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子行驶的路上,沈桂澜打开收音机。
里边有主播在聊曾经的热门歌手,每谈一个播放一首成名作,谈到歌手张宇的时候,沈桂澜正准备关掉,郑玮阻止,对他道「我喜欢听他的歌。」
沈桂澜收回手开车,郑玮听着前奏,语气有些感伤的说道「一个人是没有天荒地老的。」
沈桂澜道「我们会有吗?」
「我不知道。」郑玮笑道「那太久远了,今晚我不回家,我爸妈会抓狂的。」
沈桂澜道「我送你回家?」
郑玮很果断的摇头,他看向沈桂澜道「桂澜,无论我做错什么,你都可以原谅,是吗?」
沈桂澜有些不明白他的话,但他可以回答,「是。」
郑玮轻轻笑着,用手撑着额头,跟随电台唱道「我明明都知道……这将是最后的拥抱……你给我一个圈套……」
电台里的音乐与之交印,让气氛无端端生出一股暖意。
已经对坐了一夜
恐怕天色就要亮了
我开始有点明白
我们的爱也要散了
你像过去那样走来
紧紧用双手将我环绕
你的温柔其实如刀
要我还你怎样的笑
我明明都知道
这将是最后的拥抱
你给我一个圈套
我不能跳不能遁逃
我拿什么和你计较
我想留的你想忘掉
曾经幸福的痛苦的该你的该我的到此一笔勾销
我拿什么和你计较
不痛的人不受煎熬
原来牵着手走的路只有我一个人相信天荒地老
张宇《一个人的天荒地老》
一走进房间,郑玮就拥抱着沈桂澜和他拥吻,没有任何顾及,他只想把这一夜留给他,郑玮解着沈桂澜的皮带,朝他笑道「我不能给你未来,但我可以给你现在,桂澜,原谅我太懦弱,不能和你一起坚持下去。」
他的笑转为眼泪,沈桂澜轻轻为他擦掉。
郑玮道「我还能放肆的在你面前哭,但是以后我一定不会轻易的为谁再掉眼泪,今天就让我放纵一回。」
沈桂澜慢慢把郑玮放倒在床上,一个个吻交织在他们身上,沈桂澜扣紧郑玮的手,他们就像是在绝望中挣扎,在最后一刻抓牢彼此化为灰烬。
郑玮随着那一阵阵刺痛,领会到爱情最本质的那份无奈,原来无论曾经他有多么骄傲,有多么自以为是,这世界上还是有这么一个人让他愿意低头,愿意屈居人下,如果不是沈桂澜,郑玮不会做出妥协,他牢牢的抱紧他,当他明白爱的时候,他爱的那个人却越来越远,郑玮不敢细细去想,未来如果不是沈桂澜与他相守,他还能不能这样疯狂的爱。
沈桂澜伸手为郑玮擦去额头的汗水,郑玮枕在他另一只手上,满脸笑意的看他,沈桂澜道「郑玮……如果我不在你身边了,你会觉得孤单吗?」
「你要去哪里?」郑玮有些不舍得看他,情切的问道。
沈桂澜伸手把他抱紧,他知道郑玮此刻有些敏感,所以只是朝他温柔的笑道「哪里都不去,我会一直守在你的身边,在任何你感觉的到的地方。」
郑玮闭上眼窝在他怀里,笑着点头,他轻声道「你说的话不能食言,你不能骗我。」
「恩。」沈桂澜笑着亲吻他的唇,轻声道「郑玮,我爱你。」
郑玮闭着眼,但沈桂澜不难知道他心里有一份感动,沈桂澜就这样一直看着郑玮,一直等到郑玮睡着了,沈桂澜才敢把手放到他的背上,那里的鞭痕虽然已经消失,可曾经郑玮为了扞卫他们这份感情的证据不会消失,他就是个傻瓜,独自承受那么多痛苦,却总是扮着最无情的那个人。
……
沈桂澜从教室里出来,郑瑛挡在他面前,一脸傲慢的说道「谈谈?」
沈桂澜道「谈什么。」
「谈一下你和我弟弟的好事。」郑瑛道「我都要被我弟弟对你的痴心打动了,不过好像他的痴心没用到正头上,你即不能保护他不被我爸爸抽鞭子,也不能保证他坚定的站在你身边,因为他依旧舍不得他的亲人,沈桂澜,真的爱他,你就不该让他这么为难,你看看,自从和你闹出那档子事后,他都哭了多少回,我都觉得恨铁不成钢了。」
沈桂澜沉默的应对郑瑛,郑瑛轻笑道「好好考虑一下我说的话,我爸已经说了,如果他不回头,就让他退学,沈桂澜,你说你何德何能,能让他为你做到这个份上。」
「唉,我看他吃苦头,我也不好受,不过他那颗心我弄不死,我想来想去,还是觉得你亲自动手比较好,是吧?」说罢,郑瑛笑着看看教室周围的环境,道「这可是国立电影大学,全国就这么一所一流的电影专业大学,直供各大电影基地,在这里读书将来飞黄腾达指日可待,当初他说要读的时候,可让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我也不怕告诉你,我疼他的程度绝不比你少。」
「你好好考虑,再见了,沈同学。」
27.演技
半年后
下课后,同学们都嘻嘻笑笑的从教室里出来。
郑玮拿着书从里边吊儿郎当得走出,杨子洲不知道从哪里窜出来,和他商量道「下午没事的话,你要来话剧团,傅老师已经说了。」
「知道了。」郑玮不耐烦的说道。
「切,我不告诉你你知道?」杨子洲哼哼的说着,然后他也不纠缠,转身就跑了。
郑玮去小卖部买了一瓶水喝,周围的同学来回走动,展穆和一群人走过,看到郑玮一个人在喝水,暂时告别那些朋友,跑过去找郑玮,问道「下节课你去吗?」
「不了,我去图书馆。」郑玮把水盖上,朝他笑道「下午见。」
展穆拍拍他的肩膀,朝他点点头。
……
第二节课图书馆的人通常都不多,大部分人如果不上课,就是出去玩了,郑玮坐在床边一个人看着画集,一页页翻过去,显得不太专注。
自从沈桂澜退学后,他就老老实实回学校了,他家里人知道沈桂澜走后,对于休学的事绝口不提,郑玮零零散散对展穆骂了几句沈桂澜变态,然后把沈桂澜离开的原因归咎于对他用强,而对于他们的感情,郑玮绝口不提,他慢慢的锻炼着自己的耐心,也在树立着别人心中他厌恶同性恋的想法。
只要一点点时间,只要他不再低头的那天,郑玮相信他和沈桂澜会再度重逢,只不过在此之前,他不再莽撞,不再会把爱他挂在嘴边让别人都充满防备,他要学会成长,尽管这个时候他很想恋他,但他已经学会了收敛。
他趴在桌子上享受着正午的安静,还有校园里每天重复播放的钢琴曲,郑玮在梦境里游荡于各种神奇的国度,一切如同他平静的心。
……
「当你不能抓住时间,不能改变自己被年华老去而磨灭的童真,你唯一可以做的就是让自己的心不老。」
郑玮坐在观众席上听着上面演员的台词,神情专注。
「我们因为现实和爱人分离,我们因为分离而陷入误会,然后从此不再相信爱,愿那颗赤子之心,不会因为你的容颜不再而变成世俗里的嬉笑,愿那个如风的少年,永远活在我心中。」
一边的人侧过脸看郑玮,笑道「有兴趣吗?」
郑玮微笑着去看路云,点头赞同,「如果有机会,我想我会愿意合作。」
路云爽朗的笑着,他双手抱着手臂,带着笑意的看着舞台,「傅老师专程引荐你,不过这次校方推荐的是展穆,下一轮的选择你肯定避不了要和他交锋,你不用担心,好的角色就是这个样子,你要是可以脱颖而出,以后拍戏的戏路一定会变得更广。」
郑玮闻言摇头,轻笑着,路云看他好像没兴趣,笑道「你觉得还需要考虑吗?」
郑玮侧过脸看他,笑道「这辈子我不做三件事,第一,我不抢好兄弟的戏。第二,我不碰兄弟的人。第三,我不认输。」
路云闻言略有兴趣的看他,「难道你要我把这段话原封不动的转告给傅老师。」
「不必了,师兄,你转告他老人家,就说郑玮的底子不好,还要磨练磨练,他听了你的话肯定会斟酌斟酌。」郑玮道「拜托了。」
他们两个看着彼此,路云拍拍手为结束的演出鼓掌,他沉静的说道「郑玮,难怪傅老师说你像我,确实有点像。」
「我和师兄你比差太多,听说今年的鹿泉节,你赢面很大。」郑玮笑道「到时候我一定去捧场。」
「哈哈,都熬了这么多年,一个奖能买什么。」路云用手撑着下巴,微微提醒郑玮,「这话千万不能回去告诉傅老师,他听了要发脾气了。」
「师兄,你和傅老师真是情同父子。」
路云「恩」了声,无奈的笑着摇头,他起身整理自己西装,朝他笑道「既然今天说了让我和你谈谈,不能只看一场演出就算了,去喝一杯?」
郑玮尴尬的捂着嘴,「我不能喝酒。」
「怕什么,不会喝酒我教你就是了。」路云拿出烟来叼着「男人嘛,学什么都可以,就是不能学坏,不过男人不坏也没人爱。」
郑玮没忘了傅老师专程吩咐自己陪路云的事,虽然他有直觉路云很危险,可……越危险的男人就越让人想要靠近这句话真不假。
就在郑玮考虑去不去时,路云一把抓着郑玮的手笑道「你们这种小弟弟真是够别扭的,明明心里想,嘴巴上还得说两句不要。」
郑玮闻言朝他笑的灿烂,「我没有。」
路云立刻朝他吐出一口烟,笑的有些坏,「小弟弟,你不够诚实。」
郑玮看着路云那双眼睛,竟然说不出反驳他的话。
迷月酒吧
当郑玮被路云推进舞池时,四周都是热情洋溢的男女,路云笑着挑逗郑玮,和他来了个贴身舞,只把别人都看的尖叫连连。
周围都太吵,郑玮已经很久没来这种噪杂的地方,远处的摇滚乐带着疯狂和歇斯底里郑玮不太喜欢这种气氛。
路云不知道从哪里拿来一杯酒,递给郑玮笑道「这种气氛你不喝酒多浪费。」
「师兄,我真的酒量很差。」郑玮稍稍有些闪躲。
路云放开他,笑道「这可是你不喝的,别怪师兄没照顾好你。」
郑玮被人推过来推过去,一不小心就把走过去的服务员撞到,郑玮连忙转过身拉着他的手臂道歉,当看到那服务员的脸时,郑玮不经意的就喊了声,「简辉,你怎么在这里。」
简辉面无表情的看他,平静道「对不起,我不认识你。」
「唉,我们一个学校的,你忘了图书馆里边我们见过。」郑玮挡着他的路,问道「这种酒吧很乱,你怎么来这里工作。」
「这个你无关。」简辉不在意的看他,「请让开。」
路云从容的走过来,问道「怎么了?」
「没什么。」郑玮朝他笑道,简辉侧过脸来认真的看着路云,路云瞧着这位帅哥看自己的眼神很有趣,忍不住调戏道「我们是不是在哪里见过,我觉得你好像很眼熟。」
简辉连忙侧过脸,冷冷的说道「没有。」
路云也没怎么在意,带着笑意的问郑玮,「这位帅哥似乎不怎么想搭理你,你也别拦着人家做事了。」
有了路云这句话,郑玮也不好再多说什么,只能任由简辉离开。
他们坐到吧台那里喝酒,郑玮把冰块来回搅动,陈述道「他是我们大学的,人长的帅,但是性取向不太好,就被人嘲讽了,我和他不熟,但是感觉上他是个不错的人。」
路云抽着烟喝酒,「学艺术的,多少都是GAY,这没什么可奇怪的。」
「师兄,你也常常出入这种地方?」郑玮问道「我看报纸上说过你和钟越……好像是情侣。」
路云轻笑着,「我情人多的去,他算一个。」
郑玮有些惊讶的看他,路云又喝下一口酒,「都什么年代了,你还以为一辈子真的就只和一个人上床,就算是你想,也得老天爷成全。」
不知道为什么,郑玮觉得路云的话里有些沧桑,不知不觉,郑玮盯着路云看,就随手把酒拿起来喝了。
路云看见了也不多说什么,而是沉闷的抽烟。
「很多事情不是你想怎么样就怎么样,谈恋爱永远都是两个人的事,只要有一方不够认真,陷得深的,就只有被伤害。」路云轻笑着看郑玮,他低沉的声音加上那双让人心醉的眼睛,还有含情脉脉的眼神,郑玮撑着手臂看他,路云莞尔一笑,郑玮瞬间发觉自己看他看呆了,他还没见过像路云这样有味道的男人。
虽然路云不属于那种一眼看上去就惊艳的帅哥,但绝对是耐看加气质型的。
他的言辞和动作,都散发着迷人的风采。
「女人为爱变傻,男人为爱变疯。」路云把烟头甩进烟灰缸,对郑玮道「不过,一个男人通常只会疯一次,第一次掏心掏肺的爱,以后就只会装疯卖傻。」
郑玮把手放进口袋,笑着看路云,就在他们闲谈时,舞池那边突然传来尖叫声,郑玮一眼看去,只见有人指着简辉教训道「妈的,老子看上你是你的福气,你别以为有宋少爷给你撑腰你就了不起了,你就让宋祈本人来少爷我今天都非得干了你不可。」
简辉一手抚下对方指着他的手指,冷笑道「龌龊。」
酒吧里一群人起哄为简辉叫好,那男的见简辉骂他让他丢了面子,立刻抄起手来要打人,郑玮二话不说冲过去就把那人一拳头打到地上站不起来,那人的朋友看简辉有朋友插手,立刻都动起手来。
酒吧里瞬间变的一团糟,路云把酒杯一放,跟着冲进去和郑玮一起揍人,奈何寡不敌众,郑玮最后抄起酒瓶狠狠地砸破了一个人的头,其他人才愣住了,趁着大伙都停歇了,郑玮立刻抓起简辉的手拼命往外跑。
他们三个在大街上边跑边笑着,直到郑玮把简辉拖进巷子里七拐八弯的跑,路云跑累看就停了下来,他们三个人靠在墙壁上,忽然都笑了起来。
郑玮道「我说了不能喝酒了,这下子又得和回家挨骂了。」
路云拿出烟来,边抽边笑道「好久没这么疯了,看来还是做学生感觉比较好。」
郑玮微笑着看夹在他们中间的简辉,简辉靠在墙壁上,侧脸俊的不真实,好像是一幅画,眉目的轮廓慢慢的从精致往成熟演变,但依旧是个美少年的气质。
「为什么帮我。」简辉问道,「我们不太熟。」
郑玮扭扭脖子,笑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就这么简单而已。」
简辉微微一笑,一边的路云把抽了一半的烟递给简辉,笑道「小帅哥,放松一下,你太紧张了。」
简辉毫不犹豫的接过他的烟,叼在嘴里就拿出手机,路云靠在墙壁上闭上眼睛休息。
「喂,宋祈,是我。」简辉道「刚才在迷月里我打了人,好像还把别人的头打破了。」
「我在酒吧后面的那条街。」简辉说完就把电话挂了。
路云问道「有个富家少爷撑腰还在抛头露面,不惹你别人惹谁。」
简辉抽着烟,轻笑道「这是一样吗?被人养和被人追,是两种不同的意思。」
「哈哈哈。」路云轻笑着,郑玮看他们两个聊的挺好的,道「好像不早了。」
「你想怎么样?」路云道。
「我想回宿舍。」郑玮道「师兄,今天你把我坑了。」
路云为此笑着伸手拍郑玮的胸,「宿舍你肯定回不去了,去我家休息吧,乖小孩。」
就这样,郑玮在一阵笑语里交了两个朋友,一个影帝,一个未来娱乐公司老板的恋人,好像这些都和他现在没有联系,却在将来助他飞黄腾达,所以朋友不嫌多就是这个道理。
郑玮的改变不像是许多叛逆青年面对社会不满的哭诉,他只是慢慢的去接近对他有利的,能够让他翅膀变硬、足够展翅高飞的人。
在家里,他现在是被人津津乐道的好儿子,听话,温驯,并且善解人意,因为哥哥即将结婚,郑玮把平时做平面模特和杂志封面、客串的片酬拿出来凑凑,加上平时的零花钱,自己在溪城万金区买了套房子,他十分聪明的避开了可能与未来嫂子共处一室的可能。
这对于他的父母来说简直是不可思议,他们都不敢相信他们的儿子已经有本事自己赚钱,还有为自己的未来铺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