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霄无奈地看他:“就是我只带你出去的意思,去散散心,燠儿可以送到母后那照顾一天,别总把他挂在身边。”
明琮久有点犹豫,听谢霄的意思,他们今天会出去一天,那他就要一整天见不到儿子,他……他的确有点舍不得。
“用不着这么黏着。”谢霄笑道,“我听说,孩子现在还不会认人,还能离得了人,等过两个月会认了,你想自己溜出去玩都不行。”
明琮久愣了愣:“你都听谁说的?”
“其他大臣。”谢霄解释道。
明琮久诞下小太子,许多大臣自然是想来看看的,但谢霄不同意,他们就只能用嘴跟谢霄表达一下这激动之情,多少也会提起自家孩子的事。
明琮久闻言捧着肚子直乐。
一想到一群大臣围着谢霄叽叽喳喳说育儿经,那画面简直太好笑了。
谢霄见他笑,问道:“那决定了?”
明琮久点头,朝谢霄伸出手:“今天的时间都给你。”
“那起来洗漱换衣服。”谢霄说着走过去拉他的手,帮他收拾,然后带着他出去吃早饭。
他以为谢霄说带他出去散心,会是去郊外跑跑马,或者去之前那个温泉别院住一天,没想到谢霄居然就拉着他在街上闲逛。
明琮久四处看了看,发现今天的街道好像特别热闹,他好奇问道:“最近是有什么活动吗?怎么这么多人?”
“后日就是乞巧节了。”谢霄解释道。
明琮久一愣,乞巧节?那不就是七夕……这段时间一直把心思放在儿子身上,他都快忘了时间了。
想到这,他忍不住看了一眼身旁的谢霄,心里顿时像盛了蜜,问道:“这的乞巧节要做什么?”
“很多。”谢霄想了想,给他解释了一下。
乞巧节顾名思义就是乞求智巧的日子,因着各地习俗不同活动也不一样。
京城会有乞巧市,专卖乞巧制品,“仙楼”是剪五彩纸为层楼,“仙桥”是剪纸为桥,上有牛郎、织妇及仙侍从,“花瓜”是在瓜上刻花纹,“种生”是以绿豆、小麦、小豆等在瓷器内用水泡浸,长出数寸长的绿芽,用红蓝彩条束起。[1]
除此外女子们也会斗巧,主要有“穿针乞巧”、“喜蛛应巧”、“对月穿针”、“输巧”、“兰夜斗巧”和“投针验巧”等几种形式。[2]
皇室那天也要祭天,宴请百官,一般后宫妃嫔也会有活动,但明琮久后宫现在没人,便也没这个活动了。
明琮久听得一愣一愣的,他在现代的时候对七夕的印象就只有情人节,没想到这个节日在古代居然是这样的。
明琮久如实跟谢霄说了。
谢霄闻言笑了:“自然也是有求姻缘的,你要是有兴趣,我们玩点也可以去看看。”
明琮久闻言脸上泛起红,很轻地点了点头。
但谢霄没急着带他去,而是牵着他的手在街上逛。
大盛民风开放,加上有明琮久这样体质的人存在,因而同性成婚的人并不少见,就别说现在龙椅上的他本就跟谢霄是一对,民间自然更宽容,因而他们拉着手走在街上也没人觉得奇怪,倒是有不少被他们的相貌吸引的人偷偷看他们。
虽然谢霄长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但架不住明琮久长得温和漂亮,又是一身贵气,一看就是富贵人家娇养出来的小公子,因而经常有摊贩拉住他,给他推荐自家的货物。
明琮久本就是出来玩的,被人拉住了也不着急,牵着谢霄站在摊子前挑挑捡捡,跟卖东西的摊主聊天。
他长得好嘴又甜,无论男女老少都很喜欢他,总会给他点优惠或多送点东西,听说他还有个孩子的,还会再多给孩子送点小礼物,谢霄看得挺惊讶的,他还是头一回知道他们陛下居然这么会省钱。
“没办法,谁让我会说话呢。”明琮久把方才摊主送的拨浪鼓在谢霄面前“咚咚”转了两下,“拿回去给六六玩。”
“才那么点,玩什么。”谢霄笑笑,把东西收起来扔给跟在不远处的荻枫,转头回来发现明琮久又被别的东西吸引了,只好跟上去拉住他,“人多,别乱走,一会走散了。”
明琮久笑道:“没事,走散了我就回宫门口等你,丢不了。”
谢霄无奈,摇了摇头:“还可能有危险。”
“危险?”明琮久眨眨眼,不解地看着他。
谢霄点头,解释道:“这种人多又杂的地方,最方便杀手潜伏,混在人群里出其不意,再借着人流跑掉,很难抓住。”
明琮久奇怪得看他:“以前就算了,现在还能有谁想杀我。”
“那可多了。”谢霄叹气道,“就算明琪风跟明瑱尧没了,你还有那么多兄弟呢?你要是出了事,燠儿还那么小,那皇位给了他们的可能性就更大。”
明琮久有些尴尬地摸了摸鼻尖:“你不说我都快忘记他们了。”
他虽然还有一大堆弟弟,但年纪差太多,皇位根本不会考虑他们,但跟小明燠比起来,他们年纪的确算大的,他要是出了事,比起被谢霄把持住的小明燠,明显他那些个弟弟更适合继位。
“就别说那些看不惯你的。”谢霄用手指点了点他的鼻子,笑道,“成日就知道躲懒。”
明琮久哼哼唧唧应了一声,往谢霄身旁蹭了蹭:“那你保护好我,我继续躲懒。”
谢霄弯起眼,揉揉他的头发。
两人在街上逛了一天,除了买东西,还去看了不少热闹,除了看人斗巧,还去围观人抛绣球。
谢霄对这活动根本没兴趣,但明琮久就喜欢凑热闹,所以拉着他去看了。
怕被推攘到,谢霄没有由着他在下头凑,而是寻了个茶楼要了个视野好的位子,正好可以把底下的情况一览而尽。
明琮久对这种只在电视里看过的活动很有兴趣,本来也没想着去接那个绣球,便听话地坐在茶楼里喝茶,伸着脖子看底下热火朝天的场面。
“你说,她就这样随便抛下去,也不知道会被什么人接住,要是被个德行不好的抢走了,以后嫁过去不是要受很多委屈?”
“你以为抛绣球真就是随意抛的?”谢霄有点无奈,伸手引着他的视线往下去,“一般是看好了才抛,能来这的多是想要那绣球的,抛中心仪的人可能性还是很大的,何况人群里还混了不少练家子,大概是特地雇来的人,真的抛到不喜欢的,抢回来便是,实在不行……便让那人自行放弃。”
“自行放弃?”
谢霄点头:“能在这里建起这绣楼的,非富则贵,想让一个人放弃,还不简单?”
“如果是我就不。”明琮久哼哼道,“拿了钱走,钱花完就没了,当上门女婿,要多少钱都有。”
谢霄笑了笑:“那也得看有没有命花。”
明琮久不解:“既然这样,那他们到底为什么还要抛绣球。”
“谁知道。”谢霄看向荻枫,“去打听一下。”
荻枫应了一声,很快便回来了。
他们一直会收集京中的消息,只要知道这主人是谁就好办了。
“是胡大人的嫡二女,胡二小姐。”荻枫把打听来的事跟他们说了。
原来是这胡二小姐不知什么时候跟一个穷书生看对眼了,两人还准备私奔,结果还没出城就被逮回来了。书生被人狠狠打了一顿,胡二小姐也被关在家里终日以泪洗面,甚至绝食抗议,胡大人拿他女儿没法子,只能出了这么个主意,让她抛绣球,要是那书生真能接着,说明是天定的缘分,他就同意女儿嫁给书生,若是不行,那女儿就要死了这条心。
明琮久摸着下巴,笃定道:“我看有阴谋吧?”
荻枫点头:“是,胡大人早已为二小姐定下兵部侍郎的公子,今天派了这么多人,为的也是将绣球送到那位公子手上。”
明琮久看着那个在人群中跳来跳去的绣球,“啧”了一声:“没劲。”
谢霄闻言笑起来 :“怎么,你想帮帮这对苦命鸳鸯?”
明琮久摇头:“掺和别人的感情/事,不好。”
谢霄有些不以为然:“那你当初还管罗连青跟周七陟的事?”
“那怎么能一样!”明琮久解释道,“连青是我朋友,这二小姐跟那个书生我都不认……”
他话音未落,一个精美的绣球忽然从窗口飞进来,“咚”地砸在他们桌上,直接把明琮久面前的茶杯砸飞蹦进他怀里,要不是谢霄反应快拉了他一把,估计他就让茶水溅一身了。
明琮久茫然地看看谢霄,看看自己怀里的绣球,又看看底下的人,不明白自己怎么坐这么远还能被波及到。
底下人也是没想到这绣球能飞到二楼去,顿时嘈杂起来。
这时那个胡大人也连忙往茶楼这边跑,底下的人认不得,他可是认得皇上的。
这皇上接了他女儿的绣球,岂不是要纳他女儿为妃?
虽然知道有点异想天开,但他还是迈着欢喜的步子爬上了二楼,但最先看见的却不是那位好脾气的帝王,而是站在他前面的冷面丞相。
胡大人吓得腿一软,直接跪了:“丞、丞相……”
他就说皇上怎么可能一个人出来闲逛,敢情丞相也在,方才怎么就没看见呢!
若只是面对皇上一个人,他还能半开玩笑地说纳入后宫的话,但当着谢霄的面,他可没那么肥的胆子,只能颤巍巍表示这是一场误会。
明琮久看热闹不嫌事大,探了个脑袋出来,说:“可是阿霄接了你女儿的绣球了。”
胡大人脸色更难看了,皇上说是谢霄接住的那就算不是也得是,可……
让谢霄做他女婿?就是给他熊心豹子胆他也不敢啊!那可是皇后!谁敢抢皇上的人!
再说……谢霄也忒吓人了。
胡大人干笑了几声:“陛、陛下说笑了,既是误会,这结果自然是不作数的。”
明琮久道:“可规则如此。”
“规则是死的,人是活的嘛。”胡大人连忙道。
明琮久“咯咯咯”笑起来,把绣球丢给他:“拿回去吧,下次可看好了。”
“是,是。”胡大人接住绣球,连忙告退。
谢霄捏捏他脸:“热闹也看够了,走吧?”
明琮久点头,跟谢霄一起离开了茶楼。
虽然他们刚刚接着绣球博了不少关注,但胡大人回去后找了个别的借口解释,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他们离开倒也没受到多大的阻拦。
谢霄牵着明琮久,去了今天要去的最后一个地方——
月老庙。
月老庙前有一棵很大的的树,上头挂满了红布条,谢霄告诉明琮久,那些都是来这求姻缘的人写的,现在人不多,等乞巧节当日,这里会有很多人来求,如果他想看,等宫宴结束了他就偷偷带他出来看。
明琮久在树下看了看,好奇地翻了几条带子,上头的的字迹各不相同,求的也不同。
有的是单相思来求姻缘,希望心上人能喜欢上自己,有的是还没喜欢的人,来求一段好姻缘的,都是单纯又美好的祈愿,只是看着也能想象出写下布条的人欢欣又害羞的模样。
明琮久有点好奇:“这里好像都是那些还没成婚的人写。”
谢霄点头,笑道:“成婚了,还要姻缘作甚?”
“话也不是这么说。”明琮久撇撇嘴,“月老是管姻缘的,怎么可能只管相识,这不是管杀不管埋吗?”
谢霄对明琮久这形容有些无言,但还是道:“那你也想求?”
明琮久点头,跑去买了红布条,又借了笔墨来,蹲在树下一笔一划地在上头写字。
谢霄就在一旁看着,看见他写的内容后,忍不住弯起眼,也去买了一条,回来跟明琮久借笔墨:“写完了吗?”
明琮久点头,放下笔,给他看自己写的——
跟阿霄开开心心在一起。
谢霄看完,也提笔在自己的布条上写下几个——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
比起明琮久那歪扭的字,他的字看上去端正大气,莫名透着几分上达天听的正式感。
明琮久脸一下就红了,把手里的布条递给他,说:“你去系起来,要系在第二高的地方。”
谢霄笑道:“不是最高?”
“最高的地方风吹日晒好容易掉下来。”明琮久道,“快趁现在人少去,月老才看得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