染血的蓝宝石 下——合葬棺椁

作者:合葬棺椁  录入:09-11

还没有到时间,齐凌走过去和宾客一一打招呼,亲密地贴面亲吻,红酒杯摇曳出妖冶的色泽,奢华优雅尽显。展冽紧紧地跟在他的主人旁边,这里都是自己人,看到他的颈环就明白了一切,因此对他同样热情友好。展冽的优雅是源自他良好的家教,举手投足间都带着从容淡定,唇边一抹笑如熙微春风拂面,儒雅俊美。

气氛放松而活跃,笑声不断,所有人都带着真诚祝福这一对新人。

齐凌脸上也难得带着笑容,迷得展冽春心荡漾啊。

酒酣时受人请求,齐凌答应弹奏一曲来助兴。

古典的名家油画映衬着白色的钢琴,掀开光滑可以鉴出人影的琴盖,修长漂亮的手指搭上黑白相间的琴键,嘴角轻勾,优美的乐曲如涌泉汩汩流出。

众人都停止了谈话,聆听天籁一般的美妙乐声。

抒情庄严的《婚礼进行曲》,每一个音都沉稳有力,浑厚的音色仿佛是在宣誓,在重复郑重的诺言。

一人演奏,听琴人却心生不同情绪。

荀子卿和蔚海听着,心里产生难言的感动和甜蜜。

从两手交握的一瞬间,彼此许下庄严的承诺,执子之手,与子偕老,相爱一生,扶持一生。

展冽站在齐凌的身后,默默地听着他的弹奏,感到情绪复杂。他多么想有一天,也能和齐凌一起走入婚姻的殿堂啊……也许只能是奢望了。

林夕和华流相视,恬淡地勾起嘴角,一切尽在不言中。

颜凉看看纪青聿眼里的爱慕,嘴边噙了一抹苦笑。

一曲终了,掌声震耳。

齐凌淡然一笑,三分倨傲。

“主人,我可以和你合奏一曲吗?”展冽请求道。

齐凌深深地看了展冽一眼,勾唇:“当然,听说你弹得很好。”

“不如主人,”展冽摇摇头,坐到齐凌旁边,“就刚才那首好吗,主人?”

“行,我左手你右手,看技术和默契了。”

不同于四手联弹,这更有合二为一的感觉。

两双手,形态优美,本就是为弹钢琴而生。翩跹而动,如蝶舞花心,轻盈曼妙,协调得让人惊叹。

齐凌眼里露出一抹赞赏。

熟悉的旋律,换一种方式演奏,给人不同的感觉。展冽内心翻涌着强烈的情绪,使他的手指微微发颤,他故意请求合奏,也故意选的这支曲子,似乎是在这样的氛围下,寻找一种变样的满足,以这样的方式,弥补不能共同走入婚姻殿堂的缺憾。

二手合弹,这是高手之间的交流。

展冽喜欢这样的感觉,这让他觉得自己和齐凌靠得那么近,不论是身体还是心,在浑厚庄严的音调里,他注入了自己浓浓的爱意。

又玩了一会儿,便是时候了。

地毯的这头,齐凌笑意清浅,姿态优雅,带着蔚海缓缓走近。

展冽嫉妒地看着蔚海,觉得他抢了属于主人那属于自己的臂弯。

齐凌把蔚海送到中段,荀子卿春风满面地接过了自己的新娘,两人踩着红地毯慢慢地走向高台,顿时响起了雷鸣般的掌声。

唯美的玫瑰花雨中一对新人走过,灼灼的笑容惊艳了每个人的眼睛。

“……我们在此结婚,从此不离不弃,彼此奉献所有,相爱一生,扶持一生……”

婚礼完后是筵席,然后欢唱,闹得很晚才回家。

齐凌要睡觉了,却收到林夕发来的一张图。

古典的西式背景下,两个俊美无俦风度翩翩的男子一同弹着琴。由于角度问题,只有肩膀以上的地方没有被琴挡住,可仅仅是露出来的上半身,就足以令人惊为天人。微低着头专注的眉眼细致英俊,没有一丝瑕疵,唇边都带着浅笑,显得柔和儒雅。两人比肩,唯美到无可挑剔,仿佛弹奏的,是岁月静好的旋律。相配,登对,浑然天成。

“很漂亮吧?”

齐凌怔愣了一下才回到:“我比他矮两厘米,没发现吗?”

“可是他一脸受相。”

齐凌认真地看了看,然后轻轻地笑起来。

果真是,一脸欠操的模样……

这夜展冽做了一个梦,同样的礼堂,同样的玫瑰花雨,但走在红地毯上的,是他和……他的主人齐凌。

44、我不做你的奴隶了

平静充实的日子如同流水一般汩汩向前,转眼又是一周。算算,这已经是展冽来到齐府的第三十天了。本以为日子会继续静好下去,没想到变故横生。

这天恰好是周日,齐凌一周里的休息日,难得的一整天空暇,主奴俩在言周教中度过了大半天时光,下午的时候圈子里出了一点事,作为保护人之一的齐凌自然要去看看,他吩咐展冽把奴隶守则抄写一遍,然后到电梯那里等他。

齐凌处理完了那件不大不小的事后就回来了,当私人电梯打开的时候,跪在外面的却不是展冽。

齐凌走了出去,那个身体白皙线条俊秀的少年乖巧地过来舔他的鞋:“主人!”

齐凌皱皱眉,蹲下去抬起他的脸,问:“祺儿,你怎么下来了?”

这个奴非常出色,是原来齐凌最宠的一个,近段日子为了专门言周教展冽,他让所有的奴都待在自己的屋里,所以今天看见祺儿他才会很惊讶。

“主人,您吩咐我生日的时候下来找您。”祺儿脸上带着薄薄的红晕,他温顺地蹭着齐凌的手心。

是有这事,纪青聿近日还提醒过他,但齐凌忘了。

“祺儿乖,”齐凌勾勾嘴角,“想要什么?”

祺儿脸色更红,他撒娇似的地说:“主人,我很想您……”

齐凌知道这是求欢的意思,他笑意更浓,轻柔地揉揉祺儿的脑袋:“先做一次,等会儿带你出去好不好?”

“谢谢主人!”祺儿甜甜地一笑,搂住齐凌的脖子,齐凌抱起他,把他压到了墙上。

展冽认真地把《奴隶守则》抄写了一遍,然后爬过长长的走廊和楼梯去等他的主人回来,然而当他拐了个弯,无意间抬起头的时候,身体蓦地僵住,然后像被雷击中了一般,脸色骤白。

二十步开外,齐凌正把一个赤裸着身体的少年压在墙上,两人是在……

交欢。展冽想到了这个词,顿时觉得四肢发软,百骸冰冷。

然后他看到齐凌俯身吻了那个少年,少年脸上,带着妖冶媚惑的色彩。

展冽咬咬唇,默默地转身爬回了房间里。

主人,您告诉我这是什么?……

也许是一个月的两人独处让展冽忽视了,一直以来,齐凌都是坐拥后宫、奴不离身的,这座宫殿一般的府邸里,还有不知道多少奴……

展冽把头靠在地上,终于忍不住,泪流满面。

主人有很多的奴隶,可他只有一个主人,他知道作为一个奴隶不该妄想,不该有独占的欲望,可是……他不能控制自己,看到齐凌抱别的人,他只觉得嫉妒像一道闪电把他劈开了,随之而来的是绝望……他做了一个奴隶,把自己的一切都奉献了,他只求主人的爱,只求他爱自己一人!他知道自己无法容忍分享,因为他是那么地爱齐凌……

主人,你对所有的奴隶,都是那样的吗?你也会温柔地给他们擦药吗?你也会用那么柔和迷人的眼神看他们吗?你也会亲切地摸着他们的头,轻声安慰吗?你也会抚摸他们的身体,夸赞他们漂亮吗?你在我身上做过的,也会在他们身上做吗?你也有给他们戴环,亲自给他们喂食吗?……不,主人,你是我的,你是我的!你怎么可以,怎么可以……我不要,我只有你一个主人,你也应该只爱我一人……我不够好吗?不够听话吗?长得不够英俊吗?身体不够漂亮吗?……你为什么还要找别人……我不要,不要,你是我的,是我的!……我想要一直做你的奴隶,我们两个人,过一辈子,可是你为什么还要抱别人……主人,呜呜……

伤痛地哭了一会儿,展冽蓦地意识到,一直以来,他所扮演的是一个多么卑微下贱的角色,也第一次意识到,当爱这个字眼被挑明的时候,又是多么残酷啊。

说到爱,好像从头至尾,都是自己在一厢情愿吧?他从来就没有说过喜欢自己,不是吗?一直以来,都是自己在幻想,都是自己陶醉在他偶尔的温柔中,不可自拔。其实想想也可笑呢,自己奉献了一切,可却是为他奉献一切的那么多人中的一个,也许他,根本就不在意吧?他的温柔,他的疼爱,也并不是只给自己一人的,可自己,却傻傻地想独占他的爱……

展冽苦涩地一笑,感觉泪水像掉了线的珠子,明明说了不要哭,却止不住地掉落。

抛却这一个月齐凌对他思想上的改造,展冽对于爱情的忠贞是非常执着的,他无法容忍自己的爱人不忠。可是他可悲地发现,自己于齐凌,好像什么立场也没有。如果两人是情侣,他可以义正词严地指责齐凌的“出轨”,可是两人是主奴,齐凌只会冷冷地看着他,目光里带着不屑和轻蔑,仿佛在说,“你只是个低贱的奴隶,有什么资格要求主人的爱?”。

主人,您让我好心寒,好心寒……展冽痛苦地眨眨眼,抬头看向墙上的挂钟。

一个小时吧,主人,按您的习惯。钻心剜骨的疼痛折磨着我,可是……原谅我的犯贱吧,我还是想做您的奴……

展冽咬着牙,感觉不寒而栗。

那边,齐凌用自己的外套包住那个少年,两人消失在楼梯间。

展冽陷入了一片混沌之中,他深一脚浅一脚地回到房间里,大哭了一场,然后看着落地窗久久地失神。

不知过了多久,门打开了,展冽浑身一震,连忙转过身,顿时失望地咬咬唇。

“去吃饭吧。”纪青聿淡淡地说。

“……主人呢?”展冽艰难地问。

“主人出去了。”

“他……什么时候回来?”

“今晚可能不会回来了。”

今晚,不回来了……

展冽顿时又红了眼眶。

“以后不要打探主人的私事。”

私事么……

展冽苦涩地勾勾嘴角。

“请你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吧……主人他,有多少奴隶?”展冽觉得每说一个字心就抽出一下,好像有人拿着刀子,一下下地在那里割着。

纪青聿深深地看了展冽一眼,犹豫了一下才说:“这府里,不算你,有十八个。”

展冽闭上眼,慢慢地两行清泪滑落。

虽然知道齐凌可能不会回来了,但展冽还是跪在床前一直等着,他怕齐凌回来,他不能第一时间知道。

然而指针过了九点,过了十点,齐凌还是没有回来。

展冽跪得越久,心就越冷,他就觉得脖子上的颈环,越沉,几乎让他负担不了。

主人啊主人,我与你而言,也许真的是无足轻重可有可无的吧?

可你,是我的全部,是我的所有呢……

你怎么能,怎么能……

夜深了,展冽仍然没有半分睡意。泪痕干了几遍,又挂上新的泪珠。

夜仿佛无止境,透骨寒心。

也许不亲身经历,你永远无法想象彻夜等待一个人的心情,失望,亦是绝望,每一秒都是煎熬。

等到天亮了,心也死了。

中午再见到齐凌的时候,展冽已经心如死灰了,齐凌唇边的笑意深深刺痛了他,当齐凌向他弹了弹食指的时候,他突然笑起来,冷嘲地看着面前自己深爱的男人。

“冽,你怎么了?”齐凌皱皱眉,走近他。

“我想离开。”展冽一字一顿地说,感觉力气被一点点地抽尽。

“什么意思?”齐凌眸光骤然变冷。

“我是说,我不做你的奴隶了,我要离开……”

“你再说一遍!”齐凌危险地看着他。

“我不做你的奴隶了,我要离开!”展冽大声说,瞬间泪流满面。

齐凌眸色加深,他四处看了看,然后从墙上取了一条鞭子,对着展冽劈头盖脸地抽了起来。

身体顿时就挨了几下,火辣辣地疼着,这一次的鞭打比任何一次都要暴力。

展冽被打得歪倒下去,可是他根本没有机会起来,因为齐凌没有给他喘息的时间,不一会儿,密密麻麻的鞭痕骇人地爬慢了他的身子。

又打了几鞭子,齐凌捏住展冽的下巴,危险地问:“你改变主意了吗?”

展冽苦涩地摇摇头,齐凌这样毫不怜惜的举动激起了他心里最后的一丝骄傲,那一刻,他如同昨天夜里,痛苦得恨不得死去。

完全暴力的毒打,没有一丝怜惜,甚至因为愤怒超过了理智,齐凌不知道自己下手有多重。一个主人最基本的,就是懂得控制,尤其是使用鞭子时,力度要很好地把握,不然会使奴隶受伤、给奴隶造成阴影,但现在齐凌根本想不到这些,他狂乱地挥动着鞭子,每一下都又狠又重。

展冽没有躲闪,他缩成一团,承受了每一下,几乎痛得昏死过去。

齐凌看到了展冽的脸,曾经笑得那样甜,温顺地叫他主人的天使般的面庞,如今纵横着悲伤凄惨的泪水,那样……齐凌心跳一窒,他浑身一震,仿佛才明白自己干了什么,他扔下了鞭子,几乎是落荒而逃。

展冽已经痛得动弹不得了,他时不时痉挛抽搐一下,然而独处,让他感受到不可抑制的悲痛。

为什么会这样呢?

昨天早上,他还认为自己是世上最幸福的人,可是现在,他已经……可以说是被抛弃了吧?

褪去一时的激动,散去一时的情绪失控,他的心头蔓延上一丝后悔和恐惧,绞着痛苦让他难以负担。

心跳是那么强烈,就像疼痛是那么清晰,可是,为什么不死去?

本以为一夜已经耗尽了泪水,展冽却又湿了衣襟。

主人啊,你那么强硬地进入了我的生活,把我的一切都颠覆了,把我变成了你的奴隶,你的狗,可是,你现在也要这么强势地离开吗?不给我解释的机会,不对我说一句话,就这样抛弃我了吗?……不,你怎么能,怎么能这么无情……主人,我的心好痛,我身上也好痛,你不来给我上药,不来安慰我吗?……主人,你真的,不要我了吗……

可是,除了这么做,我还能如何呢,主人?

既然我对你无足轻重,就让我走吧,你的疼爱温柔是支持我所有的唯一,可如果我不能成为你的唯一,那么就还我一点尊严吧,我无法忍受你和其他任何人亲热……

离开是自己选的,可为什么心是这么痛?

可是,你真的一点也不在乎我吗?

展冽感到纠结和矛盾,他想离开,可却舍不得齐凌,他想待在齐凌身边一辈子,可又无法忍受齐凌抱别的人,他自己说的要离开,可是当齐凌什么也没问就扔下他的时候,他感到那样痛苦……

展冽蓦然发现,其实一直以来,会痛会受伤的都只有自己吧?就像现在,才说了狠话就后悔的是自己,日后,痛苦的也只会是自己吧……

当身体痛得无以复加的时候,心也痛得无以复加。可是,没有人来。第一次,展冽这么自我厌恶和唾弃。在混沌纠结和疼痛中,他很快陷入了昏迷。

纪青聿推开房门的时候,闻到了浓烈的烟味,他心头一紧,走进了幽暗蓝光笼罩的屋子。

“主人,您别吸了……”明知不能,纪青聿还是忍不住出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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