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是说到玩,全思!的花样可就多了,可是全思宏有轻微的哮喘,一旦动一下,气管里都会发出“哼哧哼哧”的声音,特别刺耳,这更加深了全思!对他的心疼。
全思宏在十个月左右就会说话了,但也只限于三个字以内,还是十分含糊的音节,让全思!高兴的是,小思宏第一个会说的词,就是“舅舅”,虽然听起来很像“鱼鱼”,但也绝对不会是“爸爸”或者是“妈妈”之类的词,这与全思!天天在他耳边墨迹脱不了干系。
虽然很明白,全思宏记事以后压根就不会记得自己学的第一个词是什么,全思!还是狠狠地高兴了一把。
其实说到底,全思!本身也只是个六岁的小孩,虽然很快就要七岁了,但是依然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人,他也没怎么抱过全思宏,眼看着全思宏一天比一天壮实,他也越来越没勇气了。
等全思宏勉强能立起来的时候,都快一岁了,这时候全思!才知道,自己是深深的爱上自己的侄子了。
全思宏学走路的时候,难免要摔倒,每次听到“!”的声音的时候,全思!都觉得特别刺耳,可是他不能帮全思宏,这是每个人必经的一步,就像炼狱,凤凰没有经过炼狱,就不能涅磐重生,虽然学走路没有那么夸张,但也是全思!心中陈旧的痛了。
老实说,会走路之后的全思宏,俨然已成为了全思!的小玩具,甚至有几个月都是直接让他在主家住着,丝毫不顾旁人的意见,而全思宏的爷爷,也就是全思!的父亲,是这么想的,反正不到一年,他们铁定是要分开的,就这么让全思!度过仅有的自由日子,也不乏为一桩美事,最多自己给全瑞的补偿多些,也没什么实质性伤害。
可是全老爷子完全低估了全思!的固执性。
说到全思!这个人,可真真是怪了。人长的是唇红齿白的,脑袋瓜也特别聪明,挺受女孩子欢迎,老师也喜欢他,可他就是对别人特别冷淡,说好听了是有个性,不好听点,那就是没礼貌了,对别人都是爱理不理的,连自家父亲也不例外,一个星期说长句的次数,十根手指头都数得过来,其余时间基本都是“嗯”“啊”“哦”之类的语气词,一个月笑的次数,估计一个巴掌也数不尽,对别人关心的次数,那更是没有办法得知,所以全思宏的出现,算是给了他人性化的一面。
这在以后职场中为人处世是十分重要的,虽然不知道他未来会不会改变,但是全老爷子也总算庆幸地认识到,自己的儿子还是孺子可教的。
那这么说全思宏算是全思!人生中的绊脚石吗?不是,因为他还算是有好处的。那么全思宏就是全思!人生中的垫脚石?也不对,全思宏生下来之后,全思!几乎全身心都在全思宏身上了,这并非一种好现象。
不过虽然有这么多的顾虑,全老爷子基本还是呈乐观的态势,因为八岁以后,全思!就要出国了,到时候,可由不得他再任性了。
日子就像行云一样,一去不复返,很快全思!八岁了。
他从一开始就很清楚,自己和全思宏不可能一直相伴,所以也更加珍惜彼此相处的时间,眼看着全思宏一天比一天长的白嫩,自己也心安了,以后的日子还很长,等自己能站稳了,再和全思宏一起,也不迟。
于是全思!和全思宏的最后一次见面,就在他们双唇相印中,结束了。
“你的初吻,是我的。”
在这样美好的回忆中,全思!搭上了前往异国的飞机,开始了自己另一段的人生。
殊不知,小孩的记忆在四岁左右才会全面开启,所以多年后回国发现全思宏压根没记住自己的时候,他着实是很生气,也将自己的初衷,悄悄地更改了……
全思!先生在美国的生活,不能不说苦,但其实也不是很苦,这得多亏了他那高人一等的智商,能助他顺利度过许多常人难以想象的困难。
光是在四年之内修完国中到高中的课程,就有够让人难受的,更何况是在别人都在刚读国中一年级的时候,他已经拿起了大学的课本,开始写论文。
其实像全思!这种高智商人群,求学意识是非常强的,虽然有时会体验到高处不胜寒的空虚感,基本上还是会被知识的海洋所填满,所以那几年很快就过去了,修到硕士以后,他已经没有兴趣再继续进修,匆匆回国,这时他刚好16岁。
回国后,本来满心欢喜的去亲爱的侄儿家吃饭,但是只换来了他有些恐惧,又有些陌生,又有些不屑的眼光。
这两夫妇这几年到底给他的侄子灌输了什么知识?连他都不认识了?
“……大、大舅。”侄子的表情看起来有些怯懦。
为了消除他的戒心,他罕有地露出了自认为灿烂的微笑,回道:“嗯。”
可是侄儿的表情丝毫没有放松的样子,他有些沮丧了。
为什么他要忘了他?他对他这么好!
他一定会让他属于他的,迟早有一天,原原本本,完完整整的。
只是现在自己还不够力量,自己还需要磨练,再过几年、再过几年……
饭桌上,全思!先生觉得自己今天和侄儿的交流实在是太少了,全瑞夫妇也只会说些无关紧要的废话,于是他积极地将目光转移在侄儿身上:“思宏,最近有没有什么好玩的事情?说来给大舅听听。”
全思宏往自己母亲那瞄了两眼,才开口回答:“没什么好玩的事情……”
他感觉自己身体里的怒火“蹭”地就上来了,恨不得亲手掐死那作孽的男女。
算了,不与他们计较,吃过饭,他选择直接回大宅,没有时间耽误了,为了未来的光明,他得尽早制定好计划。
虽然会让全思宏受点苦,但他实在是没办法等了,为了让他记起自己,只有用这种极端的方法。
不知是由于全父对自己儿子的大力栽培,还是全思!自身的才能秉异,在接下来的几年中,他在全氏的地位一路扶摇直上,顺风顺水,也渐渐让外界肯定了他的才能。
在他二十二岁的这年,一切都暂时稳定了,将所有无关紧要的人都送出国后,他的捕猎计划,正式开始。
“小时候,……你真的对我这么好?”我有些难以置信。
“当然,你若是能记起来,我自是开心的。”他看起来笑的有些勉强。
我突然觉得自己的负罪感是那么的强烈,别人深爱自己这么久,却一直不自知,还曾经打心底里对其不屑。
可是我始终不明白为什么他要对我这样。
爱一个人,一定要囚禁他吗?更何况,这种爱是畸形的,是不被世人伦理所接受的。
正当我急欲发问的时候,他突然说:“思宏,饭菜都要凉了,快吃吧。”
我于是再没有机会发问。
我对他,始终有着那么一丝害怕,他的眼神,总是那么诡谲,我怕我,一看见,就要忍不住沦陷,但是,事实证明,我天生就这么没有意志力,总是在他三言两语的关怀之下,使自己的城墙倒塌。
没有蛋糕的生日,如同我们没有过程的爱情,也许这种爱,本身就像毒药,初尝时浅,却绵长,等回过神来,已是深入骨髓。
晚上回到家的时候,他光明正大地进入我的房间,搂着我倒在床上,我到底还是有些害羞,被他由后环抱着,动也不敢动,等感觉到他的手摸索入裤子的时候,我整个人惊吓得弹了起来。
“……还是不行么?”他的声音听起来有些沮丧。
“不、不是……我想先洗个澡。”我不好再拒绝他,每次想到自己似乎是辜负了他许多年,我心底就有无比的愧疚。后来我才知道,原来我这么天真。
他把我放开,我拿起换洗衣服,进了浴室,我知道背后一直有一双眼注视着我,似乎正欲将我灼烧殆尽。
细细密密的热水由头顶洒下,让我的脑袋清醒了很多,浴室里瞬间被重重叠叠的水雾弥漫,无法看得真切。
我闭上眼,开始思考整件事的来龙去脉,但思考来思考去,发现没什么是值得发现的。
全思!深爱我这么多年,我没有发现,也许他愤怒,或是他干脆,直接把我接到这,该做的都做了,就等着我爱上他了,然后我们在一起吗?
我真的应该相信他吗?
我没有思考出结果,只能双脚踏入浴缸,将自己的身子埋入水里。
正当我思绪朦胧的时候,一阵窸索的声音响起,我懒洋洋地抬起一边的眼皮,雾蒙蒙中一个高大的身影若隐若现。
相比我的全身赤裸,他倒是衣冠楚楚地靠在浴室的墙上,能感受到他那紧逼的视线。
我有些不好意思,连忙问他:“你怎么进来了?”
“我在想你自己洗澡的时候是什么样子的,毕竟这一个多月来都是我帮你洗的澡。”他扯动了一下嘴角,眼神里充满了戏谑。
我尴尬地站起来,但瞬间想到了什么,于是又连忙一屁股坐了下去,这样子一来一回,我险些滑倒在浴缸里,激起一片水花。
他缓缓来到我的面前,脱下衣服,当他和我裸呈相见,在水里环抱着我的时候,我知道,我这回,是彻底沦陷了……
之后的日子里,我几乎成为了全思!的宠物,本以为他对我的爱并非是固执的、变态的,但是事实却总是与我的想法背道而驰。
他“勒令”我只能呆在大宅里,没有他的允许不能踏出大门一步,也不可以随便和大宅内的仆人说话。当得知这些的时候,我俨然已成为笼子里的鸟,想飞也飞不出去。
他的爱是这样的吗?真正的爱是这样的吗?我不止一次疑惑着,心里的不安也越来越明显,有时候我觉得这并不是爱,只是他心里变态的占有欲在作祟。
会不会因为我不记得两岁以前的事情,而导致他的疯狂?也许他只是觉得应该惩罚我,惩罚我能让我记起忘记了的事情,可是他却不知道,我怎么也不可能记得起来。
全思!白天的时候,都会去到公司上班,他本来是很忙的,可是那一个月为了应付我,他不得不抽掉大部分的时间,回来“陪”我,现在我已了解了他的真心,他自然也不需要再顾着我的想法了,可是当看清他的真面目的时候,我又是感觉如此失望。
我才16岁,本是应该在宽阔的操场上玩球的年纪,却被困在这人迹罕至的地方,除了全思!,谁也不能与之交流。
每天早上醒来的时候,身边的床铺只剩下一道压痕,连温度也冷却了,我总是不自觉地叹口气,翻身下床,拉开暗色的窗帘,走入阳台,倚靠着雕花精致的栏杆,望着那成片的绿色,出了神。
这里真是个漂亮的地方,除了这一幢别墅,大部分都是密密麻麻的树木,每五棵树必有不同品种,我都叫不出名字,我所处的房间位于大宅的背面,从阳台上望去,还能看见不远处有一座人工湖,清澈的池水中,有五颜六色的鱼随波游荡,真真是“日光下澈,影布石上,佁然不动,倜尔远逝,往来翕忽”,虽然没有小石潭的清冷,但内里的景致,也是别有一番异曲同工的趣妙。
森林中,自然鸟儿多,每至清晨,太阳还未升起,便听见叽叽喳喳的鸣叫声,我仔细探看树叶的间隙,枝干间的交错,却从未发现有扑棱飞跃的鸟儿,此情此景,又有一番“树林阴翳,鸣声上下”的韵味了。
至于我想象中的山头,从我的视野中,便很难找到了。树林十分高大,放眼望去,很难看得到天空,我将脑袋尽量伸到栏杆外面去,仰头望向上方,果然看见了蓝蓝的天,那上头还漂浮着几朵白云,好像棉花糖正在拆解分离,它们也要随风飘去了。
正看得出神,一股强力道将我拉回阳台,定睛望去,便遇上全思!那有着淡淡忧愁的眼。
“你在干什么?”他轻轻地问。
“……我在看天。”我有些愣了,还未曾反应过来。
现在还是早上十点多,为什么他会在这里?
“……吓我,我还以为……”他笑了笑,突然不说了。
“以为什么?”
他没有再回答,只是将我拥入他的怀里,轻轻抚摸着我的背眉。夏日的蝉声渐渐地起了,知了的鸣叫在我耳边渐渐变得清晰。
“你不用去公司吗?”我问。
“今天回家来陪你,”他放开我,转而牵起我的手,将我带离阳台,“下次不要再做那种危险动作。”
什么危险动作?看看天空动作就危险?我有些无法苟同,但是我不敢反驳。
我对他,心底里还是有些惧怕的,虽然他平时的作为不至于让我对她产生恐惧,但是他的眼神总是抽摄我的心房,每当迎上他的眼,那强大的、压迫性的占有欲总让我感到喘不过气来。
他把我压坐在床边,自己走到高大的木雕衣柜旁,拉开两边的柜门,里面清一色暗色调的衣服显现出来,他喜欢暗色的东西,所以总是让我也穿上这一类型的衣服,即使我并不喜欢。
他在里面翻了翻,拿出一套衣服扔给我:“穿上。”
我双手接过,看了看,是类似于西装的棕色休闲服,展开来,看看他,只能硬着头皮在他面前换衣服。
跟我在一起的时候,他的目光总会毫不避讳地落在我的身上,丝毫不顾我会不会感觉尴尬。
有时候我感觉他的所谓的爱简直要将我压到窒息。
第七章
换好衣服,我的脸已经红了个通透,全思!走过来,不由分说地牵起我的手,就往外走去。
我被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有些趔趄,只能匆忙问道:“去哪里?”
他一边走一边说:“游乐场。”
游乐场?为什么要带我去游乐场?他都这个年龄了,童心未泯也要有个度吧?虽然我倒是很期待,自从十三岁以后,就很少有机会去游乐场了。
他把我牵下楼,檀木制的阶梯被他踩得非常有韵律感,我却无暇欣赏这份美,只是在心底疑惑。
和他在一起的时候,不是做爱,就是无意义的浅谈,除了那一次在餐厅里他对我说的故事,我们每一次谈话的长度不超过十分钟,故而我其实并不了解他,而他,想必也并不了解我,否则也不会对我用这些极端的方式。
我经常在想,这种爱真的是平等的吗?我真的爱他吗?对于他所谓的爱,我究竟是怜悯,抑或是同情?有时候我甚至觉得,这只是全思!单方面一种变态的占有欲。
说实话,这还是我第一次见识到全家佣人的排场,不似第一次来时的冷清,此时一楼大厅清一色穿着制服的佣人一字排开,在我们经过时,响彻嘹亮的“少爷好”吓了我一跳,全思!则是目不斜视地牵着我直接向大门走去,有两位佣人为我们打开了大门,古老的木门与螺丝摩擦时发出的“吱呀”声如此清晰,每次打开门,看见外面的景致,我都感觉像是进入了世外桃源,太过虚幻美好。
屋外小径上早已停了几辆漆黑的沃尔沃,边上清一色带着墨镜穿着西装的保镖,全思!领着我进入了最前面的一部,我努力把腰挺得直直的,正当凝神望向前方之时,一股力道将我压向一柔软的物体,定睛一看,就看见全思!的胸膛。
“闭上眼。”他轻轻说。
我真的很想说,不用了。比起枕着他硌人的大腿,还不如我强撑着上身实在。可是我绝对是不敢的,这世界上,我最怕的人,除了父母,估计也就是他了,而怕他的原因,我至今未找到,也许是他不经意间露出的渗人的眼神,也许是他对我做过的那些事。
我只好闭上眼,感受着车身微微的颠簸,只轻轻地呼吸,我极其讨厌车内的味道,比尘!的味道还要难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