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浸在古老回忆里的齐宇轩被耀月的一声叹息又拉回了现实,看看耀月满面坚贞,誓要为他从来没有出生的姐姐守身如玉,再看看对方,阮碧峰一脸难色,身后的阮红柔早都有点哭意的看着牧离耀月。
“牧兄的一片深情着实让在下感动,既然这样我也不强求……”阮碧峰说的真诚,就连耀月本人都要相信自己就是那样一个痴情之人,一脸歉意的拱拱手。
“不过,既然婚事不成,三位来到此处就入了我鲁门如何?”
耀月还沉浸在自己为何会如此情深的自我感动中不能自拔,阮碧峰早都命人端来了四杯水酒……
一杯在手,一口干掉。
牧离耀月就这么成了鲁门中人,等反应过来,后悔晚矣,阮碧峰神情坚定,若是你还推脱,我就代表正义消灭你!
晚上自然也不能睡豪华客栈,和一干鲁门中人一起睡了一个大通铺,鼾声四起,屁响不断。臭脚丫子散发的怪味叫耀月彻底怒了,转过身弄醒睡在右边的齐宇轩“你傻啊,干嘛我喝你们就跟着我喝?”齐宇轩半迷糊道“你都喝了,我们还能不喝?”支吾的几声又睡着了。
耀月三人被挤在一个角落,齐宇轩睡在最外边,耀月睡中间把苏玉白护在最里边,尽量叫他睡的安稳些。看看缩在自己下巴下面,缩成一团的人,耀月抬起手,轻轻摸了摸苏玉白的眼睛,睫毛微微颤动了一下“玉白,你还没睡着么?”
等了一会儿,苏玉白睁开眼看向耀月,星光下,苏玉白的瞳仁映着浅浅的辉,缱绻不去淡淡的温柔。耀月愣了一下,又抬手摸摸玉白的眼睛,苏玉白只是半垂了睫毛叫耀月流连。
“玉白,你和我出来后悔吗?”
苏玉白猛的抬起眼,看着耀月的眼里充满了一种情绪——自责。
使劲摇摇头,有些颤抖的把耀月的手轻轻握在掌心,慢慢贴向胸口,看着耀月眼睛,又摇了摇头。
“真的吗?”耀月问
苏玉白点点头
耀月笑了一下,一把抱住苏玉白,嘴唇摩挲着苏玉白小巧的耳郭“你真好,我最喜欢你了。”
月亮慢慢的露出个头,映着渐渐发红的耳朵。
年少懵懂,最不知痴情苦。为哪般愁,舍不下花与玉。
次日清晨,窸窣的响动伴随着几声‘快点’几句牢骚,酒瓶子轱辘满地的声音,耀月再一次不悦的睁开了眼睛,一张就算是记了一百遍依然记不得的脸,闪在了耀月面前。
“额,妈呀!”耀月想翻起身,无奈那人依旧一脸探寻的杵在前方“老兄,让一下呗。”
“哦”那人哦了一声,站了起来。
耀月翻身而起
“我说小兄弟”那人糙着一口的山东腔道“你长得真俊哪……”
耀月没说话,整理衣衫。
玉白早早起来,这时端来热水替耀月打理,他们三个现在已经是鲁门中人,自然行头也都和在旁的其他人穿的一样,灰色的粗布衣裤,湛清腰带,头发都竖起来聚成个朵着一细麻绳绑了。
“二当家叫我来和你们说一声,一月后的鲁门大会,你们三不用去了。”
“为啥?”齐宇轩问。
“就叫我来说你们三个不用去,其余的没和我说。”那人老实巴交的回答完就准备走,还没迈出门就被拉住“大叔,是不是我们来的晚,还没什么身份啊?”耀月嬉皮笑脸的套话。
那人脸一红,甩开牧离耀月的猴爪子“谁是你大叔,我今年才二十八。”
“大哥大哥,嘿嘿~”耀月赶紧改口,满脸堆笑。
“小兄弟你问的我真不知道,一月后,就是帮里的大日子了,咱们鲁门马上就要归并到武当门下了。”
耀月看了眼齐宇轩“为什么?”
“小兄弟,看你也没在江湖上混多久,有些事你还不知道吧……”那人缓了缓,接着道“唉,咱的好日子快到头了。”
“此话怎讲?”耀月拉着那人坐下叫他细细讲来。
“自从武林第一门派慑火掌门花慑火失踪之后,江湖就不太平了……”那人喝了口耀月递到嘴边的茶,擦了擦嘴接着说“先是白莲五侠先后死在屋内横梁之上,一身一屋子的花瓣,香的吓人啊!”
“白莲五侠?”
“慑火的一个支派,图腾是白莲。掌门之位由五个人轮流执掌,五人都是名门正派里赫赫有名的侠义之人,可惜死的太惨,好像是被人吸了内功,全身的皮肤都皱到一起了,太吓人了!”
“花瓣?”耀月突然想起了一件事。
“是啊,最近这段日子只要有死人,身边总是有花瓣,真是太奇怪了……之后,就是少林的池颜大师,听说是在打坐之时被人偷袭的!”
“死状怎样?”耀月急问
“全身溃烂,好像是中了毒。”那人抖了下身子,好像中毒的人此刻就是自己,浑身不自在起来。
“中毒?什么毒?”
“这个就不知道了,不过……好像是慑火的人做的。”
“慑火?”
那人压低声音,凑到耀月耳边道“估计害死池颜大师的,不但是个高手,还是这个……”说着就伸出了拇指。
见耀月眼有疑色,且越来越重,又压了压腰,哑着嗓子“听说啊,在池颜大师的身边找到了一盒胭脂……不知你听没听过一个人的名?”
“谁?”
“花九枝”
这三个字早在耀月的脑袋里刻了印子。虽然没见过人,但是此人却像野草一样,在心中扎了根,发了芽,乱糟糟的疯长。好像是一个谜,想要去解开,却又害怕的不想跟那人有丝毫牵扯。
“这个人倒是听过一些,怎么和他又有关系了?”想归想,不自觉的溜出嘴边的话还是变了味。
“听说……他啊,最爱用胭脂了。”
第二十五章:指染江湖
用毒毒死池颜大师后,不小心把身上的胭脂盒掉在了尸体旁边,等着别人发现,然后指认。这种低级手段,怕是只有身边这个老实人才深信不疑。只不过,一个大男人爱用胭脂,这实在是太恶心了。耀月皱了皱眉,见老实人也露出鄙夷的神色,再想问点有关这个花九枝的事情,老实人却接着讲了三个故事,不过他后来讲的几个耸人听闻的消息,着实叫人不寒而栗。
名镇江南的第一大庄,祝紫山庄,一夜之间葬身火海,全庄上下二百七十三口,全都被活活烧死,没有一个活口。
十七年前,焱帝下令大赦天下,其中因文字狱入狱的贾霍良一家六十九口获释,后来成为苏北一带有名的世家,却在一个月前的一天夜里,全家均是被割了头,就连两岁的孩子都未幸免。
还有一个故事,就连耀月身居中宫也是知道的。曾经被前朝皇帝亲赐为‘天下第一美’的美男子炎不悔,据说见过他的人都想把他据为己有,为此曾经的江湖也因为他风波不断,只是后来爱他如命却又得不到他的人,亲手打断了炎不悔的双腿,将他推进了大海,后来不知死活。传闻他留了一个孩子在世上,孩子的母亲就没人知道了。这本来已经是个人人知晓的故事,只不过最近江湖上出现了一个女人,一个自称是孩子母亲的女人……
“……~”
“唉~”
“唉~~”
玉白耀月宇轩三人同时叹了口气,玉白为爱而不得哀叹,耀月为世人无情唏嘘,宇轩为孩子从此便无依靠痛惜。
故事听过就过了,掬一把同情泪,慨叹三两声,伤心五六天,这日子还是得照常过,耀月抬眼看看老实人还在那叹气,好像自己也被自己讲的故事给虐着了。抬手推了推老实人“唉,把你们二当家叫过来一下。”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老实人老大不情愿。
“我刚拒绝人家小丫头,现在跑去找人家哪好意思。”耀月一脸的不好意思,惹得齐宇轩心头一阵毛怂。
“行,我去请请看。”老实人看耀月为难就豪气万丈的答应了。
还没迈出门去就被耀月叫住“敢问大哥名讳……”
“哦,我叫陈广右”
耀月看着老实人出门去了,又恢复了以往的嘴脸,一屁股坐在桌上扒起花生。
等了不一会儿,陈广右拉着一张驴脸进门,看了耀月一眼,一句“二当家不来”就没了话。
耀月登时就觉得极其没面子,自己的皇帝老爹还没这么难哄,她一个小丫头真不知天高地厚。朝玉白一抬下巴,玉白点点头就出门了。
时间有点长,耀月都吃了几十颗花生了,玉白才回来……
耀月看着门后面没人跟着,看看玉白,苏玉白一脸难色的摇摇头,随即就派了最得力的齐宇轩,当结果一摸一样的时候,耀月嘿笑了一声,从桌上蹦下来,瞅着齐宇轩道“看好了哈”
还不到半盏茶的功夫,随着一声惊天动地的“救命!”和紧接着一声脆嫩尖利的恨不得杀人的“别跑!”阮红柔甩着皮鞭就跟着耀月跑进了屋子。
两人绕着桌子转圈圈……
“你这个色狼,你给我站住!!!”阮红柔满脸通红,‘啪啪’挥了几下鞭子,追着耀月满屋子乱转。
耀月脚底下跟抹了油似的,跑的比猴子还快,嘴巴里还不停地嘟囔 “哼,我看,是你故意的吧。知道我没准要去,竟然耍这样的手段,你这个色女!!”
“你!!!我杀了你!”阮红柔脚下一点,腾空而起。
“哎哟,我的妈呀!”
最后以耀月一下子蹦到齐宇轩身后,阮红柔的鞭子被捏进了齐宇轩的手中而结束。
“你……你为什么不让我们参加帮里的大会?”耀月喘着粗气,问道。
“就不让你参加,你能怎样?”阮红柔再次抽鞭,额上有汗。
“你欺负人!”
“就欺负你,怎样!”
齐宇轩实在受不了两人你一句我一语的没完没了,当即放了阮红柔的鞭子,一瞥耀月臭屁到不行的赖皮脸,心想别是他又干了什么缺德事,一拱手“敢问姑娘,事出何因?”
阮红柔窒了窒,收了鞭子,狠狠瞪了耀月一眼。
“这一次的鲁门大会,只是江湖各帮派集结大会的其中之一。要说参加,呵呵……”阮红柔笑了笑,眼神透着无奈“还不如说是被强迫!”
“强迫?”耀月宇轩对视一眼。
“自从那件事情之后,江湖就不太平了。少林、武当、峨眉、蜀山、崆峒、华山、昆仑、青城、逍遥九大江湖一流门派现已结成联盟,分成三大势力,由少林、武当、峨眉分别率领。七煞、鹰眼、九华、紫蟒、古墓、五岳、幽冥、唐门等江湖二流门派,全部按其地域、武功类别、门派人数等编制进了已初步成型的三大势力之中。而我们这样的小帮小派,亦悉数被吞并入内……现如今,不管是名门正道,还是小门小派,全都联合起来了。”
“为什么会这样?难道……是有什么事情要发生?”耀月紧锁额头,突然想起了贺颜熙曾经说的一句话‘黑吃黑’
“呵~”阮红柔低声一笑,看向耀月“本来,江湖很多人都猜测,是因为魔教的四魔之首公羊渡千意外被杀,魔教心有不甘,想要挑起武林纷争,假借报仇之事,实则是向武林一干人挑战,再度称霸江湖。谁想……那一夜,魔教上下全部被杀,就连活了不知道几百岁的武功深不可测的上善老祖也死了!这实在是太匪夷所思了……而后一连串的谋杀暗害,死的人都是武林一等一的高手,可见,那一次并不是什么邪教内部纷争,而是……”
“而是什么?”
“而是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但是可以肯定,他们,已经来了!”
“他们,是谁?”
耀月探寻着阮红柔的欲言又止,神情严肃。这件事情,可能牵扯到很多人很多事,有可能还包括他!
“他们……就连武当的玄虚真人都不知道,我又怎么会知道?”
耀月点点头,手指抓着下巴沉思。
“所以我劝你们不要参合进去,小心惹祸上身……这也是我哥哥的意思。”阮红柔卷好鞭子,塞进腰间。忍不住的又看向耀月“还有你……”
“我怎么啦?”耀月眼角似笑非笑,月光之下,俊美非凡。
“哼!”阮红柔嗔怒一声,一跺脚,跑了。
“哼~”耀月学着阮红柔娇媚的一跺脚,惹得苏玉白,陈广右笑了好一会儿。
耀月看着陈老实还没有要走的意思,咳嗽了两声“咳咳,我说陈大哥,你该回去抱老婆了。”
陈广右脸上一红,吭哧了半天“我,我,我还没有老婆呢。”
“哦~~”耀月了然的点点头“你不抱老婆,我还要抱呢。你快回去睡去吧。”
“你抱我老婆?我,我怎么不知道……”陈广右显然是被耀月的话吓着了。
“我说的是,我要抱我老婆!”耀月为陈老实的痴呆感到无比的崇拜。
“你老婆不是在老家吗?”陈老实前儿个在堂上可是亲耳听到耀月说自己老婆,也就是齐宇轩所谓的姐姐在老家呢。这会儿怎么会在这里呢?懵谁呢,他又不傻!
耀月突然发现,原来这世上齐宇轩还不是最呆的“我是说我的小老婆!!!”
“小老婆?在哪?”陈广右看看四周,站了一圈大男人,又发挥了好学好问的好习惯,誓把耀月问崩溃。
“……广右啊,你往你的右边看,看见没?就是那个穿着一身白的人,你看他往那一站,多美,多可爱,多温柔……”
陈广右老实巴交的看看自己的右边,只见苏玉白着一身素白长衫,青丝垂腰,眉目秀美,长长的睫毛半垂而下,月光里,薄唇轻抿,透着盈盈淡粉……
是,是挺美的。
完全无意识到这其中大大的不合理之处……
“嗯,睡去吧睡去吧……”耀月见陈广右瞅着苏玉白呆了,一个劲儿的把他往门外撵,终于走了。
苏玉白听了刚刚耀月的话,有点害羞,不知所措的站在原地一动未动。耀月看看他,嘴角一挑,拉着苏玉白就往床边走,因为鲁门的人都要参加一月后的鲁门大会,所以这间房只剩了耀月三人在。
“来来,洗洗睡了。”耀月一下子躺在床上,伸展四肢,而后拍拍旁边的地方,一挑眼眉,示意苏玉白上来侍候着。齐宇轩起了一身鸡皮疙瘩,脱了靴子,一下子跳上了床,把耀月吓了一跳。
“齐呆,你想干嘛?我对你没兴趣!”耀月把被角盖住胸口,满脸坚贞不屈。
齐宇轩白了耀月一眼,又挤到耀月身边,谄媚一笑“小王爷,你是怎么把阮姑娘骗……叫过来的?”
耀月这边正死扯着苏玉白叫他把身子转过来,听到齐宇轩的话,一下子转过头,差点和齐宇轩的头撞到一起,吓得齐宇轩猛的后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