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批批血液相换,权臣交跌之后,剩下来就算能笑到最后的,这年纪也年迈,但不得重任。
压压额上暴露的青筋,乾锦帝抬笔批文之际,忽地有一道声影飘下,带着一丝的急促与不安,“报,主子,贾家祖坟之中,并无张氏骸骨,棺材之中,不过几件衣裳!”
“什么?!”
乾锦帝脸色陡僵,眸子瞬间变得一片漆黑,半晌后厉光乍现,如刀锋般刺向暗卫,手不由紧了又紧,“再说一遍,乃是衣冠冢?!”
“是。”暗卫猛抽一口冷气道。
“给朕鞭笞贾政,贾王氏,调查个水落石出!”乾锦帝眸光似刃,愤愤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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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
贾家祖坟位于金陵,江南太子旧部经营良久,及时有所折损,但是消息依旧通顺。
出战前夜,帅帐内灯火通明,正议事正酣,忽地,贾琏翻阅折子,脸色阴沉,整个身子都僵硬不得。贾家祖坟,尤其是他原身娘坟墓被挖!
三爷位于下首,接过奏折,只一眼,面色阴沉,斜看影卫所在,“此事当真?!”
“是!”
贾琏侧目看向三爷,却见他额角挂汗,脸色僵青,嘴角一勾,一个隐隐的猜测终于成真。
三爷,前面该加上一姓,张。
张家三爷,贾琏三舅,也就说得通为什么他抽风爹打小抄会被人抓个正着!
但是……
忆起某事,贾琏额头不禁冒出三黑线,绝对妥妥的黑历史。
未及细想,便见三爷转过头来,死死的盯着他,薄唇微咧,语调冰冷彻骨,一声一音像是从地狱而来,“皇上,此事,当昭告天下!”
帅帐之内,冷寂万分,落针可听。
贾琏扫视了众人一眼,示意人退下。
众位将领忙转身向后,悄声离去,这三爷怒极的模样,当真是威慑人心。
“张三爷。”贾琏深呼吸一口气,递过暖茶,“不若先询问一番父亲,为何是衣冠冢,如何?”
胸口猛地一窒,心口似被滚烫热火烧过一番,整个人如坠火海,一如当年,火舌吞噬。 手不由得颤抖,可却仍强作镇定,三爷眼睫轻掀,望向贾琏,许久之后,终是缓缓道:“好!”一声长叹之后,看向贾琏,目光之中带着一丝的哀求之色,道:“贾琏,三爷!”
贾琏心神一颤,张张嘴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才好,所有的话语都化成了三个字,“好,三爷。”
三爷示意一番,指指内室,双手还带着微微的颤抖。
贾琏颔首,看向他缓缓起身朝内室而去。
随后才唤人,道:“去请父亲,我有要是相商。”
“是!”
贾琏于帅案之上提笔,将影卫直白的话语,稍加润色。
不消一刻,贾赦便面带喜色的进来。他最近儿子给他派了一个活,当教导主任,监督平安私塾里将士的孩子们学习,不听话就打板子。
轻松无比且听着人口喊先生又得意不已!
“琏儿,你不是明日便要……”贾赦走近,不过话还未说完,看见贾琏脸色不虞,递给他一张纸,不由好奇一看,旋即跳脚,“哪个不长眼的居然……居然胆敢动到你娘的头来,扰她不得清宁!”
“父亲,莫要动怒,”贾琏柔声安抚几句之后,待贾赦神色缓和下来,才道:“父亲,为何母亲是衣冠冢?您可知晓?”
闻得此言,贾赦人一下便僵了,双手摸索着递过来的暖茶,双眼不自觉的盯着地面看。
贾琏看了他一眼,嘴唇略动,想要开口,却终是未言,目光瞥向不远处的帷幕,隐隐有股寒气渗透而来,心下一惊,道:“父亲!”
“你……你娘灵柩在张家,还有你大哥瑚儿,也在张家。”贾赦声音低沉,带着一丝的颓废,“我……我当年……当年,外出山东,瑚儿落水病亡,你娘也因此动气难产而亡,我……我查不出来,局势又动荡不安,岳父身体也不好,然后……”贾赦语调惆怅,回首当年。
其实,那个时候他也不知道脑子为何发昏。
影影错错的证据指证贾瑚落水有二房背后的手脚。
可是,他没有证据。
待他回来,一切证件都消失殆尽了。
他不是个好夫婿,好父亲。
不如在张家安稳,如今贾家坟墓被掘,不就证明他当初所想无错。当时撑着一口气,收敛了后事,拿着张氏一族的印鉴,本想冲到户部去改籍的,他大不了就当上门女婿嘛!!!
若不是岳父叫他忍耐,更是揍他一顿。没准现在早就换籍了。
不过其后,也证明岳父远见不错,因与废太子蛊毒一事牵扯,皇帝下令禁口谈论张家。
只不过,那个时候,已经连岳父也没了。
——
贾赦低声絮叨的话语飘进内室之中。
三爷默然不语,手却攥了起来,脸色僵白。
许久之后,才回过神来。
“三爷,”贾琏嘴唇动来动去,张嘴却是难以言词其他。
他毕竟不是贾琏,对方亲舅舅,也知晓。
穿越毕竟夺魂,以血脉来劝慰,感觉自己是得了便宜还卖乖之嫌疑。
三爷目光微红,面具在微落得烛光之下露出一丝冰冷的寒意,不动声色地抬头,看贾琏一眼,复又低下头,收敛了心绪,深呼吸一口气,道:“明日还要攻城,莫为此事忧患了。告辞。”
“三——”
“勿言,你当日所言,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秘密,三爷便是三爷。”说完,三爷便离去。
看着脚步匆匆,却强装镇定的三爷,贾琏不放心随了出去,看见人进帐,才叹口气。
今夜星辰璀璨,但心却灿烂不得。
红楼未出现的贾赦原配岳家,只言之几句的义忠亲王,都是一团剪不断理还乱的乱帐。
第79章:破相
理不断剪还乱的还有后半天忽地吹响的号角!凄厉之音,恍若恶魔之声,把人从睡梦中酣然状态变味恐慌之景!
平安城南方向蓦然升起冲天火光,高高的了望台上红色敌袭旗帜,在黑夜中明亮非常。
贾琏迅速换了骑装,待校尉点将,火速赶往应敌之后,与众将商议,而后直接披上帅旗,全营出动。
攻城之站,彻底打响!
三爷一脸冰,阴沉着脸,道:“檄文!”
贾琏接过,定睛一看,真不愧是状元文笔,字字言之凿凿,句句泣血,段段真情,郎郎上口。
山东荒,道敛财百万两,因废太子,白纸条,黑字迹,千万白银救难民,落款契约……
左右将领拿着传抄本,不由目瞪,“当年太子山东……”没贪??!
一废因蛊毒,折损了张家一族,查清缘由,证明了太子清白。
二废因山东救济款百万贪污,纵然大家百思不得其解,但是这污点实打实的太子认下了啊!!而且,当时国库压根没千万白银。
三爷随即一扬嘴角,略过几句,解释道:“贾赦祖母吴氏一脉,岳家张氏阖族,联合山东孔家,闻家氏族!吾游说闻家之时,得此欠条,太子亲笔书写。”三爷淡淡的从胸口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条来。
众位将领:“!!!”
传阅一番,皆是瞠目结舌,有性急者直问:“那当初太子?”
“寒、心!”三爷扫了众人一眼,道。
默默的垂头,众将紧拽了拳头。其实因百万银两废太子,谁都知道是借口,但是就是揭开光鲜的借口,内里的腌臜才让人忿恨不得!
贾琏看着一张泛黄的白纸就勾起将领愈发强势的杀意,乃至于对皇族的恨意。
冷不丁的看了一眼三爷,三爷神色淡淡,无悲无喜,忽地心一紧。
慧极必伤!
而且隐隐有偏执成狂之感!
——
“皇上,该启程了!”三爷任人打量,淡淡,不起不伏,缓缓道。
“平安城内,有劳。”贾琏郑重抱拳,闻得南面隐隐传来厮杀之声,挥手马鞭,大步朝外走去,骑马,策马至阵前,高声喝令校尉带兵,分兵全速向东面进发。
集中火力,正面迎敌。
两万人马镇守大本营,其余四万兵马瞬间分裂成十二阵,由各将领带来,分开朝各目的地疾行而去。
前头打头阵的先锋营,盾牌之后,有小队伍手拿铁球,而后又有小队,每三人扛着两人拉手合圈粗壮般的大树,嘿哟嘿哟的往前跑去。
万人齐动,如黑浪一般四处涌去。
马蹄声声,号子声,汇合成一曲忠诚的乐章。
在帐内辗转反侧睡不着觉的贾赦看着扬鞭策马奔驰而去,甲片在朝阳初升的映射下,银光一闪一闪,不由心神动荡。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策马扬鞭,剑指江山,说不出的风流倜傥。
可是,他怕疼怕累,娇气的不行,练个武,三天打鱼两天晒网。
贾赦戳戳金娃娃,某个人跟他说,要选择最适合自己的路,不要人云亦云!
他喜欢金石古玩,准备当个风流雅士。
但是,最后成了个残士。
三爷横眉冷眼一望贾赦所在。
贾赦,太子,还有小妹,三个人参合就已经够乱了。
这刨坟背后的主子,不管是什么目的,扰人安宁者,死!
眼眸里杀机顿现,三爷,慢慢转身回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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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里之距,眨眼之间便到城下。
贾琏在阵后,双手偏飞,做着指令。
顿时声如洪钟,响震耳骨。
没有料到平安之军会胆大到直接正面攻势,城墙之上,守兵不多。
但是二十几万的基数在,受死的骆驼比马大,人数不多也是相对于他们来说,瞬间一排排地箭雨源源不断的设下。
平安士兵盾牌掩护之下,点燃的扛过来的树木,里面不是树庄,而是火药,接着直接一推,噼里啪啦的一路炸响过去。
城墙之上士兵由上而下倒火油,扔碎石。
两方士兵皆震天呐喊,贾琏满耳都是撕心裂肺的厮杀声。
他心中如鼓在震,抬头朝远处高耸城墙上望去,带着望远镜,看着了望台上轻松闲适的南安郡王,脸色一勾。
伸手一把掏出腰间的火铜,而后定睛计算了一番距离。
如今的火筒射程不过最远百米。
而经过他精心研制改装之后,这射程大大的增加了百米,如今有两百米之远,但远远不够射杀对方将领。
毕竟对方将帅讲究刀剑无眼,走保守派,有层层士兵把守护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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了望台上,南安郡王身子微微前倾,居高临下,目视远方战绩。嘴角勾起一抹浅笑,自从知道贾琏布阵爱走偏门,借助弹药此等杀害性武器,不讲究战略战术,心里微微嗤笑着,但也八百里加急送信京城,求火炮增援!
“这似乎不是震天雷!”史鼎看着平安州士兵所用的弹药,蹙眉,“这东西乃是禁品,平安州何来如此之多?且威力更大?”
“那有如何?不过区区弹丸之地,做垂死挣扎罢了!”南安郡王闻言一讪,然后唤来斥候上前查探敌情,以便及时调整部署。
他近日屡屡命人出其不意扰平安三面,烧毁粮草,原本想着今日在叫阵,若是无人迎战,准备激上一激。
但是却未料到贾琏居然再一次率兵迎战,而且,瞧这倾巢而出的架势,居然异想天开,想要攻城而入,简直是笑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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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自己被笑话的某人,正微微一动手指,在腹背轻敲着算计时间。
静静的等待了许久之后,看到左翼亮起的旗帜,眼眸一亮。
而后指令偏移,一路厮杀而过,忽地,耳边响起一道呼啸之声,头微转,箭矢擦过,脸火辣辣的痛。
“皇上!”
“无事!”贾琏抬手一抹脸,甩了血珠,策马几步,冲到城墙之下,侧身,带着望远镜,细看了望台。
了望台之上,南安郡王看着众人拱手护卫的贾琏,不禁哈哈大笑,“简直是找死!史鼎,本帅曾经听闻你百步穿杨,乃是当之无愧的神箭手,如今贾琏就在眼前,可有把握?”
边说,边斜看一旁的史鼎,话语虽是询问,但是却带着隐隐的威胁之意。
闻言,史鼎心中一震,环视了了望台之上众将神色,默默的合眼。
“朕虚位以待!”
耳边回响着贾琏云淡风轻的话语,看似胸有成竹的模样。
如今,瞧一眼似乎触手可及的功绩。
忽地睁开眼,露出一抹坚定的神色。
深呼吸一口气,面无表情道:“拿弓来!”
话语刚落,就有士兵拿着惯用的弓箭而来。
史鼎取箭,张弓,搭弦,眯眼,瞄准……
与此同时,贾琏瞄准,按下……
风呼啸而过。
子弹与箭擦肩而过。
了望台上子弹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射入史鼎脑门,正中太阳穴。
众人皆惊讶,呆滞的看着史鼎直挺挺的倒下。
而后又有子弹接二连三的射来。
众人四处躲避,下楼。
城墙下,箭矢气势凌然,贾琏饶是躲避及时,但也伤了身,血咕咕留出。
“皇上!”
“皇上!!”
周围士兵忍不住大声吼叫。
没事,贾琏手一掏腰腹,拿出军刺,挥手砍掉箭杆,道:“平安儿郎冲,对方主帅已亡。还不攻城!”
闻言,平安士兵猛推撞车,上面点燃的火把,已经将城门烧出黑乎乎的洞来,城门裂缝即将打开。
头上的火箭未灭,油石几乎倾盆而倒。
但平安士兵冲向城门之士气锐不可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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城内,南安郡王扶住流血不止的双臂,翘首看平安驻扎之地,黑雾涌起,嘴角勾起一抹阴笑,厉声道:“推刀车,迎战。我就不信贾琏还有资本狂妄!”
话语刚落,便有士兵传令。
城门陡然大开,城内士兵推出插满利刃,阳光之下泛着银光的刀车快速的退出,意图阻拦平安军进宫的步伐。
刀车相撞在一起,平安军猛拉火线,而后快速向往跑去。
几息不到,巨大的轰隆声响起,刀车被炸个粉粹,城门也随之大开。
顿时,城门之地,血溅七尺,血肉模糊,甲盔触地之声不绝如缕,双方各有损伤。
贾琏深吸一口气,垂下眼睫,手紧紧攥住马缰,而后咬牙,竖起手中的帅剑,大声喝道:“攻城!”
看向城门口的血红一片,听得将令,士兵齐齐高吼出声:“冲!”
一下身的人冲向前方,无论如何,皇帝与他们同在,奋斗在前方。
指引他们前行!!
顿时,以血肉之躯硬生生的杀出一条血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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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城内忽地也轰隆之声不断,火光四起!
贾琏松口气,左翼精1心挑选出的三百士兵挖掘地道,终于步入城内。
“左右围攻,中军稍作休整,走!”贾琏挥马踏入城内。
如今城内慌乱一片,南安郡王不可置信的看着士气高涨的平安军,而派兵入平安大营偷袭的士兵居然白色灰白来告。
一个身形健壮的大汉如今大汗淋漓,面色惨白,“报,不好了~~李指挥使袭不成,反败于驻守的平安将军,然后被劝降,率兵下跪,拥护正统!”
“什么?!”南安郡王大怒。
“对方……对方手中有朱雀虎符,东南军唯朱雀虎符之令听从!”士兵靠近一步说道最后,铿锵有力,声音响彻帐外!
一句话落在帅帐之内,众人神色一滞。忽地,士兵抬手直接刺向南安郡王的肚腹,嘴角勾起一抹灿烂的微笑,大声吼叫道:“南安郡王已死,朱雀虎符出,东南之军听令,放下武器,归顺正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