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大送小(包子)下——千里孤陵

作者:千里孤陵  录入:02-28

何均对他们如何安置自己倒不是很担心,听林景生说完,忍着满心怒火追问道:“你准备把王爷带到哪里去?圣上对王爷厚爱非常,你私下掳走王爷,皇上是绝不会与你善罢干休的。无论你们去往天南地北,也难得有一日安宁。”事到如今何均也不去提什么要他幡然悔悟痛改前非就此作罢的话,这人都做出打上门来抢人的举动,自然也不会因为几句话就退却。他只是把其中利害大略提一提。

“多谢何大人挂心。”林景生微微笑道:“万岁想来听信了旁人言语,对我与桃桃之事有些误会偏见。我们要做的不过是设法向皇上陈情,早晚要令万岁明白我两人情投意合,愿意白首偕老的一番心意。又哪里会去什么天南地北,何大人多虑了。”

他面带微笑娓娓道来,话里话外却含含混混。何均看看燕承锦欢快的小模样,简直是得脱牢笼天高任鸟飞的架势,如何会信他二人会当真傻到去与皇上当面理论而自投罗网。但看林景生说这话时面不改色,仍是振振有词一付斯文儒雅姿态,何均越发没错得此人女干诈狡猾,着实可恨。

但他就是在心里恨不能从林景生身上生生咬下两块肉来,现实却是他如今人是板上鱼肉须得忍气吞声,拿这两人无可奈何,只得先憋着这口气转头看向燕承锦:“王爷,你难道就甘愿从此白龙鱼服,抛下太后和皇上?太后老人家那般疼爱你,圣上待你亦是不薄,你做这等亲痛仇快之举,可曾想过他们会如何伤心失望。”

他那痛心疾首的表情显然快把燕承锦看做了某处山贼水寇的压寨夫人,弄得燕承锦也跟着愣了愣,半晌才道:“我只是不想再和你同道走了,再说出京之时皇兄许了我数月之期,道是可以随处走动散心。我现在不过是打算在外面多盘桓些时日,怎么就变成了我要抛下母后和皇兄。皇兄又不是不通情理之辈,只要让他冷静冷静,再考虑考虑个几天,早晚自然就会想通,不会反对我二人之事,你怎么说得好像我要割袍断义一般。存心离间我和皇兄的手足之情是不是?”

何均黯然,纵使燕承锦明面上说得再怎么冠冕堂皇,但看事实上他这等行为,分明就明摆着的要挟,万一圣上要是不同意林景生,他就不回去了的架势。如今自己失查叫他二人走脱,圣上想必是冷静不了,至于再考虑考虑——人都跑得没影了,皇帝能不再改变对策另行应变么,至于是不是能想通什么时候能想通这种事就说不一定了。

燕承锦大约是也想到这一点,情绪比之方才微微有些低落。林景生不着痕迹地伸过手来摸摸他的手心,也不管还当着别人的面,握住了就不散开。

燕承锦微颇的眉心渐渐舒开,侧过脸来对着他微微一笑,稍稍恢复了些精神,从袖子里取出两只厚厚的信封,信口处已然用火漆封好。他拿着这信封往何均眼前晃了晃,然后就动手塞到何均衣袖里。做完这些他拍手退开,看着何均笑道:“……我知道何兄其实是奉了皇兄的命令来押我回京,只是何兄是厚道人,顾念着情面没有把话说开罢了……如今我们分道扬镳,何兄也不好在皇兄面前交差,我这儿各有一封给太后和皇上的信,你就拿它回去和皇上交代吧。”

何均有异议也没用,只能徒劳地道:“王爷……”

林景生却不等他再劝什么,插言道:“何将军,你若想要闲话,以后有的是机会,如今我们先做正事要紧,还请何将军行个方便。”他取出好几张事先写好的通行令文,道了声得罪,径自去何均身上翻找出印信,在落款处盖了章,吹了吹依旧收好,至于那印信,仍给何均放了回去。

做完这一些,林景生朝何均笑道:“多谢何将军助我等一臂之力。他日在下成亲之时,定然请何大人喝杯喜洒,还望勿要推辞。”

何均本来还算镇定从容宠辱不惊的表情顿时有些扭曲,脸也猛然涨得通红。深吸了好几口气才忍住了没有破口大骂。林景生就是存心要他不痛快,说完了也不等他答话,笑盈盈地去

燕承锦还被他牵着手不自在的挣了挣,没有挣脱,只好扭过脸去当自己什么都没有听见,不过耳根却十分可疑地红了。对着呆滞一旁的天麻和许维两人道:“你们呢?是打算跟何大人一起回京去还是怎么着?你要不情愿跟来也好办,劳烦你吃点儿皮肉之苦,回头就和皇兄说没拦住我就是了。”说着拿眼去看桌上的茶壶,很有两分跃跃欲试。

天麻还正因为林景生那句石破天惊的话脸上青红白绿的正好看着,听燕承锦这话更是心里叫苦,心道若叫茶壶往脑门这儿来一下这待遇还不如被药晕了的那几位仁兄呢。不管有伤没伤都是看着你跟人跑了,回去面对皇上的怒火是好玩儿的么?当下苦丧着脸一抹泪道:“小的是王爷的贴身随从,王爷身边不能没有我,我当然要跟着王爷走!”

燕承锦干咳了一声,又去看许维:“你呢?”

许维突然间福至心灵,也学着天麻那般道:“属下是王爷的贴身待卫,我也要跟王爷一起走。”

林景生回头笑道:“我已将路途安排妥当,多两个人一起走倒也无妨,只是当着旁人的面,可就要记得改口不能再称王爷了。”

天麻两人点头应是。

林景生住桌上放了柄带鞘小刀:“还得劳烦何将军自行割断绳索。或是不时下属醒来,将军自然得脱。”言罢领着一行人就这般从何均眼皮子底下大摇大摆地扬长而去。

林景生划来的小舟甚小,一只船坐不下一行四人,林景生又招来一只载上天麻和许维。自己携了燕承锦坐一艘。划船的事自有人来接手,他自己便拉了燕承锦在船篷里坐着。

小舟虽载不得重,却胜在轻快灵活,在水泽中左弯又拐,不一会就去得老远。

燕承锦心绪方才渐渐平静,这才发觉自己几乎是被林景生搂在情里,想到舱外还有撑船的人,不由得不点儿不自在,使劲去推林景生,想要坐开一点。

林景生只作不知他的意图,仍旧坐得四平八稳纹风不动,搂着他微笑道:“桃桃,这船窄小,虽然不容易翻,可你这么乱动难免摇晃,一会儿你又要晕船难受了。”

燕承锦被他这么一说,也不知是不是受他暗示,当真觉得有几分头晕起来。于是瞪了林景生一眼警告他外人面前老实些,不敢再乱动。

虽然今日行事万分顺利,但之前几日的筹谋计划便非表面这般轻描淡定的轻松,只到此时人好好地坐在自己身边,这时才真正安下心来,仿佛除此之外,再没有别的重要的事。林晃生微微一笑也不作声,拉过他一只手来在掌心里轻轻揉捏把玩。

燕承锦又瞪他一眼,却并不把手抽了过去,只扭头去看窗外,留给他一个粉红晶莹的耳朵根。

第79章

小船悄无声息地穿过层层芦苇丛,很快靠了岸。岸边早有备好的十数匹骏马和两辆马车。

明达就坐在第辆车里,他一直巴着车窗朝湖面上张望,见他们一行人归来,兴奋之极地从车上爬下来,却又记起林景生不许他下车乱跑的叮嘱,只好站在那里朝着他们拼命挥手,嘴里小声地叫着,“叔叔叔叔,”

燕承锦精神却不是很好,他脸色微微发白,有气无力地朝着明达勉强笑了笑。

林景生小心翼翼地扶着他下得船来,对着忧心忡忡地赶过来的天麻解释道,“没什么事,就是又有点儿晕船。”

其余船上的人也不知是林景生从哪儿找来的帮手,一个个都和林景生称兄道弟的,闻言纷纷围过来叫着“大嫂”“弟妹”的表达了一番关切问候。

从前便是陆世青,也只恭恭敬敬地称燕承锦为少君。此时被一群人七嘴八舌地“大嫂”“弟妹”一通亲切问候,燕承锦窘迫的同时更多的却是不知所措,况且两人如今连有名无实都还算不上,一时之间讪讪地应也不是不应也不是。原本发白的脸色微微涨红,倒把晕船的不适给压了下去。

还是林景生替他向众人解释了两句无妨,又道:“此处不可久留,咱们还是先离开这里再详谈”催着众人赶路。

又把围着自己打转的明达赶去和天麻许维等人坐第二辆车。小家伙有点不大情愿却还是很听话地让许维把自己抱上了第二辆马车。

没了这许多人围着自己大嫂弟妹的叫,燕承锦也稍稍自在了一些,挑开车帘朝外盾去,只见一行人迅速脱去身上外衣,换上一身寻常装束,一个个都成了老实良民模样,迅速离开河岸上了大道,燕承锦只见他们踏鞍上马的动作十分流畅,一个个骑术显然都很好。

燕承锦正看着,方才替自己撑船的那名汉子却打马凑到马车边。他的目光和燕承锦对上,先是笑眯眯地叫了声弟妹,又转眼朝着马车里张望。

燕承锦被他这一声弟妹叫得全身僵直,梗着脖子万分艰难地点了点头,又见他显然不是来找自己说话的,忙扯了扯一旁也在翻找衣服的林景生,自己缩回车厢里头。

林景生同这人十分熟稔,往车厢上一趴,正好有意无意地挡住了燕承锦。朝他笑道:“……孙大哥,有什么事?”

被叫作孙大哥的这人也不矫情,开门见山就道:“林兄弟,哥哥家里的两个小子你也见过,若是不嫌弃,咱们先定个儿女亲家如何,若是你家得了个女儿……”

他说这番话时倒是压低了声音,但燕承锦仍像被个霹雳打了正着,也顾不得听他再说什么,不知所措地连忙低头去看自己肚子,左看右看都觉得根本没有明显到一眼就能看出来的地步,只想是林景生说漏了嘴,恨恨地伸手悄悄往林景生胳膊上重重掐了一把。

林景生听得那人的话也是发了会儿呆,被燕承锦这一掐在掐得醒过神来,轻啐了一声笑道:“……咱们家要生儿子,谁说是女儿了……”,

却听得叭嗒一声,却是燕承锦抬手将车帘子放了下来。

外头姓孙的汉子一怔,哈哈一笑掉转了马头,只嘀咕了一句‘你怎么知道一定是儿子……’,倒也不多做纠缠。

林景生回过头来,只见燕承锦抿着嘴睁圆了眼睛看着自己,也不说话。他脸上绯红一片,像是要滴出血来,惹得林景生不禁想要伸手去摸摸他脸上烫不烫,却被燕承锦一把拍开。他鼓着脸沉默着,露出一付既委屈又慌张的神情,拿眼神无声地责备着林景生。

林景生自己也有些不明不白,数年来他与这些人情同手足,早没有了上下之分。但什么话当说不当说他心里自有分寸。他只说自己与个贵族家的哥儿要好上了,可惜对方家里觉得门不当户不对的死活不同意,要求助于这帮兄弟帮他将人带出来。就连燕承锦的真正身分都没有透露半分,更不会贸然提及燕承锦有身孕一事。

他只得努力地回想一番,从自己小心翼翼地扶着燕承锦上船下船,又拦着明达不让他扑到燕承锦身上——他身旁这位显然不像寻常怀孕哥儿一般有身为孕夫的自觉,平时大大咧咧倒不容易让人看出什么破绽,只是他今天险些被何均一掌打中的事把林景生狠狠吓一大跳,有意无意的就忍不住要替他顾着点儿肚子。

而那姓孙的汉子已做了两个孩子的爹,又是个眼光毒的,竟叫他从这些微小的细节里看出了端倪……

把这番解释一说,燕承锦摸着肚子倒是恼怒不起来,只是想到叫人知晓了,难免有些尴尬窘迫,林景生又许诺定然与孙大哥商量,让他别把这事说出去云云,将燕承锦安抚了下来。只是这下也不好意思再朝外张望了,生怕再和那人打照面。

林景生倒是一直留意着外头。过得片刻回头与燕承锦笑道:“何大人解开绳索了。”

燕承锦还在心不在焉地想着方才的事,巴不得有眯儿什么事来分散下精力,闻言道:“你怎么知道?他怎么用了这么半天?”

林景生略略让开身子,挑着边帘示意他看天际还没消散的橙色烟花,一边道:“我把船上兵器全藏起来了。给他留的小刀本来是买给明达玩的,不过是柄装饰,连锋刃都没有……要是让他太快脱身,咱们可就不好走了。如今他想再找到咱们,可就不太容易。”

燕承锦点了点头,终于想起自己一行人的目的地,拽了林景生道:“咱们去哪里?我虽然给皇兄写信说只要他不反对我的婚事自己做主我才回去,也向太后坦陈了此事情由。太后那儿倒不会有什么问题,只是我皇兄那人的性子十分固执,从来不肯轻易低头,如今我又偷偷跑了,他只怕越发恼怒得很,不会立即答应的。”

林景生从他的眼睛里看到一闪而过的顾虑,知道他心里担忧。虽然他义无反顾地做出这种近似于私奔的事来,但毕竟若是可能,他还是希望两人能得到亲人的谅解和接纳,而不是就此和皇兄反止成仇。

林景生如何不明白他心里所想,况且今天有人瞧出来了是人家眼光毒辣,但再过些时日,燕承锦这身子可就想瞒也瞒不住了。他心里怜惜,将自己一番计划又默想了一遍,虽然有些行险,却是无论如何也希望能给燕承锦堂堂正正一个名分,而不是这样没着没落的就跟了自己。当下牵过燕承锦一只手来,抚着他的掌心道:“你不用担心。我决不会让你就此跟着我落草为寇,总有让皇上接受的方法。至于我们的去向,定然叫你皇兄想不到就是了……”

京城之中,御书房里,

皇帝在得到不第几次仍未找到郡王下落的消息之后,燕承锦那封被揉得皱巴巴的信终于遭到了粉身碎肯的下场。

皇帝红着眼睛,九天!何均传来急报都已经九天了!他那忤逆不孝的劣弟跟着人一跑就再没了音信!

那日何均一旦脱身之后,立即动用了手中的权力加强了各处边关的防守,只是燕承锦是身份高贵的郡王,而不是什么逃犯,要搜寻也只能悄悄地暗地里进行,终究不能挂出画像来大肆捉拿。因此几日下来何均卫彻等人四处奔波人仰马翻,却仍旧是没头没脑连根人毛都不捞着。

皇上也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暴躁如雷渐渐变得恼恨不已忧心忡忡。一方面还得应付宫里太后一日十数遍的重询,安抚她老人家的情绪。他甚至疑心他那叫人拐骗的弟弟已经被带出关外,在那不毛之地牧羊放马,过那茹毛饮血的日子,只是这话却是万万不敢和太后提起。

皇上不得不稍稍服了软。仍让何均暗地里加紧搜寻的同时,面目狰狞地让人笔墨伺候着,写了封和他表情完全不符的信件。心道如今当务之急是先缓和姿态将燕承锦哄回京城,到时再翻脸要你好看!

至于这信如何送到燕承锦手中,也只有放出训养的信鸽出去找寻,只望那禽鸟还识得燕承锦。abcdefg

第80章

而燕承锦正一路向京城行来,此时所在的地方,离京都不过三四日的路程,若是叫皇帝知道,还真不知要作何感想。

林景生仍准备按照之前与说定的条件,进京参加此次春闱,先证明自己是否有配得上桃桃的实力,至于皇帝还认不认帐是另一回事。而不管不顾地抛开一切远走高飞,那是最后万不得已的打算。

何均只紧盯着浜洲通往各附近城镇的重要关卡,却意想不到他们一行人居然往京城而去,且早有商量好的商团同行,又事先备得路引,就这般混迹在二百多人的商队里出了浜洲。此后特意绕开了城镇不到客栈里投宿时,每晚的落脚之处都是事先打点好的庄子或是别院,如此不显山不露水地行来,丝毫不引人注意。

他们走的路并不是人来人往的官道,燕承锦与天麻许维等人行路时都坐在马车里并不露面,如此虽不是万全之策,但皇帝短时间内要想在不动用大批人手的情况下找到他,也和大海捞针差不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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