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者禁于思过台之上。
一者默默寄生金娃娃之中,相伴左右。
知道他过的安好,自己便也安心了。
第77章:攻城准备
天边亮起一线,金色霞光破雾而出,原先浓浓黑雾霎时间被映亮了一片。
金乌升空,平安州营帐之内整齐有力的出操之声响彻天际,顿时热闹起来。一个冷冷的漫漫长夜,终是这么过去了。
一切都恢复了平静。
但平静之下,暗流涌动。
平安州之外,百里连营,二十几万人马,长枪槊戈,弯弓臂弩,整装待发,只待主帅一身令下。
贾赦手指微绻,而后手臂挥舞,拉着被子想要钻入暖暖的被窝之中,捂着耳朵堵住外边扰人清宁的声响,但是一想起如今生死不明的聪明儿子,眼睛一睁,瞬间亮出一道警惕光芒。
穿衣洗漱一番,习惯性的摸摸枕头边的金娃娃。阿成,今天开始,我也要努力了。要是早知道如今现状,以前上学,我就多听先生讲一点了~
戳戳金娃娃,贾赦刚穿戴好,便身子一僵,身上的甲胄硬得硌人,足足有五六公斤的重量压着,比起爵袍还重几倍,真是非人的折磨!!转动身子,刚试着抬脚,便有人来报,“赦大爷,琏二爷醒过来了!”
“什么?!真的?琏儿醒过来了?”
执法面色带喜,简单利索的说了原委。
贾赦微微愣怔,听到贾琏精神奕奕,甚至还能出去跑几圈,呆滞之间,看看身上穿戴,人生头一次穿上的将军战甲,眼眸闪了闪。
心里有两小人在打架。
默默的把金娃娃藏于袖中,朝帅帐而去。
一步一个脚印,走的十分缓慢艰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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帅帐内人声鼎沸,将领朝臣满室,见贾赦进来,皆起身,“赦公”之声响彻一路。
帅案上,贾琏黑袍战衣,背后金壁龙腾,华晋堪舆图悬挂,远远望去,威严之势,不可测。
看着贾赦一路入帐走来,身着铠甲,不若素日王孙公子哥的富贵装扮,贾琏目光微不可查的看了一眼被奏折遮挡住的光滑的桌面。欢若吾生,四字久久未散去。
顿时间,心口烫意充斥胸腔。
但是,他说不出口。
“父亲~”贾琏开口,唇角弯起,一扫先前的凌厉,手上的奏折放下,起身,“孩儿近日让您担忧了。”
“知道就好。”贾赦愤愤的应了一句,享受着贾琏的搀扶,目光环视帐内一群人,心里十分得瑟,狠狠的瞪了一眼目光毫不掩饰打量他的众将领。
他儿子就是孝顺,哼!
你们只管嫉妒啊~~
帐内的其他人:……
到底为什么影卫会听贾赦的啊啊啊???
他们得知贾琏已醒,商议出征之事,集聚帐内,发现智囊团三爷至今药房中。
不管谁去,都被影卫给请了回来。
很想动粗,甚至动粗都没有用,他们大老粗的,动不过群殴的影卫啊!
话说,最近影卫活动频繁,甚至连影卫头子,一直冷冰冰的影,都会嘴角含笑了。
有主子,很开心??
但是,为什么主子是贾赦?!!
心力交瘁,脑壳想炸了都想不出答案来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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贾琏挥退了将领,又命人唤来斌依,祖孙三代温情的吃了早饭。
然后,才缓缓开口,贾琏道:“父亲,不久,将要攻城!”
“哦~~”贾赦因逗弄孙女,战甲烙的难受死了,在贴心儿子的建议下换了锦袍,霎时间,轻便了不少,正抱着斌依,闻言,附和了一句,示意自己知道,拉着斌依小手,便道:“小依以后要看不见你父亲了,会不会哭鼻子吖?”
“祖父,不哭,小依不哭,祖父也不哭!”
“祖父才不哭呢,你父亲他……攻城?!”猝然回神,贾赦眼睛瞪的咕噜圆,愕然的看向贾琏,“你……我刚才没听错,你要攻、城!”
“是!”
“贾琏!”贾赦忍不住要拍桌,就算他这个老纨绔不懂战略战术什么,也知道对方齐集了整整二十万大军,二十万!!
而平安州六万,还是包括老弱残兵的六万,精锐部队只有三万!
就算以一敌百,也不能攻城啊!
“祖父~~”斌依茫然不解的开口,“祖父,不气,不气~”
“斌依乖!”贾琏抱着安抚了几句,让嬷嬷把人抱下,而后安抚怒气冲冲的抽风爹。
“父亲,平安粮草虽备两三年之久,但是四周要道皆被切断,外界消息阻塞,且我们守得住,南安郡王不一定能守得住,二十几万大军,他若是想用拖字诀,困住我们,乾锦帝也不一定答应,国库支撑不起!可他日日叫战,派兵夜袭粮草,虽然三爷多谋,可是……”说到三爷,贾琏默默的瞧了一眼贾赦。
爹,您可真霸气,把人打昏丢药房里!
贾赦默默的翻了一白眼,拉着贾琏袖子,小声道:“平安州也就三爷有大才,可是病秧子一个!你日后万一成了,手下全是一帮大老粗,怎么治国啊?!打天下跟治天下不一样。”贾赦说的很是语重心长,眉宇间还透着一丝的得意,“当年我是阿……太子伴读,当初教太子的都是当世大儒,经过两朝动荡,经历丰富,眼见卓越的,虽然……咳咳,我没听懂多少,但是大致还是懂的。这种跟诸葛亮一般的,一定不能累死了,你宁愿现在自己累点,也要跟阎王手底下抢人,好钢用在刀刃上!”
说道最后,贾赦挠挠耳朵,要是他当初用心一点就好了。
原本太傅教导治国之策为皇之道,不需要他们这些伴读侍候左右的。
但是,那时他还小,一点也坐不住,要太子压着,才各种安分一点。一分开,就开始嚎啕哭,哭的……现在回想起来,都诧异自己那个时候胆子好大!!
反正到最后,太子身旁就多了他一个小尾巴的存在。
治国之策算得了什么,上课都是嘟嘟大睡的,课后那被他揪了胡子的太傅眯着眼也给他布置作业,他就依样画葫芦抄太子的。
抄来抄去,也算抄懂了一些道理。
君臣纲常,为皇统御!之术,他统统不懂。
就晓得,当皇帝好难。
“太子哥哥,你还是跟我回家做大少爷吧,我祖父可厉害了,能养活我们的,我也有好多好多的银子,我给你,咱们一起花,不要学这个啦~~”
耳边似乎还飘荡着他当初的豪言壮语,只可惜,饶是再多金银,也买不回太子之位。
八百万两白银赈灾换回一张欠条与一分废太子昭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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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父亲!”
看着贾赦陷入对往事的回忆,露出一丝的沉痛之色,忙不迭的出声打断,接着说道:“三爷若是能治好,自然是求之不得,但是三爷的命脉,大夫露出的也不过诡谲二字。而且……”贾琏眉间紧蹙皱成川字,未说出他曾经问影卫,没有问出三爷的由来,但是知晓为何脉象诡谲。
据说三爷当年遭受非人磨难,药石罔顾,苗族一女爱慕其,给他下了同心蛊。
同生共死,蛊虫续命,但脉象如今薄弱非常,若有若无,如今已经有油尽灯枯之象。
“那就治啊,不拘什么药材给人用着!!他不是喝什么阿芙蓉止疼吗?咱们不说其他,这个去信跟归义候套套交情,让他看在你大舅的份上,加上重礼,也会给上一二的。”贾赦不在意的挥挥手,而后拍拍贾琏的肩,道:“总之,人才要笼络住。而且,平安州大部分都是信他的,你收服了三爷,这些手下小兵就好用多了。”
“嗯。”贾琏颔首点头。
“对了!”看着贾琏郑重其事的听取他建议的模样,贾赦心里十分舒坦,正翘着脑袋准备离开,目光不期然的看见铠甲,猛然一敲头,道:“我这记性,不说又忘记了,我要跟你……”蹙蹙眉,思忖一番,贾赦缓缓道:“出征什么还是算了,我没准添乱来着,但是,你必须找个能干轻松的活给我!!!大老爷,我不要天天晃荡来去了,手里又没个玩器,更不好喝酒,引士兵馋虫!”
“好!”贾琏郑重的点头,看着贾赦脚步雀跃的离开,目光游离在桌面上。
他爹有自知之明这点还真不错,某人就算是娇宠,也没宠到无法无天。
刚转身回帅座,命人召集将领做最后的战略调整,贾赦脚步冲冲的帘开帘幕,命人抱着他的铠甲,语重心长对贾琏道:“琏儿,谁要是不支持你改革战甲的,你直接让人穿着不准脱一个月,肯定全部同意了!这玩意,重死个人了。”
“好!”说笑几句,贾琏笑着看贾赦气哄哄的离开。
其实,贾赦身上所穿的不过是朝袍的款式。
若真用于实战。肩巾,披膊,束甲绊,细鳞甲,护臂,抱肚,双带扣……全身下来,有整整二十四斤的重量。
为防护刀枪剑戟,铠甲自是越厚越有利。
但行动起来,若不是常年训练,承受如此重量,轻便如同家常衣物,初次所穿,自然,犹如泰山压顶。
便如初次——
贾琏伸手在桌案上轻轻敲着,任由思绪乱飞。
他抽风爹让人娇宠着,即使知道现实的残酷,但生活在人编织的世界里。
天真,开心的活着。
有人愿意为此甘之如饴。
即使在外人眼中不值。
可--
他有何立场?
难道一巴掌扇醒人,告诉他太子爱你爱的死去活来,你要奋斗奋斗,要不然配不上?
简直是……呵呵。
贾琏放下了心中的思虑,对梦中与天帝的话语也置之不理。
活在眼下,开心便行。
微风吹拂而过,透着帐帘,隐约可见远处战台上,有士兵在分队演练。
贾赦站在旁边,眉飞色舞的若指点状。
怀里那一抹金光,极为明亮。
贾琏低头一笑,单身狗果然最讨厌秀恩爱的了!
待他此战了解之后,也要给自己找好基友。
左手基友,右手女儿,走人生赢家之路。
正等将帅之际,忽地远方号角厉声划过,响彻苍穹。
贾琏遽然蹙起,此号非南安叫阵所用。
而是平安遭受敌袭之音。
不禁疾步而出,帐外人起马动,嘶声沸沸,兵马成列,杀气腾腾,校尉整兵。
“怎么回事?”
“回琏二爷,无碍,不过是那帮臭老鼠想不出法子,又偷袭粮草罢了!”
正询问之际,奉命而来的将领已至,有人回道。
贾琏目光飘向黑雾袅袅冲霄天际的东面,眼眸一沉,划过一道厉光。
第78章:脑洞扩散天际
贾琏为攻城做战略部署,皇城内警幻脸色阴沉,不管不顾的摔杯砸瓷,神色癫狂,恍若疯子一般。
“贾琏!!!”
她于睡梦之中,闻天帝法旨,居然是剔除她仙籍!若是通灵宝玉禅悟之后,才有她一线生机。若不是素日交好的仙姬告知,她哪里得知贾赦缘有如此一段的风流公案在。
她警幻司掌天下男女之情谊,却未料想走偏门的男男女女分桃磨镜。
但是紫薇大帝之威慑,岂容她区区一个小仙置喙?!
可这抹异世亡魂,当真是可恶至极!
警幻满眼的阴鸷,嘴角含着冷笑,她虽然被废除仙籍,但天帝并未废除她神灵。
下蛊不得,暂且算他命大。
但是,只要揭穿他真实的身份,还怕贾赦会护着他不成?
不过眼下,燃眉之急却是如何护着宝玉。
警幻收敛怒容,又命人一番整理,而后慈眉善目的命人去传唤宝玉。
——
贾宝玉因先前一时惹了乾锦帝不快,被下令划破了脸,如今正期期艾艾的躲在屋内,不肯踏出一步。他原本就觉得自惭形秽,如今脸上刀疤数刀,让他连饭也吃不下去。
实在是丑的难以下咽!
且又听闻父母尚在狱中,不知如何,心中愈发的忧患。误打误撞入了宫,经历种种,已经体悟了一番,没了父母,尤其是老祖宗的宠爱,他如今便于袭人之流一般。
可是皇家不若他贾家是个积弱扶贫的主人家!
摆着主子的款,一点也没慈善之心,等级森严,规矩严苛,只叫人恨不得一死了之。难怪大姐姐省亲时候言之,说皇宫乃是不得见人的去处。
“宝二爷,太后娘娘唤你前去。”忽地门外传来几声响动,还未等他说不去,便有嬷嬷带着几个小丫头进来,不由分说的帮他洗漱。
还道:“莫要冲撞了贵人!免得受皮肉之苦。”
宝玉咬牙不语,看着之前说说笑笑的宫女看他眼中的惶恐不安。
手抚摸着伤疤,不其然的流泪满面。
强撑着笑容来到太后宫中,恭恭敬敬的磕头,问好。
警幻坐于上首,正深思该如何行事,忽地看见贾宝玉的脸色,愕然不已。
宝玉原本面若春花,目如点漆,乃秀丽人物,但是如今面上数道刀痕,若蜈蚣一般爬行于脸上,硬生生的破坏了俊美之色,道道凌厉,像是有人刻意弄上去一般。
而且双眼无神,眼眶红肿,哀怨之色从内而生。
整个人带着隐隐的抑郁之气。
警幻神色一僵,眼眸闪了闪。
贾宝玉抬头,不经意间看到警幻的神色,心瞬间恍若寒冬腊月却又被泼下一盆盆冷水,冷的冰凉彻骨!试看看,若太后这般年迈若死鱼眼珠子般的老婆子都嫌弃与他,那林妹妹该如何?回忆起从前家中姊妹在一起耳鬓厮磨的日子,心中愈发的悲泣不已。
听得嘤嘤的哭泣之声,警幻才如梦初醒般,收敛了神色,命人扶起宝玉,细声安慰着。
若不是为了他,她又岂会私下凡尘,而后被剔除仙籍。
但是,必须得忍下来。
忍下来。
还要借助于他,返天。
好歹是娲皇补天所用之石,性灵。
“宝玉,你这番……”
这边警幻做和蔼可亲状,另一边,收到太后摔砸大怒的消息,乾锦帝面色一沉。他如今是愈发看不懂这个母亲了。
若说后宫隐忍之人,当属她第一。
他当年也不过从她教导而来。
他们母子齐心协力,她从小小的贵人奋斗到一国太后,而他也荣登大宝。
但是如今,乾锦帝默默的敲击桌面,若有所思状。
这几个月,太后变化太快了,直白的大发怒气,赐宫女几乎直白打皇后的脸面,更别提赐婚,几乎是想一出是一出。
想想平安州动乱,心腹大患未除,后宫不宜生事,否则,他定要找道士来驱鬼一番,看看后宫是否真有邪祟在作乱!
揉揉太阳穴,乾锦帝搁下御笔,嘴角嗤笑的看了一眼大臣所奏,竟然让他立太子以明正统之位。
而且还不止一封两封。
自从贾琏打出太子的旗号来,朝中立太子之言便一声高过一声,好似立定了太子,什么困难都能迎刃而解般。一说起军饷挂帅之人,便互相僵直不下。
就算饶有意气奋发之辈,那也不过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文弱书生。
朝中武将,能出征之人,且让他放心,是心腹之辈,少之又少。
四大虎符所有者,青龙所持乃是皇家宗正,与京城之中,护卫天子。白虎所有者乃是先皇心腹,白高枫默默镇守西南,压制山民,免得南疆不稳。北方玄武大将,虽送女儿入宫为妃,他们之间有些默契,但是北边也有高加白人在一旁虎视眈眈,若非情况紧急,不可轻易动之。
东南朱雀所有者,博家,就算家眷入京,但是态度依旧暧1昧不明。
简直是岂有此理!
而其他朝中武将,有勇有谋者,甚少。
当初夺嫡,卷入其中的百官不知道有多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