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声离就如蛇一般攀在秦更雨的身上,一手捧着她的脸,嘴慢慢倾了过去,舌头亦慢慢探了进去。
这个吻很长,很深沉。让秦更雨有些喘不过气来,她欲要挣扎,却被叶声离紧紧抱着。一股凉丝丝的气息从胸口涌动,透过喉咙,落到那探索着的舌尖上。叶声离双眼一睁,她慢慢退着身子,看着秦更雨的脸色淡了下去,修长的睫毛也垂了下来。
凉气顿过,秦更雨躺在了榻上。疲惫涌动她全身。
“好累,但,身子好冷。”
叶声离坐在她身边,看着她慢慢沉睡的身子,嘴边轻轻一笑。
叶声离穿上衣衫,推门出户,入眼便见一脸难色的秦惜花。
“拿到手了?”
“是。”叶声离张开掌心,那半块夕玦在她掌心里透露紫芒。
“你保证这是你最后一次碰她了。天亮后你马上就走,我不愿再忍受着这种眼睁睁看着别人碰更雨的煎熬。”
叶声离将夕玦收回怀中,她看着秦惜花,半响眸子凄楚一颤。
“既然如此,楼主能不能够与声离一醉方休?”
“你……”
“直到天明,好不好。天一亮,我马上就走!”
秦惜花看着她,片刻点点头。
残烛摇曳着,秦惜花拿着杯子,却看着对坐的叶声离一杯接一杯饮着,白皙的面容一片醉意。
“你别喝得太醉了。”
“哦?是不是我喝醉了,你就不让我走了。”
秦惜花看了她一眼:“纵使你醉死了,我也会派人将你送走。”
叶声离眉目一颤,她腾起身子,拿过酒壶仰头就往嘴里灌。秦惜花就这么坐着,不做任何做举。
放下空了的酒壶,叶声离坐了下来,深深叹了口气:“我记得我刚刚来到秦楼的时候,楼主给我说过的话。你说,从你替我赎身的那一刻起,我就是你的人。没有你的允许,决不能被他人使用。那个时候,你教我写字,教我画画,还给我取了这样一个名字。”
“如果不做足功夫,又怎能将你送去给柳惜玉。若你也像先前那几个脓包一样,送了过去却成了为柳惜玉争风吃醋的无知妇人。那岂不费我一番心思。”
“为了目的,你不惜可以牺牲一切吗。”
“这个世间,除了更雨和晚梦。怕是没有什么东西值得我挽留的了。”
叶声离霍然一笑,她看着秦惜花,眼里却是一片凄然。
秦惜花看着窗外,东方一点雪白。他淡淡说了句:“天快亮了,你,该走了。”
就在这时,叶声离站起身,走到秦惜花身边。张手霍然抱住了他,秦惜花一惊,连拂开她的手:“你要干什么。”
秦惜花欲要把她推开,霍然眼间一瞬而过。他的身子霍然被一阵酥麻无力包裹,他站直身子,却一个踉跄,他用手撑在桌上,双眼看着叶声离。
“你,你做了什么……”
叶声离带着醉意笑道:“合欢露。你应该知道的。”
“你……”
“惜花,惜花。我跟了你两年,难道我的心意你不懂吗。”叶声离唤道,她攀上秦惜花的身子,秦惜花步步后退,最后身子碰到了床,倒了下去。
“惜花,你不要赶我走。好不好。让我留在你身边。”叶声离说着,手开始脱去他的衣服。秦惜花惊恐地看着她,直到身子一阵赤凉。却又灼热烙在他的身上。他想推开叶声离,却全身被一股欲火焚烧着。
“你,你这个恶毒女人……”
叶声离痴笑着,她凑近秦惜花,轻轻说:“为了得到你,我可以不顾一切,不惜一切手段。”
“你……”
一个时辰,直到天全然亮起。这时候,药力似乎散了去。秦惜花立马起身,将叶声离推下了床。他慌忙穿上衣服。这时候,身后又攀出一只手来,就如水蛇一般。
“现在我是你的人了,我看你……还有什么理由赶我走。”
秦惜花心中一顿,袖中隐藏的一柄冰凉慢慢伸了出来,他咬紧下唇,正要把身后那个如水蛭一般的女人抚开,就在这时,秦惜花双眼一亮,他看见了门外那依稀的人影。那个人影似乎在犹豫。秦惜花嘴边淡淡一笑,收回了袖中短剑,侧过脸看着叶声离。
“倘若我留你在我身边,那么,更雨怎么办。你也知道,她对你的一片心思。”
“我从来就不喜欢她!她是个女人,我怎么会喜欢她。我喜欢的人是你,我接近她也只是为了回来见你。”
“哦,是吗。这些是你的真心话吗。”
“是,是!惜花,外面有这么多女人都喜欢你。她们都不惜一切来讨好你。我却一直在暗里默默为你赴汤蹈火,你要我去杀霹雳堂的堂主,我就去陪他睡觉,
陪他喝酒。然后趁他不注意时就把刀子捅进他胸膛里。你要我去杀雷霆门的少主,我依旧以身犯险,还险些赔上了性命。最后,你让我去杀柳惜玉,我就毫不犹豫地披上红盖头嫁到他柳家去。如此情深意重,敢问有哪个女人可以与我同比?”
“原来,你为了我……牺牲自己这么多回。不仔细理一理,我都忘了。”
“为你牺牲,我心甘情愿。”
秦惜花笑着,他推开了叶声离,仰起脸看着一直站在门外的那个人影:“更雨,听了这么多。你也该明白叶声离是一个怎样的人了吧。”
叶声离一惊,立马回头,她失声呼道:“更雨!”
秦更雨推门走了进来,她脸上煞白,满目凄然。不说一话,只是怔怔地看着叶声离。
“她被无数男人碰过,早就不是你所想的那种冰清玉洁。”
“秦惜花,你引我入套!”叶声离恼羞成怒。
“若我不出此计,又怎能把你本来面目激发出来。你是我一心培养出来的美人杀手。与别的杀手不一样的是,你不会武功。不过,这样比会武功的人更要厉害千百倍。就因为你不懂武功,所有人都对你失去了防范,要不,你怎会每次都如此得心应手。”
“你!”
“由始至终,你也只是我手里的一枚棋子。每一步都由我来操纵。但我万万没有想到的是,我这一步错棋,就是更雨竟然爱上了你。”叶声离垂下了脸,泪水疯狂流着,就在这时候,秦惜花从袖中慢慢抽出一把匕首,对着她的身子……
“你以为我真的会放弃更雨,让你带着龙夕凤玦走?这样想,你就错了!”说罢,秦惜花霍然疾出手,寒光顿过,嚓的一声,一阵温热液体飞溅,染了秦惜花那白衣上。
秦惜花的手攥了攥剑柄,欲要深捅几分,剑身却似乎被什么力量阻挡住了。他睁眼,这时,他与叶声离都愣住了。秦更雨竟然挡在两人中间,手紧紧握住了那柄匕首,锋利的刃擦破她的掌心,直直捅进了她的身子里。血不断地流。
“放她走。不要杀她。”
“更雨!”秦惜花的眼里又惊又痛,他手颤抖着,秦更雨紧紧咬着下唇,抬起血淋淋的手把叶声离往后推了推:“你快走,这里有我……”
“她吸走你的夕玦。我必须要拿回来。”秦惜花喝道。
“不,是我自愿要给她的。你无须拿回来。”说罢,秦更雨慢慢回过身子,她看着身后一面惊愕的叶声离,“难道你一直都不明白我对你的心意吗。不是你简单想的那种喜欢,我对你,是那种可以不顾一切,无条件付出与牺牲的爱。纵使你不爱我,利用我,我……依旧无法舍弃这份真挚的感情。你明不明白!”
“更雨,我……”
“你走吧。永远离开这里。不要再回来了。”
“更雨,你不能放她走!她走了,你活不了的啊。龙夕凤玦它……”
秦更雨松开握住匕首的手,把叶声离一推,然后张手抱住了秦惜花,阻止他要追逐的冲动,对着叶声离斥道:“走!”
叶声离从愣里回过神来,她转身走出门外。往楼下走去。在叶声离消失那一瞬,秦更雨身子一软,栽了向前,秦惜花里面接住了她。只见她的身子渐渐冷了下去,脸色煞白。
叶声离一路走着,心里却回荡着秦更雨那段话。她紧紧咬着唇,眼看就要离开秦楼。就在这时,她霍然折回过身子,冲回秦楼里,迎面遇见月晚梦,她一把抓过月晚梦,往她手心里放了一块东西。
“快唤余医师来,要不半时辰后……更雨就活不了了。”
月晚梦还没有明白怎么回事,叶声离的身影就匆匆消失在琼林里了。月晚梦的手心一片冰凉,张开手,一道紫光绽放。月晚梦一惊:“龙夕!”
半夜的时候,突然下起了大雪,片片犹如羽翼。不断从天而降,覆盖了这个原本苍翠的世界。龙夕重新送回到叶声离的身子里,只是,她方才被吸去了龙夕,又受了一伤。身子大不如从前。能不能够痊愈也是个问题。
余梦中替她处理好伤口后,站起身来。秦惜花看着她,眉头已经凝得舒展不开。
“怎么就发生这么多事情?更雨回来还不到一个月,就整整受过两次伤害!不管如何,我绝对不会让她再受到一点伤害。”说罢,秦惜花立马下令,“派出一百名白衣卫,将叶声离抓回来!我要把另外半块夕玦夺回。救我的更雨!此次行动,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是!”
下令罢,秦惜花沉着脸离开了房间,月晚梦欲要追去,却被余梦中拉住。
“楼主决定的事情,谁也阻止不了。再说,受到伤害的人,是他至亲的连心连肉的妹妹。就随他去吧。”
“可,他要杀人啊。”
“楼主的目的只是想夺回那半块夕玦。只要存有夕玦的那具肉身不死,那么夕玦才能拿的出来。楼主是不会杀叶声离的。”
“但夕玦一旦离了叶声离的身,她怕是也活不长了。”
“那也是之后的事情。总之,事情就必有转机的。夫人就大可放心好了。现在要做的,就是要将二小姐安顿好,还有,楼主下令逮捕叶声离的事情万万不可让她知道。”
月晚梦点点头:“我明白了。”
叶声离离开了秦楼,已经无处可去。她的去向只有一个地方。
寒风几许,缀点一荒凄凉。与喧嚣的城市相比,这个地方竟是那么孤单。
荒郊那枯塘畔的茅屋,叶声离推门进了去。柳惜玉正靠在一个破了的木椅子上歇息,听有声音,他霍然睁开了双眼,警惕地顿起身子。却见眼前的是叶声离,他又缓了下去。
“原来是你。”
“惜玉,我……”
“怎么了。是不是发生什么事情了。”
“那龙夕凤玦……”
柳惜玉面容一喜,连站起身来,上去握住了叶声离:“怎么样,是不是有下落了。”
叶声离点点头,却又叹了口气:“龙夕凤玦,已经变成了,龙夕,凤玦。”
“什么意思?”
叶声离抬起头,脸上却带了泪水:“都是我的错,我不但没有把龙夕凤玦拿到手,还……还让它碎了。”
“碎了!?”
叶声离颦着忧伤的神色,看着柳惜玉。
“秦惜花识破了我们的计划,他,他还将龙夕凤玦当着我的面给摔碎两半。秦惜花还说……”
柳惜玉暗下了神色,他抑制着一种情绪说道:“他说什么。”
“宁为玉碎,不为瓦全。”
叶声离分明看见柳惜玉的面色震了一下。柳惜玉却强颜扬起一丝笑意:“……哦,既然龙夕凤玦碎了,不知道,还拼不拼得回来。”
“惜玉,你到这个时候还在犯傻?秦惜花都已经把话说明了,你待他情深意重,他却放言要与你决绝。事到如今,你还能强颜欢笑吗。”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
“当然是把属于你的东西夺回来。”
“可是……我根本就不是秦惜花的对手。我……”
叶声离看着他,心中沉沉一叹:“不是你杀不了他。而是你由始至终都没有想过要杀他。”半响,叶声离说道:“现在那龙夕凤玦……一半在秦惜花那里,另一半,在秦更雨那里。论武功,兴许你不是他的对手。但,只要抓住秦惜花的死穴,一切就好办了。”
“你有办法!?”
叶声离微微一笑,点点头:“秦惜花心里,最紧张的就是他的妹妹,秦更雨。你兴许对付不了秦惜花,但秦更雨……”
“你是想让我挟持秦更雨,命秦惜花用龙夕凤玦来交换?”
“正是如此。”
“但是这样……我怕……”
“你还怕什么?优柔寡断只会错误你的判断!难道,是好是坏,你都不懂分辨吗?”
柳惜玉垂眸沉默。静谧之中,啪地一声,一段柴火在火中发出了声音。让柳惜玉慢慢抬起了头。
“惜花是火,无论我这个柴火爱他有多深,只要是靠近……就一定会受到伤害。”
“你明白就好。”叶声离轻轻笑着,就在这时,门外传来马蹄声。
两人透过窗子望去,从遥远的地方一群火光越来越近。竟然是一群白衣卫,挎着大马,手持火把风风火火赶来。
叶声离一惊。
“一定是秦惜花派来的人,他要抓我回去!”
柳惜玉面容肃起,他一把拉过叶声离,将她带到破屋一间房里,指着角落底下一个洞口说道:“这个缺口正好通到外面那片后林,你先走。我来应付他们!”
“可你的伤还没好,他们人这么多,我怕你……”
“我没事的,你快走。”说罢,柳惜玉把叶声离一推,转过身子回到屋外,这时,白衣卫已经破门而入。
见到柳惜玉,为首的一白衣卫警惕地握紧了武器,四处扫视了一遭,见这屋里除了柳惜玉以外,便见不到半点人影。白衣卫首领凌厉问道:“叶声离呢。”
柳惜玉冷冷一笑:“我怎会知道。”
“我打听到,她往这个地方来。”
“自我被你们那可亲可敬的楼主伤了后便一直留在这个地方。别以为我不知道,叶声离是你们楼主安排在我身边的一柄利剑。你说我怎会留一个威胁在身边。”
白衣卫首领看着他,片刻厉声下令:“搜。”
整个破茅屋几乎要翻了过来,越一刻钟后,白衣卫纷纷归队,答道:“找不到可疑人物。”
柳惜玉冷笑说道:“我早就说了,她不在我这里。”
白衣卫首领看了柳惜玉许久,终于把手一挥:“走。到另一个地方搜。”
叶声离一直躲在那个缺口没有出来。她暗暗看着一切事情的发生。片刻,她嘴边浮起一丝诡笑:“看来不用我自己动手,柳惜玉你定必死无疑。胆敢挟持秦惜花的宝贝妹妹,我坚信,他一定恨你入骨入髓,不死不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