔叔不高兴，所以想让我来探探口风。”
“大卫是个好孩子，虽然他的妻子我也不怎么喜欢，但是好朋友怎么能不参加好朋友的婚礼呢？”凯蒂非常善解人意的说：“等阿莱克斯手术过来心情好点，我可以帮你说说，不过，我也不知道亚历克斯到底会不会同意。”
卡尔看着凯蒂手里的花束：“这花很漂亮，而且价格不菲。”
“是啊，很漂亮的花，我去找把剪刀修剪修剪插到花瓶里，估计至少也能开一个星期！”凯蒂整理了下花束，又从中抽出那张贺卡打开亮给卡尔看：“其实阿莱克斯看见花的时候心情还是不错的，直到他看见这张贺卡后才迅速变脸。”
贺卡有什么不对么？卡尔凑近一瞧，原来贺卡的落款那里写着“大卫&维多利亚”。
看来又跟以前一样，“维多利亚”才是诱因。卡尔思索了一下，说：“范尼受伤了，我试试看能不能通过这点打动爵爷。”
凯蒂笑眯眯的点头：“虽然他经常对球员很强硬，但有时候也是很心软……”
“你们两个在外面叽叽喳喳做什么呢？卡尔！我已经看见你了，你给我进来！”
病房内传来弗格森声音洪亮的大叫，凯蒂立刻对卡尔挥挥手，卡尔走进了病房。
作者有话要说：PS：弗格森“吹风机”的外号是马克·休斯为他起的，休斯为曼联效力十几年，在94年的时候因为被弗格森训斥过而为他取了“吹风机”这个外号并且捅给媒体，当时媒体将此事抄的沸沸扬扬，但弗格森始终弄不清楚到底是谁给自己起的外号，他一度怀疑是当时的曼联队长布赖恩·罗布森和后卫布鲁斯，直到12年后，也就是2006年的时候，已经成为布莱克本主教练的休斯才把此时爆了出来，当然，弗格森随后在报纸上将休斯炮轰的厉害。
21、提议
因为刚刚才生过气的缘故，弗格森的胸口两侧贴上了电极片——这里会有微量电流通过，通过电流刺激产生热量刺激神经，以达到调节心律的作用。
“阿莱克斯叔叔，身体还好么？”
弗格森自我调侃了一下：“托上帝的福，还没死。”
卡尔将水果篮放到病床旁边的桌上，然后从里面抽出一沓卡片来：“队员们的心意，我们都希望您能早点回到更衣室来。”
“又是贺卡。”弗格森不耐烦的嘟囔了一句，但还是接过了那些卡片，一张一张的翻阅着：“祝您手术顺利……身体早点康复……我们很想念你……他们就不能找点有新意的说辞来么？”
“没新意就代表着安全。”卡尔笑嘻嘻地说：“如果他们在贺卡里写‘嘿，BOSS，快点带着你那颗健康的心脏回来，我们想念您的吹风机了！’——您确保不会斥责他们没大没小？”
弗格森瞪了卡尔一眼：“你才是没大没小！”
“看吧看吧，就是这样。”卡尔耸耸肩，一脸无辜表情。
弗格森一开始板着脸，但没过多久他也笑了：“跟富勒姆的那场比赛，打得不错。”在第二十七轮英超联赛里，曼联踢了富勒姆一个3：0。
卡尔谦虚道：“那是因为我们有世上最好的一群球员。”
“得了小子，快点把你骄傲的尾巴露出来让我瞧瞧吧，过度的谦虚可不是个好习惯。”
卡尔立刻换了副表情，涎着脸问：“球员们进球都有进球奖金，那教练呢，有赢球红包没有？”
弗格森斜睨着他：“想要红包？”
“越厚越好！”卡尔也不扭捏，直接就提出了自己的渴望。
因为卡尔跟曼联现在签的只是临时合同的缘故，工资不仅只有教练组其他正式教练薪水的一半，还不参与俱乐部的各种福利粉红。这些钱应付在曼彻斯特的吃住已经有些紧张了，更何况他还喜欢偶尔给自己置办些价值不菲的行头，薪水于是就更不够花。
在他的记忆里，以前那个“卡尔”工作不稳定，就经常接受来自父母的金钱援助，但是现在的卡尔不想问亲人张口要钱，那总让他觉得很别扭。他向弗格森问红包的问题，其实也不是真的要钱，而是在提醒弗格森“如果我干的不错的话，下个赛季考虑提供给我一份正式合同？”
弗格森是个极为精明的人，不管他有没有听出来卡尔的潜台词，表情上都看不出来。他只是微笑着跟卡尔说：“如果你能在我出院以前确保联赛不败的话，我倒是可以考虑给你封一个厚厚的红包。”
卡尔皱了下眉头：“这份工作可不轻松。”
弗格森耸肩道：“成就越大，好处越多。”
卡尔既没有答应弗格森，也没有拒绝对方。他只是打开了自己随身携带的记事本，跟弗格森商量着球队的一些问题。
“你想改打无锋战术？”饶是弗格森见多识广，此刻也有点惊奇，卡尔他是不是太大胆了点？
无锋战术，顾名思义就是指比赛中没有前锋，或是没有可以与中锋互动的前锋位置的战术，用更简单的语句来形容，就是排兵布阵中的4-6-0阵型。
这个名字乍听起来很不可思议，但其实无锋战术的高招就是明着没前锋，暗地里各个人都能成为前锋——在比赛中并不安排一名固定进攻突破的前场球员，而是由中场的多名球员来实施突击，边卫们可以从边路实施突击，中场球员可以抬脚远射威胁对方球门，前腰后腰们更可以成为球队进攻的总枢纽，不仅组织进攻、还参与进攻，令对手防不胜防。
在无锋战术的实际应用中，贝尼特斯带领的瓦伦西亚算是把这一战术运用的十分娴熟。瓦伦西亚现在在西班牙甲级联赛积分榜上排名第一，领先巴塞罗那五分，领先皇家马德里七分，他们的战术令西甲其他球队猝不及防，不知该如何应对，西班牙已经有媒体预言道“本赛季的西甲冠军铁定是瓦伦西亚了”。
卡尔解释道：“范尼的伤要休养至少三周，训练中现在少了他，很多球员战术磨合的都不够精彩了。我想从其他球员中挑选一个暂时顶替范尼的位置，可是总没有比较好的人选。克里斯蒂亚诺·罗纳尔多的天分倒是很好，训练里也够努力，但在场上他并不适合踢范尼踢过的位置。罗纳尔多的身体素质很适合当中锋，可他脚下的技术又很华丽，只做中锋可惜了。我也曾想过让罗纳尔多一个人顶在前锋，他的技术是足够的，但他与其他队员的配合还不够出神入化，万一在比赛中他被人重点盯防，又没有队友解围的话，或许会弄巧成拙。”
弗格森听到这里，点头附和道：“这也是我觉得他还需要继续改造的重要原因。你说的很不错，继续。”
卡尔受到些鼓励，大胆了点：“直到我后来看到瓦伦西亚的比赛视频，发现他们的前场状况和我们的几乎差不多。然后我就想，是不是在战术上也可以模仿瓦伦西亚来度过难关呢？他们现在是西甲积分榜上第一，战术总是有可取之处的。让巴特、吉格斯、基恩、斯科尔斯坐镇中路，罗纳尔多、萨哈充当两翼边前卫，这样无论中场还是前场都有进攻力，也可以随时完成攻防转换，应付完这几轮联赛应该很合适。”
弗格森思考的有些入了迷：“这样的话，倒真是可以试试。”
几分钟后，弗格森拍板决定：“就照着你说的去做吧！”
“刚刚说的红包，我要不要都无所谓，您就满足我一个小小的请求就行。”谈完公事，卡尔突然旧事重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