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知道。他真的知道。
终于。走到了那地方。黑蛟破水而出。跪在我们面前。略有激动。说是我设下的结界有松动。我只觉得他来得真真不是时候。月沉看我一眼。跳入黑水河。我站在河边上。等着他的回来。
他却终于回来了。手中小心翼翼捧着一颗眼珠子。那是星稀的。他并不同我说话。与我错身而过。我喊出他。他身子微愣。
“奈渊。你瞧。是他的眼睛。”他朝我笑。却又回转过脑袋去。我以为。这事情。永远不会被晓得。却终于还是被晓得了。黑蛟龙迫于我与月沉身上散发的压力。并不敢言语。任月沉带走了那颗眼珠子。
我终于记起。星稀当年自剜双目。就是为了留下眼珠子么。这只一颗。那么。还有一颗么。我不晓得在何处。月沉更不会晓得在何处。
我记得。星稀当年只是想通月沉山高路远。从此茶米油盐。却因某些事情。迫不得已。这才反叛了。
月沉一直走在我前头。不再言语。直到出了乱战城。直到。他回到九天之上。掩上那宫殿朱红大门。几万年。未曾出现。
天帝侄儿的事情。我已无暇顾及。又返回了凡间。重又待进了将军府。却一直任由分身附在那将军身上。而我。一直躲在屋子里头。不停想从前的事情。想星稀。想月沉。想他们的情情爱爱。恩恩怨怨。
兄弟相爱。却又被天族否认。被六界否认。星稀反叛。只为了给月沉一个可以安生的地方。而我。亲手破灭了这个梦想。
我从梦中惊醒。双手颤抖。脑子里头不断重复着星稀自剜双目那一场面。我记得。我将青华剑刺入他身体的时候。他分明做了一个动作。我却想不起来了揉着脑袋。脑子又出现那场景。星稀自剜双目。而我将青华剑刺入他身体。他将手一松。手中的东西掉落那是他的双眼。
还有一颗眼珠子。是掉落在何处。我想要找到。只要找到。我就能够将这颗眼珠子还给月沉。权当。权当是补偿。
原本。原本就该给他的只是我不愿意他想起那些事情可终究是我太过自私么。自私到不愿被发现我做过的事情。可如今。却再也瞒不住了。
第四十八章：臆想
作者受伤。在医院没法写文。先贴白泽番外给大家。
白泽施了术法。缩地成寸。将一向识路无能的李雅哄骗到了南方一座名为栖梧的大山里。
栖梧山仙气缭绕。四季如春。比之江南更胜不知多少倍。一路梧桐花开。鸟兽见人皆不惊。繁花似锦的栖梧山委实将李雅的风骨情怀激发了个透彻。非要吟诗几首。最后白泽没办法。施了个咒。才将李雅那些风雅的诗情止住。只是李雅暂时说不得话了。
李雅穿着越冬的棉衣。闷热得难受。可又被施了术法。开口不得言语。只得默默脱了棉衣。拿在手上。因为有苦不能言。只得将满心怒气撒在一路的花草上。
“小雅子。你可是想问这是何处。”白泽咧嘴一笑。露出雪白的牙齿。他晓得李雅定然满心怨气。无处可发。
李雅点头。他也想晓得这北方何时多了一座繁花似锦长满梧桐的大山。
“你可是还想问酒肆在何处。”白泽继续问。
肚子饿得咕咕直叫的李雅连连点头。一双哀怨的眼睛将白泽看得发毛。
白泽干咳一声。顺手将想要前来搭讪的百灵仙鸟定住。才说道：“喏。就在前方。瞧见没。那幡子上写着凤凰酒家的。”
李雅顺着白泽手指的方向。远远在梧桐遮掩之下瞧见一张金黄酒幡在风里招摇不定。李雅很是兴奋。终于是能吃上一顿饭菜。他正准备快步往前冲时。白泽拉住了他。顺手替他解了术法。白泽心念一动。摇身一变。换了副平凡书生的面容。银丝转黑。白衣换青衫。
“白泽你做什么。你莫挡住我。我饿得受不了。”李雅被解开术法。语速飞快地说道。
李雅快步冲到酒肆面前坐下。闹腾的五脏庙让他忽略了这天下地下四海八荒的第一美人。也是第一美的酒肆老板。
“老板。给我来些饭菜。捡方便的就好。”李雅就着楠木的桌椅坐下。他并未发觉这山野里的小酒肆。竟然用得起楠木做桌椅这回奇特的事情。
“嗯。”耳边传来清清淡淡的回答。李雅这才发觉酒肆的老板美得出奇。白泽也很好看。但是痞性太重。这处酒肆的老板。一身大红色的衣裳。比江南的新娘子们身上的喜服还要浓重的红色配在这老板身上竟然是一股子冷艳。
李雅无法用言语来形容红衣老板的美貌。只能以痴呆做表情。
“喂。臭小子。你若再看。当心有人宰了你。”陪坐的白泽用眼神指了指他们右边桌子上的客人。李雅这才回过神。余光瞥见右桌的客人正对他怒目相视。仿若要食他骨血一般。当真比树妖绿光发起火来还要可怕。李雅缩了缩脖子。默默等待着红衣冷艳的老板上吃食。
老板端上两盘素菜。一盘清炒白菜。一盘白菜清炒。其实就是一种菜。做了两盘。李雅大感失望。说道：“老板。你家酒肆只有白菜么。”本是一句调侃。哪晓得红衣冷艳的老板竟然冷色冰冷点了点头。这让李雅十分难过。本想着大吃一场。哪晓得只有清炒白菜。白菜清炒。
李雅就着清炒白菜。白菜清炒吃起了白米饭。虽是简单。他也吃得很是欢快。倒是白泽默默喝着茶水。不言不语。
“老板。结账。”右边桌子的客人高呼结账。李雅转头看他。竟然是个十分英俊的青年。紫衣黑发。眉如剑。目如星。
“金叶。三千片。”红衣冷艳的老板开口便把李雅吓住了。他瞧那紫衣的青年同他一样两盘素菜。一盘清炒白菜。一盘白菜清炒。竟然要金叶三千片。莫不是遇到黑店了。这可如何是好。难不成要和黑店商议便宜一点么。李雅艰难咽下口中饭菜。小声问那位红衣冷艳的老板道：“老板。没钱能赊账么。”
红衣冷艳的老板微微愣住。忽而清冷的眸子闪过一丝笑意。轻声说道：“公子莫怕。他结的是五十年的饭菜钱。”
听到这话李雅心里的大石头总算落下。可转念一想。五十年三千金叶也太贵了。
红衣冷艳的老板似乎察觉到李雅心中所想。复又添了一句：“公子莫急。你的饭菜钱随意给些便是。”
李雅这才真正松了一口气。安心继续吃喝。
“不行。老子给三千金叶。凭啥这个凡人小子就随意。”发话的是紫衣黑发黑瞳的英俊青年。
冷艳的老板一双狭长的凤目微微眯虚起来。扫了一眼紫衣青年。冰色的唇冷冷吐出几个字：“五千金叶。”
紫衣黑发的英俊青年立马禁了声。一副委屈模样将冷艳的老板看着。老板转头看着坐在一旁的白泽。暗自开了天眼将白泽一切变化看在眼里。晓得是老友来了。冰色唇竟然微微勾勒出淡淡笑意。这一切紫衣黑发的英俊青年自然看在眼里。也醋在心里。
“凭啥你对他笑也不对我笑。老子觉得不公平。”紫衣黑发的英俊青年立时跳脚。单手指着变换了容貌的白泽怒道。
老板就着桌椅坐下。替自己倒了一杯茶。轻轻抿了一口说道：“你若再闹。便丢你出去。”
李雅在一旁看得吃惊。心中开始猜疑紫衣和老板的关系。脑中转了几百遍也没能想个明白。于是他只能沉默。继续吃。
白泽看了一眼李雅。变换的平凡面容上有着一丝莫名的意味。
“阿九。你瞧瞧。帝尊他老人家还真是丢人。是不。”白泽正在往火盆里倒油。唯恐天下不乱。
被唤作阿九的红衣老板。冷冷看了一眼紫衣青年。复又对着白泽道：“他一向不知脸面为何物。”
“白泽。好小子。功力有长劲啊。竟然使障眼法来蒙你大爷我。”紫衣的男子。一拳便向白泽挥过来。拳头带着紫色的毫光向白泽面上撞去。
白泽吃力闪过。带着怒气和不满。他瞬间幻为原身。
“白泽。你没事儿吧。这。这。”李雅赶忙起身到白泽面前。眼前的一切让他脑袋发懵。如何不友善的紫衣青年就发飙攻击白泽。而且看样子还比白泽更为厉害。
他想着白泽乃是远古神兽。能胜过他的。定然是比白泽更为地位崇高的神仙或者厉害的妖魔。嗯。看那不友善的紫衣青年。定然是妖魔。李雅如是想。白泽在偷窥了李雅的心中所想后。忍不住大笑出声。
“哈哈哈。臭公龙。你瞧。这凡人都觉得你是妖魔。”白泽修长的手指指住了紫衣青年。紫衣乃是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第一条神兽。名唤柰渊的龙帝。连天帝他老人家都要称呼一声叔叔的身份崇高的人物。如此身份。却偏生让白泽喊成了臭公龙。这让柰渊很是怄火。
“你放屁。本尊乃四海八荒最帅气的一条龙。实力超群。容貌比实力更超群。周身祥云缭绕。你哪只眼睛看出老子像妖魔了。”柰渊破口大骂。丝毫不在乎颜面。倒是李雅听得吃惊。没想到她面前这位英俊的青年。竟然是一条传说里的神龙。往常他只在画册里见过。没想到今个儿见到真货了。只是这条龙的脾气实在让李雅感到难过。为中华几千年的传说感到难过。一个不靠谱的白泽便够了。如今添上个满口脏话的神龙李雅纠结了。再次开始怀疑是否天上地下的神仙都如此不靠谱。
李雅身子微微前倾。拱手做了个揖。恭声道：“嗯。这位神龙大人。小人在心中胡乱的猜测。并没有损害神龙大人威名的意思。还望您海涵。”
白泽嗤之以鼻道：“切。你同他讲什么。就是一条白痴龙。话说你都没有尊称本神尊为大人。你倒先给他作揖了。哼。”
李雅狠狠白了白泽一眼。也不好说话。只等着神龙大人开口。
柰渊翻白眼。说道：“老子看你是个小小凡人。也不同你计较。只是你别同你身边那只多眼怪挨得太近。小心吃了亏。”
这分明是人身攻击。李雅如是想。
一旁未曾说话的老板凤九千终于发话了。他道：“莫要在栖梧山斗殴。若是损了一片梧桐叶。便留下做工百年赔偿吧。”冷冷的话语落在李雅耳朵里只觉得威严非凡。可到了白泽和柰渊这里。变成了死命令。一向不讲情面的凤王九千。自然有脾气留下白泽同柰渊做苦力。这与身份和修为无关。
“嘿嘿。阿九放心。我不会损你栖梧山半片树叶。今次要是不与这条臭公龙打个天昏地暗。我就不叫白泽。”白泽嬉笑着。朝凤九千笑道。话毕。便摆出随时要攻击柰渊的姿势。
“你少吹牛。老子一招就能打趴你。”柰渊紫袍飞舞。手间隐隐擒着紫芒。也准备着要攻击白泽。
李雅大感无奈。既不能以下犯上劝阻。又不能说些什么。只好。默默退开。
“嘿嘿。今个儿就打个痛快。阿九。我家臭小子就交给你了。”白泽笑道。
李雅只觉得眼前一花。紫衣的帝尊和自家里面混吃混喝的白泽已经不见。他想定是飞去了哪处地方打架斗殴。
“哼。”凤九千轻轻哼了一声。一挥衣袖。转头朝李雅交待道：“莫乱跑。我阻止他们去。”说罢便消失不见。李雅看着梧桐遮掩的天空。微微摇头。然后坐下。这时候他才觉得双腿发颤。果然神威不可犯。他拿衣袖擦汗。又转头看看桌上还没被他吃完的两盘菜。有些发憷。
原来神仙也并非十全十美。也只能做出清炒白菜。白菜清炒这两盘菜。不过能有幸吃到。已经是福缘。李雅如此想着。其实也再不敢碰那两盘菜。
第四十九章：臆想2
番外2来啦。
李雅独自坐在凤凰酒家的外面的椅子上发呆。想着白泽同两位神君的事情。也没注意。一只毛色漂亮又长得肥肥胖胖的白狐竟然偷偷到了他近处。白狐生着一双灵动狡黠的眸子。四处打量。想要一窥凤王的风采。哪晓得只看见个凡人坐在店外发呆。
李雅发着呆。无神的眼睛四处扫视。忽然见跟前一只白狐睁大着眼睛偷看他。心中大惊。当下便口不择言道：“孽畜。想要害我。休想。还不现出原形。”
漂亮的白狐瞪着一双水灵灵的大眼无辜道：“这本来就是原形啊。”
“啊。妖怪。”李雅大惊。吓得跳脚。撒腿便跑。漂亮的白狐跟在李雅身后急慌慌地跑。
“妖怪。妖怪。妖怪在何处。别丢下我啊。吓死我了。”同样吓得跳脚的白狐竟然没能反应过来李雅说的妖怪就是它。
李雅跑了半晌。才发觉白狐他身后跟着跑。复又想起方才白狐的话语。心下想着这里是神仙住地。自然不会有妖怪。他想。定然是自己这几日因为绿光的事情。才变得如受了惊的兔子一般。李雅猛地停下脚步。身后的漂亮白狐一下子收不住。撞在了他腿上。
“哎哟。痛死我了。”漂亮的白狐两只前爪抱着脑袋哀呼道。白狐两眼冒着金星。狐狸眼睛噙着点点泪光。哀怨地看着自己撞上的凡人。
“跑着跑着你停下做什么。”白狐委屈道。
“这个狐大仙。小人冒犯了。”李雅默默咽了咽口水。思量了半晌才决定向眼前这只漂亮的肥狐狸道歉。
白狐拿爪子理好自己额前的毛发。轻轻笑道：“嘿嘿。凡人。你怎么进了这栖梧山。”
“白泽带我进来的。”李雅半蹲下。对着雪白的肥狐狸老实说道。
肥胖的白狐狸眼睛滴溜溜转了几圈。这才想起。天上地下四海八荒叫白泽的。只有那位上古神尊。管理天下妖族的大人物。
“凡人你说的可是那位白泽。那位管理天下妖族的神尊。”肥狐狸爪子搭着李雅的衣袖急忙忙问道。
李雅看着脚下的肥狐狸大人。微微点头道：“假如没别人叫白泽。应该就是他了。”
肥狐狸得到李雅肯定的回答。一双狐狸眼闪动着光芒。貌似是崇拜。肥狐狸自幼便听母亲同几个兄弟姐妹说天界有位白泽神尊。通晓万物。大至宇宙浩劫。小到一花一木。肥狐狸的母亲还说白泽神尊英明神武。长了许多漂亮的眼睛。能通晓万物也是因为眼睛多。看得多。那时候肥狐狸同母亲及兄弟姐妹尚不是妖。母亲常常说只要能够修炼便能有机会见到这位神尊了。
肥狐狸想。母亲说得真没错。只要能修炼。很快就有机会见到白泽神尊。
“凡人。白泽神尊在何处”肥狐狸闪烁着光芒的眼睛紧紧盯着李雅问道。
李雅皱皱鼻子道：“方才同一位叫柰渊的帝君斗殴去了。”
肥狐狸本就瞪大的眼睛在听到“柰渊”二字时眼睛几乎跳出眼眶。
天啊。帝君柰渊。那位虚妄帝君。天帝的叔叔。肥狐狸激动不已。最后因为激动过头直直朝后倒去。李雅见肥狐狸向后倒去。急忙用两只手搂住肥狐狸。
“狐大仙。狐大仙。醒醒。怎么就晕了呢。”李雅着急问道。他自然不晓得肥狐狸想要见到两位神尊的急迫之心。自小肥狐狸的母亲便同他讲诉天上地下四海八荒的神仙传说。其中虚妄帝君是最为传奇的一位。肥狐狸听到他的名字。自然激动不已。
肥狐狸在李雅的注视下悠悠转醒。前一瞬尚飘忽的身体在想起两位神尊时。立马如同吃了千年人参一般亢奋起来。
“狐大仙。你可算醒了。”李雅带着淡淡的笑意。看着亢奋的肥狐狸说道。肥狐狸忽然晕倒。他其实吓了一跳。现下转醒。最高兴的自然是他。
肥狐狸两只前爪猛地抱住李雅的小腿急忙问道：“虚妄帝君呢。白泽神尊呢。斗殴。在何处。”说罢便四处张望。恨不能看穿重重阻碍的梧桐树。寻到两位神尊。
“我也不晓得。”李雅搔搔脑袋。如实回答道。他自然不晓得那两位神尊去了何处打架斗殴。那位美貌的红衣神仙说不能伤一片梧桐叶。看着山上梧桐遍布。至少该出了这座山才对。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