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漂亮举世无双——Klaelvira

作者:Klaelvira  录入:05-04

  “李非凡跟我说,觉得你跟传言中不太一样。” 傅岹然面带笑意,分不清是高兴还是失落,“在剧组的生活怎么样?很辛苦吧。”
  闻九天不经意地挪开目光,远处几棵幸存下来的大树被雨打得光秃秃的,落叶堆了一地。他吸了吸鼻子,语气平静,“还可以。”
  事到如今,傅岹然还是这个世界上唯一一个会去关心闻九天“飞得累不累”的人。闻九天觉得有些可悲。
  “我去医院看看石老师。” 傅岹然半真半假地笑了下,脸上的红痕仍旧清晰可见,“总归,不会让他讹你的。”
  “别。” 闻九天却根本不领傅岹然的情,“他要讹我就尽管来,反正这里有监控,不行我们就上法院。”
  闻九天关上门,转过身后松了一口气。他靠着门,缓缓向下滑去,最后坐倒在了地上。
  终于将外界的一切都隔绝在这扇门外。
  闻九天长大了,却还没有完全长大。他学会了应付那些人,但是会身心交瘁。
  有关部门说这栋房子被砸出了问题,可在闻九天的心里,它还是自己幼年居住过的那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地方。
  躺在地板上,闻九天不知不觉就睡了过去。梦里他好像回到了小时候,那时他的世界还没有变得这么糟。
  -
  石若磊在医院躺了快两个小时才醒过来。他没什么生理意义上的大病,但昏倒也确实不是装的。
  从字面意思来看,“石老先生被闻九天气晕了”是个没什么大错的说法。
  刚醒过来的石若磊还很虚弱。他眼睛发直,嘴里念念有词,却没人能听清他到底想说什么。
  医生说,石若磊年纪大了,需要多休养一段时间,不能再受刺激。
  “石老师一辈子没结婚,这会儿连个儿女都没有。” 何同光在医院走廊的长椅上坐下,揉了揉眉心。
  傅岹然双手抱臂。他看着来来往往的人,忽然没头没尾道,“我应该也不会结婚。”
  “.........”
  何同光筋疲力竭。
  “对了,今天闻九天为什么打你啊?” 何同光抬起头,表情犹豫,“该不会...”
  “该不会什么?” 傅岹然问。
  “该不会是为了你又来沈杯当评委的事儿吧。” 何同光眼神闪了下,他现在也觉得,当初泼闻九天油漆是一记愚不可及的昏招。
  傅岹然听完,却嗤笑一声。他不以为意,“你也太高看你自己了。”
  “.........”
  “行吧,你跟闻九天的事我也搞不懂。” 何同光放弃挣扎。他顿了顿,又道,“不过,沈杯...”
  “毙掉凌昆那幅画是我的底线。” 傅岹然毫不客气地打断了何同光。
  何同光抿了下嘴,一时欲言又止。
  “怎么了?” 傅岹然问。
  何同光嘴唇动了动,挣扎片刻还是说出了那个疑问,“你是为了抄袭,还是为了闻九天。”
  傅岹然没有回答这个问题。
  “石老师这边有什么问题,可以通知我。” 傅岹然随意捋了下衣服,起身离开。
  -
  闻九天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他躺在地板上,拿起手机胡乱接通,说话含混不清,“喂...”
  “喂。” 傅无闻有些急,“你现在在哪儿呢?”
  “在外公家。” 闻九天打了个哈欠,坐了起来,“怎么了?”
  “我听说石若磊给你气进医院了?” 傅无闻一边说着,一边自己都觉得荒谬,“真的假的。”
  “他确实进医院了。” 闻九天说。
  “.........”
  傅无闻太阳穴跳着疼,“那什么,外公家房子状况怎么样?”
  闻九天还没上二楼。他抬了下头,只见积水顺着楼梯往下滴,“肯定是需要修缮,这房子也有年头了。”
  “我跟田炎打过招呼,他有熟悉的施工队。” 傅无闻说,“待会儿他会过去。”
  “这种事...田炎还亲自办吗?” 闻九天有些狐疑。
  田炎是傅无闻的发小,家里生意一直做得不错,在闻氏画廊濒临破产时投过钱。闻九天始终记得,当初就是这个人硬要他们跟傅岹然合作。
  “你管他呢。” 傅无闻说,“能解决问题就行。”
  闻九天打完电话,觉得有些饿。他点了个外卖,东西还没送到,田炎就领着人上门了。
  “哟,小闻,好久不见呐。” 田炎一直不怎么拿闻九天当回事。他笑吟吟地夹着包在屋里转了圈,“房子到底砸成什么状况?”
  “二楼看起来挺严重的。” 闻九天说,“不过我不懂建筑,具体情况也不清楚,还是先上来看看吧。”
  被树迎面砸毁玻璃的那间屋子,是闻愚白从前的工作室。他喜欢把书桌放在一整面大窗户前,阳光好得无以复加,枝叶隔窗垂在面前,闻小七爬一层楼的水管就能翻上案头。
  如今这里乱七八糟地横着树枝,玻璃碎在一片积水里。这副破败的景象并不全然是这场大雨的错,在此之前它就已经荒凉许久了。
  “这面墙...” 施工队的人看了看,“估计是不太行了。”
  “要不干脆打了重建,反正也不是承重墙。”
  闻九天思忖片刻,刚想多问几句细节,楼下便有人喊。
  “小闻公子!”
  “怎么了?” 闻九天应了声,走出书房。
  “傅岹然老师来了!”
  在楼梯边,闻九天朝下看了眼。傅岹然站在门口,腋下夹着一个长长的画筒。他见闻九天出来,微笑着摆了下手。
  “你怎么还敢来?” 闻九天有些不悦。
  傅岹然抬了抬眉。他夹着画筒径自走上楼梯,四周打量着,“你这里现在连张能用的桌子都没有。”
  闻九天:“关你什么事?”
  “当然关我的事。” 傅岹然指了指自己的脸,“之前李非凡的事,你用你的方式解决了。”
  闻九天看着傅岹然,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我也要用我的方式去解决。” 傅岹然遍寻不到一张能用的桌子,取出画后索性自己拿着展开,“这是我新为你画的画,关于庐山的。”
  闻九天眯着眼,不为所动。
  傅岹然:“怎么样,看懂了吗?”
  闻九天朝后走了几步,很快便看出来了。
  远看是瀑布,庐山瀑布。
  疑是银河落九天。
  闻九天闭了下眼,似乎有些无语。再睁开后他顿了顿,面无表情地打量着这幅画,“所以,你是专程来让我夸你掌握了小学生古诗词,是吗。”
  “……”
 
 
第57章 拼接
  闻九天说完,转身就打算离开。
  傅岹然怔怔地举着那幅画,好一会儿才回过神来,“闻九天你站住!”
  这一声喊得不小,楼上楼下的都能听见。屋里还有装修工好奇地探出头来,倒是田炎很识时务,直接装作没听到。
  “你长大了,翅膀硬了是吧。” 傅岹然收起那幅画,走上前。他或许还没意识到,自己说这句话的底气已经远不如从前那般足。
  傅岹然气息微微抖动,而闻九天没有再被激怒。
  “我不想再听到这句话了。” 闻九天平静而一本正经的,“类似的还有:宝宝听话,宝宝又生气了?宝宝乖。”
  傅岹然平时总是半耷着眼皮,显得懒懒的。他此刻睁开了,两个深棕色的瞳仁亮得像一潭山涧里的泉,反射着不可思议。
  “你小时候跟我说过的话,你自己忘了么?” 傅岹然用指背轻轻蹭了下闻九天的脸,倾身向前在他耳畔低语,“你说会永远听哥哥的话。”
  “你十八岁时还说过呢。”
  闻九天记得。他想起从前的自己,恍若隔世,千头万绪涌上脑海最后只化作一声叹息。
  “那时年纪小,不懂事。” 闻九天说。
  傅岹然偏过头,目光斜扫过闻九天的双眸。他刚想说什么,却被打断了。
  “我一直是个很不懂事的人,” 闻九天深吸了口气。他眼神微动,这段话他想说已经很久了,“你应该不会察觉不出。”
  傅岹然愣了下,下意识脱口,“宝宝你...”
  “我从前一直以为是我天生不合群,后来才渐渐意识到,是我在成长阶段错过了很多该做的功课。” 闻九天说话带着气声,音量比平时小,“但那些小时候没学的东西,长大了终究还是要学的。”

  “我活到二十几岁才开始从零学习如何与人相处、学习控制我这要命的性格...” 闻九天抬眸,毫无闪躲地直视着傅岹然的眼睛,“你教我长大的时候,自己也还是个孩子,所以...我已经不怪你了。”
  傅岹然看着闻九天那张瘦削的脸,不知不觉间他不再是那个阴郁的美少年,成熟和理性爬上他的眉间眼梢。
  闻九天明白了,却又没有完全明白。
  闻九天发现是我的纵容养成了如今的他,却不知道我是故意的。
  闻九天只以为,那是我的能力问题。
  还是跟从前一样天真单纯,这大约是天生的吧。
  “我惯着你,还是我的错了?” 傅岹然佯装没完全听懂,不轻不重地拍了下闻九天的脸,“你小时候可跟现在不一样。那么会撒娇,一哭我就心软了。”
  “还记得么?在纽约的时候,每次我加班到很晚,你都会一个人缩在沙发上等着——怎么说你都不听。”
  闻九天却似乎并没有什么反应。他认真地盯着傅岹然的眼睛,像是想从中看出什么——但是没有,什么都没有。
  闻九天有一瞬几不可察的失落,旋即他知道自己与傅岹然已经没什么可讲的了。
  “我说了,那时候我不懂事。” 这次闻九天语气利落很多,有些许不耐烦,“我还有事,你走吧。”
  “闻九天。” 傅岹然却严厉了起来。他松开手,绕到闻九天想要离去的方向堵着,“上次在横店,你跟我说我们都长大了,需要自己寻找自己的路。”
  “难道你寻找路的方式,就是把你从前的问题都归咎到我的身上吗?”
  闻九天倏地抬头。如果眼神有声音,他此刻望向傅岹然的目光应该是格外激越的。
  傅岹然似乎得到了满意的答案。他轻飘飘地笑了一声,把那幅画塞到了闻九天怀里,“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
  “那一沓照片我很喜欢。” 傅岹然意味深长地咂摸了一下。
  闻九天紧抿着嘴,脸上也绷着绝不露怯。这一轮他没能及时反击回去,因为他想不起来那两句诗经是什么时候学的了。
  “你信不信我一把火烧了它。” 闻九天板着脸,瞟了眼怀里那幅画。
  傅岹然又笑了。他轻吸了口气,面容享受,指尖空着轻捻了几下。
  闻九天一怔,差点恼羞成怒。他看出了傅岹然没有宣之于口的那句话,这让他的反击变成了一个笑话。
  灰烬...我也喜欢。
  “傅老师。” 就在此时,田炎识时务地打破了尴尬。他像走上楼,是什么都没看见似的,笑道,“楼下有人找你。”
  “找我?” 傅岹然有些意外。他看了眼闻九天,“这里是闻宅。”
  “好像是画协的刘主席。” 田炎说,“说是其他地方都找不到你。”
  田炎说完,又看了闻九天一眼,不知是不是故意的。
  刘主席。
  刘主席反咬过恩师闻愚白,闻九天为此泼了刘主席一桶水——这段梁子在桐州基本人尽皆知。
  闻九天把画随手丢在一旁,自顾自进了正在清理中的书房,一言不发。
  傅岹然也不甚在意。他道,“刘主席就在楼下?我去看看。”
  傅岹然下楼后,田炎没有跟上。他伸了个懒腰,无所事事地四处打量着。
  “卧槽!”
  田炎一回头,只见不知何时闻九天已经悄默声地站到了自己身后,手上还拎着一个铁皮桶。
  “嘘——” 闻九天按了下自己的唇,“声音小点。”
  田炎跟傅无闻很熟,跟闻九天则是完全不熟。他一方面不太看得上这个小疯子,另一方面又偶尔会发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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