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犬——文云木

作者:文云木  录入:04-27

  画良之的脸被他一脚碾在地上,跟氍毹磨得生疼,却无半丝退缩,破罐子破摔地破口恶骂:
  “你能耐,有种杀了我啊,光像个懦夫似的凌辱人有什么意思!老子可是陛下钦差,你杀我,就算谋逆!最次也要剥了你的身份,成个贫民,没用的废物东西,看你能再靠什么活,能凭什么折腾!我死了,也不要你好活!”
  “画大人愚昧啊。”桂弘未带丝毫怯色,甚至神态自若,嘴挂狞笑,脚下踩得更狠。
  听画良之吃痛闷哼,取乐笑道:“谋逆的是您,怎成了我呢?分明是你提枪要杀我,王府护卫二百五十人皆看得一清二楚,若不是这一箭,本王现在可就该埋那三尺黄土之下了!画良之,你最好老实点儿,免得本王把这事告发出去,你全家都要跟着掉脑袋!”
  “那你他娘的告啊!告啊!我早说过,我画家上下就这一颗脑袋,赔给你就是!谁怕!”
  画良之狠劲儿挣着,挣得浑身都疼,铁链哗啦响个不停,他就像个被强压的劣犬,见谁咬谁,天地不服。
  桂弘退步收了脚,画良之立刻跪直身子,脊椎绷得笔直,眼眶通红,恶狠狠盯着他看。
  “不是的吧,画大人。”
  桂弘心有余力地恶笑,烛光跃跃下,各半张脸于半明半暗间闪烁,活像个索命的阴曹鬼煞。
  “我命人查过,画大人宅府未售,里面可还是住着人的。怎么,不曾外告的金屋夫人?谢宁和我说,她生得可是个沉鱼落雁的漂亮,美人儿可惜啊。”
  ——哗啦。
  铁锁骤然挣到尽头,咆哮声混着错乱锁音,这儿滚烫沸腾得早应不是了人间,是阴曹地府,是无间炼狱。
  “桂棠东!你别想动她!!!”
  桂弘见如此反应,可是满意无比,眉头紧蹙,更是狰狞磨着牙,咯咯笑道:
  “叫我说对了?画大人果真是金屋藏娇啊。”
  “明安不过是侍女,你放了她,她与我画家无关!”
  “有没有关,不是我说得算的。”桂弘假意叹笑:
  “国法就是这么写着,诛灭全家,奴婢侍从都逃不掉。”
  “……你!”画良之气得浑身发抖,嘴角忍恨啃咬出血,顺着那他玲珑尖巧的玉白下巴淌。
  “你到底想我怎样!”
  “何至这般动怒?你又不必委曲求全,死就是了,舒服解脱,那不就是个侍女,一起葬了呗,路上也好搭伴儿。”
  他再哂笑强调道:“画大人生平行事肆意自私,何时在意过他人生死。”
  桂弘满口嘲讽,愈是将恶恨之人凌辱碾齑,愈发得意兴奋得双目红光耀耀。
  “明安不行……你不能动她,不行!我的命给你,我给你!”
  画良之心疼得胆肝俱裂,他再跪立不住,就用两手俯撑着身子,声音抖得厉害。
  他知道面前人留他一命,熬他不死,便是另有所图。
  慌乱伸手去抓恶人衣摆,无奈铁链有限,扽得他成了只跳梁小丑。
  “为何如此逼我……你到底想要什么,你说啊!”
  “本王,是可以替你瞒下一切。”
  桂弘瞠目狞视着画良之的后背,烛光似火,四处火热焦灼,满堂橙红,燃得眼前摇动纠缠。
  这视线却教画良之觉得是芒刺在背——
  太疼了。
  “我想要的啊,很简单。”桂弘说着,并上前几步,一把扯住画良之脖子上的铁链,狠劲把人掀翻再地!
  “你,做我的狗。”
  王爷沉声如钟,轰地一声炸在画良之脑子里,激荡不息。
  画良之连再爬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趴在地上,像临死之人似的磨蹭了几下身子,腿可以跪着,身子却再直不起来。
  这一下把他甩得伤口大概是重裂,钻心的疼,也抵不过傲骨折碎,肝肠寸断的疼。
  “良之哥,这对你来说不难吧?给我父皇做了这么多年的狗,如今只是偷偷易个主,不仅不用死,还能保你荣华富贵,吃穿不愁,好养美人,反正你一向只图权贵,多好啊!”
  桂弘再一脚踹上画良之半撅的侧腰,把他完全按在地上。
  锁骨处的贯穿伤挣裂流血,几层纱布都拦不住,直染了地上氍毹。他没再抬头,唯死死握拳抱在头侧,闷在地上,憋着声细密的呜咽。
  哭得桂弘烦躁不堪,咯吱磨牙。
  “怎么,不愿意?你就这么嫌我?”
  桂弘眉间染得全是不耐烦。
  “快点说啊!墨迹什么!”疯子临近发狂边缘,忍无可忍,暴躁一脚跺在画良之脑后!
  磕得他脑袋嗡一声响,有那么短暂一瞬,耳鸣几乎占据所有听力,这条任宰的犬悲鸣慌乱地护住脑袋,再被桂弘薅着头发从地上拔起,入眼一张泪流满面,狐目飞梢全是水雾,惶恐绝望的蛊人脸。
  着实可怜,漂亮到让人再下不去手的程度。
  桂弘觉得他这张脸,让人入目不忘,心生怜悯。
  可真他妈晦气。
  便撕着头皮把他翻摔过来,恶骂:“哑巴了?好啊,那我这就出去告发你,死吧,把你跟你那侍女统统绑起来,凌迟处死,割烂你这张脸!最好!”
  ——“我做!!!!!!”
  画良之几乎是拼劲全身力气,尖叫着抱头喊出的这一句。
  “狗!我做!做还不行吗!你饶了她吧!哥求求你,求你了!……”
  ……
  桂弘在这一瞬,居然满足不起来。
  他分明盼了十六年的哀求,他要他跪伏在地,要他丧魂落魄,摧眉折腰的求自己原谅,可如今真得偿所愿——
  或因他到底为无奈才答应,或是因为……他是为了他那侍女才至于此。
  ……
  下贱的狗东西……!
  你能为了前程放我被火烧,放我去死,可眼下,却会为了个女人低三下四的求我,为了别人的命,苟且偷生!
  越想越恨,欲念疯涨膨胀,渐渐失控,眼中的烈火越烧越灼,越让他空虚焦躁,得不到满足。
  浑身上下,每一寸肌肤都在叫嚣着烦懑,他不畅快。
  哪怕现在画良之哭着求他,也动摇不了半点爆发的掌控欲。
  “来人!将墨与针取来!”
  桂弘切齿痛恨,大吼命令身后侍从!
  画良之颓躺在地,骇然睁眼,仓皇丧魂似的从地上爬起,跪着挪蹭退出好几步去,才厉声喝道:
  “桂棠东!你要做什么!”
  “做什么?画大人明知故问,卖身的家奴身上都有主人家号刺青,画良之,你既成了我的狗,更应有个标志的刺青不是?”
  桂棠东挑眼一笑,全是戏谑。
  画良之嗓子哽得干哑,再喊不出声,就沙着声音嚼穿龈血的恶骂:
  “你偏要这般折辱我!”
  “别担心。画大人朝廷命官,刺在脸上,脖子上可就太显眼了,不成样子。我给您啊,就刺在这儿,黑墨,刺您黑心口上,也好刻骨铭心,让你时刻记得当听谁话,是谁的一条好狗。”
  桂弘接了刺针,捏来轻轻点了点画良之的胸口。
  “别……别,别,我听你的,都听你的!我知错了,知错了,错……你别动手,别刺,别……!”
  困兽拼命挣着往后退,满眼惊骇盯起桂弘手里针,倒是惹得桂弘愈发兴奋,一把抓住画良之项圈,再喊人一并把他按在地上。
  “桂弘,桂弘!阿东,别啊,阿东!!!”
  桂弘置若罔闻,手里没个轻重,带着恨意,第一针下去就刺得可深,奔着穿心刺骨去,血珠滋地冒了出来。
  “啊哈……呃……!王八羔子!!!!”
  画良之被按着动弹不得,只觉得永无止境似的接连刺了千针万针下去,惨叫声不止,只能无助咬牙捏拳,手心生疼。
  刺针,再到涂墨。桂弘嫌刺针不够深,不够疼,还要拿小刀割去他的皮,手法粗暴,最后倒成了个割皮文身。
  割皮堪比刺青百倍疼,疯子到底生手,割得深浅不一,深的地方跟生剜心头肉都没了什么差别,血也就流得厉害,混着箭伤裂的口子,光是手巾都湿了五六条。
  画良之也被冷汗湿了个透,完全脱力,连挣扎的力气都没有了——
  他从个不服死的笼中困兽。
  成了只老实的羔羊。
  “不许敷药,自然愈合才能生疤,成模样。”
  桂弘等都处理完了,泰然擦干手指,挥手让人放了画良之,再都退下。
  画良之疼得说不出话,唯剩残泪还无声往下流。
  “低头看看。”桂弘命令道:“赏你的,可得说谢谢。”
  画良之麻木低头,看自己胸前血淋淋一片,暴乱发癫的人下手不稳,他根本辨不出那是个什么东西。
  “我他娘叫你说谢谢!又哑巴了?”
  “……谢……”
  “谢谁呢!”桂弘就像个肆虐的昏君,逼迫自己马上就要咽气的良臣说违心的阿谀。
  “谢谢……主子。”
  画良之痛苦阖眼,从牙缝里挤出话来。
  桂弘这会儿笑得开心了。
  笑得疯魔,笑得满屋回声不断。
  “果真是条好狗料子啊?罢,在外头还是叫我王爷就好,毕竟你也是我父皇的禁卫,被人听了不好,省得我父皇那疑心病又要说我僭越,我想谋权篡位了!”
  他过去再给画良之踹翻过来,让他老实跪在自己面前,笑道:
  “不过话说回来,我若是当了皇帝,定给你许个全大昭最好的狗窝住住。画大人现在的府,寒酸。”
  “你不会登上至尊的。”
  画良之忽然弱声苦笑,道:“我死,也会拦着。你废我一人就罢,这天下,我不会让你当成玩物糟蹋。”
  桂弘冷笑一声,再凑近几分,鼻息兽似的热气全打在那出过汗后,冰凉的脊背上,鄙薄道:
  “可万一我想要呢。你是我的狗,就得替我打。”
  画良之后背猛僵,惊颤瞠目!
  “不过,玩笑话咯。享乐都还不够,谁愿意坐那长居深宫,成天忧心家国之事的皇位啊,当下挺好,挺好。”
  桂弘咯咯笑着,再掏出钥匙,嗑哒一声解了画良之脖子上的铁颈圈,道:
  “好狗,饿了吧,跟主子出去,给你弄些吃的。”

  可画良之知道,这颈圈,已与胸口文身,同融成了他的一部分。
  再也解不开了。
 
 
第33章 思安
  寒山秋苦,人易凉。
  木屋单薄,不堪夜雨,相依为命的孩童只能依靠体温相互取暖,粗麻的被子下,拱起两坨小山。
  “还冷?”
  “嗯……”
  “那你再靠过来些。”
  大些的孩子看上去不过十一二岁,他在薄被里张开手,把旁边五六岁的小孩抱进怀里,拿衣袖替他揩了鼻涕。
  “别再伤风寒,你师父又该骂我。”
  薄被只够盖单人,幸亏大些的孩子瘦得过分,他往里挤了挤,顾不上半边后背着风,还是把大半的被子全掖进小孩身下。
  “良之哥,你好怕我师父啊。”
  小孩奶声奶气地窝在他怀里,闷声说。
  “哥不怕他。”他用手梳着小孩头发上的结,道:“哥只是怕他真动了怒,嫌我照顾不好你,没用,要把我赶下山去。”
  小孩嘿嘿笑了几声,鸡崽子似的往怀中再钻几分:
  “山下多好啊,下了山就能回家,二娘在家等我,二哥也在家等我呢。山下可好了,好吃的,好玩儿的,我什么都有,也不用再住这么冷的地方,我还可以把良之哥带下去,让哥睡全天下最暖和的屋子,和哥一起玩乐!”
  “是吗。”他悠然笑笑,轻拍着孩子的后背哄着,困顿的散声喃喃:
  “小崽子,看来你家中甚是富裕啊。”
  好玩儿……吗。
  他闭了眼,眼中全是那西街的乞儿,望面前人来人往,材质不一的靴履。
  人声鼎沸,交谈声涌,极少会有人丢下颗铜板,他都忙起身争抢,跪着说谢。
  “少东家,看那儿,满脸是泥那个小东西,一双眼睛多摄魂呐,洗干净了,指定漂亮!”
  乞儿慌忙后退,被人一脚踹翻破碗,强行拽起头发打量几番后,问:“饿吗?”
  乞儿泛着惊恐的泪花,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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