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映川闻言,神色微显端肃,道:“有什么要求,父亲大人都可以提出来,自家人之间,一切都好商量,即便是日后尘埃落定,弑仙山要保持独立,不受管制,自成一方霸主,也完全可以商量。”纪妖师听了这话,却突然间放声大笑起来,他笑了两声,冷嗤道:“这些东西都不放在我心上,我只有一个要求:若你日后得偿所愿,那么就将连江楼……交给我!”
纪妖师的声音不徐不急,语气却仿佛重若千钧,他目光直视着师映川,神情幽深若海:“我只要连江楼此人,若你能够帮我,将他活生生送到我面前,让我一偿数十年的心愿,那么别说助你一臂之力,就算是为你卖命又有什么不可以!”
此话一出,师映川的眼皮便猛地一跳,他定定望着十余步外的紫袍俊美男子,片刻,突然就哈哈大笑起来,他放声而笑,但旋即就突然间猛地重重一甩袍袖,眼中红光闪耀,轻声道:“……将连江楼交给你?”师映川就好象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一样,呵呵笑着,仿佛眼泪都快要被笑出来,他一手扶在前额上,笑色幽昧:“你要连江楼……我们两个真的不愧是父子啊,想要的都一样……可是父亲大人,我几乎可以答应你的任何条件,但偏偏只有这一件是绝对绝对不可能的,一点可能也没有!连江楼此人只能属于我,他欠我的实在是太多太多了,生生世世都还不完,如果在有生之年不能够打败他,抓住他,让他把欠我的全部都一点一滴地还给我,那么我这一生简直就无法甘心了,简直活着只会觉得无聊透顶!”
说到这里,师映川又是大笑,笑声在大殿内滚滚回荡,他扎着护腕的那只手下意识地按住了自己结实平坦的小腹,眼神莫测而带有极大嘲讽意味地看着纪妖师,嗤笑着缓缓道:“你永远也想不到连江楼他究竟对我做过什么,如果你知道了的话,我很怀疑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想着他……那个人,他根本是没有心的,你永远也无法想象我逃出断法宗那天都发生了什么事,那简直能让人发疯,我当时居然没有疯掉,真的是太有运气了……呵呵,就是这样的一个人,你现在要让我把他送给你,我不得不说,父亲大人你真的是异、想、天、开!”
最后一个字落下时,师映川的声音陡然间已是变得冰冷无比,他的双眼之中一片平静,看不出喜怒,也看不出丝毫的情绪波动,只是两道修长的眉毛微扬,冷冷道:“不管怎么说,我和连江楼是正式拜过天地,合过婚的,虽然如今我与他恩断义绝,但合婚庚贴还不曾退还,我与他从礼法上来说,仍然还是夫妻,现在你却告诉我,让我把他交给你?哈!连江楼此人注定将来要落到我手里,等我慢慢炮制,从他身上讨回他欠下的债,想要我将他拱手让人,这样的话再也休提!”
师映川说罢,突然盯着纪妖师,嘴角慢慢向上扯起,露出一个妖美中又透露出嗜血之意的笑容:“那么,父亲你的回答又是什么呢,嗯?在明确听到日后我会对你朝思暮想的人不利之后,你又打算怎么做?是不是想要干脆就先发制人,解决了我这个隐患?”
师映川笑得肆意,他两手抱胸,神情漠然,淡淡说道:“如果你会为了连江楼而杀我,我一点也不会觉得意外,对于你而言,亲生儿子也没有那个人重要,这一点,我多年前就很清楚。”
纪妖师很安静地听着师映川从头到尾的这些话,完全没有打断的意思,直到对方说完,他才慢悠悠地道:“我不知道你和连江楼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当初在大光明峰,在我面前,那时他分明极紧张你看重你,你们两个倒是看起来黏糊得紧,如今再看你,却是一副深仇大恨的模样……不过我也没兴趣探究这其中到底有什么猫腻,我只告诉你一句话:若要我助你,除非日后将连江楼交到我手上。”
“……这么说的话,我们之间就是没有再谈的余地了?”师映川的表情似笑非笑,这个结果其实也在他的预料之中,倒也谈不上什么失望不失望,他轻叹一声,说道:“无论如何,毕竟你我乃是父子血亲,我实在不希望日后刀兵相见,那么,不如我们互相之间都退一步,我不勉强父亲你加入我青元教,而弑仙山也就此保持中立,将来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参与到这乱局之中,两不相帮,日后无论是我师映川失败还是成功,对于纪氏而言,都不会受到多少影响,更没有波及牵连的可能,这样的话,父亲你意下如何?”
这个提议看起来已是目前最好的选择,师映川这么说出来,已算是很有诚意了,纪妖师自然也很清楚这一点,但他依然不置可否,却缓缓站起身来,面无表情地向师映川走去,一旁宝相龙树见状,下意识地全身肌肉微微一紧,一只手已按在了腰侧的剑柄上,纪妖师微侧了头,漫不经心地看了宝相龙树一眼,停住脚步,似笑非笑地道:“都说女大不中留,现在看来,原来这男儿也是一样,为了小情人,亲舅舅也是可以拔剑相向的。”宝相龙树微微垂目,面上似有些许愧色,然而这些都是一闪即逝,等到再次抬眼望向纪妖师时,已是满面淡然之色,眉宇坚毅,说道:“外甥也没有办法,这一世既然已经认定了他,那么我便已不是属于自己的了,无论他做什么,我都只能是选择帮他罢了,哪怕面对父母至亲,也只能不顾了。”
纪妖师听了,并不发怒,反而是哈哈笑道:“倒也有些我纪氏的味道,你母亲就是这样的性子,至于我自己,不也是这样?所以至少在这一点上,我倒没必要也没资格教训你。”
纪妖师说罢,举步继续向师映川走去,到了青年面前时,却伸手摸向了对方的脸,师映川见状,一动也不动,既没有避开,也没有阻拦,甚至没有什么防备,因为他很清楚地感觉到纪妖师并没有动手的意思,就这样,纪妖师冰冷的手便缓缓摸上了他的脸,师映川眉毛微挑,仍是不动,父子二人这样面对面地站在一起,两人都是风华绝代的美男子,交相辉映,如珠如璧,画面绝美惑人,纪妖师颀长的手指在儿子光滑似脂的肌肤上轻轻勾留,嘴角微扬,道:“你那母亲倒也会生,把你生得似乎比她自己还好些,只看这张脸,世上又有几人抵挡得住?只要你想,怕是什么人也要手到擒来,难怪连江楼那等人也会与你成亲……说实话,我若不是你父亲,说不定也要动心。”
听着这番带着些许嘲弄和嗤笑意味的话,师映川却是神色如常,他任凭纪妖师的手在自己的面孔上游移,说道:“父亲,你这是在嫉妒么?嫉妒我得到了你朝思暮想几十年的男人,而你,却对此毫无办法,我说得可对?”出人意料的是,被戳中了痛处的纪妖师完全没有恼羞成怒,反而很痛快地点了点头,轻笑道:“没错,我嫉妒得发狂,一想到连江楼会和其他人赤身相对,颠鸾倒凤,我就快要发狂,只恨那人为什么不是我。”说着,修长的手指抚上师映川的唇,道:“这张嘴,连江楼是不是亲吻过?又是如何亲吻的?”手指缓缓向下,来到青年的胸前:“还有这里,这里,包括这里……连江楼又是怎样碰的?我嫉妒之余,又觉得好奇……”
师映川突然闪电般地一把抓住了男人即将碰到他小腹的手,他看着纪妖师,紧紧握住对方的手腕,一字一句地说道:“你若是真的想要知道,那就自己去问连江楼……”
纪妖师与青年四目相对,似乎是剑拔弩张,场面一触即发,然而下一刻,两人却突然间不约而同地大笑起来,或许除了他们两人之外,谁也不知道彼此这是为什么而笑,而这一天,师映川没有离开,就在当天夜里,父子二人纵情欢饮,没有旁人在场,无人知道两人都说了些什么,直到夜色渐深,师映川才一身酒气地回到他从前在弑仙山时的住处,他醉眼朦胧地推开迎上来想要服侍他睡下的清秀侍女,径直倒在床上,便睡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恍惚中有人替他脱去鞋袜,师映川纵然酒醉,神智都有些不大清楚,但他却能够感应到靠近自己的人并无威胁,更无杀意,因此也不在意,任凭对方摆布,那人身上有熟悉的气息,只是眼下昏沉的头脑并不能够分辨出来究竟是谁,这时那人已弯腰帮他解开腰带,熟练地脱去外袍,窗外一片黑暗,室中寂寂无声,恍惚中,对方温热的气息在不时地拂上肌肤,师映川酒后原本身体就有些微微燥热,此时被人这样近身服侍,一时间突然就起了性子,醉眼朦胧地一把抓住了对方的手,将其直接扯过来,双臂一扣,就抱住了对方。
怀里的身躯并不柔软,也不窈窕,不过抱起来很是熟悉,师映川微眯了眼睛去看,依稀看出是个男子,但到底是谁就看不清了,只觉得面目模糊,师映川醉得不轻,也懒得思考,一切全凭本能,他翻身将对方压在身下,然后一把就撕开了对方的衣襟,露出大片肌肤,没有爱抚,没有温存,师映川分开男子的双腿,就想硬邦邦地顶入,但身下人既不是女子,又不是惯常伺候男人的小倌之流,如此粗鲁急迫之间,哪里进得去,只略顶入些许,反而弄得两人都疼起来,师映川醉意醺醺之间,只觉得有些疼痛,如此一来,却是让他恼怒起来,一口就咬住了身下人的喉咙,又去咬那胸脯,那人吃痛,微微闷哼一声,然而那闷哼声中却透着情欲之意,脸上的神态也是痛楚中带着明显的渴求,两只胳膊反而抱住了师映川,手掌抚摩着青年强健的脊背,哄慰道:“川儿,别急……马上就好,你且忍耐片刻……”
男子柔声哄着,一只手已在床上摸索起来,但摸了一会儿,只摸到熏香的绣囊之类物品,可以用来润滑的东西却是半个也没有,男子低咒一声,又感觉到青年的焦躁,舍不得让对方等待,当下干脆将手指送进自己嘴边用力一咬,鲜血顿时涌出,男子便将流血的手指探到身下,以此揉弄起来,他草草做了些准备之后,便突然间翻身而起,跨坐在了师映川身上,一手抓住青年的腰身,便咬牙缓缓坐了下去。
一经入港,两人都是倒吸了一口气,男子皱眉忍痛,想要慢慢适应,但师映川却是酒醉中丝毫不记得体贴,两手猛地扣住了男子的腰,便开始畅快淋漓地向上顶撞起来,男子顿时闷哼一声,双眉深深拧结,然而却半点抗拒也没有,只低着头看师映川,黑曜石一般的眼睛望着青年,漆黑的眸内似是蕴藏着无限的情意,他什么也没有说,低头吻住了师映川,师映川的嘴里有浓浓的酒气,夹杂着属于自己特有的味道,男子细细品尝着,欲罢不能,与此相比,正在被猛力挞伐的秘处那一阵阵传来的疼痛就不算什么了。
两人就像是两匹正在交尾的兽,男子敞开身体任由师映川肆意侵占,但两人相交的口唇却完全是男子主动,仿佛是在宣告自己的主权,师映川的口腔被男子霸道地舔舐吸吮,任何一处都不被放过,撬开青年的齿关,彻彻底底地尝遍青年口中的所有美好,如此行为使得师映川来不及吞咽的口水都不受控制地从唇角溢出了些许,这样的亲吻带来微微的酥麻与痒意,令师映川被吻得有些动情,促使他的动作越发激烈迅猛,抓紧男子的腰,恶狠狠地如同一头红了眼的雄兽,疯狂地侵犯着身上毫无抵抗的人,半晌,被青年折腾了那么久的地方终于承受不住,开始抽搐痉挛起来,这样的诱惑和刺激实在强烈,师映川再也抵受不了,低吼着重重撞击着男子已经通红的臀,酣畅淋漓地尽数释放在了对方温暖的体内。
四周完全安静了下来,得到了满足的师映川不再抓紧对方,他懒洋洋躺着,似乎就要睡着,男子却不肯离开,俯身轻轻舔上青年的唇瓣,每一寸都被极其温柔地舔过,就像是面对一朵最娇柔易碎的花,不敢用力,只能克制着冲动去轻轻爱抚,细细吮吸那菱红的唇,舌尖软绵绵地扫过表面,珍视无比,方才激烈的交合耗费了男子不少力气,身下更是有些麻木,热辣辣地隐约胀痛,但男子对此毫不在意,他似乎渴切地需要与青年肌肤相亲,尽已所能地挑逗着对方微微轻颤的舌头,师映川没什么反应,任由男子对自己搂抱亲吻,男子从一开始的浅尝辄止再到渐渐热情如火,吻得极深,极重,直到酒醉的青年开始轻颤发热,依然留在体内的欲望也逐渐再次苏醒,男子清楚地察觉到这一点,便轻咬青年精致傲慢的下巴,低声笑道:“……川儿,你这个小贪心鬼,又想要了么?”
男子说着,干脆又含住了青年的喉结,用牙齿轻轻啃噬吮吸,这样力道恰倒好处的啃咬非但不疼,反而让人觉得浑身麻酥酥的,弄得师映川闷哼出声,于是顺理成章的,两人很快又再次颠鸾倒凤起来,疼痛与快意交织中,男子的眼睛始终都不离师映川片刻,他喜欢看对方欢好时的那些表情,如此生动而真实,不加掩饰,每一个表情都是心底深处的反应,此时此刻,这个人不再是属于别人的,只属于自己一个人……在这种肌肤相亲的快意与晕眩中,男子汗津津的手温柔抚摩着青年的身体,这个正在用力掠夺自己、亲密无间结合在一起的人,是自己此生唯一所爱,是不可或缺的,这个人或许没有那么爱他,但他却仍然不能接受自己看不到、摸不到这个人……爱也好,不爱也罢,反正都已经无法撕扯开来,不是么?
当又一次被送上眩晕的顶峰时,男子不顾一切地呐喊出声,汗如雨下,身体抽搐,俨然是身心俱失,这种感觉不是第一次,从前也是有的,但是却从未如此清晰过,男子一时间说不出话,只伏在师映川身上,眼前微微模糊,头脑一片空白,等到过了一会儿,男子有些恢复了,这才慢慢披衣下了床,取了水来清理,在用湿毛巾给师映川擦身时,已经陷入梦乡的师映川忽然皱了皱眉,模糊喃喃道:“江楼……”
那声音苦闷中又有着淡淡迷惘,更多的却是深沉若海的情意,似乎风吹不散,雨打不去,男子顿时一滞,既而脸上就露出了浓浓的苦笑,面前这个人从来没有用这样的语气叫过自己,而此时却在熟睡中轻轻吐露出另一个人的名字……男子用手轻轻抚平了师映川皱起的眉头,低声道:“这世间爱你的人很多,可是在你眼中,却只有一个人……川儿,你让我怎么办?”
熟睡中的师映川当然不会回答,男子低头,轻吻他的唇瓣:“我为你痴过,疯过,痛过,无论在别人眼中我的所作所为是多么可笑,我依然还是可以为你放弃所有一切,这不是冲动,不是的,我想,大概这就是我的命运罢……”这样喃喃着说着,纵然知道一切,可是既然彼此的轨迹已经重叠在了一起,这一生就实在不能摆脱这些因果了,不是么?
翌日一早,师映川带人离开弑仙山,纪妖师亲自去送,师映川站在纪妖师面前,淡淡一笑,说道:“希望父亲和我之间,永远不要有对立的一日。”纪妖师似笑非笑,伸手在青年脸上轻佻地一抚,道:“这倒是说不定,但愿如此罢。”说着,话锋一转:“不过,对于那个人么……我是永远不可能罢手的。”师映川深深看着纪妖师,忽然展颜一笑:“这也是我要说的。”
师映川离开了,他似乎是与纪妖师之间达成了某种协议,又或许没有,九牙巨舰行驶在水上,很快就远离了弑仙山所在的地界,师映川坐在室内的方榻上喝茶,过了一会儿,他忽然抬头看着对面正擦拭着随身佩剑的宝相龙树,开口道:“……昨晚是你进我的房间了?”宝相龙树抬眼瞧他,嗯了一声,师映川一手揉着眉心,语气散漫:“我就知道是你,你这个家伙总是找机会跟我做那种事,真是精力十足。”青年鲜红的瞳子里泛出戏谑之色,一手摸了摸自己的下巴,笑道:“幸好我还撑得住,否则哪里喂得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