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暖阳高照,但外面的雪都开始融化,还有冷风刮着。姜淮元看到金楚韫将食盒提到用膳间的桌子上,这几步路便冻的手微红,还是有些心疼,道:“以后这些交给下人做便是,何必亲自动手呢。”
金楚韫帮她盛了暖胃的汤,弯起眉眼,道:“不费事的,我在府中也是闲着。”
姜淮元抻了抻袖子,伸手接过,道:“倒不是费不费事,我是怕你来回的跑,弄不好再着了风寒。”
金楚韫勾唇,笑笑道:“不会,我从小身子底子便好。”金楚韫说完突然意识到,姜淮元是不是不喜欢她来?
“你,不希望我过来?”
姜淮元舀了一口汤放进嘴里,咽下去后,忙道:“不是,我是怕你累着了。”
金楚韫摇了摇头,道:“我不累,这样也好掩人耳目。”后面的话,金楚韫音调放小了些。说完目光又落在姜淮元的唇边,她伸手在怀中拿出了帕子来。
姜淮元看着金楚韫拿着帕子靠过来,下意识想躲,却听到金楚韫道:“别动,我帮你擦一下。”
金楚韫话都说的这样明白了,姜淮元也不好直接躲过去,只能呆呆的停在原地,乖乖的让金楚韫帮她将唇边的汤渍擦去。
姜淮元的神色拘谨,在金楚韫将帕子收回后,尴尬的不再出声,只顾着吃东西。
金楚韫看她害羞的样子,轻笑了一声,问道:“你与倾姐姐,也是这般吗?”这样的害羞。
“嗯?”姜淮元怔楞了一下,没弄懂金楚韫说这话的意思。
金楚韫笑眼看着她,轻眨眸子,同样回了她一个,嗯?
姜淮元快速眨眼,很快便弄明白了,她细细回想了一下。还未表达心意的时候,是这样的,但现下嘛,若是霍倾在此处,她早就亲上去了。
亲上去?
姜淮元心里咯噔一下,小心翼翼的抬起眸子看了一眼金楚韫,这……金楚韫与她这般,怎么让她觉得,金楚韫对她还有那种意思呢。
一颦一笑,尤其是眼神,是霍倾那时看她才会有的。
“楚……楚韫。”
“嗯,怎么了?”金楚韫被姜淮元忽然唤到名字,有些不解。
姜淮元望向房门处,丫鬟这会儿正守在外面。姜淮元须臾的思索后,还是决定回去再说。
她改口小声道:“倾儿,是我的爱人。”姜淮元答非所问,话中的意思却是在告知金楚韫,她爱的人是霍倾。
金楚韫并没有因为她这句话做出什么反应,只是眼神却骗不了人,那一瞬的暗淡出卖了她。
金楚韫听完姜淮元的这句话,又弯起唇角,道:“我知道,夫君最爱姐姐。”说完又给姜淮元布了些菜,“今日天冷,我让人拿了些酒,你少喝一些,暖暖身子。”
姜淮元喉间滚动一瞬,很快便点头,接过了金楚韫递来的酒盏。
镇国侯府。
太子递了拜帖,但来的人却不是太子本人,而是霍倾的师父,丁梓仙。
霍倾的师父是金国人,但所承的师门却属于曲昭国。她当初让霍倾来辅佐太子,便是看重了霍倾的聪慧。
谁曾想,她嫁了人之后,却帮着自己的夫君反过来对付太子了。
霍倾端起了旁边丫鬟刚刚端上了水壶,看着丫鬟出去后,一贯平和温柔的嗓音,问道:“师父此番来,只是为了来训斥徒儿的吗?”
茶水声入耳,丁梓仙低头看了一眼,而后又瞥向霍倾,道:“你嫁人之时,为师正在曲昭国,后来接连接了任务,便没有顾得上来看你。我原以为你是个重信义之人,不想竟被男色所迷。”
霍倾闻言,轻笑了一声,道:“这世间的人形色各异,为着自己的目的,用劲心思的迎来送往,奔波不疲的不择手段,如今徒儿遇上这样好的郎君,怎么能不珍惜呢?”
丁梓仙听着霍倾这番话,印证了她此前的猜想,脸色很快变成了一副教出了个庸才的脸色。
“一个男人而已,也值当的你这般倾心,不惜得罪太子?”
霍倾端起桌案上的茶水,呷了一口,神色从容且恣意,道:“师父不也是为了一个男人,一直奔波不停吗?”
“你,你胡说些什么?”丁梓仙被霍倾这样一说,神色竟有些微慌。
霍倾看着丁梓仙的反应,勾起唇角,道:“师父此前接的任务,是为了秋明师兄,家中的千禄商行吧?”
丁梓仙闻言,瞳孔放大一瞬,很快便眯起了眼睛。
这是她杀人前的细微动作。
霍倾觑了她一眼,声音依旧温和道:“师父是觉得,杀了徒儿,就可以让师父的秘密不泄露了?”
丁梓仙听到霍倾这话,很快便又放弃了杀她的想法。
霍倾的武艺是她传授的不错,可她对霍倾的心思了解,知之甚少,有时候都猜不出她在想些什么。
“你同为师说这些做什么?”丁梓仙此来劝阻不成,反被霍倾拿捏住,她得弄清楚霍倾的立场。
“不做什么,师父此前欠太子的恩情,在我亲手帮他杀了广安王之后,这事便已经了了。师父又何必为难徒儿,继续为他卖命呢?”
“你的意思,是要帮你的夫婿了?”丁梓仙问的直接了当。
作者有话说:
姜淮元:“老婆,那什么的时候要专心一点。”
霍倾:“我挺专心的,手都没有离开过。”
姜淮元:“……”
今日又是一个加长版的二合一章节~
第169章
“师父命我来还恩情,我全当是报师父教授武艺的辛苦。恩情,我已经替您还了。可他在暗处做手脚,不经我的同意,便要对我的小夫君下手。我岂能留他?”
霍倾说着轻弹了一指沾在她指尖的茶水,茶水落在了不远的地面上,瞬间消散无影。
“你们事,为师以后不想管了,今日言尽于此……”丁梓仙欲言又止。
霍倾挑眉,看着丁梓仙一副想说却又不敢说的样子,道:“师父的事情,徒儿也不想管。”言外之意,便是不会将她的事情说出去。
丁梓仙闻言敛眸,神情也放松了些,继续道:“你好自为之吧。”
霍倾看着丁梓仙起身,并没有说出挽留的话语。她杀了祝秋明,便是和这位师父的关系做了终结。
但她此时还不能竖起这个敌人,日前她才得知她二人的真正关系,所以祝秋明的死她还不能告知。
千禄商行若是知晓了,也不会就此罢休,她还需回到曲昭国,将她们全盘清理了才可安枕无忧。
丁梓仙走后霍倾出了一趟门,交代了霍钟一些事情,霍钟是与她一起拜师学武艺的,但却不是一个师父。
姜淮元在衙门里待到天黑,回来的时候让人送了信到府中。
她去一趟姜淮宁那里。
姜淮元到的时候,姜淮宁已经睡下。但听到人来报,便又披了层厚氅衣,坐了起来。
姜淮元诊脉期间,姜淮宁便好奇的一直盯着她看。昨儿姜淮元走后,她怎么都有些恍惚不确定这个事实。
陪伴她十几年的弟弟,竟然是个妹妹。
她曾经一直想要一个妹妹的,可奈何两个都是弟弟。
“阿姐,不要再看了,我长相没有变。”姜淮元也很无奈。
自从她来了府中,姜淮宁的眼睛就一直长在她的身上,她知道是姜淮宁知道她是女子一事的原因。
谢喻闻声也轻咳一声,姜淮宁闻声望过去,弯起眉眼,又咬着唇,笑而不语。她和谢喻说过,她更喜欢女子的姜淮元。
姜淮元诊完了脉,并没有帮她换药,还需要再服用几日才好。不过姜淮宁将心里的话,以及怨恨全都发泄了出来,心结自然也是打开了的。
“阿元,你要走吗?”
姜淮宁看到姜淮元站起了身,脸上有些许的不舍。
姜淮元点头,道:“嗯,我今日出来后,便没有回去,我怕娘子担心。”
“娘子担心……”姜淮宁眨了眨眼,“你与公主如何相处的?”昨夜她都还没有弄清楚,姜淮元是怎么让两个女子都为她保密的。
霍倾是爱她的,可金楚韫呢?
姜淮元被问的楞了一下,想到金楚韫今日的神情,薄唇轻抿后,微张道:“我与她像姐妹一样相处。”
姜淮宁闻言,脸上的神情似乎并不信。金楚韫每次看姜淮元的眼神,可没有那么简单。
“阿元,公主对你……”
“我知道,阿姐不必担心,我可以处理的好。”姜淮宁才好一些,她不想她再为她的事情担忧了。
姜淮宁双眸微敛,道:“嗯,我信你。”嘴上虽是这么说,心里却没有底。
姜淮元走后,姜淮宁便又拉着谢喻说姜淮元的小时候,而谢喻也耐心的听着,感受着她心中的那份欣喜和夹在里面的一些担忧。
姜淮元回了府中,晚间歇在了金楚韫那里。姜淮元自己脱了外衣,上了榻后,金楚韫便从后面跟着上来了。
两人都平躺沉默着,屋内只能听到屋檐下,窗户间呼呼的寒风声。
“楚韫,我有话想与你说。”姜淮元声音很小,也很温和。
金楚韫闻声动了动,慢慢侧目望向她,道:“你说。”
姜淮元眼睛盯着床帏,喉间滚动,片刻她侧了脑袋望向金楚韫,与金楚韫微阖的眸子对视。
“父皇最初让你嫁给我,不仅是为了能制衡太子,也是想你有一个好归宿。”
金楚韫听着姜淮元前面这段话,心里便猜出了七八分,姜淮元接下来要说什么。
“什么样的,算是好归宿?”金楚韫声音温柔,并没有带出什么不好的情绪。
姜淮元看着金楚韫一点都不恼的样子,回道:“至少不是我的这样的。”
金楚韫闻声轻轻笑了一声,呼出的气息喷洒了姜淮元的脸颊上。
“父皇既然将我嫁给了你,便是知晓你是一个好归宿。”
姜淮元闻声不自觉的轻拧了眉头:“可我连最基本的子嗣都不能给你,如何算得上是好归宿?”
金楚韫睫羽晃动,反驳道:“难道好归宿,是有无子嗣来衡量的?世间那么多有子嗣的夫妻,也不见得就是好归宿。”
“可我是女子。”姜淮元被金楚韫说的差点被绕了进去,急的将横在她们之间最关键的因素说了出来。
金楚韫闻言,盯着姜淮元看了许久,久到两人不得不眨眼来缓解眼睛的酸涩感。
“那你的意思,是想我如何?”
“待大事定下,我会上奏,说清楚你我只是名分夫妻。”
“你想休了我?”金楚韫说着坐了起来。
姜淮元看到金楚韫起来,急忙也跟着坐起来,道:“不,不是,是和离。”
“这与休,有何区别?”金楚韫的情绪终于有了波动,是姜淮元最不愿看到的伤心。
“自是有区别的,你可以重新选择夫婿,以后还能有儿孙绕膝。”姜淮元回说道。
“那倾姐姐呢?她也不是好归宿,难道你也要与她和离?”金楚韫的细眉微微拧在了一起。
“倾儿与你不一样。”
“如何不一样?我与她都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哪里就不一样了?还是说,只因她与你有了夫妻之实?”金楚韫看着姜淮元着急,却又不知道如何解释,声音低低的却有带着几分恳求,“我与你,也可以。”
金楚韫的话,像什么捶打到了姜淮元,姜淮元眸子睁大一瞬,看向了金楚韫的容颜。
两人就这样坐在榻上互看着对方,而金楚韫的眸子里,盈上了一层浅浅的水汽,让姜淮元从震惊中回缓过来。
金楚韫的慢慢靠近,让姜淮元怔住,但却在金楚韫即将,将唇,印在她的薄唇之上的时候,她撇开了脸,躲了过去。
随后,姜淮元连看一眼金楚韫的勇气都没有,慌忙的下了榻,蹬上了靴子,外袍都未穿,便抱着袍子,拉开门离开了。
她再待下去,怕是要出事。
姜淮元去了霍倾的院子,但去没有去卧房。
她将自己关在书房内,许久都没有想明白,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一夜的思考,姜淮元依旧没有想出什么法子,又担心让霍倾知晓了,会再出事端。姜淮元从书桌上醒来的时候,整个身子都有些发重。
她知道,自己一定是昨夜走了一路没有穿衣,染了风寒了。
姜淮元写了方子,让下人急忙去抓药,衙门里的事情耽误不得,她喝完了药,还需过去。
姜淮元才让人出门抓药,霍倾那处的房门便打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