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霄吻着他，说：“小律，我不怕你恨我，我只是……怕你离开我。”
沈律疑惑地看着他，不明白他的意思。
程霄说：“做了我的新娘，就一辈子不能反悔，好不好？”
沈律的眼睛忽然就红了：“霄，霄，你这样，我好难过。”
程霄吻他的眼睛：“傻小律，是我不好，又让你哭了。小律，你说一句‘我爱你’给我听好不好？”
沈律说；“我爱你。”
程霄打了电话回来说要出差几天，让沈律好好听霏姨的话。
没有程霄，沈律一直睡不着。顶着两个黑眼圈让霏姨心疼。霏姨悄悄地给程霄打电话，程霄让她安抚好沈律，说自己很快就能回来。
第五天，沈律沮丧着脸，开始一言不发，霏姨怎么哄都不行。没办法，只好带着他出去玩，变着法子让他开心。
霏姨记得之前程霄带他去过一个叫“幸福”的游乐园，沈律回来之后很开心，便带着他去那儿。
沈律坐在长椅上发呆，霏姨这时接到程霄的电话，让她不要让沈律听到。她走开几步。
沈律那边坐下来一个小女孩。叫他大哥哥。沈律一直没反应。小女孩推了推他。沈律呆滞地望向小女孩。
小女孩说：“大哥哥你怎么啦？”
沈律没说话。小女孩说：“你长得真好看，可不可以做我哥哥？”
沈律说：“不行的，霄会生气的。”
小女孩说：“你讲话怎么那么像二傻？二傻是我们小区里一个傻子，他爸爸妈妈都不要他了，他奶奶现在也不想管他了。他好可怜，我妈妈说的。你是不是也是傻子，所以你爸爸妈妈不要你了？所以你那么伤心？”
沈律急道：“我……不是。你不要说我是傻子，霄会打人的，会很痛很痛的！”
小女孩听到会打人，有点恐惧，后来一想这是个傻子又不怕了，坚持自己的看法：“你要快点好起来，傻子是没有人会要的喔！所有人都会离开你，二傻就是……”
霏姨刚回来就听到小女孩说这些话，皱着眉把她轰走了，忙着跟沈律解释。
沈律呆呆地又坐了一会儿，忽然站起身跑了。
霏姨见识过沈律跑步的速度，心都快跳出了嗓子眼，喊着让他停下。
跑了几分钟后，霏姨发现他虽然跑得漫无目的，但却刚好是——程霄刚刚的电话说的那个地方……
沈律忽然停下，看着玻璃门里对坐着的两个人：他的霄和一个很好看的大姐姐。
霏姨暗道糟糕，还怕沈律又往其他地方跑掉，却见他呆呆地站着不动了。没办法，霏姨只好打电话给程霄。
程霄的手机在静音状态。他问：“把握到底有几分？”
女人语气慵懒：“零或百分之百。”
程霄说：“失败的话……”
女人：“不知道，以前给一个人治过，不仅更傻了，眼睛还瞎了。就是那个……什么黑道龙哥的小情儿，老娘可是现在还被追杀着呢……手术做到一半就给人闯进来砍了也不一定。”
程霄皱着眉，偏过头，忽然浑身一震。猛然起身。
女人望出去，看到程霄把人抱进车里。嗤笑一声，迅速戴上墨镜和帽子走了。
程霄手忙脚乱地开暖气，脱下风衣裹着沈律抱紧。沈律红着眼睛问他是不是不要他了。
程霄没有空去追究他怎么会出现在这里，只是看着他泫然欲泣的样子心疼都来不及。沈律还在继续：“霄说去上班都是假的，和好看的大姐姐在一起。我知道了，我是傻子，傻子是没有人会要的。霄也不要……”一边说着眼泪就不受控制地掉下来，掉个不停。
程霄心疼地给他擦眼泪，看着他尖尖的下巴和黑黑的眼眶，眉头皱得抚不平。
沈律又掰着手指算程霄有多久抛下他一个人，肯定是讨厌他了，不要他了。
程霄贴着他的脸反反复复地说没有。他要，永远都不会把他放开。
那几天，程霄寸步不离地守着沈律，带他去了很多地方，哄他开心，把他养好。
最后一天，他握着沈律的手，说：“要再次让你冒险，我很抱歉。”他抚着沈律手上的戒指，说，“如果可以，永远不要摘下来好不好？”
沈律点着头：“嗯。好的。”
程霄吻他：“我爱你。”
程霄在昏睡的人额上印了一吻：“我爱你。”
女人嫌弃地皱眉：“够了啊，叽歪多久了？等会儿你求我做都没时间了啊！”朝后一挥手，“推进去！”
手术室的门很快被关上。程霄怔怔地看着，仿佛关上的并非是门，而是他和沈律之间，唯一的退路。
第四章
三年前。
沈律被一群人不由分说地架上那辆黑色路虎的时候，心中并不是不恐惧的。他其实很胆小。害怕自己是不是无意中踩了哪个黑道大佬的脚，会不会被大卸八块抛尸荒野。
后来他见到幕后大哥，那个英俊挺拔的男人，心就不行了。他刚辍学找工作那会儿，每天都能在报纸杂志上看到这个男人。神色冷漠，眼神凌厉。沈律看他总能看入神。
那个时候，他其实并不完全了解，自己是出于什么心态。对男人向往崇敬着，又自卑地觉得对方高不可攀，这辈子都不可能会有机会见到他。
男人显然是不认识他的。
他坐在男人对面，被肆无忌惮地打量着。
几十分钟后，男人抛出一份文件在他面前，告诉他他已经是个富三代了，不用再去学校工作了。
沈律的学校工作是图书馆管理员。他是个孤儿，没有太高的文化。小心思里也偶尔会幻想着自己应该是某某土豪失散多年的儿子才对。没想到活到二十整，天上竟然真的给他掉了个馅饼。把他砸得晕头转向。
男人说沈律是周家老爷子失散多年的孙子周辰咏，DNA验证无误。
他把沈律带到老爷子面前。老爷子面目慈祥，对沈律很好，短时间内却自然培养不起祖孙间该有的亲昵。
沈律虽然天天幻想着天上能掉馅饼，实际上却并不在乎要不要去捡。他现在完全有能力养活自己。要说为什么还要跟着男人走，其实是被男人闪昏了头。
很多天以后，通过和老爷子的聊天沈律才知道，程霄，那个男人，周家世交程家的子孙，原来也是个孤儿。他虽然是世家子弟，却其实并不纨绔，今天他名下的产业完全是自己单枪匹马打下来的。
言语中看得出来老爷子很喜欢程霄。
程霄并不怎么理会沈律，即使见到，也不过是异常冷淡客套地交谈两句，最多两句。
沈律被他用这样的态度对待着有些难受，却找不到改变的方法。
按照“周辰咏”的生辰，一个星期后，沈律就要过生日了。老爷子难得开心，叮嘱他搞大些好去去冷清。末了又请了程霄过来帮忙。
程霄倒是看在老爷子的面子上很用心，就是不怎么跟沈律说话，只偶尔征求沈律的意见。说是征求，其实回头都会嫌沈律的想法小家子气，到最后整个生日派对都是按程霄的吩咐在进行部署。
程霄每天都来去匆匆。
这天沈律终于抓住间隙叫住程霄：“我想请你吃饭……好不好？”
程霄停下，微微皱着眉。西服外套披在肩上透着一种凌厉的慵懒。
很帅很帅。
沈律心跳加速了：“好不好？”
程霄说：“我今晚有些事。”
沈律有些失望，捏着衣角：“这样啊……”
程霄走出几步又忽然停住，转过身：“那就去吧。”
出了门有些冷，沈律紧了紧衣服，叫住程霄。程霄转头看他。他小跑上去把程霄披在身上的衣服拿下来，给他穿好，低着头仔仔细细地给他扣好扣子。
程霄鼻尖碰到沈律软软的头发，痒痒的。
沈律扣好扣子，抬起头，撞上程霄直直的目光，蓦然觉出一丝羞赧，微微红了脸：“冷，好了。”
程霄点点头，继续走。沈律小跑着追上他。
程霄把车停下，不太确定地问：“这里？”
沈律很兴奋地点头：“是啊！我平时上班完后都来这里吃夜宵的。物美价廉。”
程霄顿了一会儿，还是跟着进去了。沈律熟门熟路地跟服务生打招呼，选了个卡座，把菜单推给程霄。
程霄说：“我不饿。你吃吧。”
沈律说：“这么巧啊，我也不饿。那就一起吃吧。”
程霄：“……”
沈律看着程霄看着菜单一脸嫌弃的样子，颇有些不好意思，拿过来自己点了：“水煮牛肉……很辣很刺激的！嗯，再来一个酸辣鱼……还有辣子鸡……和……”叫服务生过来下完单后，抬头看见程霄一脸惊讶地看着自己：“怎么啦？”
程霄：“那么喜欢辣？”
沈律说：“是啊。很喜欢的。那时候刚出来工作没什么钱，就天天吃这个。吃着吃着就喜欢上了。”
程霄看着沈律：“所以现在？”
沈律说：“现在很好啊。那些学生都很好相处，偶尔还能收到情书什么的。”
程霄皱眉：“我说的是现在。”
沈律疑惑，继而明白：“哦，你说周家啊？”
程霄脸上有些戏谑：“一夜飞上枝头变凤凰。”
沈律微微扁着嘴：“是啊，好便宜的事。”
这时菜开始陆续上来。
沈律双目放光，拿起筷子叫：“快吃吧！”
程霄抿着唇皱着眉看着。沈律不依，夹了一筷子水煮牛肉送到他嘴边：“我请你吃饭你能不能不要这么嫌弃……”
程霄条件反射地往后退了一点。沈律瞪大眼睛，薄薄的唇抿起来，神色委屈。程霄鬼使神差地张开嘴。沈律开心地把水煮牛肉送进去。
程霄一闭嘴，脸色巨变，迅速抽了一打纸巾弯下腰。再起来的时候脸就跟被蒸了一样。
沈律弯着眉毛，表情滑稽：“这……这么夸张？”
程霄一世英名毁于一旦，黑着脸灌茶。沈律问他：“你不能吃辣啊？”
程霄皱着眉呼气：“反正我也不吃。”
沈律欢呼：“那就真是太好了！我每次请人吃饭都来这里的。因为我周围的人都不吃辣。所以水煮牛肉就都是我的！”说着一脸开心地笑。
程霄瞟他，拿起筷子继续吃。沈律一脸心痛地看他夹走水煮牛肉：“啊……你不是不能吃辣吗？”
程霄挑衅地看他一眼，面不改色地嚼三下，吞下去。
沈律目瞪口呆地看着，一脸“失算了”的表情，痛心疾首地抢水煮牛肉去了。
二人出了川菜馆后，程霄已经有些弯着腰了。灌水灌的。沈律一路嘶嘶地呼着气。
程霄握着方向盘，口齿不清地问他：“你是蛇吗？嘶什么嘶那么久！”
沈律转过头，笑嘻嘻：“你想嘶就嘶嘛，忍着干嘛！我又不会笑你。”
程霄：“嘶——”
沈律：“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程霄脸黑黑：“……”
沈律把被辣得红艳艳的唇了抿起来憋着笑。
程霄一踩油门把车飙了出去。
沈律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总觉得，和程霄稍稍讲上几句话都能很兴奋，更别说一起吃饭了。
第五章
到了沈律生日派对那天，别墅的那群官二代富二代都是为了维持和周家的关系或是凑热闹而来，没一个是他认识的。沈律自己本身没有什么特铁的朋友，加上不想让他们知道他这层身份，所以没通知他们来。算来算去他除了程霄根本一个不认识。
程霄当初问他要请哪些以前的朋友过来，而他说不用了的时候，程霄有些惊奇。暗想飞上枝头变凤凰什么的，不是应该很高调才对的吗。
派对进行得极其枯燥，那些公子哥碍着老爷子在，都不敢放肆。
尾声的时候，走进来一中一少两个人。程霄暗暗皱眉。
介绍过后，沈律礼貌地叫了大伯父大堂哥。
这两个人是周家的核心人物，老爷子的大儿子周平和周平的儿子周科。周科很快就围到老爷子身边把老爷子哄得乐呵呵搀走了。周平走到沈律身边，眼神和蔼，态度嚣张：“侄儿，在外面受了不少苦吧？欢迎回家。这周家都是大伯父和你大堂哥说了算。大伯父和你大堂哥自会事事关照。”
沈律礼貌地笑着点头：“谢谢大伯父。”
周平离开后，沈律就着手中的东西就喝了下去。末了才发现那是一杯烈酒，很快就脚步虚浮了。他基本是属于一杯就醉那种。他努力辨认着程霄所在的方向，踉踉跄跄地走过去。
程霄接住沈律，很快看出来发生了什么，不禁皱眉。主角半路退场总归不好，何况这是沈律回周家之后第一次公开于是带着他上了楼，吩咐下人准备醒酒茶。
沈律几乎挂在程霄身上，嘴里一直在喊难受。
程霄把他摔在椅子上，说了一句什么。沈律迷糊中没有听清。
醒酒茶上来，程霄让人给他喂了。谁知沈律一挥手就把茶给打翻在了地上。
程霄扶着额让人赶紧收拾重新来一杯。沈律站起来，跌跌撞撞地朝门外走。程霄一把把他扯着想甩回去，皱着眉态度不耐：“干什么？回去呆着！”
沈律直觉自己在往下掉，本能地拽着程霄的手死死抱着不愿放。
虽然沈律不重，程霄要用一条胳膊承受他整个重量也不可能，甩又甩不开，情急之下只好把他又往回拉。
身高差的原因，沈律的额头“咚”一声撞上程霄的下巴。
程霄痛得骂了一句“shit！”
谁知道刚骂完沈律居然咧着嘴哭了起来。
程霄傻了眼，皱眉：“就说你一句，哭什么！像什么样子！”
沈律吸着鼻子：“好……痛……”
程霄低下头看了看沈律的额头，的确青了一小块，皱着眉暗想他的下巴有这么硬吗……
沈律止了声，只吧嗒吧嗒地掉眼泪。
程霄把他扶到椅子上坐下，抽了纸巾给他擦眼泪。
沈律用还挂着眼泪的眼睛看着程霄，看着看着就开始有重影，嘀咕：“头好晕……”
程霄心想这不会给撞成脑震荡了吧……还没想完，沈律就闭上眼睛晕了。
“脑震荡？没那么严重。纯粹醉酒而已。”
程霄松了口气。这时手机响了。程霄看了眼来电显示，迅速走了出去。
“霄。”那边响起一个悦耳的声音。
程霄柔声问：“怎么了？小禾？”
沈律揉着头起来，病房里只有他一个人。周家的下人陈嫂适时进来：“辰咏少爷，你醒了？还有没有不舒服，要不要叫医生？”
沈律问：“陈嫂，我怎么了？”
陈嫂道：“辰咏少爷喝醉酒了。”
一杯酒也能喝进医院，沈律也是红了老脸，赶紧去办了出院手续。
生日派对之后，程霄开始失踪。沈律找他不到，颇有些郁闷。回周家已经差不多一个月，沈律寻思着自己那一月长假也该到期了。
当初程霄把他找回周家告诉他不用再去上班了的时候，他在学校请了一个月的长假跟程霄走了，想和程霄待久一点想看看他的“家”、他的“亲人”长什么样子，现在什么都看到了，也体验到了。当然还是得做回穷逼回去上班。不然得饿死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