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十年前,他得了精神分裂,爱上了一个幻想中的男人。十年后,在生活和工作遭遇重重危机时,他的新上司,与那个幻想中的男人,重合了。
内容标签:业界精英 灵魂 破镜重圆
搜索关键字:主角:安澜。顾辰 ┃ 配角:李客,叶灵凤,李舒挽,翘翘,安琪 ┃ 其它:
第1章
“怎么还不发工资?”办公室里的女员工上午时间一直在私下议论:“不会是要破产了吧?”
“艾丽,真不知道凭你这种智商,是怎么在公司混到现在的。”毒舌的男员工说:“咱们公司的总部在欧洲,家大业大,资产雄厚。就算咱们这里资产管理不良,大不了撤销本部,或者另外派总部的人来管理,或者干脆卖掉。反正绝对不会破产。你知道破产是什么概念吗?”
“老娘只知道,再不发工资,我就要先破产了。”
说话的这些人,属于ZL公司在亚洲区分公司的市场营销部门,与他们一墙之隔的,是风控部门。
比起营销部门的活跃,风控部门则严肃认真多了。
两个二十多岁的实习生在办公桌前心神不宁地看合同,不时偷偷看一眼主管。
他们的主管,是一个三十多岁的男人,身材匀称修长,外貌儒雅内敛。他是那种会让人觉得温暖厚重的男人。
他是安澜,自从大学毕业之后,就一直留在ZL公司亚洲区分公司上班,从一个小法务,一直做到风控部门的主管。
此时的安澜神情沉稳,面无表情地审查案桌上四十多份合约。好像根本没有听见外界传言的“两亿元亏空。”“新总裁上任。”“公司内部换血”之类的话。
他永远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样子,正是因为这样的作风,深得上司赏识、接连被提拔。但此时,他捏着文件夹的手指,沁出了丝丝缕缕的汗水。
所有人都知道,两亿元的亏空是因为上任总裁梁思远,与财务主管瑞安串通,和二十多家经营状况不良的公司签订了合约,收取高额回扣。如今那几家公司要么已经破产清算,要么停产整修,毫无还账能力。面对这两亿元的漏洞,ZL公司只能打落牙齿往肚里咽。同时总部也磨刀霍霍、咬牙切齿地要拿直接责任人开刀。
四十多岁的梁思远和二十多岁貌美如花的财务主管瑞安携款私奔,不知去向。在政商界引起了巨大的轰动。而排除了这两位,剩下来要承担这些责任的,就是风控部门的主管安澜。
安澜做事情一向滴水不漏,原本以为不会受到殃及。那些合同从来没有经过自己的手,自己既没有起草,也没有审核。可以置身事外。但是在翻阅的时候,安澜惊讶地发现,所有合约下面的署名,都是自己。
这些都是影印本,不好鉴定笔迹的真假。安澜额头上的冷汗一阵阵冒出来。他怀疑自己被人摆了一道。
这种事情,可大可小,严重的不但会丢了这份工作,还可能坐牢。
下班后,员工们愁眉苦脸地回家,有几个男同事商量着出去喝酒,来叫安澜时,安澜笑着拒绝。几个女同事就起哄道:“安主管的女朋友管得严,人家可不跟你们似的疯野。”公司里的女人都喜欢八卦,尽管安澜对自己的私生活决口不停。但是她们不知道从哪里打听出来,他有一个做心理医生的女朋友。
安澜开车经过蛋糕店,买了一盒蛋挞,然后驱车到了城南很繁荣的街道,停在了一家心理咨询工作室门前。
这家工作室门面不大,旋转的玻璃门上面挂着乳白色的牌子。里面很干净,一个清纯的学生妹站在柜台前,见安澜进来,忙招呼道:“安哥哥。”又指指里间:“李老师的父母来了,正在里面聊天呢。”
安澜让她先回学校,自己坐在柜台前等待。耳朵支棱着听里面的动静,同时打开自己的笔记本,联系ZL公司总部的熟人,想知道总部会派什么样的人接管这里。但是人事部门的口风很紧,问了半天,也不知道新任总裁是男是女,是亚洲人还是欧洲人。
里面响起了拉动椅子的声音,安澜关上电脑,适时地站起来,提着蛋糕盒子,装作刚刚进来的样子。他迎面见李客打开门,一对五十多岁,很有教养的夫妇走出来。
李客见了他,有些措手不及。安澜自来熟地打招呼:“李哥,我下班路过这里,看你要不要搭车。”他把目光转向李客的父母:“这两位是伯父伯母吧?我是李哥的朋友,我们俩合租了一栋房子。”
李家父母自然是很热络地和安澜聊天。四个人说说笑笑地走出去。安澜率先把后排车门打开,请两位老人进去。
李客锁上工作室的门,然后拉卷闸门。安澜走过去帮他,两人目光接触,安澜冷下脸,趁机在他手背上掐了一下:“他们怎么忽然来了?要来咱们家吗?”
李客吃痛,皱着半张脸,压低了声音说:“放心,已经收拾过了。”
安澜半信半疑,心里惦记着早上出门时,床上扔的两人换洗的内裤,睡衣,桌子上扔的半盒保险套之类的。
幸好回到家里后,房子果然被整理过了,完全就是两个正常男人合租的情景。两室一厅的房间里,两人的东西各自分类整理,井水不犯河水的样子。
李客的父母这次来主要是旅游,顺便来看望儿子。当天晚上一家三口出去吃饭,把安澜剩在家里。回来后,李客给安澜带了他爱吃的虾饺。安澜的脸色才好了一些。他到厨房里找碗,把饺子装进去。
李客悄无声息地从背后抱住他。安澜只顾埋头吃,并不理他。
“我爸妈只住一晚,明天就走。”李客轻声说。
“我不是不欢迎他们。”安澜转过身,拿着筷子和碗,也放轻了声音说:“至少要提前和我说一声。万一被他们发现了我们的关系,你怎么办?”
李客没有说话。他从来没有打算跟父母说,自己喜欢男人这件事。安澜早就跟叶灵凤摊牌了。叶灵凤是个开明母亲,除了担心安澜不能享受到儿孙绕膝的天伦之乐外,倒是坦然接受了。
客厅里,李氏父母正在看电视节目,并用家乡话评头论足。他们的家乡话说得极快,大概在说里面的明星演过什么人之类。
“他们在说什么?” 安澜问。
“你听不懂吗?”李客歪着头看他。
安澜摇头,其实他能听懂一点的。
李客揉揉他的脑袋,说:“早点睡。今天我爸妈睡咱们的大房间,我们俩睡小房间,好不好?”
安澜有些困惑地说:“哪有床?你不会是为了应付父母,临时买了一张吧。”
李客笑:“十年前,咱们俩初次来这座城市,那时你就睡在我隔壁的小床上,忘了吗?“
第2章
安澜洗完澡后,和李家三口打了招呼,就独自回到房间里睡觉。房间十分单调,看得出来是临时拼凑的,角落里放着一张两米长、一米宽的小床。他躺在上面,翻来覆去地睡不着,这么小的床,而且也没有李客的怀抱,嗯,孤枕难眠。
他光着脚跑下床,自己冲了一杯速溶咖啡,翻箱倒柜的找催眠的书。
客厅里的电视已经关闭,卧室门的隔音效果并不理想,所以安澜很清晰地听见李家父母和李客的聊天。虽然是用方言、语速也很快。
但是“结婚”“酒席”“请客”“日期”这些词语,安澜还是能听出来的。
安澜的手指上,还戴着一枚钻戒。那是去年李客送的,当时说好了:“明年就去欧洲旅行,顺便登记结婚。”
安澜不会自作多情地以为,李客在和父母商量他们俩的婚期,除非李客不要命了。
李客的父母,一个是大学教授,一个是企业员工,思想很保守,而且很好面子。他们就李客一个宝贝儿子,还指望着传宗接代呢。
这些事情,安澜都知道的。只是平时和李客一直很恩爱,加上自己工作很忙,所以从来没有考虑过。
这么认真想起来,自己即将面临牢狱之灾,老公又红杏出墙,简直生无可恋啊……安澜一口气把杯子里的咖啡灌进去,又烫的直吐舌头。
他爬到床上躺了一会儿,李客悄无声息地进来,大概以为安澜已经睡着了,所以脚步放得很轻,他把地上的书本和咖啡杯子收起来,站在床边,窸窸窣窣地脱衣服。
安澜翻了个身,面对着墙壁,雪白的墙上显露出李客赤裸着上身,弯腰脱衣服的样子。
李客的身材非常好,肌肉匀称,完美的倒三角身材,脾气又非常好,虽然平时沉默寡言,但是情到浓处,又十分温柔。
“看够了没有?”李客从后面抱住他,低声问。
安澜咬紧嘴唇,还是没有问结婚的事情。他心里有数,该来的躲不掉。
第二天,安澜走进公司,里面鸡飞狗跳、乌烟瘴气,男女员工大呼小叫,比菜市场还热闹。
难不成公司真的破产了?安澜心里嘀咕。
几个年纪大一点的员工凑在一起,手里拿着工资条,叹气道:“卸磨杀驴啊。”
安澜走过去,瞥到他们工资条上的数字,那是平常工资的三倍!安澜立刻警醒起来,问道:“总部要裁人了吗?”
“不是要裁人,是已经裁人了。”老刘手里握着工资条,恨不能戳到安澜的脸上:“看看,安主管,我老刘在公司十几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吧,竟然就发这么点遣散费,打发叫花子呢。”
老刘平时工作作风散漫,迟到早退,人事部门早就看他不顺眼了,裁掉他很正常。安澜心里想。
安澜并不担心自己被裁掉,他担心的事情是,自己风控主管的职位能不能保住。他迈步走进自己的办公室,透过那张宽大的办公桌,想起里面一沓沓定时炸弹似的虚假合同,又头疼起来。
大概自己的下场比那些被辞退的员工还不如。两亿元的虚假合同标的,基本上可以以诈骗罪入刑了,安澜根据金额默默计算了自己的刑期,这辈子都不用出来了。
营销部门、设计部门的几个主管来找安澜聊天。他们几个的身份位于总裁之下。现在总裁没到位,他们就算是公司头头,所以一举一动都非常惹人瞩目。几个人很低调地从专属电梯下楼,到了附近一家高级会所的包厢。
落座之后,就开始进入正题。
“听说总部要给我们这些中层管理人员换血,直接从欧洲空降几名主管过来。”乔治说:“他们来了,我们的位置搁哪儿?”
“就是说啊,我在这个位置上做了二十多年,我那些一起入行的同学早就调到欧洲工作了,我他妈还是原地踏步。”
“听说,德国那边打算缩减亚洲地区的资金投入,咱们几个更没有发展空间了。”
“不能吧,亚洲可是ZL汽车公司最大的客户群。”
几个人聊了公司的现状之后,就开始聊自己。他们都接到了其他几家大型公司抛来的橄榄枝,这些天他们的手机也快被猎头公司打爆了。
他们是ZL公司的中流砥柱,也是同行业中的精英,他们任何一个人在汽车行业都有举足轻重的位置,他们的跳槽和离职,甚至会影响到当天的股价波动。
安澜也收到了许多家公司的邀请函。要是没有那一堆合同。他早就义无反顾地跳槽了。
但是他现在不能走,也不敢走。两亿元人民币就像一把利剑似的,悬在他的头顶。
当天中午,各部门接到通知,下午两点到会议室集合,迎接新任总裁。
迄今而止,大家尚不知道新总裁的庐山真面目,办公室里各种猜测都有。有的说是ZL集团大股东的长子,有的说是德国皇室的公爵,还有的说是国内某商界新贵。
下午一点多,会议室里坐满了一千多名员工。
安澜和其他主管坐在最前排,各自交头接耳。为了给新老板留下好印象,他们打扮的漂亮优雅,跟新郎官似的。
营销部门主管乔治和安澜比邻,他凑到安澜身上闻了一下,问:“你用香水了吗?”
安澜从口袋里掏出一枚核桃大小的香水瓶子:“要用吗?”
“切,我又不是GAY。”乔治不屑地说。他是少数几个知道安澜性向的人。
安澜看了他一眼,面无表情地说:“你牙齿上有一片培根。”
“啥!”乔治大惊,抓耳挠腮地找镜子,后排的女同事忍笑递给他一个补妆镜,乔治照过之后,才知道受骗,摩拳擦掌地要报复。
这时候安澜接到了一个电话,是医院打过来的,说叶灵凤清点货物时,从梯子上摔下来,目前在医院里。”
安澜放下电话就往外走。
“你去哪儿啊?”乔治拉住他的袖子。
“家里出事了。”安澜简短地说。
“这种时候,就是家里着火了都不能走。”乔治力劝他:“这是跟新老板第一次见面,你知道第一印象很重要的哦。而且老外最讨厌的事情就是迟到。”
安澜把他的手推开:“他要是问起来,就说我妈妈生病了。”
安澜到医院后,叶灵凤的伤已经被处理过了,小腿骨折,她正躺在床上输液。
安澜指责了她几句,早就不让她出来工作了,她就是不听。而且还很固执地一个人租房住,不愿意和安澜住在一起。
“年纪大了。”叶灵凤叹气,用手捋了一把灰白的头发:“很矮的货梯,一不留神就摔下来了。当年妈妈在夜店跳钢管舞的时候,三百六十度旋转,完全没有问题。“
安澜又好气又好笑:“这是可以拿来炫耀的事情吗?”
当天晚上,安澜需要在医院里陪护,他给李客打电话,让他送一些换洗的衣服。李客听说他在医院,十分紧张:“你怎么了?在哪家医院,我现在过去。”
“我没事,是我妈从梯子上摔下来,要住院几天。”
“哦,”李客声音瞬间冷下来,停了一会儿说:“那我下班之后过去一趟。”
安澜去办理了住院手续,到外面给叶灵凤买了一些洗漱用品。医院里床位紧张,陪护人员没有地方安置,安澜只好又花几十元钱买了一张折叠床。
晚上八点多,李客拎着一个纸袋子,出现在门口,目光扫过叶灵凤,简单地问候了一句,看向安澜,把袋子递给他,然后说:“我先走了。”
李客一直很不待见叶灵凤,之前在大学时代,李客给安澜做心理治疗时,了解到安澜童年。他觉得叶灵凤是一个很冷血的母亲,不值得安澜对她这样好。
安澜知道李客的脾气,但是他这几天工作很忙,不能二十四小时待在医院里。安澜把李客叫到外面的走廊上,恳求他道:“明天我必须去公司,你能不能帮我照看妈妈?”
李客明显很犹豫,过了一会儿才说:“找个护工吧,我明天已经约了病人。”
“找什么护工!”安澜明显有些毛了:“我只是让你明天在医院里照看着,做些拿药缴费的事情。这很难吗?”
“你吵什么”李客斥道,他掏出钱包,放到安澜的手里,语气冷硬地说:“我不是很忙,可是也没时间照顾她这样的女人。你愿意给她当孝子贤孙,随便你。”李客转身就走。
他平时脾气很温和,但是骨子里很坚硬,已经决定的事情,绝对不会改变主意。
安澜气咻咻地怒视着他的背影,最后无奈地转身回来。
病房里医生正在给叶灵凤量体温,并询问她的病情,一旁的女护士静悄悄地调换吊瓶里的药水。
安澜拉过一张椅子,往地板上一顿,重重地坐下,对医生说:“我妈什么时候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