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好看。”他带着笑意回答。简单的评语,语气却满足且愉悦。
凋叶往栏杆走近一步,望了外头一眼。“原来如此,您就是喜欢这里的窗景?”
“嗯。”
凋叶望着远方,从此处可以看见整个蓝府宅邸,与周边邻宅的花园、高楼。
微风吹动了他脸颊旁的长发,新衣的衣摆也微微皱动着,阳光将蓝色的外衣染成了浅绿带金浪。
似乎感觉到有些寒凉,凋叶退后一步正想转身走回桌边,肩膀却碰到了站在身后的蓝泓泉的胸口,蓝泓泉顺势将他拥进怀中。
他靠近凋叶的颈子,嗅了一下,“你今天比平常还要香。”
“是吗?”凋叶转身,“您经常说小的香,难道方寸不给您薰衣服?”说着,他用手翻起蓝泓泉的衣领,嗅了一嗅。
“怎么样?”蓝泓泉低声问,语气中微有笑意。
“不怎么有薰香味,”他仰头,“是您的味道。”
“什么叫做我的味道?”他笑的更深,问。
凋叶没有回答,只是含笑,轻轻的想推开他。
蓝泓泉却不放手,低头在他耳边问:“下午我要出个远门,去衡瑜三天,你要不要跟我一起去?”
凋叶摇摇头,“少爷,您知道我主要的工作是教朱名唱歌……”
“跟大哥说一声他不会介意的。”
凋叶垂下眼,“我是艺伎,如果您要去的地方需要表演的话,我就跟去吧。”
蓝泓泉的笑声低沉的传来,“你现在受雇于蓝府,是家伎,应该要听主子的话啊,”说着,他低头舔了凋叶的耳朵一口,“好吧,不勉强你了。不过今天你就辛苦一点吧。”
“辛苦?少——”转眼之间蓝泓泉转个身将他按在桌上,一手摘下他的发簪,另一手动手解开他的腰带。
凋叶似乎没料到他会这么作,缩了缩身体。“少爷,这里是——”
“无所谓,我要出门三天,你就辛苦点先满足我这头狼吧,”他吻着他的耳边,长发落在他的肩上,“衣服很适合你,将你衬的很美,平常你的衣服颜色都很黯淡,艺伎不是应该很重视打扮吗?”如此说着,吻沿着他的颈,来到胸口,衣物已经完全松开了,他的手伸进衣服内,揉按着他的茹头。
“啊……少爷……唔……”凋叶仰起头。
“凋叶……”他吻着他的锁骨轻喊,然后又咬上他白皙的喉咙,热情的吸吮,留下淡红色的痕迹之后,转而深吻他的唇。
蓝泓泉吸吮着彷佛蜜糖的嘴唇,感觉到凋叶的舌尖也主动与他交缠,他感到兴奋,将凋叶的新衣完全解开,离开他的唇,低头再次攻击他的乳尖。
“少爷,别在这里……”他喘息着,轻微挣扎着。
“不,就在这里,”他的声音带着笑意和兴味,看了站在室内的下人一眼,下人知道主人的意思,通通退了出去。
“现在是白天……”这么说着,他的脸上难得的露出一丝粉红。
“白天也可以,现在不作午后我可就不在了……”他在他耳边轻语,接着热情的将吻落在他的耳边、颈项、裸露的肩膀和锁骨、淡红色的茹头,吻的他酥麻入骨,喘息连连,但是仍不忘将手覆上蓝泓泉的衣襟,解开他的上衣。
******
蓝眠玉和蓝轩琴同坐赏茶厅。
今天蓝轩琴回来的晩,还有几位同僚来家中作客,聊的愉快就坐到了近午夜,直到刚刚才走。
送客人走后兄弟俩仍在客厅中闲坐了一会。
“二哥好像很喜欢凋叶。”蓝轩琴一面喝茶,突然说道,“净诩说,二哥会唤凋叶去过夜,我可真吃惊。”
“凋叶是个美人,没什么好吃惊的,”蓝眠玉嗑着瓜子,笑道,“你好好尚书府不住,为了养伎,坚持要住家里,才是惊世骇俗。”
蓝轩琴笑了一下,“大哥,要是二哥想要买凋叶,你怎么看?”
“买啊,凋叶的确很有才华,又将小名照顾的很好。”他替自己倒了杯茶。“只要不会扰乱家里安宁,就让他买吧。”
“凋叶可昂贵哪,”他挑起眉毛,“足足要你三间布行,我半年俸禄,才买的起这样一个名伎呢。”
“如果泓泉没有把我给他的钱拿去花天酒地,他现在应该可以买八个凋叶吧,我可没有亏待他。”他停了一停,突然笑道:“但是凋叶未必愿意卖呀。”
“为什么不?艺伎最后,不就图个安稳的归宿。”
“老三,”他把蓝轩琴空了的茶杯取来眼前,帮他将空了的茶杯倒满,“你说凋叶这样色艺双全的艺伎,怎么会现在还在青楼呢?瞧瞧采英,你买下他的时候,他二十三岁,已经够晚了,凋叶和采英年纪相距不远,乐伎又比棋伎受欢迎的多了,这些年来,难道会没有知音之人?”他将茶杯送到蓝轩琴面前。
蓝轩琴接过茶杯。
“怎么突然提这个?”蓝眠玉问。
“最近,”蓝轩琴看着茶杯中澄黄的茶水,“采英有些不对,”他喝了口茶,虽然采英故作无事,但是每天都与他下棋的蓝轩琴可以明确的感觉到他的心情受到影响,致使败局也增多。“我想他的心情有点复杂,因为棋伎本来就不容易出锋头,朱名比他小了很多,却在之前的宴会大出锋头,现在的居所也比他来的好,我这么说并不是要大哥不要宠爱小名,只是可以体会采英难免不是滋味,如果二哥买了凋叶,他可能会更难受吧。”
蓝眠玉微微一笑,“我倒觉得你误会采英了,他不是因为小名比他出锋头、受宠爱所以感到不是滋味,”
“嗯?”
“采英是你买下的,也只有你和他天天下棋,那日宴会,你大肆的赞美朱名的歌喉远超过宫廷的歌伶,我想,这才是采英不是滋味的地方,他是家伎,所以偶尔服侍我过夜,但是恐怕在他心里,你才是主子。”
蓝轩琴看着茶杯一会,“采英不想服侍大哥?因为如此,所以才买了朱名?因为大哥不想让采英不情不愿的服侍?”
“倒也不是,采英在这一方面没有显露什么,这是我的猜测,采英对你的感情总归是比对我,或泓泉深的多了……”
闲聊片刻,蓝轩琴离开后,蓝眠玉也回去了寝室。
他准备梳洗就寝时,有人敲敲他的门。
他前往应门,“朱名?”
朱名低着头,有些慌,“少爷……您刚刚唤我去表演?”
蓝眠玉微微一笑,先让开身,伸出手将他牵进屋内,示意宛荷留在外头,再关上门。“我听说你正沐浴准备就寝,所以叫竹亭算了。”
朱名不安的绞着手指,“少爷,我……我是家伎,您可以……可以要我立刻就过去。”
蓝眠玉望着他。
寝室内没有长长的卧椅,他只好将朱名牵到床边,才得以一如往常的拥着他坐下。
“朱名,”他轻声问:“竹亭理应当直接跟宛荷说:『别洗了,大少爷找朱名呢。』但是,他为什么没有这么作?”
朱名歪着头,思考起来。
说的也是,竹亭得了大少爷的吩咐,大可以直接要自己立刻乾身准备表演。
然后,朱名蓦然明白,那是因为竹亭知道大少爷对自己极为怜惜宠爱。大少爷这么问,无非是拐着弯抱怨:“连竹亭都知道了,你还不知道吗?”
他红了小脸,低头不语。
蓝眠玉大笑起来,将他拥入怀中,“你真是可爱。”
他的怀抱中是随着体温散发的男性气息,成熟迷人,朱名的脸颊贴着他随着笑声起伏震动的胸口,突然,心跳如擂鼓般,又快又急又大声。
少年身上传来沐浴后的馨香,皮肤透着热水蒸溽过的嫩红色泽,蓝眠玉低头嗅了一嗅,又在他颊边一吻,“去睡吧。”他说着想站起来,牵他去门口。
朱名却突然不知道哪来的胆子,反手抓住他的手臂。“少爷!”
蓝眠玉讶异的看着他,朱名有些笨拙的将他拉到了床上,翻身按着他的肩膀。
“怎么了?”他含笑问道,“我不是说了,你还太小?”
“我今天没有作家伎该做的事情,”他小声的说,摸索着蓝眠玉的衣领,“请让我——……让我……”
蓝眠玉还要开口,朱名却低头轻轻吻了他的嘴唇。
眼盲的他,是如何精确的吻上他的唇呢?
蓝眠玉拥住他纤细的肩膀,微微仰头回应着。但当唇分,他还是叹息道:“回去吧,朱名……”
朱名咬住下唇。
他低头,吻他的脸颊、耳边、颈子,揭开他的衣服,小手轻轻的抚摸着他的胸口。
他看不见蓝眠玉眼中闪过的情绪,但知道蓝眠玉的呼吸节奏改变了,因此更加努力的吻着他的锁骨、肩膀,用身体摩蹭着他的身体。
他想讨好他。
天知道他有多喜欢他。
但就在这时,蓝眠玉用两手握着他的肩,拉开了两人的距离。“够了。”
他说的不轻,亦不重,但是语气中的拒绝却是明白的,这让朱名怔住了。
“回去吧,朱名。”他说着,起身,整整衣领,起身走到门边,打开了门,“宛荷,送朱名回去。”
朱名怔愣着,“少爷……”
宛荷进门,小心的牵起朱名,朱名低下头,任由他将自己带出蓝眠玉的寝间。
蓝眠玉关上门,低头,出神的看着自己的鞋尖。
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
他知道朱名对自己存有爱慕。朱名也的确可以挑起他的情欲。
但是他仍然没有接受朱名的主动。不管怎么样,有些事情的界线,蓝眠玉不会跨过,不论对方是否为自己所爱。
******
凋叶正要就寝。
他累了,今天不但被蓝泓泉缠了整个上午,连早上和朱名的练习都没去,下午只能累的在床上休息;晚上,又为了应和蓝四少的约定,去他的画房,让他画张像,动都不动的坐到了刚才才回房,全身酸疼。
但就在他解下长发之时,外头传来敲门声。
“哪一位?”他起身,前去应门。
外头是个侍童,“凋叶公子,大少爷请您过去。”
凋叶一愣。
“大少爷?他唤我?你确定不是唤朱名?”
侍童摇摇头,“公子,您两位名字可差太多了,怎么会听岔呢?”
凋叶虽然疑惑,却还是点头,“知道了,请少爷稍候。”
对方应了一声就走了,凋叶则回到镜台边,重新整容一番。
但他也没有刻意多作打扮,随意披上外衣,就前往聆雨楼。
凋叶敲门,进入了大少爷的房间。
蓝眠玉在寝房中。比起平时的他,显的更沉默,更深沉。
这让凋叶收起了微笑,和原本准备说出口的好听话。
“不好意思,这么晚,你大概是准备就寝了。”他平淡的说,然后起身,“过来吧。”
凋叶走到了床边,蓝眠玉在他身后熄了灯。
黑暗中,他躺下,感觉到蓝眠玉缓步走到床边,坐下之后,缓慢的脱下了衣服,然后,才翻身覆上了凋叶的身躯。
凋叶伸出手轻轻的碰到了他的脸、颈子、肩膀。
但是蓝眠玉对他的抚摸挑逗一无回应。
明明找他来陪睡,却又有些冷淡,好奇怪的态度……凋叶想着。
罢了,那样自己也乐的轻松。
他脱下自己的衣物,然后继续抚摸着跨在自己身上的男人。
突然蓝眠玉低头将鼻尖埋进他的肩窝,深深的嗅了一口气。
然后,他才吻上凋叶的头发。
凋叶的唇角微微勾起。不管怎么样,蓝眠玉毕竟也是个男人啊。
就在这时,蓝眠玉突然开口:“你还没有梳洗过吧?”
凋叶有些疑惑,如实回答:“正要梳洗就寝的时候,您便唤我了?”
他又低头在他尚未脱下的领子旁边嗅了一嗅,然后陶醉似的的叹了口气。
稍微思考后,凋叶蓦然明白他在自己身上寻找什么味道。
蓝眠玉伸出手握住凋叶的手腕,将他的手带到了腰上,“请你用手帮我就好。”
凋叶发出轻笑。
“你笑什么?”蓝眠玉有些不悦。
“失礼了,因为很少客人做出如此要求……”他停下了笑,“您为什么不唤朱名?”
“他太小了。”蓝眠玉平淡的回答,“就算他可以引起我的情欲,我也不碰小孩子。”
凋叶在黑暗中微微眯起眼,“我明白了,少爷,我就用手吧。”
第4章
时间回到午夜,蓝轩琴缓步走入玉芝楼棋厅,里头一人端坐。
“可来了,让我好等。”采英起身。
蓝轩琴有些抱歉让他等的这么晚,想跟他说以后等晚了就去睡,又怕他误会自己冷淡,只好走到桌边坐下,叹了气。
采英一笑,将棋盅挪到他眼前,“叹什么气?您有客,我等便等,也不是什么委屈事。”
蓝轩琴垂着眼,点点头,打开棋盅见是黑子,扬眉,“我先手?”
“嗯,”他点头。
他们每天都会下棋,至少会下一次围棋,偶尔也会下象棋、五子棋、龙凤棋等。今天因为蓝轩琴接待客人,所以拖到此时。
但是不管多晩,采英还是会备好棋盘,准备和他对奕。
晚上安静,可听见棋厅中偶然发出的,棋子碰上棋盘的声音。
半个时辰过去,棋盘满了三分。
蓝轩琴看着采英白皙的手指捏着白子,谨慎的放在棋盘上。蓝轩琴长长的叹了一口气,“老实说,采英,”
“是?”他将视线从棋盘上移动到蓝轩琴身上。
“我称赞朱名的歌喉,真的让你那么在意吗?”
采英先一怔,然后绽出笑容,“少爷这么问,是说我吃味吗?”
他玩弄着手里的棋子,“采英,你很在意吗?”
“少爷,轮到您了。”他垂眼,微笑着避开了问题。
“为什么呢?有什么好在意的?朱名的歌声动人,是不争的事实,我称赞他,就只是称赞,没有别的意思。”
“少爷,”他终于抬起头。虽然仍然维持着微笑,但是,眼神却变了。“您心思缜密,却毕竟不能完全知晓他人的心意,如果您想要知道的话,”他停了一停,“我这就跟您解释吧——对家伎来讲,有竞争意识,或者危机意识,都是很自然的事情,”然后他轻轻叹了一口气,“卖身给大户人家,成为家伎的艺伎,都是青春年少,但是美色会衰老,当家伎慢慢年长、年老,就只能靠与主人的感情和责任感来维系他的生活,就算我已经是蓝府的家伎了,也不免会有这种忧虑。不管被买入家中的是朱名,或是其他人,只要一个家中有两个以上的家伎,至少会有一个有我现在的心情。”
蓝轩琴望着棋盘,下了一子。“你说的主人,是指我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