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意思?
这次的接洽应该只是陈柏豪和全思!单方面的谈话而已,就算说话,也轮不到我这种小人物来说,他现在说这这些,着实让我疑惑了。
之前在公司顶层和他的谈话,也一并进入我的脑子里,疑惑越来越大,但就是想不通,也不敢问,让我想到李煜的一句诗,果然是“剪不断,理还乱”啊。
我只能怀着忐忑的心情随陈柏豪出了电梯。
这里的风格和公司顶层的风格大径相庭,墙壁雪白,家具漆黑,黑白强烈的对比风格让人感觉拘谨之中带着一丝明快,右侧是一间相当大的会议室,左侧则应该是秘书室和总裁室,相对较小,许是总裁不常光临这里,所以装修得比陈柏豪的总裁室小很多。
陈柏豪的表情看起来有些凝重,而我就快被心里的好奇大石压死。
陈柏豪走在前面,由秘书为他打开了总裁室是门,看着他的手往门把缓缓压下去,我的心跳莫名地漏了一拍。
门开启的那一刻,室内的强光照进眼球,慢慢消弭下去,渐渐看清了室内的景象,我几乎就要窒息。
我好像看见了一幅画。
深埋藏在未启封的记忆里的,
最美的画。
第四章
“思宏,叫大舅。”妈妈沉稳的声音中透着一股严厉,将我使力往前推了推。
我看着眼前完全陌生的人,有些胆怯。
这就是我的大舅、那个妈妈整天在我耳边唠叨有多优秀前途有多光明的大舅?
看看他的样子,也不过如此嘛。
接受到妈妈警告性的眼神,我只能硬着头皮开口:“……大、大舅。”
“嗯。”他看着我,突然嘴角一弯,好似很开心地笑了起来。
大舅比我大六岁,当我尚还是个小屁孩的时候,他已经十分懂事了。
之前我从未见过这位大舅,据妈妈说,小时候最疼爱我的就是大舅,只是那时候我都不记事,忘了也在所难免,我两岁以后,大舅就被当作家族的下一代领导人封闭培养,之后我们未再见面,直至今日。
先前,妈妈一直在我耳旁叮嘱:“你一定要对你的大舅尊敬,万不可忤逆他,我们家的未来,可全掌握在你大舅手里了,你要是得罪了他,将来会很辛苦,知道吗……”
我不懂,中华孝道流传千年,为什么妈妈要怕比他小这么多的大舅。
没错,我明确的感觉到,妈妈怕大舅。
就因为钱?爸爸家很有钱,但是因为长幼有序,没有能顺利继承到大部分遗产和产业,所以遇到自家人的时候,也要敬畏几分,特别是大舅和大舅的父亲。
说起来奇怪,大舅比爸爸年纪还小,为什么爸爸还要喊大舅作哥哥?
妈妈说,这是爷爷和他的新任妻子老来得的高智商“品种”。
听不懂,没所谓。
反正我一直对大舅有很强的排外感,特别是看到他的脸之后。
原以为他就算没有一张俊俏的脸,也要充满男子汉的霸气,没想到长得这么娘气,偏阴柔的五官让我觉得很讨厌,眉毛偏多,但是颜色很淡,微微上挑的眼角,眼皮看不出单双,但是有很多小小的皱褶,好像擦了眼影,鼻梁直挺,鼻翼厚度适中,嘴唇薄而粉红,肤色白皙,脸呈倒锥型,身子瘦削,头发较长,肯定是天天洗头,不然怎么看起来这么柔顺?
说嫉妒不是没有,但是看到他就很不开心。
大舅的名字叫全思!。连名字都这么好听,为什么这世界上好的东西都给尽了他?
真想知道他的生活中有没有不如意的地方。
这天,大舅在我们家吃饭,饭桌上,妈妈没有像往常一样拼命往我碗里夹菜,而是把这份热情全部奉献给了大舅,我心里酸酸的,但是什么也说不出来。
大舅很少和我说话,就算说话也是问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比如说“最近有没有好玩的事情”之类的,之所以说这些问题无关紧要,是因为我根本不能像和普通朋友一样和他说“最近买了一辆新的模型车”,如果我这么说了,绝对会引来妈妈眼神的屠杀。
所以我只能说:“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听了,上眼皮往下微闭了闭,之后再没有问我什么。
我对大舅的印象很浅,据说他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几乎没有几天是休息的,在基础的课程结束之后,他还要全身心专攻金融商贸课程,据说,在十八岁之后,他会正式以经理的身份进军家族企业,逐步取代爷爷的位置。
听起来是一条康庄大道,可谁又能想象那背后的艰辛?没有童年的快乐,只有企业家族的牢笼,他要想自由,恐怕得到很久以后了。我难得成熟地思考这个问题。
相比较之下,我的身份虽然较低,但也算活得快乐,起码还可以在公立学校上课,而不是“闭关修炼”。
吃完饭之后大舅就回去了,之后我们一直没有再见面。
事情的转变发生在我十五岁的那一年,那时我国中刚毕业,而大舅,在全氏的地位刚刚稳固。
爸爸和妈妈准备进行他们结婚二十周年的蜜月之旅,而照顾我的重担,我怎么也想不到,是落到了大舅身上。
听说是他毛遂自荐的,不管是真是假,我都搞不清他居心何在。
他的智商很高,绝不轻易做对自己毫无益处的事情。
由于全思!住在主宅内,我们家没有多余的房间,也不可能让他屈尊住我们家,我只能暂时搬入主宅。
在物质文明飞快发展的今天,能在发达城市内住别墅,已经是一种很奢侈的享受了,更别说是拥有一片媲美森林那么大的地皮,中间只有一幢七八十年代才能找到的大宅。
这就是全家祖祖辈辈遗传下来的遗产,至今,其主家一直都住在这里,而一辈以下的,都只能去住分家。
我从来没有去过主家,这个家是缺少亲情的,过年过节,宁愿选择在酒店设宴席,也不愿让人污了主家大宅的宁静。
当我坐着轿车进入全氏的地皮的时候,简直头皮发麻,且不说我强撑着晕车的感觉从城中心来到这里已经很是辛苦,这个布满高大树木的像森林一样的地方,实在是有些阴森。
不知道过了多久,我觉得我已经要忍不住吐出来的时候,终于见到前方有高大的建筑物。
这是一幢很大的,只有三层楼的别墅。
外表充斥着民国时候的古老感觉,感觉是用砖头一块块砌起来的,连大门都是是双开的。
我不由得打了个冷战。
司机停了车,立马有人上前为我打开车门。
这种待遇实在让我有些受宠若惊。
我跟随着穿着西装的侍从进入了这幢别墅。
门缓缓开启,竟然有种神秘的感觉。
第一层看起来是极为开阔的,天花板上有一个巨大的水晶吊灯,照亮了整个空间,由玄关处恰巧可以看见整层楼的布局,最左侧有木质楼梯向右旋转而上,而剩下的空间则全是客厅,没有电视,只有古老的木质家具,看起来有些空洞,但是有许多说不出名字的檀香木装饰品和瓷器,装饰着剩下的空余,看起来大气、简约。
果不其然是从祖辈那留下来的,名不虚传。
我一边暗暗惊叹着,一边左右寻找有没有人。
似是察觉出我的心思,一旁的侍从马上对我说:“小少爷,先生马上就会下来接待您,请您稍作等待。”
我有些被吓着了,因为还从来没人叫过我小少爷。
没等我反应过来,那侍从就退出去了,没给我询问的机会。
因为行李在之前已经搬至这里,我现在无事可做,只能走到椅子前,坐下,百无聊赖地想着杂七杂八的事情。
不知道过了多久,身后突然传来轻轻的声音:“等很久了吧。”
……喝!
我吓了一大跳,差点从椅子上弹起来,这人走路一点声音也没有的。
我连忙回身站起,有些紧张地打招呼:“大舅。”过了那么多年,他的样子还是像一点也没变过似的,身子倒是拔高了好多,起码有一米八以上了,从小到大,我都只能仰望着看他。
他望着我的神情动了动,好像有什么话要说,但他最终还是什么也没说,只是轻轻地拉过我的手,对我说:“走吧,大舅带你去你的房间。”
我心下有些惊异,想挣开他的手,没想到他的动作看起来很轻柔,可是却不能轻易挣开,忌讳于身份,我又不能大力脱开,只能对他这怪异的举动暂时服从。
两个男的牵着手作甚么?
这屋子的年代有些久远了,这点从踩着楼梯发出的螺丝松动的声音就可以听出,老实说,和这屋子主人的品味比起来,我们像是相差了半个世纪,我个人还是比较喜欢现代的风格,这种透着一股腐朽味道的陈旧,着实让我有些吃不消,准确来说,是呼吸困难。
二楼是清一色的起居室,由于住的人很少,故而有许多空房,据说全思!和父母有些生分,住的房间都离得挺远。
二楼的风格更偏向于中古时期的西欧,铺上了柔软的红格纹地毯,两旁间歇摆满了檀木架子,上头有着造型精美的瓷器,墙壁也是偏暗的红色,有几幅模糊的人像画。
由于里面都是房间,因而装饰成了一条长廊的模样,数不清的门横亘两旁。
被他牵着来到一道棕色门前,他为我打开门,看见比家里还宽阔的空间,我不禁再次傻眼。
“我的房间就在你的旁边,有什么事情都可以马上叫我。”他微笑着把我牵进去。
整个房间充满檀木色调,看起来古老又有格调,正对门的是一道巨大的落地窗,可以通向阳台,除了摆放了一些艺术品之外,只有木雕的双人床,同样做工款式的衣柜,和一个连着书柜的书桌,看起来很是新净。
很普通的卧室布置,让人感觉舒适。
“喜欢吗?”他轻轻问我。
“喜欢,……谢谢大舅。”我正在努力让自己变得礼貌些,虽然这本来对我并不难,但原本我对全思!并无多少好感。
“不要对我那么客气,思宏,这样我不喜欢。”他看着我的眼神有些责备,但是只是很浅,反而像亲人之间的疼惜。
想着,我莫名打了个冷战。
“好好收拾一下你的房间吧,我先回房了,有什么问题可以问管家。”他从头到尾嘴角都没有耷拉下去过,反而让我不太习惯,记得妈妈总是对我说,全思!个性比较淡薄,并不常对人笑,现在看来,除了他受到刺激转性了之外,暂时想不到他对我如此怪异的原因。
“好的。”我也笑着,将他送出去,然后,关上了门。
其实这房间也没什么好整理的,国中毕业了,没半个作业,带来的也只是一些衣物和几本待看的书,基本已经被佣人事先整理好了,刚刚坐了挺久的车,我的头不住的感到眩晕,于是一屁股躺在床上,闭上眼修养身心。
早知道应该带瓶风油精,擦着睡更舒服……
晚上,我和他在饭厅吃晚饭,偌大的餐桌,只有我和他两个人,问他爷爷奶奶都去哪儿了,他说,去欧洲旅行了。
不会吧?据说爷爷奶奶一年四季雷打不动地呆在主宅,不仅是为了安享晚年,也是为了坚守地盘,不让分家的人有机可乘夺去他们的财产,怎么这么巧、这么轻易地,就出去旅游了?
我并未多想,只当真的是正巧。
吃完饭,我先上楼,洗澡了,留着全思!在大厅里不知道和佣人们吩咐些什么,怪神秘的。
这两个多月没有作业,将会十分无聊,也许我应该多买几本书,好好充实一下自己,也为即将到来的高中做准备。
想着,我拿着换洗衣服,去洗澡了,这地方也怪奢侈的,自己的房间就有一间独立浴室。
躺进巨大的浴缸里,我全身放松,开始胡思乱想。
比如说,这么大的地皮,除了一栋房子以外,应该不会只有森林吧?起码也要有小池塘、后山之类的好玩的地方,据说这种自家拥有的地盘,一般都会将祖祖辈辈葬在后山,以示祖训。
在我昏昏沉沉差点就要睡着的时候,突然听到浴室外似有似无地传来“啪嗒”的声音。
不会想鬼鬼就来吧?
我赶紧擦干净身子,穿好衣服,从浴室里走出来。
四处张望了一下,除了昏黄的灯光,什么也没有。
我耸耸肩,趴到床上,打算睡觉了。
昏昏沉沉间,我又听到“啪嗒”一声,这次声音更大了。
我迷迷糊糊地转过头去,想知道是什么东西发出声音,猛然间就瞧见床边立着一个黑糊糊的东西。
看起来像一道人影。
我愣着瞪了那东西一会儿,被吓得“蹭”地弹到很远的地方去,贴着墙,声音颤抖着质问:“你、你……是人是鬼?!”
我现在的表情一定很惊恐,我能听到我的心跳很快!
那人影动了动,紧接着一道昏黄的光线从他身旁明灭而起,我这才看清大舅那戏谑的脸。
我松了口气,同时为自己胆小的行为不齿。
这世界上哪有鬼啊?自欺欺人。
“大舅?……有什么事吗?”我尽量保持镇定。
“呵呵,怕你今天第一天来,睡不着,给你带了杯牛奶,可以助眠。”他转而温柔地笑起来,和白天一模一样。
在昏黄的灯光下,他的脸显得很……妖孽。
想不到他这么好心,虽然我没有睡前喝牛奶的习惯,但还是赶紧上前接过他手中的牛奶,一口饮尽。
“谢谢大舅,有了你的牛奶我一定会睡的很香。”我不自觉地说。
抬头看见他高深莫测的神情。
真是变脸如翻书。
我的脑袋有些晕,眼皮耷拉着就快要合二为一了,难道牛奶的功效这么显着?
在倒下去之前,我只能隐约听见他说:“思宏……别怪大舅……”
之后就是一片静谧。
我好像做了一个很长很长的梦,梦里,我不断奔跑着,后面大舅不紧不慢地追着我,他的神情显得很轻松,但是我是在竭尽全力地奔跑,他没三两步就追上我,把我踢翻在地,我痛的满地打滚的时候,他不知从哪里抽出来一把刀子,往我身上砍来……
一刀、两刀……
喝!
我猛地睁开了眼睛,身上有难以令人忽视的酸痛,特别是后庭的位置。
清晨的第一缕阳光照入这略显古老的房间,窗外有林鸟在歌唱。
我整个人都不好了,因为我发现我的双手正被反捆在床柱上,整个人动弹不得,而且全身赤裸。
发生了什么事情?
正当我疑惑的时候,身后传来了脚步声,我奋力往后想翻过身去,但发现自己一点力气也没有。
转眼间,床前已出现一道人影,是大舅?
我脑子里突然有什么一闪而过,但又觉得不敢置信。
我只能羞愧的问:“大舅,为什么……我会变成这样?!”
他的眼神令人很不舒服,让我心慌,他并没有马上回答我,只是用幽深的眼神盯着我看,看得我全身发麻,脸上火辣辣的滚烫。
过了好久,他才开口道:“思宏,乖乖的,别让自己受更多罪。”
第五章
什么罪?
什么意思?
到底发生了什么?
明灭的灯光中他的眼神像一泉冰冷的深潭,盯得我全身发麻。
“大、大舅……我不懂……”我咬咬下唇,整个身子无法抑制地颤抖起来。
他的表情看起来是那么的怪异,心中的疑团越来越大,我开始思绪混乱,只想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
“到底还是个孩子。呵。”他突然轻轻笑起来,和之前我看到的,所有的他的笑,一模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