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恩看了他一眼:“你要怎么把酒捂热,整天抱着它?”
王舒桦严肃脸:“老白,你这个笑话很搞笑。”
白恩轻轻将红酒放在铺洒着冰块的桶里,道:“我想这句话我应该对你说过很多次:真不幸,我并没有说笑话。”
王舒桦看着白恩动作娴熟优雅地控制好酒温,将瓶塞启开用来醒酒,略带陶醉地说道:“每次我看你做这些事情的时候,都觉得应该用最美丽的事物来装饰。”
白恩勾勾唇角,没搭理王舒桦间歇性脑残引发的花痴症,随口问道:“对了,你的手怎么样?”
王舒桦将手放在桌面上,指着无名指道:“这个还是有点疼。”
“哦,”白恩将两只空酒杯拿走,语气轻缓地说道:“那你就继续疼吧,最多半个月就好了。”
王舒桦:“……”
一百零五
白恩完全忘了郑和说要他回公寓的事情,开着车溜溜达达从五环开到宋老板的公司楼下,等了半个多小时,还是看到郑和给他发短信,问他‘什么时候回来’才想起来郑和今天休息,在他那边待着呢。
白恩顿时有点失望,躺在座位上半天也提不起力气去碰方向盘,手跟被石头紧紧绑在地上一样,又磨蹭了好一会,他摸出手机给Candy打了个电话,那边喂喂了半天,白恩不想说话,就又挂断了。
平时白恩出门都是保镖们开车,白恩有几次想在车里和郑和亲热,郑和一边看前面的司机一边推搡不肯脱衣服,白恩也渐渐觉得两人世界不需要保镖的存在,此后每次过来接郑和都是他开车,本以为今天也会这样,车来了,人不在。
白恩心情一下子跌到down。
不到半分钟,Candy敲敲车门。
白恩知道保镖们肯定一直跟在自己身边,所以也没多惊讶,打开车锁,走到后座上躺下,看着车顶发呆。
Candy回头问道:“白董,你怎么了?”
“……”白恩没说话。
Candy挠了挠脸颊:“白董,你再不说话我就给桑秘书打电话了。”
白恩终于有点反应,他慢悠悠地说道:“随便,你打了电话也也不会接。”
Candy睁大了眼睛:“不能吧,白董,你把桑秘书辞了?”
“和我没关系。”白恩气息微弱地说道:“桑北正在踏入每一个有责任的男人都应该经过的艰难路途,你不要烦他。”
Candy越听眼睛睁得越大,最后兴奋地大喊出声:“不会吧!桑秘书这是要奉子成婚了?恭喜恭喜。”
白恩不想开口,便没有反驳Candy的想入非非,把郑和公寓的地址报出来便不再开口了。
一百零六
“怎么了这是?”郑和穿着睡衣,仅披了件外套就过来扶。
Candy摇摇头:“我也不知道,白董好端端地突然这样了,没事,一会可能就好了。”
郑和很担忧,小声问道:“白先生,白先生?你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白恩面无表情地摇头,他哪里都没有不舒服,但就是提不起精神头,情绪低落地快要流下眼泪,感觉自己随时随地都能因为悲伤而晕倒。
“你先去把车库的门打开吧,从电梯进去。”Candy道。
郑和点头,把自己身上唯一一件外衣搭在白恩的肩膀上,小跑着去解锁了。
Candy扶着白恩又坐回车上,问道:“白董,我觉得您应该去检查一下了,这已经打打超乎了药物能控制的范围。”
白恩无力地将头靠在座位上,轻轻一倒,无色的眼泪顺着眼角流下。
不光是Candy,连白恩都吓了一跳,但他难过地已经无力去忍耐泪水的涌出。
情绪越来越无法掌控了,或许和医生见一面也好。
白恩外表柔弱且泪眼朦胧地看着车外的大雪。
内心却冷酷、理性。
一百零七
郑和煲了一锅老鸭汤,招呼Candy让他留下来一起吃顿饭,Candy笑说:“那敢情好。”刚坐下不到五分钟就被白恩支出去加班了。
郑和坐在白恩旁边,拿着热手巾敷在白恩通红的眼眶上,他不知道白恩是哭过,还以为外边的风太大给吹的,道:“我说你以后还是把墨镜戴上吧,防风。”
白恩现在已经缓和了些,听完笑了笑:“你不是说我戴墨镜很难看么?”
郑和的脸一下子抽了抽,反应过来白恩现在看不到自己的表情才勉强说道:“你戴墨镜不难看……哎呀,我说的话你别往心里去,记得戴墨镜就行,别问那么多了。”
其实正是因为白恩的脸型戴墨镜太过吸引人的眼球,郑和看着旁人的眼神觉得别扭才那么一说,没想到白恩竟然记住了。
“好吧,我知道了。”白恩将毛巾拿走,眨了眨有点酸涩的眼睛,看着面前带着担忧神情看自己的人,倾身在他唇上落下一吻:“不用担心,我没事。”
郑和呼出口气:“嗯,你先吃点东西,若是明天还这样,咱们就要去医院检查检查了,别是少什么维生素,你浑身无力的模样吓死我了。”
白恩揉揉郑和卷卷的头发,发丝细腻。
第29章
一百零八
白家的精神病史可以追溯到在战争中发家的那一辈,这导致了每一辈的男人们常年待在医院或者家里,而非专心致志的工作,幸而上帝还给他们开了一扇窗——白家的男人都极度聪明,并且很会赚钱,加上他们择优的血缘所带来的英俊相貌,这些都足以弥补不足。
白老爷子以上任家主的位置让所有所有人来J国的老宅里过年,白恩原本还踟蹰到底去不去呢,还没等他思忖出个结果,郑和乐颠颠地说:“我要回去过年了,咱俩再见面就要到明年了,拜拜。”
白恩面色平静,盯了郑和足足十多分钟。
最终,郑和还是顶着白恩所散发的低气压,一脸心虚地把行李装好,俩人大吃一顿,欢爱过后第二天背个小包被自己的秘书送走了。
算了。
白恩请帖收好,让秘书联系好白家私人航道的时间,决定回老宅。
一百零九
在白家,‘当家’这个位置很玄妙。
首先,明争暗斗、处心积虑的宅斗戏是不可能有,因为家大业大,再加上教养出的每一辈都自负甚高,压根不稀罕自己爹妈、阿姨叔叔等等给自己留下来的老路子,每个人都想要闯出一番天地,每个人都不甘示弱,所以,大脑回路和正常人不同的他们压根就没时间去想这些没有用的东西,也不觉得身为‘家主’有多么好。
因为都不愿意当,导致了白家家主在空位五年之后,以白恩为代表的众人被强制押回A国,足足锁了三天才开口让他们选个家主出来定居A国,接手家业。
“你当吗?”
“不当。”
“你呢?”
“我也不愿意,刚从医院出来。”
“对了,我现在的心理医生不错,我已经开始可以工作了。”
“真的?那麻烦介绍给我认识好么?”
“当然。”
“别说废话了,”白恩屈起手指敲敲桌子:“总有一个人要当家主的,现在,谁那里能脱身出来。”
场面一时无声。
白恩又问:“谁的企业是走正规法律的?”
依旧没有人说话。
白恩思索了一会:“总要找出一个人的,现在站出来一会也不会太难堪,你们若是依然如此,那就按老规矩的办:抓阄吧。”这个‘老规矩’,自然是白老爷子那辈留下的习惯,曾经手气不好的白老爷子自从抓到写有【当家】两字的字条时,就此生断绝了一切赌博类场所。
抓阄毁一生啊。
忽然有人灵机一动,问道:“表哥,似乎少了一个人。”
白恩眯起眼睛一扫,确实少了一个。
鬓角花白却依旧优雅的管家先生端着一杯红酒,身着中世纪绅士装地走过来,脸上挂着英式礼貌笑容,道:“四小姐家的晨暮小哥没来,之前已经说过了。”
众人议论纷纷。
“没来?这都敢?”
“咱们可都是被锁三天了,我这一天一瓶子药的都被招过来了。”
“啧啧,前几天听他出了点事情,看来不假。”
“四阿姨不知道用了什么理由。”
“和四阿姨没关系,早就不是她当家了,若我说,还是白晨暮自己有问题。”
白恩又敲了敲桌子:“安静。”
待众人纷纷闭嘴,他转头看向管家:“晨暮怎么了,身体有恙?”
“或许吧。”管家先生晃着手中的红酒,显然心思不在此处。
白恩的大拇指轻轻勾动中指,如此两三圈后,他微微一笑:“既然晨暮没来,那么我们就投票吧,同意他当家主的举手。”
刷刷刷——
众人齐齐举手,带着赞赏的目光闪亮亮地看着白恩。
白恩一锤定音:“既然暮晨不在场,那么就默认他是家主吧。”
于是,远在医院重病房监护室的白晨暮就在自己毫不知情的状态下——
被选为当家了。
一百一十
一边强忍泪水一边努力想把自己衣服穿好却浑身颤抖的黑发男子半跪在榻榻米上,他身边,一位面容偏向阴柔的男人依靠在木制窗旁,夕阳从他身后落下,强烈的反差领人看不清他的表情,他慢吞吞擦干净嘴角上的经验,看着白恩歪了歪头,拢了拢偏长的发丝,道:“好久不见了。”
白恩淡定地点了点头。
其实心里很意外自己竟然能这么巧,在这种情况下看见白晨暮。
白晨暮抬起那只压在黑发男子肩膀上的脚,男子刚想站起来,下一刻,白晨暮用力的一踹,将他踢到一旁,男子头磕在桌脚,顿时破了皮,白晨暮却好似看到什么非常好笑的事情一样,弯着妖冶的细眸笑个不停。
白恩见怪不怪地拿起那张被男人磕到的椅子,搬到白晨暮面前坐下。
黑发男子感激地看向白恩,随后头也不回地跑了出去。
白晨暮依旧在夕阳里,轻轻捂着嘴,细眸弯眉像个从山水画里走下来的绝世美人那样笑地开心,可这份愉悦让白恩特别不理解。
其实,白恩之所以认为自己非常正常,绝大部分都是被这帮更加不太正常的人给逼得。
例如这位,轻度精神分裂症外加有强烈的性暴力倾向,没了从小跟到大的家庭教师会自杀的问题家主,外加一句,刚才跑出去还被他打的那个黑发男人就是他的家庭教师。
白恩不知道既然喜欢一个人,那么为什么还要用暴力来对待他,然而,真理是对人说的,白恩觉得这一家子猪不值当自己对他们口吐人言,便对方才的一幕闭口不言。
白晨暮笑够了,道:“我还以为你不会来了呢,听白润泽说你有了一个很喜欢的情人,恭喜你。”
这种文绉绉又虚假无比的礼貌正是白家叫出来的优秀子弟,白恩面色带了几分满意,外带着口气也好了不少:“谢谢,我也是好多年都没回来了,家父身体近来微恙,我回来看看他。”
白晨暮又道:“还是表哥有心,嗯……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算了,也不太重要,”白晨暮耸耸肩:“很抱歉,我的中文并不是很好。”
白恩笑笑,道:“中文不好没关系,少和白润泽说几句话就能变好了。”
白晨暮面露不解。
白恩道:“C国有句古话: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意思是只要你不搭理白润泽,中文就会变好。”
白晨暮醍醐灌顶:“原来如此,表哥果然十分有学问,C国文化也很神奇,竟然古人能预测地到白润泽的中文和我的关系!”
白恩道:“多学学,总没有坏事。”
白润泽在门口听完全部,强忍怒火带着伊凡离开。
爸!你这么曲解成语,真的大丈夫吗??
第30章
一百一十一
白老爷子与白恩关系恶劣的程度是白恩与白润泽的升级版,至少白润泽看见白恩还会停下脚步冷哼一声,白恩和白老爷子相遇,双方默契地目不斜视,直接无视对方继续走。
非暴力不合作,我用行动表示很烦你。
情况是,在白家的教育下,大多数儿子都很烦老子,并不是看不顺眼的讨厌,而是恨不得上去捅一刀子的厌恶。
在J国的老宅子里过年,于情于理白恩都要见白老爷子一面,他面色淡然地跟着仆人走进房间,白老爷子正拿着手机让白润泽叫他怎么写短信,他俩听到开门声,抬头看去,脸色纷纷一沉——
倒是意外的合拍。
“润泽,你也在这啊,”白恩转身要走:“那我就不打扰你们俩了,再见。”
“混账!”白老爷子一声怒喝,手机‘啪’地一声摔在桌子上:“你给我站住!”
白恩停下脚步,问道:“您找我有事?”
“没事我找你作甚?”白老爷子道。
白恩点了点头,抱胸看着面前的祖孙二人:“有事您就快点说。”
白润泽从最开始看见白恩被白老爷子训斥就偷笑,听到这里,抱着恶意的心态插了句话:“爸,您和爷爷这么多年没见面了,是应该叙叙……”
白恩不阴不阳地淡淡说道:“孽畜,这里没有你说话的份。”
白老爷子又怒气冲天:“孽畜!你骂谁呢?他是我孙子!”
白恩道:“您儿子是孽畜,他儿子自然也是孽畜,我没骂错。”
白老爷子气得脸色涨红:“你才是孽畜!只有你一个是孽畜!”
白润泽在他爷爷身边直点头。
白恩看着白润泽,笑了下:“傻逼,不许点头。”
白润泽:“……”
一百一十二
又是一夜无眠。
白恩拉开窗帘,侧坐在飘窗上,赤裸的双足随意搭在冰凉的大理石上,看着碧蓝天空。
大多数时候,他即使能够感受的到寒冷所带给他的刺激,但那并非是痛楚,而是一种很让他觉得新鲜的感觉。
虽然,寒冷过后是长时间的感冒、发烧或是其他疾病。
白恩不是一个惜命的人,他很享受自虐的快感。
老宅子里的生活让他坐立难安,他非常不喜欢这里,如果可以,他宁可睡在马路上,或是找一个公园长椅,那里都要比这儿好。
二十四小时的监视、言不由衷的赞美以及那些依靠男人们来满足自己优越生活的阿姨们,这些都让白恩觉得厌恶,尤其在他需要药物的时候,为了不让白老爷子抓到马脚,他不得不将药瓶藏起来,算下来,这已经是他断药的第八天。
只不过是一个超过七小时的睡眠,对白恩来说多么奢侈。
烦乱的思绪、吵杂的声音、明明听到身边有很多人在和自己说话,一睁开眼睛,除了一些模糊片段,他什么也看不到。
桑北准时在两点过一刻的时候过来接人,白恩微微转头,唇瓣毫无血色,桑北不动声色地扶着白恩上车,将准备好的毛毯递给白恩手上:“请。”
“谢谢。”白恩没有抬手,桑北自发自觉地抖开被子盖在白恩身上,白恩看着桑北的举动,微微一笑:“你知道么,你这样和郑和特别像。”
桑北有点怔然:“您说的是那个艺人?”
“嗯,”白恩打开手机,翻着郑和给而自己发的短信,因为手机里有很多重要内容,所以白恩并没有将手机带到白家,而是放在桑北手上,与对郑和给自己的短信,他只能抽这段得来不易的‘放松’时间回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