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多惨有多惨。
此生已是生无可恋。
吧嗒吧嗒。
两滴眼泪滚下来,砸在手背上。
朱玉瑾心尖一揪:“朕跟你闹着玩呢,别哭啊。”
孟昭菀打开她来为自己擦眼泪的手,哭的愈发凶了,用满怀的委屈控诉帝王没有心。
朱玉瑾幼年的一段记忆倏尔冒出来——父皇曾有一位宠妃,在怀孕时总喜欢跟父皇闹别扭,还动不动就哭。父皇不光不生气,还想尽办法去哄人。
那会儿她小,以为那位宠妃本就是这般性情,如今看来,是怀孕的坤泽容易多愁善感。
她伸出食指,试探的在孟昭菀手背挠了几下,就挠在眼泪滴过的地方,触感湿湿的。
“真生气了?”
孟昭菀用行动回答她,蜷起双腿,将脸埋进膝盖。
朱玉瑾舔舔唇,回想着当年父皇是用哪样办法哄好那位爱哭的宠妃的……
好像是用亲亲……
哦,对,就是用亲亲。
父皇把宠妃抱在腿上,亲完宠妃的脸又去亲宠妃的手,跟老鸡啄米似的。
她也试试这法子吧!
她小心翼翼地靠近,伸手挑起孟昭菀的下巴,迫使对方从膝盖中抬头。
啧啧啧。
这轻颤的小睫毛哟,这梨花带雨的脸蛋哟,还有这因委屈而紧咬的红唇哦……
妥妥的诱惑。
朱玉瑾的心弦像是被穿堂而过的风,一拨一拨的抚弄。
她阖上眼,亲在了孟昭菀的脸颊处。
一下两下三下……
亲着亲着,就亲到了孟昭菀的唇。
唇间有泪,朱玉瑾伸舌舔了舔,味道咸咸的。
孟昭菀好多日没和帝王亲热了,不禁动情,却是理智尚存,学着小狗儿龇龇牙:“谁准你亲臣妾的。”
朱玉瑾退开几寸,好似还没有亲够,目光在她唇间留恋缠绵,最后凝视着那饱满的唇珠。
好想咬一口。
朱玉瑾再次靠近,才微微一张嘴,就被孟昭菀挡开。
“朕错了,朕跟你道歉。”
“哼,皇上是天下的主人,哪里会有错,就算有,也是臣妾的错。”
第52章
朱玉瑾怕她热着, 剥开她的被子,捡起枕边的团扇替她扇风,扇着扇着, 就上了手, 将人抱在怀中。
见她并不不反抗, 又低头在她耳垂咬一口。
嗯,没咬到唇珠,咬耳垂也很不错的,都是圆圆软软……
孟昭菀:“哼,皇上还选秀女吗……”
朱玉瑾与她耳鬓厮磨一阵:“不选,朕的眼里心里全是你,再也装不下别人。”
“那……那只狐媚子呢。”
“没有狐媚子, 从始至终就你一个人。”
“你这些日子不都差遣着万春宫的奴才找笙儿吗, 可找着了?”
“肯定是皇上把她藏起来了。”
朱玉瑾搂着她躺进枕头:“朕有你一个人就累得够呛了,哪还有心思藏别人。”
“皇上!”孟昭菀一动,趴在她胸前瞪着眼,“你嫌弃臣妾!臣妾何时累着你了?”
朱玉瑾一挑眉, 音色忽而低哑:“在锡兰小院,你夜夜翻看那书,夜夜要朕伺候你。”
“胡说, 明明是皇上夜夜缠着臣妾,所以臣妾才把那书给烧了。”
朱玉瑾刮刮她的鼻子,骂她是个小坏蛋。
不料小坏蛋还有更坏的招数,用脚踹着她, 非要轰她走:“太晚了, 臣妾真的要休息了。”
朱玉瑾飞快起身,抓住她脚踝, 使坏一般挠她的脚底。
孟昭菀怕痒,笑个不停,左右滚了滚,求饶道:“皇上放过臣妾吧。”
“放过你可以,朕今夜要宿在万春宫。”
“真不行,皇上近来厉害的很,万一对臣妾没把持住,伤了腹中的麒麟儿,拿什么赔给臣妾。”
朱玉瑾颇为自豪,笑得牙不见眼,要她把话再说一遍。
孟昭菀装懵懂:“说哪句?”
“你明知故问,快再说一遍,不然朕又挠你痒痒。”朱玉瑾捏在她脚踝处的手紧了紧,很有威胁人的意味。
孟昭菀可不是那腐书网家的酸腐小姐,一点不怕她,流转的眼波勾着几抹缱绻情丝,余下的尽是薄嗔之色。
默了半晌才问:“皇上想听?”
“快说。”
“皇上把耳朵凑过来。”
朱玉瑾心甘情愿做那咬钩的鱼,放开她的脚踝,撑着上半身子,缓缓的靠过去,与她鼻尖碰鼻尖。
“快说。”
孟昭菀眼底浮现顽皮的笑意,学着先前的语调道:“皇上万一对臣妾没把持住,伤了腹中的麒麟儿,拿什么赔给臣妾。”
“少了一句。”
“没有。”
“小东西,尽会跟朕使坏。”朱玉瑾恨得牙根痒痒,却也是束手无策。
一拍床沿道,“行吧,朕走了。”
下一瞬,孟昭菀扯住她领口,软若无骨的趴俯在她肩头,讲悄悄话似的道:“臣妾说,皇上很厉害。”
“什么?朕没听清?”
孟昭菀陪着她闹:“”皇上很厉害。”
“再大声些。”
“皇上很厉害!”
趴在门口听动静的书桃:“!!!”
这是在干那啥吗……
好激烈的样子……
娘娘还怀着孕呢!
她纠结了两下,做好了被杀头的心理准备,砰砰敲门,意图去阻止帝王乱来。
敲完又好紧张,高声喊道:“娘娘……小厨房为您炖的宵夜准备好了。”
朱玉瑾前来开门,却见她两手空空,问道:“宵夜在哪呢?”
书桃连忙打量了一下帝王,还好还好,帝王并没有衣衫不整,看来激烈归激烈,还不至于发疯。
.
闷热了半月有余,又迎来了一场接一场的瓢泼夏雨,直把人下得恍惚。
朱玉瑾借着这个恍惚劲儿,天天往万春宫里跑,往孟昭菀跟前凑,遇上夜深了,还总缠着孟昭菀要留宿。
起先孟昭菀会拒绝,而后见她真的未对自己做什么出格的事,也就由着她了。
转眼到了七月底,孟昭菀总算坐稳了胎,只道这些日子的安胎药没白喝。
太后高兴到忘形,催着朱玉瑾即刻拟旨,将好消息昭告天下。
事关龙嗣,样样都是提前备好,圣旨早就拟好。
终归是件喜事,朱玉瑾虽心底纠结这麒麟儿是不是笙儿,但面上还是高兴的。
同前世一样,她不仅昭告天下,还大赦天下。
死罪者通通改为流放,百姓免除赋税三年,宫内上下全都有赏。
她像是在行使某种迎接仪式,觉得一桩桩一件件皆按照前世的步骤来,麒麟儿就真能是笙儿。
万春宫里的奴才,受到的赏赐是最丰厚的。
金银翡翠玛瑙珍珠流水似的淌进万春宫的宫门。
整个宫城突然热闹的像在过年,就差敲锣打鼓的挂灯笼、放鞭炮。
太后更是准了孟家女眷进宫,陪ʟᴇxɪ孟昭菀庆贺。
贺宴就是家宴,没有外人。按照孟昭菀的要求,不需要太隆重,只需要御厨做些家常菜便好。
朱玉瑾倒是有点发愁。
那孟佩南请求告老还乡的折子,现在还压在她养心殿的御案上,不是她在故意拖延,而是她思量着此事,该让孟昭菀知晓。
虽说后宫不得干政,但她把孟昭菀看的比命重,这些陈苛的条条框框,也理应为了她抛到一边。
还是那句话,她惟愿孟昭菀开心,只有如此,才不算白白浪费了这重生的一世。
不过时间紧迫,她还没有思量好该如何同孟昭菀开口。
一来,她们刚和好,她不想再惹对方不痛快。
二来,孟昭菀一直背负着属于自己的家族使命,突然将这担子卸下来,怕是会有纠结,万一想不通,钻进死胡同可坏了。
琢磨来琢磨去,觉得此事非同小可,不应该在此等匆忙的境况中拿出来讲明,还是待到家宴结束,她寻个良辰美景之夜,与孟昭菀花前月下,再细细……
遂吩咐金喜即刻去宫门口候着孟府女眷的马车,叮嘱她们切勿在孟昭菀跟前胡言乱语,尤其是叮嘱孟昭菀的养母白蔚,敢提及跟告老还乡有关的字眼,就休怪她这个帝王变残暴。
金喜带着小银子一同去的,半个时辰后,小银子先一步回到养心殿复命,另还带来一个消息——宁阳郡主进宫了。
“宁阳?”
朱玉瑾正埋头草拟江湖高手的招募计划,一听此话,在宣纸上画歪了一笔。
第53章
小银子答:“宁阳郡主的马车就缀在孟家马车的后头, 一起入的宫门。”
就在这时,兰淳嬷嬷在殿外求见。
朱玉瑾急忙宣她进来,问说你可知宁阳郡主进宫了?
兰淳嬷嬷就是为这事而来:“回皇上的话, 春日时节太后思念宁阳郡主, 差锦衣卫去了一趟鹤州将郡主请来, 陪自个儿在宫内小住一段时日。”
“春日?如今已是夏季了,这鹤州距离弘京城并不远,宁阳郡主怎么今日才进宫?”
兰淳嬷嬷忍俊不禁道:“宁阳郡主是个顽皮的性子,跑到江湖里去胡闹了,还随着八大门派去围攻魔教,锦衣卫也是才寻到人。”
她说完这些,便告退了。
朱玉瑾很纳闷, 她记得前世太后并未有过让宁阳郡主入宫陪伴的事啊?
当然也有可能有过, 只是她记忆模糊了。
宁阳郡主是太后母族一脉,隔得颇远,好像是太后表姑姑的外孙女——真要论起来,算她远房的远房的远房妹妹。
比她小上两三岁, 特别调皮,成天吵着要上九天揽月,要下五洋捉鳖。
别看她们相隔两地, 她总能三不五时的从太后口中得知关于宁阳的稀罕事。
什么离家出走、帮人私奔、痛殴恶霸、狂揍贪官……听她的光荣事迹,比听说书还要有趣。
每年年关,宁阳随父母进宫问安时,自己还会向她打听这些事迹是否真实, 若是真的, 还非要拉着宁阳详细说一说,纯属图个解闷。
宁阳不是那般腼腆的女孩, 虽然一年只跟她见上一面,但从不害羞,真会把她带到御花园里,兀自爬上高高的假山石,学着那说书先生的样子,眉飞色舞的开讲。
朱玉瑾是打心眼里喜欢这个小妹妹,而孟昭菀总会因此吃飞醋。
如果宁阳真在宫内小住,孟昭菀的醋坛子肯定要打翻一大片。
朱玉瑾:为难。
小银子问:“宁阳郡主此时应该去慈宁宫向太后请安了,皇上可要去见一见?”
朱玉瑾苦笑道:“朕还是先去小皇后那吧,亲自告诉她宁阳进宫了。”
岂料一踏进万春宫,就看到宁阳站在桃花树下的石桌上,跟孟昭菀和孟家的一众女眷吹嘘自己“一刀砍翻十个魔教徒”的好本事。
孟昭菀皱着眉头,双手叉腰,满脸都写着“有什么了不起”。
而孟家的女眷们,则是围在石桌边哗啦啦的鼓掌,眼睛里闪烁着崇拜的光。
朱玉瑾:“……”
她扭头埋怨小银子:“你不是说郡主应该在慈宁宫跟母后请安吗?”
小银子很无辜,他哪里晓得郡主去江湖里面混一趟,就已经不按常理出牌了。
“奴才马上去将郡主拽下来。”
结果根本不需要她拽,宁阳站的高望的远,一转眸子就瞧见了朱玉瑾,用非常潇洒帅气的姿势甩了甩披在肩头的粉色斗篷,再一个白鹤亮翅跳下地,像只小猴子一般蹦蹦哒哒的跳过来,给了朱玉瑾一个大大的拥抱:“瑾姐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