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澜很开心,牵着这只小羊驼,高高兴兴地离开了。
他回到酒店后,把小羊驼拴在停车场的柱子上,又去酒店的前台,要了一个小塑料盆,装上水和面包,去喂羊驼。羊驼初离家乡,十分委屈,心不在焉地喝了一点水,就卧下睡了。
第18章
第二天上午,安澜醒来后,收到了安琪发来的邮件,上面写了梁思远的住址、联系电话、车牌号等,并嘱咐安澜一切小心。
安澜在地图上检索一番,梁思远的住宅距离这里只有二十多里,是一座独门独院的豪宅。昆士兰州人口稀少,这样的宅子四周不会有太多人,想必也不会有什么守卫。
安澜回想了一下顾辰给他看的那张照片,当时梁思远和瑞安手牵手,站在一家超市的婴幼儿用品货架面前挑选东西。梁已经四十多岁,身体发福,头发稀疏,而瑞只有二十五六岁,是个年轻貌美的女子。这两人的结合,只能说是真爱了。
安澜打车到了目的地,别墅是二层小楼,红砖白瓦,十分温馨。但是门是被锁着的,车库里也没有车,他们大概是出门去了。安澜躲在隐蔽的角落里,耐心等候。
路旁不断有各类车辆驶过。安澜等了两个多小时,眼看已经是正午。他忽然疑心是不是自己的行踪泄露,所以梁思远和瑞安提前逃跑了,要知道这两人可是商界的老狐狸。
正在疑惑烦恼时,忽然一辆粉红色的私家车停在别墅门前的空地上。车门打开,梁思远穿着一身灰色休闲服走下车,身材高大,皮肤微白,手里提着超市购物袋和高尔夫球杆。他绕过汽车,打开副驾驶的门,扶着瑞安走出来。瑞安穿着米黄色的孕妇装,脸很胖,还有一些黄斑,身材也十分臃肿。安澜差点认不出来。
两人低调而谨慎地穿过草地,走向宅子。
“梁总。”安澜悄无声息地出现在他们身后。
梁思远身体僵硬了一下,转过身看到是他,微微舒了一口气,僵硬地笑:“是安澜啊,只有你一个人吗?”
“只有我。”安澜打消他的疑虑,又故作轻松地问:“不请我进去吗?”
“没这个必要。”梁思远说着,轻轻推了瑞安一下。瑞安点头,有些警惕地看了一眼安澜,转身打开房门进去。
“有什么事情,就在这里说吧。”梁思远说。
“我是偷渡来到。”安澜说:“上个星期,我刚被保释出来。现在检察机关已经立案,再过几天,我就要上法庭了。”
“嗯。”梁思远不动声色。
“梁总,我们一起共事十年,我是被你一手提拔的。想不到你对属下这么狠。”
梁思远表情有些复杂:“这件事情,我也没有想到会这样。那几家公司的账本,我没有见过,是瑞安负责审查的。后来我知道全是假账本,但那时钱已经收不回来了,瑞安又怀有身孕,我总不能把她推出去吧。”
“可是这样一来,坐牢的就是我,两亿元的亏空,我在牢里待二十年都不够。”安澜语气有一些阴冷。
“那你想怎样?”梁思远是吃软不吃硬的,见安澜隐隐有威逼的势头,声音不由得也冷淡下来。
“我要拿回原始的合约。”安澜语气和缓了一些:“我不会透露你的住址,你放心。”
“合约,我已经毁掉了。”
梁思远说完,摆摆手,表示送客。
安澜急忙拉住他:“梁思远,你站住。”
梁思远甩开他,冷冷地说:“我帮不了你!”
“好!”安澜高声说:“既然你这样,我也不用顾念以前的情谊。你和瑞安已经被国际通缉,只要我一个电话,你们在澳大利亚也待不下去了。”
梁思远咬牙,从地上拿起高尔夫球杆,朝安澜挥去,安澜侧头躲了一下,劈手夺过来,以球杆指向梁思远的喉部,然后又转向他的手臂,狠狠敲下去,梁思远哀叫一声,痛苦地捂着自己的胳膊。
忽然身后的门打开,安澜未及转身,脑袋被重重地砸了一下,他眼前一暗,跪倒在地上。他模模糊糊看见瑞安手里提着小型保险箱,与梁思远牵手跑向汽车。
安澜站起来,脚步踉跄地想去追,他心里知道一旦两人逃走,自己就再也没有翻身之日了。
就在这时,瑞安身体晃了一下,“啊!”她脚下一滑,摔倒在地上,手中的箱子摔出很远。
“瑞瑞。”梁思远急忙蹲下来,想抱住她。安澜冲上来,抓住他的衣领,用手肘狠狠地抵在他的后背上。两人随即滚在草地上,咬着牙厮打。
“思远!我不行了。”瑞安倒在地上挣扎,低低地呻吟了一声,剧烈地喘息。一股乳白色的液体顺着她的裙子和腿流出来,在地上积了一小滩。
安澜没见过这种状况,有点懵了。梁思远抢先冲过来,急的伸手去抱她,右手刚碰到瑞安,又痛苦地屈起手,他的胳膊刚才被安澜打了一下,大约是骨裂了。
“过来帮忙啊!”梁思远红着眼对安澜嘶吼:“我老婆要生了!”
安澜很快冷静下来,却没有动,而是抱着胳膊冷冷地看着他。
梁思远拿手指着保险箱,急切地说:“你要的资料在那里面,拜托你快送瑞安去医院。她真的快不行了。”旁边的瑞安浑身都在剧烈痉挛。
安澜手心全是汗,他强装镇定,把保险箱捡起来,问他:“密码呢?”
“你王八蛋!”梁思远破口大骂,气咻咻地喘气,又无奈地说出密码。
安澜依言输入,保险箱咔哒解锁,里面有大量的钻石金条,最底下放的是纸质资料。安澜仔细看了看,的确是那几起诈骗合约的原始资料。安澜把资料收起来。快步打开汽车门,抱起瑞安放到汽车后排座椅,发动汽车风驰电掣地离开。
“最近的医院在东边两公里。”梁思远舒了一口气,冲他大声喊。
安澜把瑞安送到医院,半个小时后,手术室的灯灭掉,里面传来婴儿清脆的哭泣声。安澜听到这个声音,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放回去,整个人宛如脱力似的坐在椅子上,大口大口地喘气。
梁思远随后赶到,那时瑞安已经被推出手术室,旁边护士抱着一白白胖胖的女婴。梁思远不是第一次当父亲,但是看见自己的小女儿时,难掩激动之情,几乎当场落泪。
安澜去买了一些奶粉和婴儿的小衣服,洗澡盆之类的,送到病房里。瑞安产后虚弱,正在睡觉,梁思远则手忙脚乱地给婴儿冲奶粉,看见安澜送的东西,连连感激。两个男人协力给婴儿换了衣服和纸尿裤,然后给瑞安冲泡红糖水。
“我明天就离开澳洲了。”安澜轻声说:“你们两个的行踪,我不会说出去的,要是信不过我,你们可以搬到别的地方。”反正两人财力丰厚,足以在地球上任何一个地方安家。
“之前的事情,对不住了。”梁思远叹气:“你是风控部门的主管,这个责任,除了你,别人都担不起。”
“我知道。”安澜说,他对于刚才自己威胁梁思远的事情,也有一些惭愧。
旁边的婴儿床上,小婴儿睡得很香甜,她的眼睛还没有睁开,为防止强光照射,护士在她的眼睛上盖了一层薄纱。安澜认真看了一会儿,感叹:“好可爱啊。”他叹了一口气,心里很想也要一个。
梁思远十分得意,又有些警惕地看着安澜,因为对方的目光十分贪婪,好像随时要把自己的女儿抢走似的。
第19章
安澜在瑞安的病房里逗留了几个小时,起身告辞离开。
他回酒店后开始收拾东西,打开电脑预订回国内的机票,这时看到李客发来邮件。安澜心里有不好的预感。果然邮件里告诉他,那件案子在国内媒体上吵得很凶,很多财经记者在寻找他的行踪。
安澜犹豫了一会儿,退掉机票,重新预订了去德国的航班。
他不能再回国内,他要直接到德国总部,把资料交上去,总部会授意国内的律师,撤回对安澜的指控。
当天夜里凌晨三点,安澜收拾行李,在黑夜里冒着秋雨乘坐的士到机场。他在飞机上休息了几个小时,下飞机后即踏入德国柏林的领土,外面阳光普照,春意融融。
安澜虽然身心疲惫,但是他来不及去酒店休息,直接到了总部大楼。ZL公司总部大楼在柏林的旧工业区。他以前以培训的名义来过这里几次,但是认识的人并不多。他对前台讲明了自己的身份,并说有重要的文件要交给董事会。
前台接待员倒是十分热情,请他略微等一会儿,自己去通传。
安澜一个人坐在大厅里,旁边来来往往走过许多人,不过他一个都不认识,正在无聊时,接待员走过来很歉意地表示,董事长今天的日程已经排满了,没有时间见他,让他明天再来。
安澜无可奈何,只好离开。他在附近一家酒店订了房间,随便洗脸换衣服后,想出去吃东西,出门走了几步,忽然有些放心不下那些资料,他重新打开门,把那几份合约装进文件夹,揣进自己休闲服的口袋里,这样看起来有点蠢,不过至少很安心。
安澜在餐厅吃了一点晚餐,出来后到街边听一个乞丐拉小提琴,本来还想看电影的,不过因为时差的原因,太困了。他只好回到酒店里。
推开房门,安澜打开灯,吓了一跳,地上和床上散落着他的衣服、笔记本和手机,行李箱被打开,扔在地板上,整个房间犹如被狂风扫了一遍。
安澜以为遭贼了,急忙打电话给前台,前台起初是不相信,口口声声说自家酒店防卫设施好,后来在安澜的坚持下,派了两个工作人员上楼,态度很不友好,问安澜丢了什么东西。
安澜检查一番,却发现自己的东西并没有少,钱包里的钱和卡都安然无恙,笔记本和电脑也都没问题。两个工作人员见没有少东西,就下楼了。
安澜气愤不已,去找酒店的前台人员,要求调取监控录像,结果工作人员告诉他,他的房间位于走廊尽头,是监控的死角。
安澜当天晚上退了房间,又在别家酒店住下。
第二天早上,他早早起床,随便穿上衣服,去楼下找吃的,走到楼梯口,猛然醒悟,也许昨晚翻找自己东西的人,是要寻找那几份合约。
安澜急忙跑回去,他看到一个清洁工模样的人刚好拿房卡打开自己的房间。安澜慢慢走进去,开口道:“你好。”
那清洁工的手已经伸到了床上,却像触电似的又收回来。
“我今天没有叫人打扫。”安澜不动声色地关上门,走向他:“你叫什么名字?”
那人背对着安澜,忽然把手里的拖把扔向安澜,冲到窗口,翻身跳下去。
安澜忙追过去,窗口距离地面只有三米高,那人在地上打了一个滚,头上的帽子掉下来,露出栗色的短发,他飞快地跳上路过的公交车,逃走了。
安澜心里疑窦丛生,不知道自己得罪什么人了。他把那几份合约重新装到衣服口袋里。快步走出去。他现在必须快点把这些东西交给董事会。
安澜到总部大楼时,才早上七点多,几个上班族陆陆续续地进去。前台的接待员还没有来,安澜只好坐在旁边的座椅上等待。
“你好。”一个甜美的声音传过来。
安澜抬头,看见了一个穿着职业装的白人女孩,笑眯眯地看着他:“你是安先生吧。”
“我是。”安澜高兴地站起来:“我昨天已经来过了,但是……”但是眼前的女孩子并不是昨天的那位接待员。
“我知道。”女孩子点头:“这边来。”
安澜随着女孩走进电梯,在二十四层楼停下。安澜以前来过这栋楼,他记得董事会不在这里。
“女士,请问我们去哪里?”
女孩儿笑了笑,从精致的女包里掏出一……银色的手枪,指向安澜:“安先生,这边走。”
安澜在这一刻,感到的不仅是害怕,更是困惑!
他生平第一次看见真枪,竟然是在陌生的办公大楼里,被一个长相甜美的女孩子指着。
“发生什么事情了?”安澜结结巴巴地说:“女士,我叫安澜,我根本不认识。是不是有什么事情弄错了?”
“但是我的雇主认识你。”女孩儿微微一笑,用枪口指向旁边的门:“请吧。”
那是一个低矮的黑色铁门,像是仓库之类的地方,在里面杀人藏尸应该是很容易的。安澜脚步不动,想拖延时间,眼角余光扫过旁边的电梯按钮。心想现在是上班高峰,总会有员工在这个楼层停下的。
“我劝你还是老实一点。这层楼存放的是公司的主机和资料。一般员工没有得到允许是不能进来的。”女孩像是看透了他的心思。”
“我想知道,我到底得罪什么人了?”安澜勉强镇定心神。
“这个我不能告诉你,反正是一个大人物。”女孩俏皮地笑,配合着黑洞洞的枪口,显得十分诡异。
“叮咚”,旁边的电梯响了一下,电梯门缓缓打开。
安澜和女孩俱是心头一震。女孩极快地把枪藏起来,只见电梯间里站满了上班族,安澜还没反应过来,就被人拽进电梯里。电梯门随即关上。
安澜转身去看抓着自己胳膊的人。
顾辰抬手捂住他的嘴巴,轻声说:“是我,别叫。”
第20章
顾辰在国内等待安澜回来,却接到了安琪的消息,说是安澜没有回国内,直接去了德国。顾辰很担心,当即把手头的工作停下,乘坐最近一班航班来这里。幸亏来得及时,不然这个蠢货在异国丧命都没人知晓。
“顾总……”安澜惊讶而喜悦地看着他,但旁边是形形色色的上班族,说话很不方便,安澜当即闭嘴。
两人乘坐电梯降至一楼,顾辰带着他穿过人流,走出办公大楼。
“顾总,你怎么在这里?”安澜好奇地问,他心里很高兴遇到对方。
“我不是警告过你,不要在外面停留太久吗?”顾辰皱着眉看他,十分生气。
“我想早点把资料递交上去。”安澜像做错了事情的小孩子一样低下头,手里揪着文件袋一角。他觉得自己在德国就像进入了迷宫,周围发生的事情全都超出了自己的理解范围。
外面的停车场停放着顾辰的车,两人坐上车之后,安澜打开了话匣子。
“顾总我们去哪里呀?”“你为什么会来德国?”“那个拿枪的女孩子是谁啊?”“我是不是得罪什么人了?”“我什么时候可以见到董事会啊?”
顾辰打开音响,用爵士乐盖住了安澜聒噪的声音。
汽车停留在一栋公寓前。顾辰带安澜上楼,门房老太太见到顾辰,十分惊喜,问他中国之行如何,并热情地同安澜打招呼。顾辰随意和她寒暄了几句。
他的房子位于六楼,十分宽敞而古朴的房间。家具统一用白布遮住,窗帘低垂。木质地板在皮靴的敲击下发出沉闷而好听的声音。安澜十分狗腿地帮忙拉开窗帘,整理房间,清扫地板。
顾辰坐在沙发上打电话,起先还心平气和地聊天,后来声音越来越大,几乎要争吵起来。安澜好奇地支棱着耳朵,不过他德语水平有限,加上顾辰说话声音很快,所以他最后也没听出什么结果。
当天晚上两人去楼下的中餐馆吃饭。顾辰吃饭的时候很专注,目光看着盘子里的食物,并不理会安澜,导致安澜心里许多疑问,终究还是在肚子里打结。吃过饭后,他们沿着街边散步,春风徐徐吹过,古旧的商店里,摆放着精致的商品。安澜左顾右盼,走进了一家装潢很漂亮的成衣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