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南条勾起嘴角又凑近了一寸。
邓彰觉得这样非常影响他的呼吸质量,但是,为了签订于己有利的协议,他可以做一些让步。
“试下接吻?”南条提议。
“如果不适应的话,”邓彰问,“可以反应吗?”
“你可以叫啊,”南条当然是开玩笑的。
四唇相接……
另一间客房,睡梦中的应铎突然坐起来,却发现自己的腰上压着某人的手臂。
应铎转头看着不知何时紧靠着自己熟睡的戴北司,又转头看了眼角落里的macbook……还好,还在。
Macbook安安静静地躺在房间的最角落处,铝合金机身在月光中蒙上了一层莹莹的蓝色。
应铎犹豫了一秒,就企图站起来,去拿他的macbook。
睡梦中的戴北司突然转身,牢牢地压住他的腰,梦呓了一声,“干……嘛?”
“好像听见邓在叫,”应铎不动声色地看着那个似乎半梦半醒的人。
“邓……”睡梦中的戴听到这个名字,不满意地皱眉,“别管……他……睡觉……”
“好,”应铎点头,再次看了眼角落里的本本,拉开被子,重新躺了进去。
睡梦中的那位不客气地将他拉进了自己怀里。
为什么会有那样的叫声呢……应铎睁着眼睛思考这个问题……
协议一式两份——邓彰、南条晃两人各持一份。
戴北司觉得一大清晨,就看到这样一份详细周密,比国际条约还要过分的条约,实在是让人头皮发麻了。
这样一份合约,如果改由两个国家来签订,这两个国家不仅可以和平相处一百年,还可以在这一百年里持续实现双方的贸易顺差。
“恭喜,”戴北司找不出其他的词汇,只觉得有时候越老套的词汇其实越保险。
“这一条,”应铎指着某字号极小的分条款,道,“百分比应该再改低,以现在的百分比,如果你们中有一个人活到257岁的话,另一个财产会有45%的损失。”
两个穿着传统和服的老妇人,端上来四个食盒。
“活到二百多岁哦,真是长寿哪,”其中一位老妇人感叹道。
“呵呵,”南条接过食盒,放在邓彰面前的矮桌上,顺手为他打开了盒盖。
米饭、秋刀鱼,酱菜、味增汤……热腾腾地冒着暖气。
南条极其周到绅士地为邓彰服务,而后者非常坦然自如地接受。
戴北司暗暗点了点头,果然是这样没错……
原来如此,过去,他和南条经常同时为对方拉开餐厅椅子,或者同时为对方递上纸巾;当时,怎么就没有发现这是不和谐的呢?
眼前这一幕才是和谐的,戴用余光瞥了眼应铎,发现后者还在津津有味地研读那份变态合约。
戴状似随意地也为应铎打开了食盒盖,后者只瞄了一眼,便很顺手地拿起筷子夹鱼了。
戴北司愣了下……他无耻地发自内心地笑了。
早饭后,四人来到了山中的温泉庄园。
“药汤泉”也是南条家的产业,平时由南条家的一等仆从管理经营着。
那天驾着牛车来迎接他们的仆人就是这座庄园的管事之一。
南条预订了整个温泉区之后,温泉庄园就只接待他们四位客人了。
南条第一次对自己家温泉的VIP淋浴间,感到深恶痛绝。
另外,还有一个人也有同感。
不过南条晃和戴北司两人不约而同地想,不用看到某人的裸体,真是太好了,如果勾起某新婚之夜的恐怖记忆,恐怕以后一辈子都不会有抬头的欲望了。
就在某两只变态胡思乱想的时候……
邓彰突然感觉脚底下似乎踩到了一团乱草。
但是,温泉里是不会有乱草的。
邓彰下意识地回头看了南条一眼,后者脸色难看地走了过来,一手抬起遮住了他的眼睛,一手从背后环住他的腰,带着他慢慢地后退。
就着这个姿势,邓彰的后背明晰地感觉着南条全身的轮廓,南条似乎要比自己略高一点,胸膛很宽阔、条理分明,皮肤与皮肤相贴处,彼此都滚烫发热……
“fuck,”邓彰突然低低咒骂了一声。
他身后的南条讪讪地笑了笑。
于是乎,邓彰又披着毛毯,喝起警方的咖啡了。
戴北司摇着头感叹邓彰的时运;应铎早已登录了百科网,扎进了“奇妙的概率论”中。
浮尸被警方两个年轻小伙子打捞了出来,装进了尸袋,“哔”地一声拉链拉上。
啧啧……日本警察干活还算利落,邓彰暗自赞叹。
警察都是当地人,还有不少是南条家仆从的后代,所以死尸的身份当场就被认出来了。
就是——
那天来接他们的短打和服男。
No.21协议的补充,谨守的双方?!
邓彰双手握着一杯热气腾腾的日本绿茶,面前放着一份报纸。
南条走过来,俯身一看,居然是当地的新闻报纸。
“懂日文?”南条挑了眉。
“不懂,”邓彰端起茶杯,喝了一小口,理所应当地道,“为什么要懂日文?”
南条笑了笑,自然地伸手为他拉直内衬的领子。
邓彰不着痕迹地僵了僵,说实话,他对这种过于贴近的方式一时间还无法适应良好,但是……邓想起刚签订的那份协议。
只有协议双方自觉自愿地良好恪守,并且恪守各自的责任和义务,才能使得一份协议良好地运作下去,并且发挥出其应有的最大价值。
虽然,南条为他拉直衣领并不在协议的权利中,而他接受对方这一举动也不在协议的义务范围。
但是,直觉告诉他,这个时候不需要反对。
顺其自然才是递进协议的最佳方式。
所以说,邓彰使用了严密于普通人十几倍的逻辑思维方式,得出了这么一个平凡无奇的结论。
“我说,”邓彰看着低着头为他整理衣襟的南条,觉得还可以再递进一点,弥补签订合约时的一些小不愉快,因此,他看着南条的额头,问了三个字……“接吻吗?”
南条原本灵活运作的手指,定格了。
南条觉得似乎听到了自己的心脏有力而稳定的跳动声。
于是乎,南条一把将邓变态拉近自己,薄而性感的唇毫不犹豫地堵了下去。
清新的绿茶味……
邓彰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心里暗自读秒……十秒钟是他预设的心理上限……超时了……百无聊赖中,他只好闭上了眼睛。
纸门“嘶啦”一声轻响,走进来的两个人,被眼前的一幕怔住了。
应铎的第一反应,是牢牢地握紧手里的macbook,他不想因为这反常的一幕,而损失一台本本,尤其是他们还身在深山老林,完全不可能会存在“维修站”这个名词。
戴北司的反应很奇特,他先是挑起眉,皱了皱眉头,然后……上前一步,缩短了围观距离。
“你很幼稚,”南条撤身,似笑非笑地看着戴北司。
“是吗?”戴北司抬手在邓彰眼前挥了挥。
邓彰这才回神,有些意外地看向这个不知何时多出来的两个人。
“南条技术很好吗?”戴北司凑近邓彰问了句。
邓彰看着他,眼皮动了动。
“你不知道?”
戴北司立刻闭上嘴,转身坐下,他是来吃早饭的,不是来重温噩梦的。
“他不知道?”邓彰又转向南条,追问。
南条突然觉得有些头疼,他承认有些人生来就是能够横扫千军的,时间地点基本上没有属性影响。
“无性婚姻果然是不可行的,”应铎坐下的同时,做了总结性发言。
戴北司、南条同时翻了个白眼。
“你会日文?”戴北司发现了桌上的报纸,决定就此转移话题。
“不会,”邓彰干脆地回答,“但是可以看。”
“哦?”
邓彰慢条斯理地从口袋里拿出手机,对着版面头条拍了一张照片,然后按了几个按键……
“……Japanese Retail fell down……”(日本零售业持续下降)
一个优美的女声,用英文翻译朗读起报纸的内容来。
南条和戴瞠目结舌地看着他……
“中情局的小礼物,”邓彰得意地一笑。
应铎的一双眼睛晶晶亮地落在了邓彰的手里,戴北司感觉到非常严重的危机感。
“……murder or suicide……body was found in spa……”(他杀?自杀?温泉中的尸体……)
南条捞起报纸,看向邓彰之前拍照的那一页。
报纸上,不仅刊登了和服短打男的头像照片,居然还有南条的详细介绍,图文并茂,十多年前的离奇事件也被挖了出来……再往下看,居然还有一张南条本宅的平面图。
南条看着报纸,神情冷峻。
“我说,”邓彰调了个姿势,“那到底是怎么回事?”
南条看着三人询问的神情,想了想,道,“十年前,其实不止是尸体……”
邓彰挑了挑眉,看着他。
“还有一张字条,”南条回忆道,“纸条上预言,十年后……还会死人……”
“那就是说,”邓彰抬了抬眼睛,道,“诅咒已经实现了?”
南条看了看三人,迟疑了下,道出了实情,“纸条上写是‘三个人’。”
戴北司勾起了嘴角,“你找我们来凑数?”
南条翻了个白眼,“三个姓南条的人。”
一阵急促、短暂的安静……
“这个白痴也姓南条?”
邓彰指了指报纸上短打和服男的照片,照片上的男人神情严苛。
“本宅的仆从,一般都改姓南条,”南条叹了口气,“他叫南条纯一郎,是父亲时代就在本家长大的,是马夫。”
邓彰眼皮跳了跳,对于“马夫”二字,他不愿苟同。
“居然上报了……”南条喃喃道,“那分家应该也知道了。”
南条分家的三位叔叔果然在一刻钟后,齐整地出现在了本家的大厅,同来的还有地方警察署的两名探长。
三位中年男子一色齐整的日本发式——就是说剃去了额前和头顶的头发,其余的头发绑在了脑后。
应铎兴奋了,这平时只能在互联网上查看图片观赏的活的文化化石,现在居然活生生地出现在了眼前。
这种兴奋完全可以理解,任何一个走火入魔的科学家都是这样的,如果有一天早上打开门,发现一头恐龙,而不是宠物狗,叼着报纸,冲自己跑过来,都会高兴疯的。
戴北司按住了应铎企图拍照取样的那只手。
应铎只好收回了手。
戴北司没有马上收回手,而是感觉了一会儿手掌下的空虚感。
“晃,”其中一个略胖的、面相十分和蔼的中年男子,郑重地开了口,“发生这样不吉祥的事情,非常不好,我们决定在本家住下一段时间,全力防止有更不好的事情发生……”
其余两人也在旁点头,显然三人来之前就达成了共识。
南条的眼神淡淡地扫过那三人,“当然可以,绪子会安排三位的住所。”
邓彰皱了皱眉头,拉过南条,在他耳边悄声耳语。
“那我们要睡哪里?”
客房资源不是已经紧缺到了一定程度了吗?
“我原来的房间,”南条语调毫无起伏。
“昨天那个房间?”邓彰觉得背后寒了一下。
这宅子这么大,居然没有其他多余的房间?
南条像是看出了他的疑问,“有些房间都被贴了封条,没有贴的一般都有人住。”
邓彰愣住了。
邓彰根据南条的那句充满辩证的话,粗粗地估算了一下:这栋深山大宅,从格局上来看,似乎有十几个房间,保险的估计是十二到十四,除去他已经看到的正厅、饭厅、茶室……估计应该有八个可以住人的房间,再除去他已经知道的两间客房和南条原本的起居室……那就是还有五个。
从走进南条主宅到现在,除了一些照顾他们日常生活的仆人外,几乎到现在为止,都没有看到任何其他南条家的人……
南条晃也没有提到任何他的家人。
那么剩下的大约五个房间,到底有几间是贴了封条的?又有几间是住人的呢?
邓彰抬起眼睛,看着身边的南条。
这一天晚上,在南条原来到的房间,南条再次看到了那份厚厚的协议书。
邓彰指着附件原先就预留出的空白页,空白页上已然多了一行龙飞凤舞的手写字……
“甲乙双方无故意隐瞒重大事实,一方明确询问的情况下,另一方有义务完整实情相告。”
手写补充条款下方,邓彰的大名赫然在目。
“签名,”邓彰递上了笔。
南条接过笔,签上了自己的名字,暗暗催眠自己,这只是他渴望已久的“小情趣”而已。
南条签名完毕,邓彰对着补充页,端详了一会儿,算是满意地合上了协议书。
“好了,”邓彰放心地坐下,下巴一抬,“你可以说了,具体点。”
南条惊讶地抬起了眉头,看着眼前的邓彰。
他们之间,需要什么都来得那么快吗?
但是,协议总是要遵守的。
不想遵守的话,一开始就不要签订。
签订了以后,就要认识到自己是法治社会下的健全民事行为人。
当然,就算你认识不到,邓也会让你充分地认识到的。
就像南条现在的状况一样,他只用了一秒钟,来叹了一口必须叹的气。
接下来的三个小时,全部用来向邓彰讲解——南条家族简史了。
“这个点,再讲具体一点……”
而邓彰,则时不时地这样和他交流。
No.22不良的场所,满意不满意?!
喜欢一个人之前,必须先认清这个人。
邓彰觉得自己就像是阿玛尼品牌,在发现了某西班牙国有家服装厂品质一流之后,就自以为审慎地下了订单;在下了订单之后,又发现虽然对方能够保证一贯品质,但是总是在细节上篡改自己的设计。
“你居然怀疑我的计划?”邓彰不满意地挑高了眉。
“当然不是,”南条温柔地一笑,然后强硬地道,“但是,这个不行!”
南条用指关节敲了敲地图上红色圈出的位置。
“你……”邓彰在考虑措辞,或者说,他在飞速过滤协议条约中有没有哪一条适用目前情况。
“我说了,不行……”南条的声音极其温柔。
“哼,”邓彰极不满意地冷哼一声,背过身去,却不防,南条从背后环住了他。
邓彰翻了个白眼,自从他们确认那个什么关系后,类似的身体接触就突然大幅增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