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你迷糊的,哪还有假?我还能骗你不成。你看那上面,那不是光透进来的吗?寒冬的时候可看不到。”虎余揉揉楼然的脑袋,这家伙怎么越来越迷糊,不过也越来那越可爱了,真好。
“哇塞!我的天,是真的啊!寒冬不会再来了吧?”楼然站起来,光着脚丫子就跑到洞口,“啊,好凉!”
“你看你这冒失样,真不知道该怎么说你,寒冬未来八个月里是不会来了。”虎余走上前,将楼然抱起来,淌过洞口的冰水,来到一处光下。
“天哪,真的是太阳出来了。虎余,我们已经这么久没见太阳了,我真想出去给它一个大大的拥抱!”楼然将手放在光影上,可惜反射的光没温度,“虎余,你说我们到外面去,好不好?这光没有热量。”
见楼然睁开眼,满脸期待的看着自己,虎余说不出拒绝的话,可是,“每年这个时候太阳最烈,出去的话会灼伤你的,再有所有野兽都会出来活动,太危险了,过两天再出去,好不好?”
“好吧。”楼然没好气的回应,然后挣扎着从虎余怀里下来,坐在床铺上生闷气。在山洞中过了这么久,虽然过的不错,但是很闷啊,好容易寒冬过去了,还不让出去玩儿,虎余怎么能这样?
停,停!楼然,你个大老爷们,什么时候这么矫情了?
擦,这段时间你被虎余宠坏了吧?还耍起了小脾气,跟恋爱中的小女生似的,你恶不恶心啊!
楼然抖抖身上的鸡皮,这可使不得,就算再怎么着,自己也不能跌了男人的份儿!
“然然,你别气,现在出去真的很危险,你就再忍两天吧。”虎余小心翼翼的赔着不是。
“我没事,反正四个月都等了,也不在乎这几天了。”楼然为自己选了一个自认为最得体的笑容,最善解人意的语气对虎余表示他真的没生气。不过说真的,被一向宠着自己的人驳了请求,真的挺让人难过,雀跃的小心情都变得灰暗了。
听完楼然的话,虎余便有了计较。这段时间的相处,让他了解到楼然跟平时见都的小雌性不一样,他更多的像个中年雌性,独立,为别人着想,不无理取闹,更不会任性妄为。但他更希望楼然就像个普通的小雌性,会撒娇,会跟他闹,这样他才会感觉到楼然是真的需要他。就因为这样,平时楼然有什么要求他都会尽量满足,这三个月来,他几乎没有忤逆过楼然一次,就连一个月前楼然让他灌了一大碗的血兽之血都没吭一声(那东西是很有用,但也用多喝,那味儿,啧啧!)。
哎,为什么别的兽人会抱怨自家的雌性不懂事,而他则想要抱怨自家的雌性太懂事呢?
这不,在楼然明白根本原由的情况下,虎余再一次妥协了。“要不这样,我带你出去看看,就在洞檐下,不照着阳光,怎么样?”
“好!”楼然立马接口答应,懂事什么的,以后再谈。
“你啊,”虎余摇头叹息,楼然怎么越来越像个孩子了?“穿鞋裹兽皮,将刀带上,以防万一。”
“Yes,sir!”楼然行了一个不规则的敬礼,屁颠的擦脚穿鞋子,还不忘递给虎余那双他拼接的兽皮鞋。
这双鞋子,用的是他牛仔裤上楞拆下来的线,两层兽皮中间夹了脚型的木板,然后用磨细的骨头带线缝出来,外表扭曲又难看。不过虎余很喜欢,穿上之后再洞里可劲的走,大有一次穿坏的架势。
虎余听楼然讲过“Yes,sir!”的意思,是服从上级命令。他摇头笑笑,这样相处挺好,接过鞋子穿上,然后裹了一层兽皮,带着武装完毕的楼然出了山洞。
“哗啦啦——”
“咦,现在冰雪就化了,还成了小溪流。这也太快了吧?”楼然深吸一口比洞内清新的空气,踩着洞口明显不那么瓷实的冰层,觉得太奇怪了,这半夜才停吧,到现在也不过半天时间,怎么一会儿功夫就化了这么多,那之前的超低温不是太滑稽了吗?
“呵呵,我都说了现在的阳光最烈,要不是有这些冰雪,所有的部落都会被晒死热死的。”虎余护着楼然,生怕他会摔倒。
“不会吧?”太伪科学了,楼然决定不以正常的眼光来看待,索性就当自己是无知者,“高温会持续多久?”
“也就两三天,再过不久所有的冰雪都化了,树木重新抽芽,果蔬都会很快的长出来,猎物也会快速繁殖,到时候部落的人就不用怕饿肚子了。”虎余的话充满着期待,每个寒冬都是最难捱的日子,不过这次有楼然的帮忙,想来部落应该过的不错。再要不了多久就能回去了,真是迫不及待啊。
……
楼然望着远方湛蓝的天空,怎么看这天都那么不像了呢?当时在森林的时候他是多脑残,才想到那么多不靠谱的假设?如今想来,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咦,那儿有鸟在飞!”楼然看着空中掠过的几只黑影,那肯定是鸟类,经过这么大的风雪,它们竟然还活着?太坚强了!“它们寒冬的时候藏在哪里?”
“有的是在树洞里,有的就在高山上,有的钻进地下,大部分会冬眠,有的直接睡在冰层里,等寒冬过了,再出来。”
虎余说的理所当然,楼然听着听着就升起了淡淡的忧伤,拿这事跟科学比,他就是在找虐!
“怎么了?”见楼然皱着眉头,耷拉着嘴角,虎余很担心。
“没事,就是觉得这些鸟类好神奇啊。”楼然道。
“是啊,有些鸟类除了不敢再寒冬的时候觅食,其他的都是不怕的,温度对它们来说没有影响。要是兽人和雌性都这么坚强,就不用怕寒冬的时候折损人了。”
……
“冰雪什么时候化完?”赶紧转移目标,不提这些鸟了,太糟心了!
“再过七八天就差不多了。”
“这么快?”楼然觉得自己就像个傻子,但是你看外面怎么看都像个巨型的冰雪城堡,怎么可能七八天就完了?
“不快啊,”虎余皱眉,楼然这不通世事的一面又表现出来了。“你要知道前两天的温度是很高的,冰雪的温度很快会升上来,接下来几天就恢复到寒冬前的气温,冰雪很快就会化尽。”
其实他想再问一遍,楼然,你们部落难道不是这样吗?
“哦,我知道了。”被连连打击,楼然情绪很低落,可眼前有个问题他不问出来会睡不着的,“这些雪化完,不会有水灾吗?”
“水灾?那是什么?”虎余很诧异,他都没听过这个词。
“就是大水啊,这么多冰化了,那些水去哪儿?”若是南北极冰川融化,海平面还上升呢,依照这下雪的势头,跟冰川应该不相上下吧?
“你怎么会问这个?这些水当然会流进小河里,再选择进入地下河或大河大江,最后进入海里啊。”
“那河里也结冰吧?都进河里水不会因为太多溢出来吗?”
“当然不会,河里的冰是化最快的,再说河有很多,其他地方的水流进来没什么大影响,七八天以后,这些冰雪就都没了,就是地面上有些湿而已。”
听虎余说的这么肯定,楼然顿觉脑袋不够用了。不了解不知道,这世界果然没有最神奇,只有更神奇。他这个外来客,显然就是个地地道道的外来客。
“然然,我憋不住,一定要问。难道你们部落跟这里就这么不同吗?我小时候听阿爹说,他游历了很多地方,四个方向都到海边了,遇到的部落都跟白虎部落是一样的。”虎余说道这里,脸色一变,“难道,难道你们部落在海外?”
还没等楼然接话,虎余又自言自语:“不会的,不会的,他们都说海里无边无际,除了海里的鱼类,根本不可能越过那么远的。”
看着陷入恐惧中的虎余,楼然叹了口气,他该怎么告诉虎余,他的“部落”跟这里相隔的不是大海,而是时空?如果他说了,虎余肯定还会有一大堆的问题,索性不如不说吧。
“没有,没有。就是一个小地方,跟你们这里不大一样而已。真的,我们部落绝对不在海外,你别想那么多。”楼然一手搂住虎余的腰(高的地方他搂不到),脑袋蹭着虎余的胸口,道:“回山洞吧,外面看完了。我好饿啊,昨晚上蹿下跳那么久,肚子都空了。”
“是该饿了,我给你做面条,怎么样?”虎余听完果然不再纠结楼然部落的问题,搂着楼然回山洞做他的家庭煮夫去了。
第49章:艰难抉择
第二天,外面哗哗的水声越来越响,洞檐下冰层融化的时候,水流进了山洞,虎余特意花很大力气在外面挖了一个很宽的通道,让水流向山下。但周围的冰雪都在融化,水流过多,即使地势再高,水还是淹没了大半个山洞。柴堆底部被浸泡在水里,训练场地也被淹了,两人晚上睡觉的时候都有些提心吊胆,生怕醒来会睡在水里。
看着外面哗哗的水幕,楼然倚在虎余身上,无聊的打着哈气。其实心里还是有那么点庆幸,看吧,这水多了还是会成灾的,这点还是符合他的认知,不然他肯定会郁闷死。
“怎么,困了?”虎余可没有欣赏雨景的闲情逸致,他最终的目的只是陪着楼然而已。
“没有,就是无聊,哈~这雪什么时候化完,到处都是水,火都快点不着了。这样下去,我们得吃生肉了。”
“快了,别着急。”虎余将下巴放在楼然的肩膀上,故意唉声叹气,“哎,其实都是我的错,以前寒冬没在外面呆过,根本想不到化雪的时候水会流进来。然然,我知错了,你罚我吧!”
“哎呀,你离我耳朵远点,痒!”楼然歪着头,离虎余的嘴巴远点,“你这样说不是磕碜我吗?若是还在我之前选的山洞,我俩已经泡水里洗澡了,还会有闲情坐着聊天?你要是想让我夸你有先见之明,换了山洞就直说!”语毕,丢给虎余一个大大的白眼。
虎余嘿嘿笑了两声,“我可没这意思,你之前不是说吃一堑长一智吗,以后寒冬要是在外面,我们也好借鉴啊。”
“说的也是,不过……”楼然顿住,心烦意乱起来,推开虎余,穿上鞋子,在山洞里走来走去。他突然想抽烟,要是有根烟,或许能够舒缓一下这种烦躁。
“怎么了?”虎余问的小心,这三个月来,他是头一次见楼然这样,不免有些心慌。
“没事,就是有些烦。”楼然暂时不想把自己的烦恼传给别人,更何况,虎余也是当事人。
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要说楼然没对虎余动心那绝对是胡说八道。不可否认,大部分人内心深处是渴望被照顾被宠爱的,楼然也是,或者说他这方面的倾向比一般人要来的更强烈。
他沉溺在虎余给他的温情中,刻意不去想今后的事情。
但寒冬过去了,以后该怎么办,不是他想逃避就有用的。
在那个恐怖的末世,处处都是危机,随时随地都有变成怪物的危险,但那里有他同甘共苦的伙伴,以及互许终生的女友;在这个诡异危险却又充满生机的世界,虽然生活条件恶劣,但只要努力吃喝绝对不愁,他还认识了一群淳朴可爱的人,照顾他的白林,可爱的萌物崽崽,以及令他心动的虎余。
可他在这里就是一个异类,不能像兽人一样能干,也不能像雌性一样生育,不伦不类,格格不入,这也是他被捅开最后一层窗户纸,直面真相之后,迫不及待离开的首要原因。
作为一个异类,就算装作若无其事的跟他们生活在一起,可内里的不同,总是无法逾越的鸿沟。那些无法言喻的孤独,也只能闷在心里,无处诉说。
很多时候他也清楚,就算到达了森林,他也不一定能回去。否则,他生活了三个月,怎么就没有发现半点线索?
但他不甘心,不甘心就这么回不去了。任性的离开,无所顾忌,也有不成功便成仁的想法在里面。
在他面临死亡的那一刻,虎余来了,将他从死亡的深渊拉出来,对他好,率性却又认真的追求他,为了讨他欢心,甚至不顾生死。心动,也就是那么一刹那的事情。让他明白,他不是生来温和,也拥有浓烈的情感。所以,小悦和虎余的对比很明显,前者,是他对家人渴望的移情,后者,才是真正所谓的爱情。
在虎余找来之前,他想要回去的念头是百分百的话,那么现在就只剩下百分之五十。不想还好,一旦想起,内心就会饱受煎熬,两种念头像是仇敌,各自占山为王,不死不休。
一说,你不能做那无根浮萍,游荡异方,终究不是归处,异类终归是异类。想想,你的父亲也许还在某个角落等着你去救助,且作为男人,无信不立,你本就没死,履行你许下的白首之约本就应当。别拿回不去当借口,你不去寻找,怎么知道没有可能?难道你嫌弃故乡遭难,要在这里独享幸福?
另一说,本就回不去,为何要跟自己过不去?你过来本就是侥幸,还以为会有时光机等在那里载你回去?地球少了你,还不照样转?各有各的造化,你的父亲或许已经另有幸福的家庭,并在末世也生活的安乐。你的伙伴们肯定都以为你死了,张悦说不定已经有了更好的归宿,不会想着为你守一辈子望门寡,你想那么多有什么用?既来之则安之,以往就当做前世,这里就是你的新生。想想这里比末世好上千百倍的环境,还有全心待你的虎余等人,你舍得吗?
头痛的捏捏眉间,楼然恨死了此时的优柔寡断。一方或许是不死不休,另一方绝对是安享太平。理智上分析利害很好判断,但感情上的选择却很艰难。
哗啦啦的水声,清脆悦耳的鸟鸣,各种或长或短,或高亢或悠远的兽鸣,仿佛预兆着鸟语花香的到来。
为毛外界充满希望,而他却要深陷进退维艰里?面对丧尸敌人尚能杀伐果断,如今畏首畏尾,真不像个男人!
“然然,你到底怎么了?”虎余跟在楼然身后,生怕打扰他,刚开始没问什么,但时间久了怎能不担心?
“啊?”沉浸在自己思绪里的楼然,被突然打断,吓了一跳,看到是虎余,才惊觉竟然想的忘我了。看虎余的样子,肯定被吓到了。“我没事,就是想事情有些入神而已。”
见虎余又要问,楼然赶忙打断他,“真没事,快中午了,赶快做饭吧。你看空气越来越潮湿,柴都要不能烧了,我们趁现在多做点食物,没火可就没东西吃了。”
“好吧。”问不出东西,虎余失望的耷拉着脑袋跟在楼然后面帮忙,自我感觉很失败,竟然不能解决自己雌性的烦恼。
将剩余的三只中型的兽类全部切片炸熟,又将所有的球果粉做了面饼和馅饼,大量的储备食物出炉。
冻水果早就没有了,做出来的饼没有之前的好,但和着肉菜一起吃,还是很不错的。
这一弄就到了傍晚,湿柴烧起来冒了很多烟,若不是烟味呛鼻,倒是有些仙境的意味,不过严重盗版就是了。
吃完东西,两人就着水擦洗之后,便出了山洞,在洞檐下歇息。此时,太阳西沉快要下山,却烧红了天际的云彩。火红的光芒,给这片白色的世界增添了几份诡异和神秘。
“然然,你到底在想什么,告诉我可以吗?我也帮你想,你不是说过‘三个臭皮匠赛过诸葛亮’吗。”
看着忧心忡忡的虎余,楼然突然觉得早说晚说都得说,横竖都有那么一遭,于是狠下心,对着虎余说出自己思索了一下午的决定,“没什么,我就是打算等冰雪化完了,继续去尼雅森林。”说完转向远方,不去看虎余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