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熹舞不准他偷偷进宫去看他们,不然一定会给皇军抓住,他才忍了下来,直忍到今天。「语冰果然最乖了,一直以来照顾守守跟笨虫,辛苦你了。」
爹爹回来了,总算可分担这保父一点工作,怕就语冰嫌他越帮越忙。
「不苦,熹舞常来探看我们,看我们重生情况。」
熹舞似乎也研究了些方法,令他们可更快变为人类。在他们来往宫中与战场,等待祁澜归来的日子也绝对算不上寂寞,应该说是有点过于热闹了。
夏还在那边哇哇大叫,一直叫着怨,喊着不值,吵得他耳膜都快破了。
反正他终于获得大赦也被熹舞耍了点手段送进宫内了,以后都常见面了,还撒什么娇?
想不到上战场惯了,这性子没有变沉稳,他跟的主人到底是个怎样的人啊?
好像是燕端顾那好凶的儿子,那小恶霸变了大恶霸就是。
祁澜夸张地大叹一口气,张大双手道,「夏你这孩子啊……」
突地,走廊尽处传来拍翼之声,然后传来澄澈清明一句——
「你在宫中走廊大刺刺跟空气说话,若让人看见了该如何是好?」
他是听说祁澜要面见的户部上书是个不好对付的人物,些许担心,于是特意前来察看。
想不到还真热闹,等不及回家就在走廊上开起聚旧大会来了。要让人见到以为祁澜的脑子有问题,很可能连这好不容易抓来的职位都掉了,他不知道吗?
黑鸟搭于熹舞的肩上,向祁澜一眨眼睛。祁澜也回以眨眼。
他们果真把夏虫骗得惨兮兮的,嘿嘿嘿,太成功了。
夏虫看他们不说一句就熟悉到烂的模样,突然灵光一闪,「啊啊啊!你之前都是跟这死小鬼和臭鸟住在一起的!」
「才没有,我那敢如此明目张胆地住国师府啊?只不过小舞不时会来乡村探看我而已!」
他是确定打通关节、真的能进宫中做事,最近才搬进阑煦的国师府而已。这笨虫很喜欢冤枉他喔!
自他历尽千辛万苦,携着语冰跟夏面圣之后,就没想过要重回皇宫竟是要如此艰辛。
「语冰,我刚看见守守在城墙上,他多乖巧厉害,画了整整一幅图在操场!我感动到都快哭了!」
语冰微笑,那幅图大伙儿都看过了。只因守守已绘了不少时日,一切只为了祁澜看的这几眼。
也可怜守守被春魉骗得很惨。
「我好想见守守那孩子喔……」傻爹爹绞扭着手指头。
「这不就来了。」熹舞没好气地看他一脸委屈,然后从袖子中抽出的竟是匕首。
匕首在阳光下泛着白光,守字烁烁闪耀。「早知道你脑子中来去的几个想法,我辖出去跟守娆争说明事情原委,他选择相信,将匕首借我几天。」
他真的是为了祁澜辖出了颜面,守娆争之前与他一同为娆罗新帝办事,总算有点儿交情。
也幸好与祁澜有一面之缘的『娃儿』如他父亲一般明理,竟相信他说的故事,愿意将匕首借出。
祁澜绽出了大大一朵笑容,啪啪地快跑过去长廊。
他整个人扑抱着熹舞,抱着他的脖子跳!「小舞、小舞,你怎会如此厉害啊?你是鬼喔!」
唉,明明都老大不小了。熹舞任他磨来蹭去,就如父亲对待子女一般。
春魉以鸟嘴叼起他衣领内的琥珀,在灿阳下与他的褐眸一同流转着眩目流光。他勾起唇角,「我不是鬼,我是虎。因为你给我的琥珀中,有老虎的魂魄。」
笑了。
祁澜也从衣领中掏出项链来,只是一条幼麻绳,而中央穿了一条弯成圈状的黑羽。
黑羽环着一枚蓝灰色的小光晕。那是春魉给他的。
也许,他这些年来养的是韬虹的魂魄、自己的后悔。可他会带这份爱,一直活下去。
一直活下去直到能安详地笑着、怀着下辈子重遇的希望,幸福地老死。
匕首中,一道白飘出。
白色的身影在走廊上成形。
青年的轮廓渐渐深刻鲜明,穿着的袍子仍是多年前他所设计订造的那一件。
白袍子被风吹得翻飞,守守此刻的型态再不是七岁,衣摆开的叉都要到大腿根了。
祁澜提醒自己要记得改改衣服,好让鸟妖别再猛瞪着那双雪白长腿瞧……
站于走廊之上,还有数步之遥。
守守朝他笑了,笑起来,仍是那么地纯粹、烂漫可爱。
不愧是他的小儿子跟他长得好像。
然后,守守蓦地化身稚儿模样,咚咚咚在走廊奔跑,朝他张大双手……
祁澜蹲下来,张臂,准备了久违的拥抱。
韬韬,你都看到了吗?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