萎靡不振的回了院子,苏玉白焦急的走来走去,见耀月回来赶忙扶他回了屋里,倒了杯茶送到他唇边。耀月才抬眼看了看玉白,白皙的皮肤晒的有些发红,温柔的眼睛下面一圈浅浅的墨痕。耀月一心疼,猛的把苏玉白拉进怀中紧紧抱着,像是做了亏心事的丈夫祈求妻子的原谅一般,埋进苏玉白的劲窝支支吾吾“玉白……玉白你等我累了吧。”
苏玉白听到耀月吭哧了半天,想要直起身却被更紧的搂了起来。
“呜呜……玉白我是不是病了?”耀月说着,把头更深的埋了进去,轻蹭着细腻的脖颈汲取着温暖舒适的体温。
苏玉白听到耀月说自己病了,焦急的挪出被耀月拉拉扯扯的怀里,抬起手向着耀月的额头探去,仔细量着体温。他却并不知道耀月说的病并不是指的这个……
晚间,阮碧峰和阮红柔双双来到如今只住了三人的屋子,耀月并没诧异,只是叫玉白斟了茶,自己就又坐到一边研究起摆弄了一下午的棋子上去了。
齐宇轩出去了一天,一回来就看到阮氏兄妹欲言又止,牧离耀月高深莫测的盯着黑白相间不发一语,那气氛真叫诡异……于是也不说话的站在一旁。
阮碧峰英眉一皱,拱手道“牧兄,这次的鲁门大会怕是不能单独举办了。”
“哦?”耀月抬了抬眉毛,依旧盯着棋盘,手上落下一枚黑子。
“原来我鲁门早在一月前就归并了武当一脉,这件事就连我……”阮碧峰狠狠攥了攥手中的长剑,眼中闪出一丝怒火“就连我也不知道……近日收到飞鸽传书,武当掌门玄虚真人发出了赤炎令,号令江湖各路英豪齐上武当,商议要事!”
“商议要事?”耀月停下手中的棋子,认真的看向阮碧峰。
“是,具体是什么我并不清楚。只是一个月后,在武当山上召开武林大会,想必是发生了什么大事。”阮碧峰讲到这里就停了下来,看来对于这一次的武林大会也并不十分清楚。
耀月并不为难他,笑了笑,站起来道“不知阮兄可否同意在下和穆白齐轩三人一同前往?”
“如此,在下就放心了。天色不早了,牧兄你三人早点休息吧,明日一早,我们就出发。”说罢,领着阮红柔就要出房门……
“红柔姑娘”耀月出声,阮红柔转过身子看看耀月,最后还是垂了眼眸等他说话。
“……那日的事,对不住了。”耀月说的诚恳,显然也是为了那天为了叫她过来竟是不小心碰了她而深表抱歉。
阮红柔看着夜色烛火中的牧离耀月,一身丹青长袍,发系银带,潇洒风流。突地心口一跳,小声说了一句‘无碍’便匆匆跟着哥哥走了。
耀月早早上了床,无视掉齐宇轩的疑问,钻在被窝里想问题……听陈广右说,无论哪一个小帮小派被归并进现如今的武林三大势力之中,都会先令其掌门整理好本门中的人员名册,势力支持以及财务状况等情况,并连同门中银两一并交给所归大派,经核实调查清楚后,再将立会上交的所有银两并同大笔收归的安抚银一起返还……可是刚刚阮碧峰的反应明显已经将门中所有银两上交,只不过现在没有任何回音就是了。
一文钱便能憋死英雄汉,何况是手上分文未剩的阮碧峰。想到不仅银两全无,门内日常开支成了问题,哪里还有钱去武当山。阮碧峰只好硬着头皮来向耀月借银,可惜话到最后还是没有说出口。不过聪明如耀月,自然知道他的来意。耀月平日便出手阔绰,再时不时的小露钱财,当然能吸引眼光。
呵呵,即便是在江湖,这银子还是一样的好使。
咧嘴一笑,耀月睡得甚是香甜。
第二十八章:扬名武当
次日清晨,耀月命齐宇轩雇了两辆气派豪华的马车,在阮碧峰一脸难色的尴尬下,三劝两劝的把鲁门五十来号人全都弄到了车上,一路上欢声笑语,众人听着耀月胡吹滥侃,从皇宫美人到蓬莱仙境,从灵蛇妖岛到奇珍异宝,什么神乎就扯什么,惹得大家伸长了脖子入了神的使劲儿听。
晌午十分,耀月又带着众人在长安城里最大的华香阁中吃了顿极好的。又包了最大的客栈,睡的不是天字间就是地字间……阮碧峰更是不知如何是好,耀月摇着扇子叫他放心,还说不急着上武当山,过几日去也是一样。
其实耀月心里明白,阮碧峰是不想欠他这么大的人情。便没有把鲁门的银两全部上交,也是坐不起这么好的马车,更不可能享了做梦都没想过的这般荣华。
耀月最懂得何时何地的笼络人心,既然他身在鲁门,那自然是要叫这鲁门也能够配得起他。更何况阮氏兄妹比起当初皇宫中的尔虞我诈争权夺位,却是真诚的不能再真诚了。既然他们用心相待,自己自然要以心换心。鲁门虽小,可各个都是有节气之人,虽然阮碧峰不说,这次归并武当并没有得到应有的尊重,甚至遭了侮辱!所以他耀月自然不会叫这件事就这么算了。
又玩乐了两天,耀月选了最好的裁衣铺子,又重新定做了鲁门的服饰,上至阮碧峰下至新入门的弟子都是崭新上好的面料,阮红柔更是大红的甩袖长裙,额上系了七彩长绳,头发顺了一肩,不再是黄毛丫头,却是平添了几分少女的亮丽。
耀月三人自然是和其他人穿的一样,阮碧峰只是感激耀月的慷慨和细心,心中下定决心若是以后耀月用得着,必定肝脑涂地在所不惜。耀月知他是个英雄汉子,这点小恩也会涌泉相报,心下更是佩服,两人饮尽杯中酒,自此便是不离不弃的好兄弟。
等一切都置办好了,马夫一挥鞭子,这才慢悠悠的上了武当山。一路上游山玩水,半月有余就到了武当山脚下。
武当山又名太和山、玄岳山。“武当”之名取自“非真武不足当之”,相传道教信奉的“真武大帝”就是在此得道升天。耀月并没急着上去,而是拉着阮碧峰等人游历了一番。
箭镞林立的七十二峰、绝壁深悬的三十六岩、激湍飞流的二十四涧、云腾雾蒸的十一洞、玄妙奇特的十石九台等等。风景独特秀丽,岩矗林环,云雾缭绕确实是真真的仙境仙山。耀月胸中感慨,摇着扇子念道:“五里一庵十里宫,丹墙翠瓦望玲珑。楼台隐映金银气,林岫回环画镜中。”
一路走来,早都看见数十门派的武林中人往武当山天柱峰行去了。阮碧峰心中着急盼着能够早点登山,耀月只一笑道“明日我们就上山。”
“明日?明日便是……”耀月阻了阮碧峰下面的话,他自然知道明日是武林大会召开的日子,只不过……
耀月冲阮碧峰眨眨眼,拉着苏玉白就回了客栈房中。
第二日一觉就睡到了日上三竿,怕是那大会早都开始了。鲁门的人这才开始往上爬,路上竟是不见别派一人。阮碧峰虽是一肚子的疑问,但见耀月一脸得意,也就将话咽回去憋足了劲儿的往上爬,也不知这鲁门到底是谁当家了。
爬了不知几千级台阶,终于到了山顶。可惜大门早都关闭,要进去恐怕得走侧门了。阮碧峰为难的看了眼耀月就要带着大伙往侧门去,耀月抬手示意他们先别忙,探身听了听里面的动静。
微微一笑,道“没锁。”
“啊?”陈广右第一个没了主意,‘没锁’?这门自然是不能锁的,这个牧少爷到底在想什么呢?
耀月见大家都疑惑的望着他,包括苏玉白和齐呆,把扇子一合又是一个风流潇洒的微笑“推开!”
“啥?”
“什么?”
“……”
武当紫霄殿门前,硕大的广场肃穆威严,成千上百的人头整齐有致的列队而立,以门派、人数、势力等依次列席,站在最中间且人数最多的自然是武当、少林、峨眉三大派。
各派掌门均是列坐红毯看台之上,衣着不同,样貌各异,虽是极尽展现各自与众不同的气质,只可惜通通选用了一种表情,那便是——面无表情。按照耀月后来的回忆,那场景实在是壮观的集体便秘!
台上正中站着三人,正中之人一身藏青长袍,白眉长须,仙风道骨,面含微笑。这位要不是太上老君,那便是武当掌门玄虚真人了。左边那位一身火红暗金格袈裟的便是少林的池静大师,此人并非少林方丈,三月前少林池颜高僧遇害已经闹得内忧外患了,少林现任方丈拂尘法师,此刻估计正焦头烂额的处理后事等,看来也是没空过来。而右边那位额心三颗红印,一身素白轻纱的女人就是峨眉掌门慈忍师太。虽是年过六旬,从她脸上依旧可以看到当年傲视群雄,巾帼不让须眉的影子。那时候应该还是个美人儿啊!
玄虚真人上前一步,拱手道“各位,老夫夜观苍穹,紫薇星轨道有变,怕是人间劫数难逃。近日慑火掌门花慑火去向不明,已有三月没有现身,怕是……已经遭遇不测。”
说到此,台下哗然一片。
“少林高僧池颜大师,三月前亦遭人暗算,中毒身亡。”玄虚真人略停了停,看着左侧池静‘阿弥陀佛’的欠下身去,接着道“想必各派对此事早有耳闻,我等已派出探子查寻原因,只可惜到现在依旧一无所获……不但如此,近日以来武林之中更有大批高手无故死亡或是被害,竟没有任何踪迹可循!吾等此次召集各位来,就是……”
话未完,紧闭的大门‘咯吱’一声被开了个缝儿。
第二十九章:玲珑血玉
“鲁门阮碧峰,此次率众门人出席盛会,路遇阻碍,此刻前来却是迟了,还请玄虚真人和各位同道中人海涵!”底气十足,器宇轩昂,言辞中肯,不卑不亢。
一身碧色长袍,腰系滚边束带,脚踏白色短靴,发缠湛清飘带的阮碧峰英气十足的率着众人,整齐划一的踏进武当门内。
一时之间,上千号的人头同时朝后看来,样貌俊美不凡的鲁门门主,伴同一身大红连身裙清秀可人的鲁门二当家阮红柔,领着身后五十来号精神抖擞的门人正朝着武当紫霄宫正门行去……那气势,那效果,那威风劲儿,那啥啥,正是耀月要的效果。
哼!看你们这帮仗势欺人,狗眼看人低的狗东西还敢不敢小瞧人!
耀月抿嘴一乐,遂又恢复了一脸不可一世的表情。
晚到是早都想好的策略,这样一来,原来最靠后的位置因为这个小小的意外而彻底改变了。
这武当可是江湖有头有脸的大派,怎好拉下脸叫人站在门外?所以又如耀月所言,‘咱要站就站在最前面,最中间!’
小派怎么了?没有名气又怎么了?现在你们都认识了吧!
耀月扫了一眼四周,暗自咂么嘴。
‘啧啧,这大会开的真够不要脸的!都快赶上自个儿老爹那阵仗了。嘿嘿~~~你们这些老家伙可不要惹到我,否则……’
玄虚真人倒是没料到会出现这样的情况,一个微乎其微的门派,不尴不尬的站在各武林大派的前头,要是不说点什么好像过不去。想出头,竟然使了这么个绝招,当真够狠够绝!想了想,微笑着下了台,走上前握住阮碧峰的手“贤侄近来可好?”
阮碧峰微微一怔,立刻一脸尴尬的微笑“劳烦玄虚真人挂心,一切都好。”
“嗯。”玄虚真人颔首微笑,又回到了台上。
耀月看着阮碧峰微红的脸颊,想他应该从来没受过这么高的接见,心中乐了一乐‘这娃就是脸皮薄。’
玄虚真人回到台上,向台下拱手,接着道“另外还有一件事……”说着朝殿内的小童招了招手,不一会儿两个小童便从殿内搬出了一张不大,但是做工非常细致的刁根红木桌来。
搬桌子自然不是叫一千来号人研究讨论这桌纹路怎样,材质如何,重量几斤的。红桌上盖了一方金黄的丝帕,从形状看来里面应该有东西。
果不其然,玄虚真人看着众人都睁大的眼睛,慢慢掀开了丝帕……
“天啊!!!”众人皆惊!
耀月以为自己眼花了,上面通体碧翠闪着耀眼光芒的竟然是一只——碗?
显然,别人和耀月想的完全不同。所有人都是眼睛一刻不停的盯着那只碗讨论开来,可惜离他们太远,就算耳朵竖的再高也听不到!
玄虚真人来到桌旁,顺手拾起桌上的一个锦丝小盒,因为盒子太小,并没有引起人们的注意。
双手慢慢打开盒盖,半颗暗红色的碎珠子被捏在了手上……
广场一下子静了下来,好半天都没有任何声响。
将那半颗珠子放进手掌,温润的红色并不夺目,好像蕴含生命一般,像极了人的血脉。
耀月瞪大眼睛看着玄虚真人的手,可惜因为太小根本就看不清是什么东西。转头看看所有人都是目瞪口呆的震惊状,也不知道那小破东西怎么会引起这么大的轰动!
“这个,就是当年,血沐公子亲手相赠的……半颗血玉”玄虚真人眼含感叹“唉~时过境迁,当年的种种,到如今,也只留下这半颗珠子当做念想了。”
“玲珑血玉??? ”人群中一下子爆出声响。
“这个……就是龙皇血沐手上的‘血玲珑’?”
惊咋之声再起,顿时引得哗然不止,本来肃穆的气氛一下子被燃至最高点!
场上的气氛竟是一时之间控制不了,众掌门均是从坐上起身,同武当掌门玄虚等人勉强才得以压住人声。
玄虚真人等到人声渐渐变小,又接着道“此次大会的第二件事,就是要选出一派能人志士,将这半颗血玉和这玉翠盏”说罢,拿起旁边的翠玉小碗“护送至天机宫,无极北辰尊主手中!”
此话一出,惊咋又起!
“无极北辰?他不是魔教的吗?”
“他是四魔之一吧?”
“听说他杀人不眨眼!”
“他他他,不是枕着死人脑壳睡觉的嘛?”
玄虚摆手,示意众人安静“其实,北辰并非魔教中人,他乃我正道英雄!十几年魔派一举一动都在我们的监视之中,也是多亏了他啊!”说着,看向两边的峨眉掌门和少林高僧,换得钦佩不已的点头“所以,此次召集大家前来,也想知道有哪门哪派愿意举荐或自荐来担此重任?”
‘重任’两字余音久久回荡在大殿之下,可惜无人应对。
耀月心想这么大的荣耀,大家应该抢疯了才对。怎么会无人举荐或者自荐呢?
难道是这些人谦虚过度?
看看前边的阮碧峰,竟然半垂着头,一副此事与我无关的样子。
这个笨蛋!
耀月心里腹议,虽然此去路途凶险,但若能够完满完成任务,不管是声望还是地位都会一飞冲天!
想着这种场合自己‘身份’太过低微,想要说上话恐怕是不可能了。
那么只有……
玄虚真人扫视着殿下所有的头颅,只可惜没有一个敢抬起来的。巡视身边两位高人的意见,只换来了无可奈何的摇头……突然,眼前有个小影子探出头,怯生生的朝着这边看来,见自己看他,忙的把头缩了回去。过了一会儿,又探出头来又缩回去。一会儿又探出头来,似乎有话想说,却又不敢一般……
微一眯眼,玄虚点头微笑。
齐宇轩见耀月一会儿伸脖子一会儿缩脖子,用胳膊肘顶了顶他,却换来一个恶狠狠的白眼。心想这个小祖宗又不知道琢磨什么花花肠子呢,叹了口气立正站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