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檀漆试图插话进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是你哥……”
沈檀玖眯了眯眼,伸出第三根手指,“第三,你想找男朋友,我可以把我同学介绍给你,长得帅多金还温柔,最重要的是他看过你照片后说可以为爱做零,和你之前喜欢的小爱豆长得很像,我劝你仔细考虑一下。”
沈檀漆:……?
这是威逼和利诱浑身解数全都用上了。
他抿了抿唇,伸出手,在沈檀玖颤抖的肩膀上拍了拍:“我回去不只因为郁策,而是因为我亲口答应过,要给三个小崽一个家。”
沈檀漆叹息一声,把沈檀玖抱进怀里,说道:“他们还那么小,不能没有我,就像小时候的我们不能没有父母一样。”
闻言,沈檀玖抬起眼,脸上已经布满泪痕,恼怒地盯着他:“那种父母,没有就没有!”
从小他们身上的伤疤还少吗?这种父母究竟有什么用!
沈檀漆用掌心替她擦掉眼泪,低声道:“可是我跟他们不一样,我不会成为那种不负责任的父母,我发誓。”
半晌未曾出声的沈檀梧,缓慢吐出一口烟雾,把淌泪的沈檀玖拉到身边,淡声道:“行了,你还要缠他一辈子啊?”
“我就要。”沈檀玖捂住脸,抑制不住地哭起来,“你要走就把我一块带走吧,我穿进去替你养小孩。”
沈檀梧胸腔微微震动,低低笑起来,一把掐住妹妹的脸,说道:“你让我自己死这儿呗,去吧,你们都走。”
沈檀玖抓住他的手,固执道:“你也一起,咱们都走!”
话音落下,书包里的系统闷闷地出声:“我只能送我的宿主回去,还有五分钟,宿主,我们真的该走了。”
沈檀漆连忙把它从书包里解救出来,目光看向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的沈檀玖,脚下却半步也挪不动,心口像是要被这样的妹妹撕裂似的。
但是,时间真的快要到了,他不能再犹豫。
系统在沈檀漆身后打开一个时空传送漩涡,低声催促:“快走,宿主,道个别就上路吧。”
沈檀漆点点头,有些茫然地看向沈檀玖和沈檀梧。
沈檀梧把沈檀玖掐进怀里,懒懒散散地叼着烟,朝他抬了抬下巴:“走吧,不用说客套话,回去照顾好自己。”
系统的提示音愈发强烈,沈檀漆的眼睛落在他们的脸上,想要将他们的每个表情都记在心底。
有这样的哥哥和妹妹,是他三生有幸。
他认认真真地,低声对他们道:“谢谢。”
沈檀梧笑着跟他道别,捂住了沈檀玖的嘴,说道:“快去吧,别担心,幺儿有我呢。”
沈檀漆轻轻“嗯”了声,转身离开,将要踏进时空漩涡之前,他却突然回过头来,说道:“哥,小九,你们记得洗澡时搓沐浴露,用绿勾勾那个牌子的,知道么?”
沈檀梧:?
什么玩意儿。
他还没来得及问,就见漩涡将沈檀漆整个吸进,鸡仔随后跳进去后,漩涡便一点点缩小消失,直至彻底沈檀漆像从未来过一样。
空气里的火锅雾气已经散了。
第68章 他的十岁(二更)
(六十八)
在时空漩涡里,沈檀漆五感都被屏蔽,像是沉浸在一潭温柔包裹住全身的泉水。
一片空明中。
系统的声音突兀出现:“现在在计算坐标,即将将宿主传送至离男主附近的地点。”
待他睁开眼时,发现自己身上的装束又变回了原身那一套衣服,看来只要进入这个世界,他就会变回原身。
他环顾四周,发现自己居然立在朔夏城的街道里,只不过一切似乎和他记忆中的样子不太一样。
天色阴沉,像是即将落雨,街上行人三两,脚下步伐飞快着赶回家中。
惟有沈檀漆立在街上,雨丝轻轻飘落,他有些困惑地看了看周围,没有发现系统的身影。
耳朵里传来一阵滋里刺啦的电流声响,紧接着,他好像连接上了系统的内部语音。
系统的声音断断续续,十分模糊,沈檀漆只能依稀分辨出它话中的意思。
“时空传送坐标出现失误,系统3530暂时失去连接,于九十六小时后修复完成。请放心,系统将会在重新连接后,重置本时空事件线,不会对原世界事件线造成任何影响。请宿主耐心等待……”
沈檀漆微微睁大眼睛,不敢相信自己听到了什么。
虽然他知道系统说过,要将他传送回去,可能会出现许多问题,需要不断的试错,但沈檀漆没想到,他居然要滞留在这个时空九十六个小时。
九十六小时,四十八个时辰,整整四天。
他只有三次机会,第一次机会就这样白白浪费了四天!
阴雨连绵,沈檀漆的心尖烦躁不安,立在空旷微冷的街道上来回踱步。
系统说过,七天过去自己如果还无法回到郁策身边,他就再也回不去。
那时郁策该有多么绝望,他想象不出,也不敢细想。
沈檀漆深吸了一口气,目光在周围看过,落在了不远处的客栈上。
既然系统说要等到重新连接,不会对原来的世界有任何影响,他哪也去不了,便先凑合过完这四天吧。
他拍了拍身上,发现衣襟内还有些铜钱和灵石,应该足够在这里生活四天。
等沈檀漆走进客栈,却发现这里到处张贴着妖族避入的告示。
他眉头微蹙,觉得有些奇怪。朔夏城虽然在沈家的影响下,的确是不怎么欢迎妖族的,但断断没有到连生意也不做的这种程度。
沈檀漆走近掌柜的柜台,将铜钱搁在台上,左右顾看两眼,状似随意地开口问:“怎么城里开始贴不让妖族入内的告示了?”
那掌柜的忙着数钱,听到他的话,抬头瞥他一眼,眼睛落在沈檀漆放在台上的铜钱,眉开眼笑道:“哎呦喂,您是头回来朔夏吧?”
朔夏城出生的大少爷沈檀漆:?
他拧了拧眉,压下心头的疑惑,轻声问:“掌柜何出此言?”
那掌柜把他的铜钱仔细看遍,收入囊中,笑呵呵道:“前阵子出了件大事,这事儿外来的都不清楚。您要一间上房?”
沈檀漆点点头,继而问道:“什么大事?”在他记忆中,朔夏城最近发生的大事恐怕就只有辰鬼夜里杀人这一件,再近些,应该是宗门大比的除魔试炼。
除此之外,还能有什么他不知道的大事?
见他真心不知,掌柜的神神秘秘地朝他招招手,示意他靠近点,低声附在他耳边道:“前阵子,咱城里那个大家族,沈家当家主母被妖族给杀了!”
话音落下,沈檀漆不可置信地看向他,说道:“沈家当家主母?七夫人?”
现在沈家当家主母,不是沈妃吗?
听到他的话,掌柜的有些惊奇,说道:“哪来的七夫人,沈家那家主一共就两个夫人,主母自然说的是那位沈家十八抬大轿从飞鸾宗迎娶回来的大夫人,也就是大少爷他娘,死啦!”
沈檀漆愣了愣。
大少爷是原身,没错。大少爷他娘,也就是……原身的母亲?
他一时陷入混乱,掐了掐额头,半晌,抬头再问:“现在是哪一年?”
掌柜的离他远了点,似乎觉得沈檀漆的脑子有点什么毛病,“奉天纪,妖人二族和契的三百六十七年,初夏!用不用我再给您报个时辰?”
霎那间,沈檀漆像是被雷劈了,呆呆地站在原地。
系统曾经跟他报备过书中时间,为了计算系统承诺的每月工资福利,沈檀漆一直记得清楚。
他穿越那一年,是奉天纪,妖族和人族达成和平契约的第三百七十四年。
也就是说,沈檀漆回到了当时穿越时的七年前。
这个时候的郁策,大概也才十岁出头!
系统,你这时空错乱也错得太离谱了吧,这都哪跟哪儿?
沈檀漆瞪大双眼,眼看着掌柜丢给他一道红木手牌,语气熟练地道:“热水酉时三刻有伙计送上楼,吃食过食时不候,天字二号,您请好——”
他一把将手牌捏在手心,还未消化过来方才听到的话,身后传来道低低催促声:“好了么?”
面前的掌柜的也出声道:“这位贵客,拿好手牌直接上楼就行,咱后面还有生意哈。”
沈檀漆抿了抿唇,只好让开一条道路,刚准备起身上楼上,却忽然觉得身后那刚刚催促自己的身影有些眼熟。
戴着帷帽,一身雪衣,腰间别着软剑。
他越想越不对,猛地回过头,一把抓住了那人的胳膊,肯定地道:“芋圆?”
那人似乎也被他吓了一跳,脚下踉跄,后退半步,白皙指尖搭在腰间长剑上,声音冷淡中夹杂着一丝慌乱,“放开。”
掌柜的以为他要生事,连忙把自己柜台上的银钱趁沈檀漆不注意塞进了柜橱深处。
听到他的话,沈檀漆哪肯放开,他仔仔细细地打量着面前人,才发现自己的确认错了。
芋圆没有这样高,而面前这人身高大概只到沈檀漆的胸口处,但这道冷冽的龙息,日夜相处,他怎么可能不熟悉。
片刻,在对方即将拔剑时,沈檀漆忽然想到什么,恍然大悟地撇开了面前人帷帽的帽纱,面露欣喜:“我就知道——”
帽纱被他如此直接地掀开,对方微微吃惊,愕然地看着沈檀漆。
那对翦水双瞳,天光下,蕴着粼粼波色,雪白无暇的面容也正值青涩稚嫩,颜丹鬓绿之时。若非身上环绕着冷冽的龙息,令他周身清风色正,渊清玉絜,倒要将他误认为女儿家。
沈檀漆一瞬间便什么都顾不上了,一把捧住了他的脸,分寸不错地看过,越看心头跳得越快,呼吸急切,他几乎激动得要掉下眼泪来。
是郁策,是十岁的郁策啊!
“十岁的时候长这么乖?”他把郁策的脸揉来揉去,喜欢得要命,兴奋说道,“怎么这么可爱,嗯?”
郁策震滞地看着他,长这么大,头一次在外,脸被人当成面团捏,他咬了咬牙,眸光落在客栈上贴着的妖族避入的告示,强忍下来,低声重复:“放开。”
沈檀漆哪里舍得放开,他巴不得把这时候的郁策直接抱回家,“我就说芋圆和金鱼都随你,你这小时候,简直跟芋圆像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等等,好像说反了。
他爱不释手地捏着小郁策的脸,直到对方终究忍无可忍,猛地拔出剑来,一把推开沈檀漆,对他冷冷开口:“我说了,放开。”
沈檀漆愣在原地,怔了片刻。
郁策……对他拔剑了?
那股不对劲的感觉又涌了上来,诚然沈檀漆知道,他刚刚犯见去揉郁策的脸,是他故意想欺负人。
但是郁策的反应却让他有些出乎意料。
郁策是很少拔剑的,尤其是对手无寸铁的百姓和人类。
可以肯定的说,沈檀漆从来没见过郁策会对人类拔剑。
妖族和人族积怨已久,郁策不拔剑,只是为了维护两族之间的关系和面子。
见沈檀漆不再贴上来,小郁策才面容冷峻地把自己帷帽的面纱缓缓摘下来,转身将银钱搁在柜台上,抓起手牌,小大人似的头也不回道:“一间上房,任何人别来打扰。”
沈檀漆:……啊。
好像,一来就把人惹急了。
郁策小时候的脾性简直和后来大相径庭,不得不说,沈檀漆这会看他,倒勉强能感觉出他是一个升级流大男主了。
冷酷,强大,人狠话不多。
不过他越是这样,沈檀漆的心就越发痒得厉害,总想再招惹招惹,看郁策跟自己生气,似乎也挺好玩的。
他背着手,目送小郁策上了二楼,转头给掌柜又放下些钱,跟掌柜使了个眼色:“他刚刚手牌是几号房?”
掌柜看到钱眼睛就放光,笑着伸出四根手指,缓缓并拢。
沈檀漆了然,美滋滋地追上二楼,刚踏上楼梯,还没找到天字四号房的位置,忽然被一只手自身后捂住嘴,紧接着,后脑挨了沉沉的一剑鞘,当场昏迷过去。
再等他醒过来时,只觉后脑火辣辣的疼痛,眼前蒙着一块黑布,什么也看不见。
沈檀漆怔了怔,立刻反应过来是谁干的,除了那小混蛋,还能有谁?
沈檀漆咬牙唤道:“郁策!”
手被捆在椅背上,两只腿也被结结实实绑在椅子腿上,让沈檀漆回忆起一些不太好的场面。
怪不得郁策总喜欢用腰带绑他,原来这混蛋小时候就爱绑人。
“你怎么知道我的名字?”
头顶传来淡淡的声音,喉咙处凑来一道冷风,沈檀漆喉头一紧,屏住呼吸,彻底连气也不敢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