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宁经此一哭,看着姜淮元的眼神都带着些许的愧疚,她方才居然说恨姜淮元。
“阿元。”姜淮宁的声音沙哑又低弱。
“嗯?”姜淮元一边帮姜淮宁把着脉,一边侧目望向姜淮宁已经红肿的眼睛。
“我方才说的话,你不要放在心上。”姜淮宁担心会让姜淮元不舒服,从此与她产生了隔阂。
姜淮元闻言弯起唇角,道:“当然不会。”她高兴还来不及,姜淮宁这样的在意她。
姜淮元诊着脉,姜淮宁的脉象还有微弱,她往下压了压,继续诊了一会,道:“脉象平稳了些,但还需药物辅佐,嗯……”姜淮元欲言又止。
谢喻以为怎么了,忙问道:“药不好得吗?”
姜淮元闻声,抬眼望去,忙道:“不是,是……是你们两人要克制一下。”姜淮宁的身子太虚了。
姜淮元的话一出,谢喻便懂了,只是姜淮宁还是一副疑惑不解的样子。
谢喻伏在姜淮宁的小朵旁耳语了一句后,姜淮宁的耳朵便像烧红了一样,脸颊也火热的不像话。
姜淮元看着姜淮宁害羞,本想在说些什么却听到了外面,像来了一辆马车的声音。
霍倾从马车上下来,披着红色的氅衣在外面等着,方才她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让姜淮宁她们看到。
她可不想让姜淮元真的被姜淮宁杀了。
姜淮元听到动静,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又转头对谢喻她们道:“我们先回去吧,路上我会直接去药铺给阿姐抓药。”
姜淮宁闻声点头,声音低的若不是看着她的口型,几乎都听不到了:“好。”
姜淮元下了马车,让姜淮城上了另一辆马车,交代人送回侯府后,跟着霍倾去了城内的药铺。
姜淮元仔细闻着药,抓好后,又去了一趟姜淮宁那里。
姜淮宁回了府中后,对着谢喻抱了几次,把谢喻搞的都有些懵,问她的时候,她却不愿意说。之后便不停的问姜淮元何时过来,让下人在府门处守着,若是看到马车,便来向她汇报。
一直在等着她,似乎有话想要问她。
姜淮元提着包好的药,入府后,姜淮元想去亲自煎药,却被出来的姜淮宁唤住了。
“阿元,我想和你单独谈谈。”姜淮宁说话间一直若有似无的会瞥一眼霍倾。
姜淮元闻声抿唇,看着姜淮宁有些焦急的样子,似乎一直在等她过来,眨了眨眼后,将药交给了谢喻,道:“好。”
二人出了房门,去了旁边的厢房。
看着两人出去,霍倾与谢喻对视了一眼,谢喻也没有弄懂,姜淮宁有什么事要寻姜淮元。
厢房内没有起暖炉,有些冷。
姜淮宁出来的时候没有披氅衣,姜淮元便将自己的氅衣脱了下来,给姜淮宁披上了。
姜淮元脱了氅衣后,虽是穿了薄袄,但也难掩其身姿秀挺。
姜淮元站在原地,注视着一直在打量她的姜淮宁,摸了摸自己的脸道:“我脸上有什么吗?阿姐为什么这般看着我?”
姜淮宁闻声望向她的眸子,须臾她往前走了两步,靠的姜淮元极近。
姜淮元下意识的想要往后退,却被姜淮宁细柔带着沙哑的嗓音喝住:“你别动。”
姜淮元闻声果然不动了,可下一刻,姜淮宁却抱住了她,揽住了她的脖颈,与她的身体相贴。
姜淮元还以为姜淮宁怎么了,原来是想要抱她。
姜淮元大方的将姜淮宁箍在怀中,道:“阿姐,我不会伤淮城的,他和你一样,都是我的亲人。虽然小时候他欺负我,可是阿姐却是疼爱的我。”
姜淮元絮叨着说着小时候的事情,当她说的有些口干的时候,低头看了一眼一直抱住她,一言不发的姜淮宁,道:“阿姐,你怎么了?”
姜淮宁摇了摇头,与她分开后,问道:“阿元,你小时候为什么从来不像淮城那样光着身子?我好像一次都没有见到过。”
小男孩那会是没有顾及的,天热的时候也总会有吵闹着热,要光着屁股的时候。姜淮城她不知道见过多少次了,可姜淮元却一次都有。还有就是谢喻之前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让她产生了怀疑。
姜淮元闻声怔住一瞬,很快便滚动了喉咙道:“我不是害羞嘛,况且——”她身子弱,会容易得风寒的话,还没说出来便被姜淮宁一语戳破。
“你的胸,为什么像女孩子那样软?”这样的话,问出来虽是有些启齿,但姜淮宁产生了对她来说,天大的疑惑,她必须问出来。
姜淮宁与谢喻不知道抱过多少次了,每一次她都能感觉到。若是冬日穿的多了些,可她方才回来的时候也抱过谢喻了,这触感,一模一样。
姜淮元闻言再次怔住,她怎么把这事忽略了,霍倾前些日子还说她又长大了些,准备要给她做个束胸,这还没做呢,便被发现了。
“阿姐……我……”姜淮元不知如何说出口,可姜淮宁却一直在耐心的等着她的解释回答。
姜淮元垂下眸子,看了自己一眼,与姜淮宁不弄清楚不罢休的目光对视一眼后,微微拧起了眉头。
“阿元成婚也有一年之多,两位妻子都没有子嗣的消息,你可是有什么难言之隐?”姜淮宁揣着几分笃定,故意问道。
两人僵持了许久,姜淮宁心里的疑团越滚越大,直到她忍不住道:“你把上衣脱了。”她要亲自检查。
“阿姐。”姜淮元听到姜淮宁的话,若是在以前她或许会耍赖逃过去,可姜淮宁字里行间都是怀疑她是女子。
“脱。”姜淮宁虽是柔弱,但语气依旧不容置疑,像她之前犯了错,将她罚跪祠堂的态度。
姜淮元无奈,只能将外袍脱下,只剩下中衣。姜淮宁的目光一直盯着,心也跳到了嗓子眼处。
直到她看到姜淮元胸前一抹嫣红的肚兜,呼吸一滞,眸子瞪大,唇口都开始轻颤:“你,你……”
“我……我和阿姐一样,都是女子。”姜淮元本可以不脱直接告诉她的,但还是让她眼见为实的好。
姜淮宁闻声楞在了当场,难怪这么多年,她都觉得自己这个弟弟太过于秀气,也难怪这么多年,姜淮元几乎不让人碰触。
她今日在雪地里的时候,并未察觉,只是她去抱姜淮城,又被谢喻抱在怀里后,后知后觉的才察觉出来的。
姜淮元竟然,竟然不是弟弟,而是妹妹。
“还有谁知道此事?”姜淮宁第一反应并不是质问,而是担忧。
姜淮元现下是驸马又是朝中的工部尚书,若消息走漏出去,姜淮元,乃至她们姜家全家都是要被冠上欺君之罪的。
她虽不懂得律法,但谢喻那些日子也给她讲了不少的事情,其中便有一项是欺君之罪。
还有长公主,霍倾,她们都知不知道?
“阿姐先别担心,知道的人并不多。”姜淮元许是看出了姜淮宁的着急,先安抚了她,将自己的中衣穿上,又瞥了一眼搭在旁边椅子上的外袍。
姜淮宁顺着她的目光看了一眼,将她的薄袄袍子给她拿过去,帮她穿上后,又紧忙的将她腰间的玉带帮她系好。
姜淮宁抬眸去看这个比她高了许多的妹妹,眼神里充满了不可思议和担忧。
姜淮元轻抿下唇,道:“倾儿和楚韫是知道的,谢……谢小姐也知道。”
“什么?阿喻,阿喻也知道?”这么多人都知道了,唯独她这个陪伴了十几年的姐姐不知晓。
姜淮宁一时之间不知是觉得自己傻还是愚钝,还是说从一出生家人就告诉她,姜淮元是弟弟的原因,她竟从未有过怀疑。
“父亲和伯父知道吗?”姜淮宁不确定,心里慌乱的很,想要确定一下。
姜淮元摇了摇头道:“家中除了你和小娘,谁也不知道。”
“你……”姜淮宁一时有些接受不了,可心中却还在担忧,神情说不出的煎熬。
“阿姐,我是不是男子都没有那么重要,倾儿和楚韫是不会说出去的,谢小姐也不会,除非……”
“除非什么?”
“除非阿姐想要告诉别人。”姜淮元语气温和,但也多了一分试探,她怕姜淮宁会把这事告诉姜肃卿他们。
“胡说什么,这种事情怎么能让别人知道了。”姜淮宁说完,很快便又明白姜淮元话中的意思,“阿姐不会告诉任何人的,包括我们姜家其他人。”
姜淮元听到姜淮宁这句话,彻底放心了,当初谢喻知晓的时候她便没有打算继续瞒着姜淮宁,但谢喻没有说,她也不好明晃晃的跑过去和姜淮宁说她的女子这事。
“阿姐。”
“嗯?”姜淮宁还沉浸在不可思议和接下来要怎么办中,惊觉下意识回了一声,而后又不解的看向了她。
“不论我是女子还是男子,你永远都是我最亲的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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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从厢房出来,回房的时候,谢喻和霍倾似乎在屋内相谈甚欢,见到她们回来都站起了身。
姜淮宁看到霍倾,一时竟不知说什么好。
霍倾是除了柳小娘外,第一个知晓姜淮元是女子的人。而且她知道后竟没有声张,还敢与姜淮元相爱。
当初她可是被谢喻一步步的紧逼,才慢慢认清自己的内心接受了这份不被世人认同的感情的,可霍倾,竟是先对姜淮元动心的那个人。
说来她们姐妹俩还真是像,遇到感情上的事情总会缩起来,太过于墨守成规,但姜淮元还是要比她强上不少的。
霍倾看着姜淮宁的目光柔和,一直未有变化,但也疑惑今日姜淮宁看她的眼神,她思来想去,又见姜淮宁对姜淮元的态度更加的柔和,便猜出来了她们今日在房中说了什么。
姜淮元方才说等有时间,她在详细的与姜淮宁说清楚,也是怕霍倾和谢喻在房中担心。
姜淮元今日是告了假,为的就是来祛除姜淮宁的心病。她们等着药熬好后,看着姜淮宁服下了药,便告辞了。
姜淮宁需要安心的休息一日,她们明日再来看她。当然也要让姜淮宁,对她是女子一事消化一下。
夜晚,霍倾躺在榻上,手搭在姜淮元的身上,左摸右摸,是有些大了,难怪姜淮宁能猜出来。
冬日的有厚衣还好,若是到了夏日,那可如何是好。
“明日我便给你做一件束胸,只在外的时候穿,回来脱下来便好。”霍倾的手又动了动。
姜淮元抬眸与她对视一眼,颇为无奈的道:“知道了,娘子要专心一些。”说完便用唇堵了上去,而后又慢慢重新吻在了她的耳后。
今日好不容易回来的早些,休息的时候自然是要缠着她的娘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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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淮元清早下朝回来,用完早膳,准备去工部衙门。走到院门处时,管家便与她迎面走来,恭敬的递来了一张拜帖。
是太子府的拜帖。
姜淮元眉头蹙了蹙,拿着拜帖又回了院里。
霍倾见她回来急色匆匆的样子,问道:“落下什么东西了吗?”
姜淮元看着霍倾,回道:“不是。”她说着走过去,将拜帖递到霍倾面前。
霍倾瞥了一眼,搭手拿过,拆开看了看,少顷,道:“你只管去衙门,不用理会。”
“可……”太子的拜帖是稍后便到。
“没事,我来处理。”
姜淮元从后门出去,去了工部衙门。
今日上朝之时,前线传来战报,姜行知率领的部队,久攘而退不了敌军。因对面的武器似乎要压金国军队一头,圣上下旨,让工部改良军械,不得延误。
姜淮元去了衙门虞衡司巡查了军械的制造。
她对器械一类颇有研究,都是从董连泰的书籍上看到的,她之前研究制作出的推射器便是借用了火器而造出来的。
姜淮元让人把金国的大炮制作图拿了出来,又召集了左右两位侍郎,和虞衡司负责军器研究者对于改造之事讨论了一番。
火炮的最大不足在于射程,姜淮元给出了一个建议,加厚加长火炮的壁管。
但制造出来还需些时日,前线延误不得,姜淮元只能让人直接在现有库存原来的基础上添加。
姜淮元检查着留存的大炮,测量着壁管的厚度,让人记录下来,准备去查看别的兵器的时候,外面的小吏来报,长公主来了。
姜淮元闻声抬起头,神情有些拘谨,但碍于自己是金楚韫的名义上的驸马,缓和了神色后,道:“你们先去用膳,我们待会再过去。”
众人低头应着,但心里还是嘀咕着姜淮元娶了两位美人,不争不吵不说,一个主家,一个将她的饮食伺候的如此,还亲自送过来,颇为羡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