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真不懂,还是装不懂?”
耀月脱下铠甲,胳膊上殷红的血早都凝固干涸,被他一扯又冒出新血来。
闭了闭眼,耀月叹息了一声,拉开门。
花九枝这才转过头,问“去哪?”
静王声音疲惫悲伤“去死,去自尽,去跳城墙!”
‘嘭!’门被甩上。
烛火中,花九枝放下手中的笔。
残烛殆尽,花九枝感受着内心越发强烈的灼烧感,皱了皱眉,刚要起身去看看,门又‘嘭’的一声被推开了。
静王满身寒气,眼里藏着不敢置信的失望,抖着嘴唇吚吚呜呜的“你连,连来看一眼都不肯……你,当初何必做出那副样子,来寻本王,本王都高兴的,的不知所措,现在,就不管我死活……要是,要是我真跳了,你是不是,就……就走了,你……”
花九枝看着牧离耀月如此高大俊朗的男儿,运筹帷幄的潇洒,统领千军的狂傲,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的从容……可如今,竟把他伤心成这个样子,脆弱的摸样与他实在不甚相配。
火苗一拉,静王还没眨完眼,屋里的白影突然就站在了自己面前。
耀月更是委屈的要死,看着花九枝靠前就后退一步,靠前就后退一步,退无可退的时候,干脆转身就要拉门逃跑,花九枝一把揪住耀月衣领,快速挪移,又回到了屋子正中。
美丽的眼眸危险无比,耀月心惊,也不敢再闹了,看着慢慢贴近的容颜,紧张的直咽口水。
花九枝看着耀月的眼睛,看他紧张的摸样,突然无声无息的笑了,而后轻轻亲了他一下,看他一副诧异的摸样,又亲了他一下。
这静王被这么对待两次,都傻呆掉了。完全不知道作何反映了。
他,他这是什么意思?
花九枝倾身,把自己的唇印上耀月的,维持着这个姿势很久很久,没有动。
耀月就睁着眼睛,看着花九枝微微抖动的睫毛,脑中一片空白。
花九枝贴着耀月的唇,轻轻吐息“这段日子,委屈你了。”灵巧的手指解开耀月的衣衫,一件件脱下,露出赤裸精壮的胸膛。
看着他的累累伤痕,花九枝闭上眼睛靠在耀月颈边,说“不生气了好不好,我只是……出去看看你而已。”
耀月突然红了眼圈,搂住花九枝的腰身,狠狠扣在胸膛里,轻微颤抖。
“那你,不是不在乎我!”
“嗯。”
“那咱们好好过日子!”
“嗯。”
“那你,再亲我一下。”
花九枝失笑,亲在耀月唇上,而后被静王按住后颈,加深了一个无比霸道想念的吻。
耀月饥渴如焚的亲遍花九枝全身,脚步踉跄不稳,搂着他往床边靠去,撩人的喘息声自美人唇畔溢出,花九枝脚步亦是不稳的后退,衣袖将桌上茶杯一扫而下,碎在夜里。
烛火跳耀不断,最后断在了一声粘腻的惊喘中,耀月推开了花九枝最柔软的内在,缠绵交融的触感,让人心惊亦让人心安。耀月一刻不停的推入,退出,再推入,让他无数次敞开全部,接纳他。覆在上方的牧离耀月,眼睛一刻不离的瞧着花九枝如何难耐,如何跌宕,如何泉涌,如何痴醉,又是如何搂住他的脖子,叫他的名字‘耀月’。
在他侧颈上留下一串串想念,这才伴着他弓起弧线优美的脊背,激撒出爱液。
两人喘息交叠,耀月趴在花九枝身上,呵呵闷笑出来。抬手擦去耀月额上的汗,问“笑什么呢?”
静王勾起他的腰,叫他坐起来,这才贴着他的耳畔说“今夜不能叫你睡了。”
花九枝颊畔嫣红,道“随你”。
两人缠绵不尽,想念不尽,直到天色大亮,这才歇下来。看着身下人疲累但依旧甘甜的睡相,静王柔柔吻了一个,这才起身下床。
梳洗干净,一步三回头的出来。
阮碧峰早就等着了,瞧静王一早的暴戾平复了不少,心说,想上就上嘛,装什么正派!
接下来的十日内,布都格尔大军六次攻城,阮碧峰指挥死士挡下五次,第六次硬是用人墙挡了下来。神武大炮早都成了一堆废铜烂铁,朝廷增援的消息毫无音讯,城内饿殍遍地,士兵们的饭食也从一日三次减到一日一次。
耀月合着花九枝吃一碗稀米汤,两人相视而笑。
耀月下命,将全城的信鸽,涂上五颜六色,全部放出城去,他布都格尔的骑射手再厉害,也不可能将它们全部放箭射杀,那就等着那真正仅存的五只信鸽带来好运吧。
城中将士已经不到十万,城外敌军依然在增长,照这样发展下去,大焱七子,必将踏上牧离刑天的后尘。
牧离耀月每次出城去,都要将送别他的花九枝搂进胸膛,好好温存一番。
静王这般动作,没人异议,想他们每次出去都抱着必死的决心,能够和心爱之人做最后的告别,这番景象很是让人不忍心再看。
大家将生死置之度外,又何以刁难这对有情人?不论他是男女,不论他是好坏。
众目睽睽之下,耀月狠狠亲吻了花九枝一番,这才决绝的跨马而去。
这一次的较量,又是以大焱险胜告终。
静王总是一句‘我回来了。’做终,然后倒在花九枝腿上,让他为自己处理伤口。
看着他身上大大小小,新新旧旧的伤口,花九枝说“我去。”
耀月眯着眼睛,看他将金疮药倒进伤口深处,问“你去什么?”
“去杀了他们。”
耀月拱了拱,这才道“不许!”
“为何?”花九枝停下手中的动作。
“说了不许就不许,本王说过了这次绝对灭了布都王朝,若是你去了,岂不坏了我的好事?”
花九枝不信,继续上药。
耀月又说“唉~你就在家好好伺候我,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做个省心孩子,干什么老想参合外面的事呢?咱俩不是一个领域的,我好好给你打仗,打天下,守好咱家大门,你呢,把你的小江湖打理好,闲着没事干了就灭他一两个帮派什么的……咱俩要是吵架,你就去搅他个天翻地覆,然后再回来,咱们该和好和好,该那啥那啥,这不是挺好的嘛~”
这真是天马行空,匪夷所思,大言不惭,好不要脸的想象力啊!
花九枝干脆笑出声来,继续给他上药。
耀月下令,全城百姓死守隘阳关,不得出城。若是隘阳失守,绝不叫布都屠城,残辱我大焱百姓。
两个十五见方的大坑,挖了出来。
隘阳百姓心意已决,若是失守,就随这牧离静王,葬身坟坑。
这一夜,耀月战马前,拉着花九枝唱了一曲
‘你从天而降的你,落在我的马背上。’
‘如玉的摸样,清水般的目光,一丝浅笑让我心发烫。’
‘你在那万人中央,感受着万丈荣光。’
‘寻觅着方向,方向在前方,一声叹息将我一生变凉。’
醇厚洒脱的声音,招出了多少人的伤心事,什么为国捐躯,舍生取义,为的不就是叫心爱的人不受战火,不受苦痛,自由自在的活着?
我不为国,我只为心上人。
大焱静王率五万死士,冲杀入营。回头,一双眼将他一生点亮。
战火纷飞,战马嘶鸣,血染江山如画,低头白骨,转眼繁花。
这一役,打了三天三夜。
挥手间,数颗头颅飞散,热血洒遍全身,静王浴血重生,成长为天地第一男儿。他要的就是杀光,杀尽,杀绝这般不从他的贱命,谁若不服,尽管上前!
曙光来临,五万将士早已剩下四万,三万,两万,几千……静王几次被黑甲湮没,又突出重围,如金龙飞天,收割人命。
一袭红衣突然出现在阵前,卓卓风姿叫人见之不忘,他往人群最中走去,杀红了眼的敌我早分不清是谁,只都诧异着看他从厮杀的身旁走过,仿佛旁若无人,曲径通幽一般。
布都皇朝的十一子,又见他,狂喜的不得了,忙派了身边身手了得的护卫前去绑他,心想着等灭了静王,要将他如何如何。
看到护卫已经将他围住,兴奋的大笑,再一抬眼,笑容瞬间僵在脸上。
人,人呢?
不仅是这几月心心念念的美人,护卫也消失了踪影,一个未留?
十一皇子从龙头大辇上站起来,突然眼前一花,刚刚还惦记的美人,此刻正站在自己面前。
‘嘶!!!’
十一皇子吓得一屁股坐下,转念又开心的笑了起来。
“你叫什么名字?来找我是不是……”
直觉上,他还在说话,可透过美人的宝剑,映出的却是自己仅剩了一半的眼睛,鼻子,嘴。
“啊!!!!!”惊恐的吼叫中,一只眼看到了他拧下了自己的四肢,半边头转了一周。
军阵突然大乱,惨死的布都主帅再燃战火。
静王双臂一挥,又是几十条人命,踩着一人仍在喷血的断颈,往远处一看。花九枝正徐徐往他这边挪动,不见出手,只倒了一片又一片的围剿者。
花九枝看他看自己,象征性的一挥袖子,死者无边。
耀月隔空给了花九枝一个飞吻,都在为两人越加靠近的心脏悸动。
你来干嘛?
我来找你。
突然,远方吹起号角,熟悉的调子,铁蹄排山倒海压入边境。
“大焱来援!!”
“大焱来援!!!”
耀月回头,给了不远处,花九枝一个大大的微笑,而后,满脸鲜血。
第一百一十章:神医蝶裳
陈广右侧身让过小跑的侍从,满眼都是惊慌失措的景象。紧闭的房门里面影影灼灼,药味自里间飘出,很苦。
阮碧峰站在门外,一动不动。
陈广右走过去,顿了一顿,这才拍拍阮碧峰的肩膀,道“门主。”
阮碧峰回过神,花了一些时候才认出来,这个人曾经是鲁门的门人。两人当年并不熟识,若非有静王的突然出现,阮碧峰未必能记得这号人。
当年天机宫上,鲁门人多数都惨遭毒手,他并没有再回鲁门,而是往北参军去了。竟没想到,如今……
“多亏陈将军援手,否则此次怕是……”阮碧峰握拳相谢,半途被陈广右挡下。
陈广右单膝跪地,面色惭愧“门主,是广右无能,知道的太迟,静王对我等恩重如山,可我竟没能保住他,我……”话未完,早已声有哽咽。
阮碧峰长叹一声,将他扶起,这才说“静王吉人自有天相,定能化险为夷,长命百岁。”
一干大夫擦着冷汗,突然鱼贯而出,向着阮碧峰等人跪下,沉声“吾等以金针暂时吊住静王性命,但静王脉象微弱,时有时无,怕是……还请各位大人速速请来御医诊断,再迟怕是来不及了!”
阮碧峰大愕,身体险些跌倒。陈广右抓住一人脖子,大叫“你去给他治啊!!!什么药都可以,我即刻派人去取,本帅令你务必将静王的命保住,否则株连九族!!!”
地上所有人都是瑟瑟发抖,有的人摇头表示回天乏术。
陈广右急了,拔出腰间配刀,大吼“谁不去,本帅即刻就杀了他,若是大焱静王有个三长两短,你们就是千古罪人,给我回去治,再拖三个时辰!!!”
“是,是是……”大夫们吓得连滚带爬的往屋里回,决心用最狠最凶猛的药吊住静王的命。
陈广右摔门而出,阮碧峰踉跄跌进座上,此去来回也要半月路程,难道……
房内,大夫们来来回回,耀月躺在床上,身上扎满了金针。只是从战场上被花九枝拎回来扔到床上,到脸上淌满的血被擦干净,到现在,一直都瞪圆了眼睛,瞅着一个地方。干涩的眼珠随着不远处的挪动而挪动,一刻不停,也有跟不上的时候。
一位大夫退了出来,往坐在桌畔的人而去,躬躬身道“这位公子,老夫有一个不情之请。”
“请说。”
“静王怕是……怕是有什么事想和公子说。能否请公子,坐到静王身旁去,也不是什么为难的事。”
大夫等了等,见他也不说话,只偶尔望向窗外。
叹了声,退在一旁。
半晌,
“你们都出去吧。”
众人面面相觑,这才由领头的大夫带了出去。
房门被带上,花九枝回过身来,看他还在看着自己,神情复杂,也没有了曾经的飞扬跋扈,琥珀色的眼眸里一丝悲伤。
花九枝回到桌旁坐下,给自己添了杯茶,见那一双干涩充血的眼球,艰难的又朝着自己转了过来,好像要睡着似的拼命眨了眨,而后继续看着。
一盏茶的时光,漫长的好像一辈子。
直到床褥慢慢被腥红阴湿了大片,花九枝站起来走到耀月床边,坐下。眼见着耀月身上的血被吸进早已湿透的床单,那双眼悲伤的望着自己,花九枝唇畔笑意渐浓,俯下身贴在耀月耳畔,道“你想说什么?”
静王努力想要挤出一丝力气,只可惜除了眼球,身上没有一处好使。
花九枝又笑了
“你是个骗子。我早知道……”
静王看着他。
花九枝挑来一本书,含笑对着耀月耳边轻声“我慢慢指给你,是那个字,你就眨一下眼睛。”
而后翻开第一页,修长的指节慢慢下移。
书页翻动了了二十一下,耀月又盯着花九枝看了。
天色已暗,红烛摇曳,花九枝直起身,似笑非笑“你想要我?”
静王望他,情深。
伸手一挥,灭了烛火。
幽暗的房间里,眼中的背影,慢慢退下外衫,中衣……渐渐赤裸了修长身段,拆了古玉簪子,长发挡在臀下。
他转过身来,眸中藏着一种叫人不懂的情绪,只是一接触到它,静王落下泪来。
指节刮下静王脸上的泪,花九枝道“你哭什么?”
灵巧的双手轻柔的解开耀月的裤子,揉弄起来。耀月望着他,花九枝慢慢皱起眉头,不久又把静王的裤子穿戴好,说“你不行了。”
指尖无意间碰到耀月的手,就被一把攥住了。紧紧抓在掌心里,力气微弱,却拼尽了全力。
花九枝转过身幽幽叹了一声,甩开耀月的手,笑容醉人“你是个无赖。”
“你得记住我,就算死了,都得记得。”
扶着耀月唯一有触感的手掌,慢慢抚摸过额头,眉毛,眼睛,直至鼻翼,嘴唇。慢慢往下,喉结渐喘,粗糙摩擦着细腻,燃起了绝望的情火,花九枝扬起头,闭上眼,感受着这唯一带给他异样的人,是如何将他的每一寸身体包裹在掌中,记忆至死。
花膏柔软了美人的私处,拢紧耀月的三根手指,花九枝渐渐坐下去,直至指根全部没入。内部被拓开,被略微毛糙的指甲刮蹭的生疼,花九枝仰头喘息,时不时会被体内手指的弯曲激的变了调子,一手撑在身后,一手扶住静王的手指,款摆着腰,幅度愈来愈大。余韵经不住刺激,不经意间溢出唇畔,肆意大声的音浪,他还记得他喜欢听。
整个夜,情深似海。
曙光渐临,花九枝穿好衣裳,回头看了看早已闭上的一双眼,开窗散去了一室情欲。
打开门,大夫们听到响动赶紧从大堂跑进来,为首的上去叹了叹耀月鼻息,噗通一声跪在地上,其他人都跪在了地上。
阮碧峰重重一磕,声音悲恸
“静王,好走。”
城下百万将士,纷纷脱下头盔,单膝跪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