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晓得么。”肥狐狸失望地松开两只爪子。漂亮的耳朵瞬间耷拉下来。它千辛万苦从家乡的大山跑到这栖梧山。想要一览传说中凤王的风采。问了许多妖怪精灵才晓得凤王在栖梧山深处开了一家酒肆。结果凤王没见着。想见见白泽神尊与虚妄帝君柰渊。也没能见着。
失望的肥狐狸抬起脑袋看着李雅。抱着最后一丝希望问道：“那凡人。你晓得神尊何时回来么。”
李雅思量着白泽回来的时间如实道：“有位红衣裳的神仙去寻了。该是快回了。”
“红衣裳。红衣裳。”肥狐狸碎碎念着。思量着眼前的凡人所说的红衣裳的神仙是哪一位。啊。听闻凤王凤九千便是常年穿了一身大红色的衣裳。十分好看。
“是凤王凤九千。”肥狐狸肯定地说道。狐狸脸上又生出几许崇拜的目光。
李雅听到肥狐狸说出凤九千的名字时。忽然想起从前白泽吹牛时说过凤九千的故事。貌似那位美貌的凤王大人和紫衣的帝君是一对呀。李雅心下如是想着。顺带咒骂着白泽跑去同人家一对好断袖之友找什么麻烦。
李雅想起自己被绿光掳走加上现在到了这座长满梧桐的大山。这中间时间似乎不短。兄长和陈皮该四处寻找自己了。若是耽搁了同王家小姐的婚事。实在不好。他想寻路返回。四处张望却发现根本不可能靠自己走出去。只好哀叹一声。陪着肥狐狸继续蹲在梧桐树下。
“你很想见白泽么。”李雅朝肥狐狸问道。
“凡人。你莫乱喊。要称呼为白泽神尊。或者是神尊。”肥狐狸趴在李雅面前微微抬起脑袋一本正经说道。
这个。李雅自小便同白泽呆在一处。虽晓得白泽是一位地位无比尊崇的神仙。却仍然不能改口称呼一声白泽神尊。
“狐大仙莫恼。我自小习惯如此称呼。现下也改不了口。”李雅解释道。然而面前的肥狐狸却突然用奇异的目光将他看着。
“自小。”狐狸眼滴溜溜转着“你是说你自小与白泽神尊呆在一处。这可不了得。”而后对着李雅的双眼带着无比的艳羡与向往。
假如它能同白泽神尊呆在一处。跟随白泽神尊修炼。修为定然能够突飞猛进。指不定日后能白日飞升。进入青丘呢。
“嗯。嗯。”李雅随意答道。在他看来。与白泽相处已是习以为常。他自然不晓得肥狐狸心里的惊讶与向往。
肥狐狸脑中幻想着白泽神尊一双白玉般的手。抚摸着自己雪白的皮毛。眼中带着宠溺。夸奖自己修为大涨。
肥狐狸越想越激动。彷佛白泽神尊就在眼前。
“神尊大人”肥狐狸双眼迷离。看着李雅的双眼冒着崇拜的光芒。这肥狐狸显然将李雅幻想成了白泽。
李雅大感无奈。扶额哀叹。他竟然不晓得白泽有如此威名。于是他想。假如肥狐狸见到了白泽。晓得白泽是个极为不靠谱的神仙。晓得那位龙帝更是不靠谱。会不会气急。
“狐大仙。狐大仙？”李雅伸手在肥狐狸眼前晃荡。将沉浸在自己幻想里的肥狐狸唤醒。
李雅干咳一声说道：“那个。狐大仙。小人深以为。切莫见白泽。”
免得招它伤心。这一句李雅在心里默念。肥狐狸漂亮的脑袋微微偏起。不解地看着李雅。它不晓得为何眼前的凡人不让自己见神尊白泽。
“凡人。你嫉妒对不。”肥狐狸如此解释。
李雅又在心中一阵哀叹。自小听的传说里。狐狸大仙都是狡黠的角色。怎么到了眼前这只胖嘟嘟的狐狸这里。就行之不通。
一人一狐大眼瞪小眼之时。肥狐狸满心向往的神尊白泽已然蹲在一旁。
“小雅子。为何不能让小狐狸见本尊呢。”隐隐含着调笑的声音在一人一狐耳旁响起。两颗脑袋同时向白泽瞧去。只是表情相差太多。
肥狐狸胖嘟嘟的身子一阵扭动。急忙道：“小狐见过神尊。”白泽满意地看着脚边的肥狐狸。英俊的脸上带着高深莫测的笑容说道：“方才你同小雅子说的。你心中想的。我皆已晓得。你想跟随本尊一同修炼。啊。你尚未取名吧。”
“小狐的母亲只唤小狐小五。因着小狐在家排行老五。”肥狐狸急忙答道。一双大眼睛满是恭敬与喜悦。
白泽偏头看看李雅。嘴角忽然扯出一抹奇异的笑容道：“小狐狸。本君可以收你做弟子。只是本君得要看看你的诚意啊。”
“不如这样吧。本尊旁边这个凡人。是本尊的小友。你暂且呆着。护卫于他如何。若是护卫得好。本尊便收你做弟子了。至于名字。你且让这个凡人为你取一个吧。”
白泽一手指着李雅说道。李雅在白泽说话期间已将他上下打量。见着白泽与那位虚妄帝君斗殴并无丝毫损伤。便暗自松了一口气。听闻白泽要自己给肥狐狸取名字。当下便无语至极。
“那个。你母亲称呼你小五。那日后我便仍旧称呼你小五吧。狐大仙。”李雅随意道。
肥狐狸一听李雅称呼自己狐大仙。一颗小心肝当下就差点跳出喉咙。
“大人莫要再称呼小狐为狐大仙了。小狐担待不起啊。”肥狐狸心中暗自担忧。白泽神尊的小友再对自己如此称呼。真怕神尊恼怒啊。
其实一仙一人一狐目前都算是蹲在地上。蹲在地上谈论这种事情实在是很奇怪。于是白泽对着李雅说道：“小雅子。你腿麻么。”
“啊。”李雅不明所以。但下一刻他便感觉双腿麻木不已。甚至微微有些刺痛。于是便立刻站起来。却由于站得太过猛烈。脑仁一晕便倒在了白泽怀里。但是下一瞬。李雅便反应过来。急忙脱离白泽的怀抱。他觉得。两个大男人抱在一起。实在不雅之极！
倒是白泽心里偷笑不已。吃了李雅的软豆腐。自然心情愉悦啦。
第五十章：回生
往事如同梦魇。可又分明提醒着我。我所要承担的职责。于是我只能继续前行。再回不去。
翌日。宿北带来一个消息。说是我家天帝侄儿同天后又和好了。
我深感欣慰。只觉得夫妻之间。没有隔夜的仇恨。
“帝君哎。您说说。这天帝同天后这是甚意思。莫不是作秀给众仙看不成。”宿北翻着自己手里头的命格簿子。我余光瞥见。其中一页。皱巴皱巴的。于是想起来。曾经从她手里头的这本命格簿子上头。撕下过一页擦手。虽然这并不甚影响。她又给复原了回去。可皱了纸。如何能够真正复原。再如何看。还是有细小的皱痕。
“宿北。你平日撰写命格簿子。是随心所欲。还是心有所思。”我如是问她。并不直接回答她的问题。
她诧异看我一眼。道：“帝君。难道您不晓得。命格簿子上头所写。是需要同冥界那边核对的么。我司命府同冥府。可是十分友好的。”
如此说来。是了。冥界里头。确实同宿北关系甚佳。虽然总也为了一些无关紧要的事情吵架。说起来。那个冥王。倒是穿得比魔界之人还要像魔。整日阴阴沉沉。不苟言笑。做事情又一丝不苟。决计不会有一丝缺漏。仿若那种灵魂还是活着的。身体却死的事情。少有发生。即便发生。他也会给最好的弥补。
“宿北。当年我下凡。冥王那家伙给我的寿元是多少。”我十分好奇这个问题。怎的我才堪堪十八九岁。就在神魔大战中身死了呢。
宿北干咳一声。道：“冥王做事很有原则。自然是给您合理的寿元。我依稀记得。好像是四十五岁来着。”
四十五岁么。却因为神魔大战破坏了这一切么。
“那么宿北。你的命格簿子上头。我。是怎样的命格。”我再问道。其实这件事情。我大抵也晓得。不过是因为本君身份不一样。即便命格簿子上头。写了。我也还是能够轻松脱轨。
宿北哀愁看着我。翻开命格簿子。仔细查找。却没有能够找到。便疑惑同我道：“帝君。我记得我是有写的。可后来不知怎的。自行便消失了。”她翻开那页给我瞧。确然。是空白的。前后皆有旁人的命格。只有这一页。是空白的。
我皱眉沉思。而后道：“果然还是本君太过强悍么。命格簿子。竟然也镇不住我。”
我不晓得宿北是否考虑过一个问题。那就是她的命盘。又是如何的。
于是我再问道：“宿北。你可有看过你的命格。你从前的命格。”话毕。我便见着她面露思索神色。而后道：“未曾见过。”
我一手指着她鼻子。轻声道：“你可晓得原因。”
她继续摇头。
“那么宿北。你又晓得我的命格消失的原因么。”我如是问道。
她皱眉道：“帝君哎。您戏耍我不成。不是方才你还说自己是太过强悍才让命格消失的么。”
她说到此处。便似有所悟。
“看来。你是察觉到了。”我低语道。
她面色如常。似乎并不想晓得的模样。我便问她：“宿北。你以为。凭借你那在凡间做状元时的风采。能够担当得了司命一职么。或者说。你从来不觉得。你成仙便担任如此要职。不觉得奇怪么。”
她面色终于还是有所改变。一双平凡的眼睛愣愣看着我。我伸手捂住自己的脸。叹息一声。终于还是说出原因。
“宿北。你可晓得东华帝君。”我如是问道。
宿北颔首。她自然是晓得月沉的。
“那么东华帝君还有一个兄弟。你可晓得。”我引导道。其实东华同元华是亲兄弟这回事儿。鲜少有人知晓。对于星稀。天宫明面上头的记载。是羽化于神魔大战的。可其实。在那之前。他便已被我亲手处决了。
宿北怔愣瞧着我。正要开口。门却被啪啪敲响。是分身附体的那个将军。
门并未被打开。只传来消息说。皇宫里头。出了事情。整个儿皇宫。皆是被魔气所盘绕。需要去查探。
其实这事情。我先前便也晓得。只是觉得脑子难受。便自主掐断了与分身的联系。如今再联系起来。竟然觉得真真叫人头疼。我无奈。只得出门急速往皇宫方向去。留宿北在将军府看着。
可到了半路上。竟然遇见两个我不能再熟悉的人。
“阿九。白泽。”他们竟然是在一起的么。却原来。阿九那日离开我。是因为白泽有事情寻他。既然如此。又何必要回来。真当我是傻子么。真当我看不出个所以然么。
“你要往何处去。”阿九冷声问我。许是看见我焦急神色。便又问道：“是否是空天霜的事情。”
我颔首。并不言语。只直直越过他与白泽。往皇宫飞去。末了。听见白泽一句：“阿九你瞧。他不想搭理你。”
呵我到底。不是他心里最重要的么。
这世上之事。终究也有我不能预测的事情。比如感情。
时光这条路太长。怎么走也走不完。一路上。身边的一个个消失。却又再一个个出现。守护六界四帝君。终也只有我同月沉还在。活了这几十万年。未曾一件叫我顺心的事情。
到达皇宫上空。果真有无尽魔气盘绕这叫我想起。当年栖梧就是在皇宫被魔气侵蚀。受到众魔伤害。灭杀众魔。又毁了皇宫。杀了那负心汉这才飞回栖梧山。死在我面前。皇宫这地方。真真是叫人不愉快。
皇宫上空。盘绕的魔气。犹如一团黑雾将偌大的皇宫整个包裹。叫我不能看见其中的事情。我翻手。青华剑已在手中。立于半空。低眼看那团惹人厌的魔气。手一挥。剑芒斩断那重重魔气。露出一条通道来。我闪身进入。眼角余光瞥见阿九同白泽亦紧随我之后进来了。
魔气再合拢。叫我厌烦。于是嘴中默念净魔咒。紫光自我身周开始漫延。从我站的飞檐上漫延出去。缓缓吞噬那黑色雾气。
“奈渊。”叫我的。是白泽。他正皱眉看我。不。是看着我的身后。
我转过身去。未曾看见叫我惊异的事物。于是再看白泽。他正一手指着一处地方。我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去。
皇宫内院之中。有一队身着道袍及袈裟的出家人。我再仔细一瞧。竟然都是有些修为的。应该是各方的高人。可他们的眼睛。却茫然无神。似乎被控制一般。而他们正围着一样东西。那东西。是一炉鼎。
“竟然是要拿和尚道士来祭炼么。”我自语道。而后将手中的剑负在身后。飞身落在那些道士和尚旁侧。
“奈渊。这些人。已然死亡了。”白泽不知何时已在我身侧。而阿九正伸手想要接触其中一个人。那人却无声倒地。
难怪双眼无神。可为何。他们体内微薄的修为还在。是残留在体内了么。
白泽以纸折扇掩面。露出一双眼睛来。眼睛弯起。笑道：“魔族还真是有空闲。”看来。他是晓得了。哼。他如何会不晓得。他拥有通透世间万物的眼睛不是么。
我脚步轻移。围着炉鼎这一干和尚道士便随之到底。而后湮灭做一团枯骨。见不着半点肉身。白泽自顾自笑得神秘。他总也如此。知道。却决计不告诉。
“白泽。本君应该同你讲过。这种时候。隐瞒可不是好事情。”我冷哼一声。斜睨着他如是道。
他仍旧自顾自摇着折扇。轻笑看我。并不开口说话。我震怒。只想将手中的青华剑砸在他脑袋上。阿九却轻声道：“白泽。事关重大。对方是魔君空天霜。你不要有所隐瞒。”
听阿九这样说。白泽便朝阿九笑笑。而后道：“既然阿九都这样说了。那看在阿九的面子上。本尊就勉为其难告诉你。”
“哼。”我冷哼一声。不予置评。
白泽脚下便是一具道袍骷髅。他轻轻踢开那骷髅。道：“空天霜。如此阵仗。怕是要复活某个家伙。”他边说边摸着鼻子。笑得神秘。
某个家伙。空天霜想要救他的父亲。可是。可是即便要救空衾。也不该在凡界。魔界不是好得多么。
“空衾么。复活空衾不是该在暗地里。在魔界里么。”我如此说。也是有道理的。魔气浓重的地方。不是更适合空衾修养么。
白泽听完我的话。却哈哈大笑道：“虚妄帝君。你也太不了解这凡间了。人心。才是最邪恶的地方。区区魔界算什么。人心能够生出万象。骄悦贪慢痴惑惘灭赏。都占得全了。”
我恍然大悟。只觉得我确然不太了解凡间这地方。更不如白泽了解凡人。
每逢天下大乱。四方争战之时。白泽便会下凡间寻找贤能之士。奉书而上。让他平定天下。如此说来。他确然比我更为了解人类。
按他所言。人心。已然是比妖魔更加邪恶的繁衍体么。如此。这个凡间。留着还有何用。我一瞬间的迷茫。却想起作为凡人在苏家时的平安和乐。人心。也并不是无药可解。
第五十一章：人质
“白泽。上一次天下大乱是何时。”我低声问白泽。白泽微愣。却还是回答道：“七百年前吧。”
如此。我晓得了。已然有七百年了么。这凡间的天下。也该乱上一乱。换换主子。换换皇帝了。
既然如此。今日便是契机。
那白骨围绕的炉鼎内。我已然看过。却空无一物。怕是内里的东西已被空天霜取走了。会是什么呢。当年神魔大战。空衾一点灵魂印记得以脱逃。一直是我心中大病。如今看来。确然是空衾的事情了。
“虚妄帝君呵。你可晓得。越是权力集中的地方。人心就越是不堪。这座皇宫。看着华贵美丽。却是一座真真正正的修罗场。地下枯骨无数。更是冤魂无数。每一个进来的人。都会慢慢变得不堪。长久以来。那些人心里不堪的东西便在这里汇聚。”白泽一手指着远处宫殿。一边说着。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