良犬——文云木

作者:文云木  录入:04-27


  少年眨巴眨巴明亮大眼,厚双眼皮可爱的很,歪头问:“哥哥没约吗?”
  “没有。我家王爷是个失智的疯子,非逼我来的。”画良之无奈道。
  少年噗嗤一笑,打趣道:
  “那您可敲不开这门。揽星楼装的是个机关门,并非人力得开,平时也就没人守,若是无约,断然敲不开的。不过大哥哥既然帮了我一把,我倒是可以帮你开这门,就是我哥愿不愿意见你——是无法保证了。”
  “你哥?”画良之惊诧道。
  “嗯,大昭天师楚东离,是我哥!”
  才提到他哥,小公子扬着张可自豪的脸,顺带走到玄铁星盘大门前,以手飞速推挪数个星轨,熟练快得像是道士翻诀,边道:
  “我,楚凤离,他唯一的、亲——弟弟。”
  玄铁大门随嗑哒一声响,沉声顿响,向内展开。
  “走啊?”
  画良之目瞪口呆,跟着挪了步子进去,心里念的全是撞大运了,撞大运。
  果不其然,二人自大门进去,揽星楼内空无一人,入目全是各异巨型机关齿轮,磨牙交错,伴沉重轰隆声运行不断。
  举头是个高无边的塔顶,至高中央如皓空一般吊着颗巨大圆月,大抵是由机关带动,缓慢旋转,从不同的角度绕步相望,甚至看得出阴晴圆缺。
  可把画良之看得瞠目结舌,说不出话来。
  正当想着这么高,怎么往上登的时候。
  楚凤离跟他招招手,笑道:“大哥哥,这边儿!”
  画良之早就跟被勾了魂儿似的随他过去,进了个不知名立着,棺材似的木厢里。
  少年抬手拉了个机关阀,便听“轰隆”一声,木厢通体一震,竟徐徐上升起来!
  可把画良之吓的六神无主,低头眼瞧自己离地越发遥远,更是两腿发软,说不出话!
  “这……!”
  “好玩儿吗,揽星楼里好玩儿的可多了!我哥不仅如外界所言,对天象大阵研究透彻,其实幻术,机关一类的奇门遁甲的琢磨更是出神入化,这儿里的机关全由他设计,我想学啊,都只能跟他套得些皮毛。”
  画良之也不知道跟着这“棺材”升了多久,直到“咣当”一声,木厢再是一震,戛然而止,悬停高处,可给他吓得步子都挪不动了。
  楚凤离先从木厢里头出来,忍着笑看惊到脸煞白的画良之道:
  “大哥哥,没事儿的,第一次坐纵云梯啊,都这样。”
  狐面大人颤颤巍巍跟着从里头出来,脚底还跟踩棉花似的发软,死里逃生地嘟囔道:
  “说什么纵云梯,我看这玩意儿应该叫‘棺材板儿升天’才对。”
  画良之跟着楚凤离再往内行,看小孩一瘸一拐,放不下心,就在旁边掺扶着。
  两侧全是披着紫袍带大帽,抱着各种机关器具或是观星奇物,忙来忙去的星徒,完全摸不懂在忙些什么,但确实无人停下脚步。
  偶有几位转过来的星徒,见了瘸腿的楚凤离,还会停下来低头问候声:“小少主。”
  楚凤离从旁边见画良之对两侧各异金玉宝石镶的观星器具格外好奇,完全是瞠目结舌的程度,便蹦着脚问:
  “先带您参观几下?”
  画良之停了步子,他确实心痒,这揽星楼,可不是谁都有机会上得来的。
  “今儿雨天。”画良之有些失落,道:“不当看不见天吗。”
  “说得也是。”楚凤离跟着耸肩叹道:
  “不过我哥说了,无论朗朗晴空,或是乌云密布,星局都在那里。千万年不曾变幻,依旧是景星麟凤,朗星布空,不过被繁华或是阴郁蒙蔽了眼,看不到罢了。”
  画良之神色颇为复杂地上下扫了楚凤离一眼。
  楚天师定是把这个弟弟养得可好,少年气的脸上,看不到任何为凡世侵扰忧虑的样子,一双皓眸清澈得比北斗还闪耀。
  心头莫名有点发酸,他赶紧回了神,道:
  “还是快去拜见天师为妙,早忙完回去,免得我家里那暴躁王爷等急了,又生气。”
  “哦,那这边儿!”
  楚凤离领着他走到塔顶木阶下,封顶一段,还是得自己用脚走上去。
  或是因天阴木阶暗,墙壁两侧指尖大的夜明珠星盘似的镶了满壁,绿光更显莹莹,甚是漂亮。
  楚凤离先把门推开,大声喊了句:“哥!”
  画良之扶着他进去,入目就是一间阔气屋子,顶窗精雕细描的天象图。
  据传楚东离不仅可依天象知命数,更能测天灾,断年运收成,被人当成陆地神仙也不足为奇。
  画良之自是感叹这揽星楼华贵神秘,更想到能与这般陛下都难请的人物面对面交谈,有些悸动。
  进了门,整张沉木的桌子摆在正中间。天师当下不拘小节的散着头长发,一手托书,坐在桌子后边研习些什么,一手持细笔,勾勒着面前薄纸。
  真道是清冷如天上仙,一副大道无情,不覆尘埃之相,眉间微生细纹,气阔俊容。
  只是过于投入,并未意识到楚凤离身边还有人,随口应了声“嗯”,头都没抬。
  “哥,我崴脚了!疼死了!”
  楚东离“腾”地站了起来。
  “哪儿……怎么弄的!你……”
  这才瞧见担着楚凤离的妖狐面具人,眉头登时一皱。
  他可认得这张面具。
  “你带人进来了?”
  楚东离的声音忽转冰冷。
  “又不是坏人……”
  楚凤离有些委屈,哝哝说:“雨大,我想着跑快点,结果失足从楼上摔了下来……要不是这位大哥背我过来,你弟弟这会儿说不定还在泥水里趴着!”
  “这么不小心。”楚东离担忧且噙责备,道:“那也不是随便就领人进揽星楼的理由,你可知他是谁!”
  “他说他是潜王的人,哥,你不是与他……”
  “闭嘴!”楚东离择慌把他的话打断,两步从桌子后面绕出,一巴掌将画良之的手从他弟臂弯下拽了下去,蹲下去揉楚凤离脚腕。
  这一下拽的力道着实不轻。
  画良之揉着被粗鲁拽疼的手,两眼一愣。
  哪有这么不讲道理的人啊?
  真他娘不是一路人,做不了朋友,这性子跟桂弘有得一拼!
  “没事儿,养养就好了。”
  楚东离摸出凤离骨头未伤,才松口气起身,把视线落画良之身上。
  “还是多谢画大人相助。只是揽星楼无约不接外人,凤离还小,不懂事,贸然带了大人进来,多有得罪,还烦请大人——”
  画良之听出他这话是要送客,赶紧插嘴道:“我就来替潜王传个信儿,说完就走!王爷说,陈……”
  “凤离!你出去!”
  画良之话才冒个头,就被楚东离忽然嗔怒的一嗓子给骇堵了回去。
  楚凤离显然也是意料之外,不知他哥会吼他。瘸着脚的委屈小孩儿这会儿更憋屈了,直接愤愤含着泪儿,单腿蹦了出去。
  待凤离完全把门关上,大昭天师才回头阴眉,明显把怒气压得极狠,咬牙道:
  “大人,想活命,有些话可就不是随便说的。”
  画良之不是个任谁都能欺负的软性子,与面前人互不两欠,何来这么大脾气?便没了忍他的理由。
  自然心情不爽,直接大声呵道:“我说、桂弘让我转告你、陈太訾手底下有人!说完了!怎么的,威胁我?大昭天师又怎样,我可是朝廷命官!你杀一个试试,不说谁先身首异处,倒看看最后哪边脑袋掉的多啊。”
  楚东离被他喊得一懵。
  ——“得想法子,训成我的狗。”
  桂弘那日同自己说的话,嗡然响起。
  ……
  那小子把这个告诉了他,还让他亲自来给自己传话?
  楚东离忽地勾唇讪笑。
  “画大人,没别的事儿了?”
  “没了,还想打架不成。”
  “没事儿就走吧,我叫人带你下去,顺带转告王爷,说我知道了就成。不过大人,凤离年幼鲁莽,又与此事无关,望大人下次来的时候,避开点这孩子。另外今日之事,还要多谢大人帮扶。”
  楚东离态度骤转,嘴角微翘,拱手客气道。
  画良之气还没消,还以为是自己把人吼怕了,嘁地翻出白眼,应付了声:“哦,不敢客气!”
  “外边就快入夜了,雨还未消,大人路上小心。”楚东离蓦然一笑,再招呼两人进来,道:
  “为大人启纵云梯下去。”
  画良之顿念起刚刚场面,后怕地吞了口水,婉拒道:
  “你们这儿没楼梯吗?不太想再坐那个棺材板儿下去。”
  楚东离闻言险笑出声:“有是有,不过揽星楼高,兜转着下楼费时间啊。更何况,外边好像还有人在等您。”
 
 
第36章 无归
  画良之不解其意,这大雨天的,谁能在揽星楼外头等他。
  只摆摆手,懒散道:“我能自己走下去。”
  “那恕不远送。”楚东离在后边颔首送道。
  他刚迈出步子,忽然想起些什么,慌忙回头道:
  “对了,王爷说,还要跟你取什么药?”
  楚东离一愕,缓地直起身,悚然道:
  “他是把我才给的,全吃了?”
  “不知道啊。”画良之摇头,他连桂弘说的是个什么药都不明,更别提吃不吃的:“我又不是他贴身侍女,怎知吃了什么药。”
  “这个疯子!”
  楚东离破口一骂,倒是叫面前人摸不着头脑了。
  刚还面若寒霜的天师无奈扶额,愁眉嗟叹:
  “画大人,我给他的药,是仅在紧要关头时可抑疯病的救急药物,副作用极大。少量便可头晕昏眩,精神难以集中,视线模糊,体虚无力,乃至畏寒,发热,高烧,若服用过量,甚要伤及性命。他若想要,我是可以给,但……切莫乱服啊。”
  画良之闻言,蓦然沉默几许。
  如此回想,不仅西楚庆典那晚,桂弘确有几次莫名高烧,不过自己全当了他金贵体弱,暗地里没少嘲他壮如奔牛,怎得身子却弱得像个弱柳扶风的深闺姑娘。
  但是为何——
  刚还迫不及待想下楼的人,这会儿却木伫在原地,呆然忆起他初到王府时,桂弘发了疯的又是举砚台砸人,光足踩碎瓷,血口咬人,又是池塘沉溺,金如意碎人头,全是个随随便便。他若真疯起来——
  自己哪儿还活得到现在。
  他哪儿能控制得住手脚,分明瞠目看着被捆拴在铁链下的仇人,疯,却也未真置他于死地,那长针,到底没一穿到底,刺进心脏。
  不……
  不可能,自己怎还在这儿给那疯子寻开脱了,再是委曲求全,也不能真生了奴性啊。
  赶紧晃晃神,摊手道:
  “可他要,我就得给他带过去,还望天师赐药。”
  楚东离只得从袖中掏出个细口长颈小银瓶,叮嘱道:“不如大人替他收着,非关键时刻——”
  “知道了,多谢楚天师。”
  画良之把药瓶纳进怀里,不愿再听他多言,转头奔着楼梯去。
  画良之待走上楼梯,才明白楚东离的话是什么意思。
  这盘旋的楼梯好像永无止境的长龙似的,怎么下都下不到底,没完没了,一圈又一圈转得头都晕。
  长久无人走,还阴暗空响得可怕。
  好歹到了大门前头,搭纵云梯下来的星侍在底下等得都犯困,去替他开门,顺便说了句:“大人,外头好像一直有人喊您。”
  侧耳一听,朦朦胧胧真的像有扯嗓子喊他名字的声。不过玄铁门厚,拦得仔细。
  画良之莫名脊背发凉。
  揽星楼大门再开,机关撞铁声冰冷沉重,似开山劈谷。未及迈出步子,迎面见季春风淋了满身雨水,像个落汤鸡的站在外头,脸色煞白。
  “春风……?”画良之脚底一凉,一股不详的麻意登时抓紧头皮。
  “你来这儿做什么……”季春风开口时全然发哑,声音强抑下也在发颤。
  “潜王命我来的啊。”讷讷回了句。
  “你怎么不在潜王府里!我先去了那儿的,揽星楼……你怎么进的,干什么进去那么久!”
  季春风忽然怒声咆哮的时候,画良之骇然意识到,哪里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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