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里的人轻声一笑,道“终有一日,我会白发。”
“你何须愁这年华?你我且在这里好好安顿下去。”
第三书:江山蓝颜命
第110章:皇上起疑
皇宫的御花园。
“皇上,这天气渐冷。还是早些回宫去吧!”身边的福公公弯身说道。
慕容熬看着眼前景色依旧的院子,笑道“这才刚刚转凉。朕的身份还没那么差,难得出来走走不如多走一会儿。”折子总是批不完,政事总是少不了。虽有太子,可这人却跟没有似的,最近也不太情愿打理。
悠悠一阵寒风吹来,福公公浑身一凉,道“奴才让人给你取件披风来披着,免得着凉。”
“好。”慕容熬迈着年老的身子慢慢在御花园走动,福公公已经折去了。
走了一会儿忽然听见一边的小孩子的嬉闹声。
“十一哥哥,你来啊!我在这边。”花丛里一位可爱的锦衣小姑娘含笑喊着那边的被蒙着双眼的大概十五岁左右的男孩。
那皇子闻声朝着那边走去,笑道“韵儿,我来了哦!”
韵儿站在那不动,露出缺少的贝齿。
“十一哥哥。我在这。”
“韵儿,我来了。”十一爷伸着手小心的向那边走去。一边的宫女小心的看着,慎拍他出了什么事情。
走着走着,从一边跑来了一位茶色衣衫俏丽有些冷艳的小姑娘,笑嘻嘻的跑到十一爷面前。
“我抓到你了。”十一爷抓着面前的人的手臂笑道,却未立刻松下手。
那边的韵儿没有料到会有人突然跑出来抢了本该属于她的东西,看着那人就觉得气愤,愤然的跑过去。
“韵儿,我抓到你了。你为何不说话?”十一爷疑惑的问道。
韵儿气愤的拿开十一爷抓着凝儿的手,道“我才是韵儿。”
闻声,十一爷连忙扯下面巾,惊讶的看着面前的人。韵儿?凝儿?
“韵姐姐,泯哥哥可是先抓到我的。所以,明天,泯哥哥要陪我去学堂。”凝儿调皮的扯着泯爷的手臂说道。
泯爷无奈的看着两边的人,左右为难。怎么又是你们两个?
“两位妹妹,别闹了。一同去学堂如何?”
“不要。慕容凝根本就是横刀夺爱,是你我玩的游戏与她何干?”韵儿愤愤的指着那边一直浅笑不怒的人说道。
“韵姐姐,你可别胡说。泯哥哥一直都与我同去学堂,你何必在此多做手段呢?你若是执意要与我们一同去学堂,我与泯哥哥是不会介意的。”
“你。慕容凝,泯哥哥是你我两人的,你为何要独霸在手?”
泯爷一个头两个大。
“我何时独霸在手?泯哥哥在此,无人将他捆在身旁。”
三人在那纠结,这边的慕容熬渐渐也听出了一些矛头,对泯爷有些不悦。迈步过去。
那边的宫女瞧见慕容熬前来,立刻上前去劝止三人,三人当时微微一惊,连忙收手行礼。
“慕容央泯,整日就在此玩这如此幼稚的游戏。不习书,不摄政事。你想日后想依靠何人?”见儿子如此不争气慕容熬就觉气愤,还要再次惹是非。
泯爷低头不敢看,颤抖着身子说道“儿臣知错了。”
“你五哥十五岁时远赴乌沙挞国,谈和两国之约。而你看看,你现在又在做什么?还有你们两个,既是姐妹何必要为一个没用的人在这里闹的不可开交。”平日里没有过问后宫之事,这些小公主也是少见到,可今日一见,都觉缺少教养。
“儿臣知错了。”两人齐声说道。
泯爷有些不悦,却不敢说什么。
“还不回去,留在这里做什么?”
“是。”
三人连忙起身匆匆的离去,从不敢靠近自己的父皇,今日也是。
看着三人的离去的背影,慕容熬的脑海里渐渐浮出了一句话“金凤出生安鸟巢,还君明珠上龙袍。”慕容凝、慕容韵、慕容央泯,慕容策、慕容央严。慕容熬皱眉。
“皇上。”恰在此时,回去拿披风的福公公回来了。
慕容熬看向福公公,问道“慕容策和严儿谁先出生?”
拿着披风的福公公疑惑,看着慕容熬,道“皇上为何突然问起这事?煜王爷后出生半盏茶的功夫。皇上怎么忘了这事?”
“他们两人谁更像我?”
福公公为难了,笑道“皇上这是说什么话呢?都是皇上的龙子,自然都像皇上。先披上披风。”
慕容熬顺着披上披风,没有立即回话,等过了片刻,才说“你看着他两长大,根据你所见到的说说他们谁更像朕?”
“栗王爷轮廓硬朗,不似皇上英气。要说像的话,还是那双眼睛。而煜王爷容貌俊美,与皇上年少时有几分相似,而且,性子也像。不知,皇上平日里可曾留意到。煜王爷与您抿唇时极为相似。这若真是比起来,煜王爷更似皇上三分。”
慕容熬微微惊讶,这些事情从未在意过,也不曾去看过。不过,自己倒是发现他在某反面处事的态度和自己很像。然而,慕容央严却没有。
“皇上,今日为何突然提起了煜王爷?”
“我记得策儿身上似乎带着与帘妃一样的香气。嗯!从一出生便有。”
“是啊!煜王爷一身之气倒也配了他的相貌。”福公公浅含笑意。
走了几步后,慕容熬止步说道“策儿是早产。”
福公公沉默片刻,道“暖妃当年早产一个月,这才让煜王爷和栗王爷在同一日出生。”
“当年的产婆可还在?”
“都已去了。”
“去煜王府看看。”
煜王府内。
“恭苏,你的剑可不可以先拿开?”朱琪畏惧的看着面前阴狠的恭苏,实在没料到他的剑会架到自己的脖子上。
“告诉我,王爷去了何处?你若再不说,我就杀了你。”说着将白玉剑凑近了一些,这张脸明明是自己的主子,是自己的师兄,可为什么却是另一个人的身份?这些人都在欺骗自己,包括他。此刻的愤怒无法一句了结,多日的怀疑终于明白。
那年初见时,他面无表情的站在庭院的火红的枫叶树下一身紫色锦袍,那时他被罚在冷宫,身边除了宫女便是太监,没人和他一起。自己是唯一一个。
他叫慕容策,是当今五皇子。也是你九师兄。日后,他是你主子,你便跟着他。那年,师父将他从师门带到宫里探望,师父的第一句话就是这句,告诉他这是他师兄。
恭苏看着面前的人,明明是小孩子为什么会那么冷。小心翼翼的上前去,轻声叫了一声“九师兄。”
他迎着无数的枫叶,明明才八岁却那般的冷情,像是历经风霜的江湖人士。他没说话,却在他以为他不会说话时,说了一句“日后,你便是我慕容策的人。”
自那以后,那个院子时常可见他们并肩练剑的身影,窗前抱书谈诗,陪他弹琴。岁月几载,以为这一切都可以按照自己想象的进行下去,可是,他错了。现在,有事情都不在与自己说。如此大的事情就自己被埋在谷里。
“我不知道去了哪里?”朱琪痛苦的撑着身后的桌子说道,完全不是他的对手,打也打不过,逃也逃不了。现在谁能来救自己啊?以为能蒙混过去的。
“看来你是准备死了。”不见回答,恭苏眸子暗沉,语气像是刀似的刺到朱琪的身上。
“别。王爷被禁在府,天下之人嫌少不知。你若是杀了我,剩余的时间里谁来代替王爷。皇上若是发现王爷不在,那,你岂不是害了他。你不能因为一时之气而弃王爷性命不顾吧!”从未料到恭苏发现此事真相会发如此大的怒气,本以为只是生个闷气就好了,可,自己错了。
朱琪一番话让恭苏逼近的剑渐渐松开,冷光凛凛。朱琪捏了一把汗在手里,这剑不离开简直太恐怖了。
片刻后,恭苏收回剑愤然离去。我随你二十年,你竟如此欺骗我。
看着绝然的背影,朱琪算是安心了,可这心的余悸丝毫不减。太可怕了,太可怕了。我得赶紧通知王爷。
说着匆匆的跑出去,这刚刚出去就遇到了玄音。
“师父,师父,出事了。”
玄音疑惑走了过去,将人拉进屋里,道“你乱叫什么?”
“师父,我被恭苏看穿了。”朱琪颤抖的抱着玄音的手臂,恭苏的表情以及眼睛都好恐怖,简直是一块钉着锋利铁钉的板子靠着自己。
玄音大惊。怎么在现在出事啊?看了看脸色苍白的朱琪,问道“他人现在何处?”
“跑出去了。他的样子好狠啊!好可怕。”
“皇上来了,要见你。你现在立刻去前堂,该说则说,不该说的则不说。我去找恭苏。”
“师父。”听说皇上来了,朱琪可不高兴。这要是穿帮了,可是要杀头的。杀头啊!
“王妃会陪着你,快去。”
玄音无情的说道。
“师父。”
第111章:醉里有词故人休
前堂,慕容熬坐在慕容策平日里坐的位置,桌边放着一杯上好的夜雨茶。看着这里素雅的装饰,竟有些惊讶。
“这策儿的王府从门到内都是两字素雅。还真不像王爷的府邸。”慕容熬抿茶说道。
福公公看了看四处,水色珠帘,紫色藤花,淡淡的兰香,柱上一副闲逸对联,点头笑道“皇上所言极是。从未来过煜王爷府内,这是第一次。比起奴才见过的大臣府素雅多了。这是含贵求雅。帘妃娘娘的蘅蕊宫也是这装饰。”
“呵呵!这让朕有些不想回宫去了。”一时心情渐渐淡忘了彼此间的事情,有些留恋这里。
福公公笑了笑,道“皇上若是喜欢,日后多多来,亦或在宫里修建一座雅宫。”
“所言极是。这出宫也是不能。”
两人慢慢说着,秦墨烟伴着假慕容策来了,进屋去时,两人齐声跪地。
“策儿在府内可想清楚了,自己错在何处?”慕容熬为让两人起身,语气变得高傲。
朱琪沉默片刻,淡然的说道“儿臣无错。”
“呵呵!你若是无错,朕何必将你禁足在府内?”听闻慕容策的回答,难得淡下去的心又起波澜。
“父皇既是将儿臣紧在府内,不许踏出半步,那么,必然有父皇知道儿臣自己不清楚的错误。所谓,君王一言,错也否,对也否。儿臣乃是这凤渊朝帝王一臣,对错都是父皇一念。”朱琪尽量的学着慕容策的语气说话,这话半分掺着自己的心事半分掺着慕容策的心事。自己年少时父亲丢下自己狠心离去,十几年都忘不了,那恨也放不下。面对这无数次打压、暗算自己亲儿子的慕容熬自是不会喜欢。
福公公脸色一沉。
端着杯子的慕容熬神色变得阴郁,透过珠帘看着半身跪在地上的人。那点像朕的儿子?那点?
“依你之言,是觉朕冤枉你了?”
“儿臣从未觉得冤过。心甘情愿的为我煜王府的人洗去冤屈,还我煜王府清白,怎会觉得冤枉?倒是觉得肩上的责任比以前多了一份。儿臣,应该感谢父皇让儿臣明白此理。”
身边的秦墨烟不由看了看身边的人。你何苦如此执拗的将自己困在这里?
“好。”慕容熬气的无话可说,今日好心来看看,竟是来受气的。可,自己也不能发气。起身说道“你既是不明这其中的错,便待在这里。若是敢离开半步,便去边疆待着。回宫。”
“恭送父皇。”
慕容熬气冲冲的走到慕容策身边,看了看地上的人,冷哼一声就离去了。福公公无奈的摇摇头。
待两人离开,朱琪长长的吐了一口气。终于走了,吓死我了。
秦墨烟起身看向身边的人,打量了一番后,道“王爷今日可要喝点鹊莲茶,压压惊。”
朱琪看向秦墨烟,忽然觉得这秦墨烟挺好的,笑道“好啊!”
可那知下一刻,秦墨烟忽然抓起他的手臂,眯着眸子说道“王爷从不喝鹊莲茶,今日,为何要喝了?嗯?”
被秦墨烟抓住那一刻,朱琪还不明白,但被她如此打量,心里有些慌。这问题可把自己难倒了,刚才才被恭苏看穿,现在又栽到她手里了。可,
“王妃此言何意?王府是我的,我喝与不喝你,有什么资格管?”
“哈哈!你的相貌的确像,丝毫不差。可你却不知道王爷在行礼时从不双膝弃跪于地。而你,刚才,似乎弃跪于地了。”
朱琪一惊。
“王爷。”此时,紫捷走了进来。
见状,朱琪立刻抽回自己的手,离开半步之远。
秦墨烟看向紫捷,道“你连自己的主子都识不出吗?”
紫捷恭敬的行礼,道“王妃有所不知。王爷前日不小心被贼人伤了左膝,无法单膝跪地。”
朱琪面无表情的看着秦墨烟,一言不发。索性选择离开。
“你说什么?你是如何保护主子的?”听闻慕容策受伤,刚才还阴狠的人一变着急。
“王爷的处境,王妃应该明白,不需属下明说。”
玄音一身灰色襦裙执剑走在城外的醉蝶花场,盛开的花朵开满了山坡,一望去尽是淡紫色、白里掺粉。那人一身海蓝青衫立在花中央,梳起的青丝随风飞起,很安静的站在那。
“恭苏。”
恭苏站在那不说话,直直的看着远处的盛开的白色木芙蓉。
“王爷不告诉你自是不想让你担心他的安危,你也别多想了。”
“若是告诉我去了何处、去做何事,我便不会担心。可他却对我不言一句。这算是不让我担心吗?若是被皇上知晓,你们,”狠狠的看向玄音,“能有多大的能耐保他安危?”
恭苏一向平和,又知辈分,今日如此狠毒无礼的话让玄音一惊,觉得有些不妙,道“我们是不能保卫王爷的安危,若你周全便无什么风险。你切莫因王爷一时的隐瞒而不顾后果啊!”
“玄音师父,恭苏早早把王爷当作了此生的唯一。不是朋友,不是知己,不是仇敌,不是路人,亦不是主仆,他是我的亲人,比血还亲的亲人。我不允许有人玷污他,有人伤害他。若是,谁伤他一分就必须拿命来偿,我敢为他行剑天涯,急马风雨江湖,与天下人为敌。”这份情无人能懂,无人会看懂。也不会有人看清。一个忠字难言,一个情字难尽。
恭苏一言,玄音有些感动,从不知恭苏的心坚定到如此地步。跟随二十年,同甘共苦,如今,依旧敢教生死相付。的确佩服他。
“恭苏,或许我们这些人不知晓你对王爷的心,但是,有你这几句话,我玄音也算放心了。无论王爷此次为何瞒你,待王爷回程,你,便可问问清楚。”
“他是不会说的。对玉清风他太心软了,渐渐让他成了自身的软肋,曾经七王爷是他的软肋,而如今。时过境迁,什么都变了。可他,却什么也没发现?”恭苏转身看着洁白如雪的木芙蓉,好似那件雪衣。物是人是,心却不是。
玄音淡笑,道“无论这根软肋是何人?只要你在,相信王爷都不会有事的。王爷没有弱点时,你便是他的守护神,当他有弱点时,你就是弥补那弱点的优点。”
“玄音师父,我知你是安慰我。我希望你能告诉我,他去了何处?血心、孤琯、缦诀都不在锦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