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他身体的摆动而微微晃荡。
而坐在刘一飞右边的卓妍则是画了眼线抹了眼影,浓长的睫毛如小扇子般扑闪在脸上,她这天穿了一
件低胸外套,洁白的肌肤沿着胸口的缝隙处挤了出来,隔着影影倬倬的烟气,不知多少人的目光都在
悄悄地往她那边扫过,快被发现时又装作不经意地转了回来。
只是卓妍却完全没有关心到其它的事情,她依旧如同孔雀般镇定高傲地接收着这些人的目光,注意力
却被另一桌的某个人完全地吸引过去了——
即使刘一飞就坐在身边咳嗽了几声,她也根本没有半点回应。
D哥忍不住冷笑了一下,嘴角的虎牙竟是难得闪亮:“还真够丢人的了。”
“你说谁丢人呢?”
刘一飞从唇缝里逼出句话来。
“嘿,五十步笑百步,你们两个谁也别觉得谁高人一等”,D哥喷出一个烟圈:“都是贱货。”
他这话就好像一个导火索,龙虎帮的一个人似乎是喝了太多分不清形势,居然直接踢翻了椅子,站起
来将酒瓶摔在了地上:“叶菱回来了又怎么样?叶菱回来了我们飞哥也还是老大!我、我只认飞哥、
我才不会把叶菱当成老大供着!”
刘一飞的脸色整个黑成了锅底。
D哥实在忍不住地把酒都笑呛进了喉咙里:“收了这么多傻子进来,真是难为你了。”
秘密就是秘密,即使是心知肚明的秘密也是秘密。
如果说出来的话,就不是秘密了。
那个人似乎也发现了自己口无遮拦的嘴巴已经惹祸了,他颤颤巍巍的试图坐下弥补这个局面:“那个
、那个我喝多了,喝多了哈哈,叶老大被和我一般见识啊哈哈,那个、那个叶老大生日快乐、大家都
接着喝哈哈……”
“别叫我叶老大,我可高攀不起”,叶菱终于从手机里抬起头来,深邃的眼里不知透出的是什么光芒
,但隐约能看出调侃的意味来:“爷爷的孙子实在太多了,想不起来是在哪儿留的种了,要不等我回
去看看花名册,做个亲子鉴定再说?”
猛江帮的人哄堂大笑起来。
他这么说话其实已经是很明显的羞辱了,刘一飞不可能没有反应,但他的目光已经被身边的卓妍牢牢
吸引住了。
虽然只是一瞬间,但卓妍确实看着一个人微笑起来,那个笑纹在脸上伸展了之后就消失了。
是因为那个人笑了,卓妍才会笑的。
虽然短暂,但是却颇为淡然温柔。
有多久没看见卓妍笑了?
或者说,卓妍有多久没在他面前笑过了?
刘一飞感觉到了直冲上颅顶的恼怒,不知是酒气上了头,还是淤积在心中已久的怒火终于找到了发泄
的渠道。总之这种郁闷混合着低人一等的羞耻和那种隐约被带了绿帽子的耻辱,让他感到自己的自尊
被从心底里拽出来甩了一耳光,他根本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
“——卓妍,你还在没完没了地对谁发骚啊?一个被我漕烂了玩儿松了的贱货,丢在大街上都得被人
吐了口水再踩上几脚,你他妈还想勾搭谁去啊?”
14、无聊之人
卓妍的脸色终于变了。
不再是那样高岭之花对一切都满不在乎无所谓的目光,也不是那种我是女王你们所有人都要匍匐在我
脚下的姿态,她在被羞辱的一瞬间就像个真正柔弱的女孩一般缩起了肩膀,从陆明宇这边可以清晰地
看到她的眼角迅速地泛红了,尖利的指甲立即陷进了肉里。
但她并没有反驳,甚至颤抖着唇角想要说什么也没有说出,只是隔着烟雾遥遥地望了陆明宇一眼——
陆明宇即使再迟钝,他也能完全了解了那个目光中的含义。
——我不像他说的那样。
——求求你别这么看我。
仿佛又被一道闪电劈裂了混沌的天地,陆明宇的脸色忽明忽暗,面前的酒瓶餐碟明明都是完好的模样
,却都在他心底噼里啪啦地碎裂开了——那句‘我没和刘一飞上过床’、‘我送你回家’,莫翔的‘
我真羡慕死你了’、‘我不信你什么都不知道’,这些破碎的词句都像开闸的洪水一般,齐齐涌进了
他的脑海,如同惊涛骇浪般将他自欺欺人的堡垒攻破了,那些碎石土渣都跟着奔涌的水流滚到了不知
名的远方。
是只有他一个人不知道吗?
卓妍已经表达的很明显了么?
他根本没有对她有这方面的感情,确切地说,他根本没法对其他人产生这样的感情。
他的感情都给了陆筝了。
无法再分给别人了。
就在他愣神的功夫,那个平日里嬉皮笑脸永远没个安静时候的莫翔居然几步扑了过去,在众人惊愕的
目光中拉起了刘一飞的衣领,狠狠把他拽了起来:“道歉!”
莫翔目眦尽裂,如同要吃人般抖动着嘴角,再次怒吼道:“给卓妍道歉!”
一桌子人的动作都悬在了半空。
D哥连烟都不抽了,只饶有兴致地看着这边,手指在桌面砸出单调的鼓点。
刘一飞说完了也有些后悔,但还是硬着头皮挣脱了莫翔的手:“你又是从哪儿冒出来的?”
“我是从哪儿来的并不重要”,莫翔压低了声音,嘴角牵出抿不尽的寒光,正对着他的眼睛一字一顿
:“你只要挨这一拳就好了!”
他狠狠一拳就轰了过去,这一下根本没有前兆,刘一飞躲闪不及,半张脸都被打偏了过去,脸上瞬间
涨起一个清晰明显的拳印。
如果说这个包间是个放满了炸药的火药桶的话,那这一下就是不折不扣的引线,将所有人的情绪一起
点燃了。
整个包间瞬间陷入了一场混战,桌碗餐碟乱飞,破裂的酒瓶碎片撒的满地都是,四周都是流散了的酒
液,连桌子都被掀翻了。
饭店老板和服务员急急忙忙地冲进来,却被这满室乱跑的人给吓得定在了门口,老板娘在后面悄悄地
掏出手机,刚要拨号却被人一把将手机拿走了。
她眼睁睁看着自己那个粉红的小翻盖手机被人像玩具一样捧在手里转了几圈,然后被吹上了几口烟灰
,在轻笑声中被人收进了怀里。
“报警才是最无聊的事啊”,叶菱不知何时已经从屋里挪到了门口,一站在地上,他才发现自己的裤
脚不知何时已经被溅上了酒液,他百无聊赖地甩鞋,一脸欲求不满的骚包表情:“鹬蚌相争渔翁得利
,这么好玩儿的事儿为什么不看着哪。”
——哪里好玩儿了啊?要出人命了好吗?
老板和老板娘欲哭无泪,齐齐从头上掉下来数根面条。
陆明宇也被卷进了这场莫名其妙的械斗里,在来这里之前确实想到过这种事发生的可能性,但刘一飞
出现在这里的概率就是万分之一——还真是应承了那句话,不怕一万,就怕万一。
而最让他感到不耐烦的就是卓妍一直亦步亦趋地站在他背后,无论被他怒吼了多少次也说什么都不躲
开!
“你离我远点!”陆明宇在躲过一个酒瓶的间隙里冲她怒吼:“你站在那儿我根本没法还击!”
“打架是不好的行为啊”,卓妍好像被吓傻了一样只顾盯着自己的脚尖:“为什么要打架呢?”
陆明宇深切地怀疑刚才那个酒瓶其实砸在了她的头上。
莫翔不知何时已经挤到了他们旁边,伸腿踢翻了一个人,在躲过另一个餐盘的时候还不忘指挥:“伟
子你把大炕拉到一边去!”
刘轩伟只有抱头鼠窜的份儿,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了东奔西逃上,居然也被他抽出空隙来撂倒了几人
:“我现在自顾不暇啊哪有空管别人啊翔子!你他妈抽的哪门子疯啊谁让你先动手啊!到时候所有的
东西都让你赔啊!”
“赔就赔!小爷还怕这个?!”莫翔一脚把一个晕头转向的人踢到一边:“三个欣达小爷都陪得起!
”
学究居然在这时还在趁机摸油:“轩伟过来快让大爷摸摸你挺翘的小屁股哎呀这个角度真好手感也好
看上去也好简直是——哦——”
刘轩伟反手抡起一把凳子,直接将他砸晕了。
也恰好在这个时候,有个喝高了的人酒气上头,别提眼神了,根本连意识都不清醒地就抡起一个破碎
的酒瓶向陆明宇冲了过去,口中不干不净地骂:“敢来砸叶哥的场子,我看你是不想混了——”
陆明宇刚刚踢开一个人,根本没办法再顺势躲开这个,他在心里狠狠咒骂了一句,下意识地就想躲开
,却被一个念头硬生生按在了原地——
卓妍在他身后。
就在他怔忪的这么一瞬间,酒瓶参差不齐的边缘已经斜斜挨到了他的面前,冷光几乎要晃花了人的眼
——
一只细白的手突然从后方伸过来,迅雷不及掩耳地就向那酒瓶锋利的边缘处抓过去!
如果真的握住了它,这个柔软细嫩的手掌的掌纹都会被彻底切开!
陆明宇几乎看不清面前的形势,他眼前的这些发生的都太快,快的让他根本反应不过来——
他和身后的人同时被推到了一边,随着那道寒光过去,莫翔的手臂被拉开了一道丑陋的血口,血液如
同小溪般淅淅沥沥地淌了下来。
莫翔甚至还忍住了疼,努力牵着嘴角扯出个苦笑:“小爷这次英雄救美,救的可不是一个美人哪。”
或许是他流血的样子太骇人,也或许是这窄小的空间里早已没有了落脚的地方,总之这些人仿佛同时
酒醒了一般愣在了原地,还挂在手边的“武器”都莫名其妙地散了下去,满地都是碎玻璃和烂成团的
菜品,墙上都是被酒水染花了的斑驳的痕迹。
“咦?怎么不打了啊?我还没看够哪。”
一个懒洋洋的声音忽然飘了起来。
想都不用想,就知道是那个总是一脸无辜没睡饱的叶老大。
叶菱悠悠地从手机屏幕上抬起头来,整张脸都是一副没玩够很无聊的表情:“我一条短信还没发完,
你们怎么就结束了啊?”
猛江帮的人和龙虎帮的人以一种对峙的姿态站在小小的包间里,两边的人都从心底升起了颤栗的感觉
,确切地说,是混杂着恐惧和羞惭的被耍了一通的恼怒感。
刘一飞一直被人护在背后,此时强装着镇定矮腰从桌下钻了出来:“叶菱,你到底在计划着什么,你
到底想怎么样?
“不想干嘛,无聊的很,想要看场好戏而已”,叶菱甩甩裤腿,把兜里的小刀钥匙之类的散了一地,
他把老板娘那个粉红色的小巧手机和自己的普通手机都一块儿塞回了老板娘手里,甚至还冲她眨了眨
眼:“帮我拿着,丢了可得赔给我啊。”
“哦、哦……”
老板娘居然在他的目光中涨红了脸,看了一眼老板之后才赶紧平复砰砰抖动的心跳。
好漂亮的眼睛。
眯起来的时候好像会说话一样。
不过叶菱踩着玻璃走过去的姿态一点都不漂亮也不优雅,那些碎渣在他脚下发出接连不断的哀鸣,空
气如同裂弦一样绷紧了——直到他走到刘一飞面前,绷紧的弦才骤然断裂。
风声如同被刺伤般呼喊起来。
刘一飞不自觉地后退两步,他左看右看了一番才咽咽口水:“你、你到底想怎么样?”
叶菱再次眨了眨眼睛,他忽然将上衣脱了下来,八块漂亮分明的腹肌闪现在空气中,肌肉的线条流畅
而富有美感,惹得窗外路过的小姑娘看直了眼,也不管这满地狼藉就冲着叶菱吹起了口哨。
叶菱这骚包甚至还分出精神回了个媚眼,把小姑娘电的分不清东南西北,不过他面对刘一飞的时候却
是完全恢复了正色:“让你三招。十招之内你若是碰到了我,这事儿就全记在我的头上,若是碰不到
嘛——别的我不要求,老板家的东西,就烦劳你就全陪了吧。”
刘一飞当然不干了:“明明不是我先动手——”
“男子汉大丈夫,像姑娘一样扭扭捏捏地还要算算谁先动手吗?”,叶菱突然怒道:“那你要不要回
去问问你爹,是哪颗精子先和你妈的卵子坠入爱河的啊?”
刘一飞的回答是一脚就踹了过来。
叶菱轻飘飘地往旁边一躲,甚至还闲闲地打了个呵欠。
这可简直是比让人站在台上扒光然后甩上几个耳光要来的痛苦多了,刘一飞几乎是连怒带叫地扑了过
去,那些碎片被他拖曳了一地发出了各种各样被碾碎了的脆响,而叶菱只是闲庭信步般左右移动,脚
下仿佛画着八卦图般,让刘一飞如野牛般撞来撞去,却碰不到他的半片衣角。
当然,也没有衣角可碰就是了。
转瞬间已经过了七八招过去,眼见着叶菱如同武侠小说里凌波微步的段誉般轻巧无双,而他就如同被
人牵着出来耍的猴子般出尽了洋相,他气得不知如何是好,却仿佛灵光乍现般,在叶菱就要从他身边
越过时,刘一飞从桌子上随便抓了块碎片,冲着对方就狠狠刺了过去——
“你可没说不许动刀!”
“老大小心!”
猛江帮的人顿时心都提到了嗓子眼,齐齐脱口喊道。
小剧场:
刘一飞(大哭大闹):“你欺负我你欺负我你居然敢欺负我!我再也不出现了!”
叶菱(无所谓地偏头):“不出现拉倒,反正你就是个炮灰加酱油,现在退出也捞不着什么补偿金的
。”
刘一飞(眼里蓄满了泪水):“你怎么敢这么对我!云封君,你也不管管他!”
叶菱(遥遥看了云封君一眼):“那家伙没空管你的,从来不发工资外加剧组补贴的家伙,有什么资
格让人好好演戏。”
云封(目眦尽裂):“等我虐死丫的!”
叶菱(吹出一口烟圈,不屑挑眉):“来啊。”
陆明宇(敲饭盆):“报告,其实我才是主角吧?”
陆筝(敲杯子,对手指,画圈圈):“我似乎好久都没出现了……”
其余众人(异口同声):“你出现的已经够多了!”
15、斩钉截铁
“啊啊,下次要找好角度再动手啊,不然撞晕了可怎么办呢?”
叶菱不知从哪儿摸过了一支烟,点了半天才点出了火光,因为含着烟嘴,所以他说话的声音也含糊不
清:“你看看这可怜的墙壁,人家根本不想和你亲密接触,可你还是把人家宝贵的初夜给夺走了啊。
啧啧,都流红了,看着真让人心疼。”
——开什么玩笑,你根本不用心疼那个墙壁啊,流红的是刘一飞好吗?
而此时的刘一飞已经软软瘫在了墙角下,不知是因为他的头太硬还是因为欣达的墙太软,总之他只是
头皮蹭到了一点血,根本就是被吓晕了过去。
因为他手中的碎片在堪堪抵到叶菱身上的时候,叶菱的眼里就突然暴涨出了精光,那光芒如同猫科动
物在攻击前狠狠竖起来的瞳仁儿一般——刘一飞确信自己没有眼花,他相信自己看到的就是豹子的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