闽扬乐,抱着王爷要“奖励”,没在军营,也没有军务,褚君浩就很随性,闽扬哼哼叽叽被王爷整了一次后,发愤图强,势必要做大丈夫。两人是夫夫,不出彼此,褚君浩倒是不反对,舒服就行。
唯有慕容古的死让褚君浩耿耿于怀,经过多方查探,根本找不到任何线索。
又是一年春,值得高兴的事,是大将军建成及景云王府的修缮完毕。大将军坚持要把将军府与景云王府打通,成为仅次于皇宫最大住宅,御史大夫看不顺眼参他一本。闽扬无所谓,只说明按份例来的,并无超制,他们一个是亲王一个是一品大将军哪里越制了?御史大夫无言,皇帝坐在宝座上眼神乱飞,就是不看他们,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
而民间却传出飞鹰大将军为了要与王爷在一起,不惜给御史大夫难看,再把从前闽扬求赐婚之事翻出来又说了一通,他们两注定成为千古佳话。
孙合的宝贝儿子孙之宝,自从上次住过将军府,和会抖胡子的周爷爷熟悉后,对他念念不忘,过不了十来天一准念叨想周爷爷,去找周爷爷,这让孙合很头痛,他这个当爹的远走他国深入敌后大半年,亲儿子对他视而不见,没有比这更让人伤心的了。
为了讨儿子欢心,重新建立亲厚关系,孙合总带着宝贝儿子到大将军府做客。而这日,他碰巧遇到大钱眼子孔有德,一聊知道他有军务要和将军商量,如今他已经从校尉升至三品将军,闽扬就把他抓来一起商量苍昊军扩展之事。
苍昊军是独立部队,名字来源飞鹰将军肩上那只苍鹰。如今苍昊军编制一点点拓宽,将领也都有了品级,是应该重新规划一番。孔有德从下至上征询一下建议,大家不喜欢太过死板的前后左右将军之名,最后选定几个名字上报,除了鹞鹰,赤鹰还有一堆鹰科,使原来的狼窝一下子变成了鹰巢。
闽扬难得玩性大发,划了来划了去,把几个封为将军的兄弟冠上新称号,秦勇——白隼将军,孙合——赤鹰将军,孔有德——金雕将军,杨图——鹞鹰将军。
褚君浩拿到名单,哈哈大笑起来。白隼性喜寒冷,飞行常为直线,抓捕猎物如投掷出去的长矛凶猛敏捷,还真与秦勇有几分相像。赤鹰的狡诈凶狠、鹞鹰的小巧灵活就不必多说,也和那两人的性格很像,可这孔有德被称为金雕,一看就是字面意思,谁都知道他爱金银吧!
当各将军名号被公布出去,苍昊军的融合度和忠心程度迎来最高值。士兵们并不知道他们的欣喜来源被认同,也并不知道他们胸中激荡着的情怀叫做归属感和成就感,他们只高兴于自己能为将军们命名,觉得跟着自己认可的将军他们什么仗都能打。
苍昊军要扩编到十万,开支是一大问题,褚君浩看闽扬多日眉头不展,拿出一打地契送给他,闽扬坚决不收,做为一名汉子,怎么能要媳妇儿私房。可看到其中好几家商铺和酒馆之类的买卖,闽扬好奇问道:“君浩,你还会经商?”
褚君浩摇头,“都交给周伯侄子做的。”
“周伯还有侄子?”
“啧,不是今年过年时还给你拜年来着。”
“哦哦,那个周普啊,我还以为他是王府那边留下来的侍人呢。”闽扬抿唇,不拿媳妇儿钱,拿人用不算没骨气吧,“这个周普好像有些本事。”
褚君浩点头:“还不错,自从用他帮着打理家产,每年都有结余而且还有扩充。”
“既然他这般厉害,借我用用?”
褚君浩看他坐在椅子上开始不老实,身后无形大尾巴微微晃动,眼神却又沉稳认真,就等他点头,他被他的样子逗笑了,点头允诺,果然那条无形的大尾巴晃动幅度加大,他微抿的嘴角也小小勾着。“哈哈哈哈。”
“君浩,你笑什么?”闽扬莫名所以。
“没事,呵呵,唉……”被某人扑倒。
别看周普二十出头,办事很牢靠,他听到召唤马上赶来大将军府,与闽扬详谈。“大将军,王爷用的赤红箭,听说是苍昊军研制出来的。”
闽扬抿唇,眯眼释放凶煞之气,恶狠狠盯着他。周普被他骇人的目光所迫,忍不住后退一小步。抱拳道:“大将军,您别误会,上次王爷练箭时,小的送账本时见到的,王爷和小的说这箭名这成柱,是苍昊军研制的利器。”
听他把来龙去脉讲清,闽扬也收起威压。
周普看闽将军态度缓和,大胆上前,开始给他分析如何把成柱箭变钱的方案。这可是他一次机会,他要好好把握才行。
“等等。”半刻钟后,闽扬叫停,让亲后去请孔有德,“等人到了再说。”
周普以为将军大人没听懂,要找专业人士与他谈,他笑了笑退至一旁,不多时,金雕将军到了,闽将军简单为两人介绍,“成柱箭炼制方法可以出售,但标价太低,你们两好好商量一下,有了最终方案再加我。”
周普才明白,原来大将军听得懂,而且觉得他卖便宜了。
02.中毒
春耕结束时,勇秦孔有德启程赶往大角征兵,褚君清把他们当试验点,想看看当地人民对此反应,下旨称此次征兵不强求,如愿为国家效力者,将来立功必封爵位。
赵离大人暗叹:陛下不脑抽时,还是很聪明的,善于把握人心。一方面给了苍昊军空头支票,扩充编制名额给了,你们自己去招人,招上来招不上来也不关朝廷的事,把他们的怨怼降低。另一方面给大角无数大家氏族带来权贵的希望,言明只要他们效忠银项就有他们好处,安抚他们躁动情绪。
闽扬晨练回来一掀门帘,就见褚君浩满脸笑意坐在中厅圆桌前,翻看手中书信,不知道看到何处,他一会浓眉紧皱,一会又无奈而笑。
“怎么了?”闽扬换洗过后,走到他身旁坐下。
褚君浩无奈笑道:“我师父来信,说让我去帮他阻止燕琴与苏枊安成婚。”
“啊?”闽扬疑惑,随即想到:“师父要成亲啦!”当年“内向腼腆”的尘星大公子与燕琴大夫人终于要成婚啦。“哈哈哈,好。”当年他们可都是王爷的内宅之人,就算不是真的,这师兄师妹的对他也有威胁,如今他终于可以放心。
褚君浩不知道他想到何处,大尾巴尽然摇得这般欢快,“虽然苏柳安没明确收你为徒,但确实也传授过你武功,叫他声师父不为过。见你如此为他高兴,可否愿意一同去观礼?”
“好哇。”第一次受到心爱之人的邀请,闽扬开心至极,当下手开始不老实起来,拉过王爷深深一吻。
由于山峦阻隔,前往赤龙国,要从吉元乘船经过东华国云城然后换船向东才能抵达赤龙国都,当然要从赤龙国与银项交界天堑口过也行,就是速度太慢,要走上三月余。
闽扬与褚褚君向皇帝请探亲假,褚君清爽快同意,并表示魏和正在赤龙出访,爱卿你们探完亲记得去找他,看能不能促成两国长期合作之事。
公费出差兼办点私事,闽扬表示可以,陛下您放心好啦。
东华都夷国是爱好和平的国家,而云城有条流经多国的大江,所以百年前云城就成为有名的商贸中心。两人都没出过国,燕琴婚期尚有些时日,便在云城停留一日,到处看看景色人文。
繁华热闹的大街人来人往,特色商铺中阵列着各国商品,闽扬在一家玉器店为苏柳安夫妇挑选礼品时,刚巧看到一块刻有狮子的白色玉佩,怎么看怎么觉得这图纹很适合王爷,便把它买了下来。
待店家把礼品包好,闽扬踏出店门,却见褚君浩脸色苍白,低着头看自己手指尖,瞬着他目光看去,那白玉般的手指上,黄豆大小的血珠慢慢滑落。
“怎么出血了?”闽扬急忙走来,抓住他的手查看。
褚君浩无奈笑道:“没什么。”从怀里抱出帕子把那血擦干净。
“到底出了什么事?”觉得这事不太正常,闽扬又一次追问道。
褚君浩指了指前边不远处,拉拉扯扯的一对夫妇,那女人颧骨凸出,一脸尖酸,正一边用发簪扎他丈夫,一边叫喊着让你出去鬼混。“无意中被波及的。”
“什么?他们怎么敢!”
“等等,你别去,这点小伤。”褚君浩拦住他,“东西买完咱们回去,收拾收拾明日该走了。”
也许是感觉到闽扬怒气,刚才还旁惹无人打架的夫妇两人,同时转头望向他们,后知后觉他们无意中伤到了路人,跑过来道歉,并想带褚君浩上药馆敷药。
街旁认识他们的商贩们还调侃他两,说他们每吵一架就往外散财,要不从今后他们也别吵了,直接把钱发街坊四邻银钱算了,引来无数人大笑。
闽扬两人见他们态度挺好,笑着摆手说没事就离开了。可不远处酒楼,临街二楼的一扇窗,却在此时轻轻关上,窗边坐着一位桃花眼的青衫男子,眼中闪过怨毒,嘴角勾起可怕弧度。
当他们终于到达赤龙都城时,前来接船的人在他们意料之外。燕宗阳,江湖人称“飞天神鼠”,个子不高,只有五尺,身骨轻瘦,肤色偏黑,八字淡眉,小眼儿如炬,脸上还有个显着的特点,就是他有一对兔子般的大板牙。
“师父,您怎么来了?”褚君浩上前搀扶老人家。
“去去,我还不老呢。”燕宗阳推开孝顺徒弟,用他精明的小眼睛盯着闽扬,“这人谁呀,我怎么没见过?”
闽扬正在暗叹,幸亏燕琴夫人长得不像这老头,要不然恐怕是嫁不出去了。见老人家与他说话,他忙上前一步:“师父在上,受小婿一拜。”
“唉,唉,谁呀你?我什么时候又多了个女婿,我怎么不知道!”
褚君浩难得一次被闹得大脸红,他抬脚把闽扬踢飞出去,“师父,咱们先找个地方休息一下吧,徒儿有些晕船。”搀着老人家向客栈走去。
“你们一个个的,就会气我,你说你堂堂男儿尽然嫁人,就算是那狗皇帝赐婚,咱们也不能同意啊,在不了和师父逃跑啊。还有琴丫头这不省心的,嫁谁不好,非看中了那个苏柳安,无家无业的,之前还总被人追杀……”
“师父……”
“你甭向着她,从小就是被你宠坏了,无法无天惯了……”
闽扬跟在他们身后,听他们联络感情,想起儿时父亲对自己的管教,看着他们相依的背影,心中有些感伤和羡慕。
在客栈用过一些茶点,他们才被苏柳安与燕琴找到,燕琴见到褚君浩,瞬间杏眼含泪,噔噔冲上前。
燕宗阳以为他闺女想给他一个拥抱,虽还是臭着一张脸,心里却已经在想:如果这丫头对我哭,再说几句软话,我就同意他们的婚礼吧。可是,只见她从身边跑过,一头扎进褚君浩怀里,“喂,喂。”
“呜……,师兄,我终于见到你了。”如今燕琴已经是大姑娘,两人离别已八年,从小与师兄相依为命,在燕琴心中,褚君浩如父如兄,比亲爹要亲。
当年要不是师兄秘藏重伤的苏柳安,他与丈夫也不会认识。还和他一起回到赤龙,帮他夺回产业重建苏家,当时苏门事务繁多,又有歹人多次前来暗杀,她分身乏术,忽略了银项国的师兄。等一切走上正规,才听说银项国的景云王与男子成亲,接着又传来银项与银角开战的消息。
当初还小,她觉得师兄对她好是应该的,如今年纪增加,略懂世事,她觉得自己愧对师兄对她的疼爱。
“嗯哼。嗯哼嗯哼!”在闽扬压抑着上前拉开他们俩的冲动时,燕宗阳先受不了了,他养的女儿不他听话就不说了,见到徒弟尽然比爹亲。“放开放开,就算是亲兄妹也要叫礼数吧。”老人家上前分开两人,他实在看不下去了。
“爹,你干嘛啦!”
“干嘛?你还有我这个爹呀,你结婚这事有和我商量过嘛……”
门口怕被波及的苏柳安招呼闽扬两人先行退到一旁。“师父,好久不见。”闽扬热情问候,苏柳安比褚君浩年长,如今蓄了胡子,盘了发,终于沾染上了人间香火气。
苏柳安避开他晚辈礼数,笑道:“你习得的那些武夫养气法并非出自我苏门,你不必以师相称。而且当时是君浩让我教授于你,而我也只给了你几本书,你有所成全是靠你自修而成。”
“那您也是传授于我……”
“算了,他不认你就算了。”褚君浩非常了解苏枊安,他为人正直,并不过分谦虚,而且苏门只讲传承本门功法,这些杂学他们可以知道,但不能学习,要不然会被除出师门。“再说如果你成为他徒弟,我的辈分不也跟着变小了。”
“哈哈,好吧,小弟便称你为苏兄。”闽扬心中大喜,王爷能主动在家人前言明两人关系,让他觉得非常幸福,这让他觉得自己已经走进他心里。想想自从银角之战后,两人关系突飞猛进,闽扬心里像糊了层蜜。
三人在一旁聊起战场之事,那边燕琴已经哄好她爹,“唉,时间不早了,咱们回山庄吧。”燕琴眼睛还带着微红,搀扶着燕宗阳,招呼大家离开客栈。
“君浩,你怎么了?”当跨过门槛时,褚君浩脚步有些晃,闽扬及时扶住他。
走在前方的苏柳安夫妇和燕宗阳全都会过头。
“没事,只是有点头晕,可能是晕船的劲还没过去。”褚君浩摆摆手,让前方众人别担心,转头轻声对闽扬说:“你对我别总一惊一乍的,我长年习武很少生病的。”
“可是我担心你。”
“我不是女子,你不用这般万分小心。”闽扬紧张他,褚君浩很开心,但过于紧张却让他心烦,他一男子,又是武将,有些小撞小伤很正常,而闽扬看到他受伤恨不得带他痛一样,他真不是瓷做的。
闽扬没再辩驳,只点点头,和他并肩走出大门,快步追上前头众人,余光却又发现褚君浩的步伐突然顿住,一回头便见到褚君浩,脸色苍白,一幅快要晕厥之像。“君浩?”
03.解药
“周先生,这边请。”苏柳安引领着一位灰袍中年人进屋,“人已经昏迷三日,其他大夫查不出病因,只能请您前来给看看。”
周先生与其他大夫不同,他身材高大,脸上有疤,更像一名武人。他示意苏柳安把病人床前胡子大汉拉开,他好上前把脉。“来人,先请闽公子离开。”
“我不走,我就在这看着。”被架开的闽扬嘶哑低吼,他挣开架着他的侍人,凶恶般对苏柳安道:“苏柳安,你让他们退下。”
闽扬双目血丝,胡子拉碴,脸色疲惫,三日中对褚君浩时时不离亲自照顾,让他与燕琴都大为感动,原本想着先让他去吃顿热呼饭休息休息,可看他表情,好像自己是狠心的婆婆,强要扩散他们小两口似的。苏柳安无法,只得挥手让下人先退开。“那你不要吵,在一旁坐等,这位是我的一位朋友,医术颇高,先让他给君浩看看。”
闽扬没说话,只是乖乖坐到床尾,一动不动盯着周先生给褚君浩把脉。
周先生先翻看了患者眼皮,然后又轻轻掰开患者下颌,凑近闻了闻,最后才坐在床边为褚君浩诊脉。刚开始周先生神色如常,却在摸上褚君浩脉搏没多久后,脸露疑惑。他复又起身翻开患者眼皮,这欠他把褚君浩的眼皮扒得更开,眼睛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出眼窝。
闽扬看着心痛,腾地站起身,想出手阻止大夫,周先生却说:“此人中了毒,而且此毒十分罕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