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淮元和霍倾路上赶的很快,到的时候,谢喻将她们先带去了会客厅,讲了一下姜淮宁最近的状态。
姜淮元听着心里发紧,若姜淮宁真落下病根,她一辈子都不会原谅自己。
姜淮宁从韩楚兰死到现在,除了与谢喻欢好时,忍不住留下泪水,其它时候未曾流过一滴眼泪。
姜淮元仔细的回想,她似乎也有一段这样的表现,只是那时候她还未经历□□,身边又有霍倾听她诉苦,才慢慢的缓解了。
姜淮宁的反应与她当时虽不是完全一样,但她敢笃定姜淮宁是这样的。
是堵塞滞后的心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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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一大早,姜淮宁动了动自己的手指,睁开双眼时,朦胧入眼的谢喻,正睁着一双好看的大眼睛注视着她。
“醒了?”谢喻声音低低的,又柔又带着宠溺感。
姜淮宁微微弯唇,这是她每日醒来看到谢喻都会有的神情,像一只小奶猫,还会在谢喻的怀里蹭一蹭,惹的谢喻每日都不想错过,一直等到姜淮宁起来才会跟着下榻。
谢喻起了身,帮姜淮宁把薄袄裙穿上,看着姜淮宁望向窗边,似是察觉出了外面的异常,道:“昨夜下了场大雪,今日要不要跟我出城去看雪?”
姜淮宁闻声眼里亮晶晶的,但还是忍不住问道:“为何要去城外看?”
谢喻笑笑道:“城内也可以,但我怕你看不到千里积雪的壮观。”
姜淮宁听着谢喻这话心动了,很快弯起眉眼,神情向往,点头道:“好。”
谢喻自回来后,便一直陪着她。白日里除非重要的事情,几乎与她形影不离,夜晚她还那般不知羞的缠着她,想来她都有些愧疚,糯声问道:“你今日不用回谢家吗?”
谢喻帮她把厚氅衣披好,道:“不去,父亲已经回来了,我只要陪你就好。”说着还笑着伸手轻轻刮了一下姜淮宁的鼻间。
姜淮宁眨了眨眼,笑的又甜又羞赧。
用过了早膳,谢喻便让人把马车内放了暖炉,带着姜淮宁去了城外。
外面树木没了绿叶,雪钻了空子,肆意的压在了它们的枝干上,落在掩埋根茎的土地上。不论是微高的山丘,还是高耸的大山,都被雪覆盖连绵在了一起,绘制出了一副壮阔绝妙的白色世界。
姜淮宁掀开马车帘子往外看的时候,谢喻还不忘在她怀中塞了一个袖炉。
姜淮宁侧目去看她,眼神带着几分天然的娇柔,道:“阿喻,你不要对我这样好,我会对你产生依赖的。”
谢喻笑笑,靠了过去,在她唇上啄吻,道:“那不是更好,我喜欢你依赖我。”
姜淮宁听着谢喻的回答,又被她亲吻,心里泛着丝丝甜意,抿着唇娇羞的笑着不语。
“想要下去走走吗?”谢喻轻声问她。
姜淮宁目光期待,道:“可以吗?”
谢喻闻声挑眉,道:“既然带你出来了,自然是想你玩个尽兴,哪有出来不下去的。”
谢喻说完伸出手,将姜淮宁的手握在手里心,哈了哈气,道:“外面可能会很冷,若是觉得凉了,我们便回马车暖一暖再下去。”
姜淮宁点头,轻嗯了一声,答应着跟着谢喻下了马车。
两人在外面玩着,谢喻给她团了好多的雪球,与她对着扔。
但谢喻总是会扔在她的脚下,吓的她一蹦一蹦的。姜淮宁穿着白色的绵氅衣,此刻活像是只雪地里的小白兔,蹦跶的调皮又可爱,让人心生喜欢。
而姜淮宁每一次都能打中谢喻,谢喻抖一抖身上的碎裂开的雪球,笑着又还击回去。
两人就这么玩了一会,姜淮宁趁着谢喻低头捡雪球的时候,将一颗最大的扔了过去,可不巧的是,扔在了谢喻的脸上。
谢喻被雪球击中了脸,当场定住,而姜淮宁也慌了一下,很快便跑了过去,将她脸上粘着的雪扒拉开。
“我、我不是故意的。”姜淮宁像犯了错的小姑娘一样。
谢喻看她紧张,勾起唇角,道:“不妨事,又不疼。”
听着谢喻安慰着她,姜淮宁更是不好意思了,在快要拂干净之时,谢喻目光落在了她因一直动,而更加红润诱人的柔唇上。
姜淮宁看着谢喻炙热的目光,侧目望了一眼马车旁边的护卫,谢喻也随即望了过去。
那护卫像是谢喻肚子里的蛔虫,没等谢喻出声,他们便都转过了身去。
姜淮宁看着护卫转过了身,心中更是一阵羞意,但看着谢喻又拿着火热的目光去看她时,轻咬了下唇,慢慢靠近了谢喻。
姜淮宁的唇先落在了谢喻的眼角处,轻吮着,将雪融化的水吮去,而后再是鼻间……侧脸……唇角,再到最后的唇瓣。
谢喻感受的姜淮宁对她的珍视,加深了雪地里的这个吻。与姜淮宁柔软的舌尖缠绕的触感,总是让她迷恋不已。
两人缠吻了许久后,上了马车。
方才姜淮宁玩了一身汗,又在雪地里陪着她站了那样久,谢喻实在不放心,着急为姜淮宁取暖,将她抱在怀里,生怕让姜淮宁感染了风寒。
姜淮宁笑的眉眼弯弯,看着谢喻将旁边的火炉又调旺了一些,道:“没事,我也没有那么娇弱。”
谢喻听了她的话,咧嘴笑了笑,道:“我知道,但就怕万一。”她不想让姜淮宁出一点的事,哪怕是染上风寒。
两人马车里坐了一会,谢喻便让人驾着马车往回走去。
姜淮宁好奇的望着窗外,谢喻则一直注视着她的一举一动,直到她看到姜淮宁的身体怔了一下,随后听到姜淮宁问道:“阿喻,那是不是阿元?”
姜淮宁不太确定那个身影。
谢喻让人停了马车,望了过去,点头道:“是你弟弟。”
姜淮宁有些好奇,姜淮元为什么一个人在穿着黑色的大氅,在雪地里走。
谢喻下了马车,将她抱下来,姜淮宁还想着,该不会是像她和谢喻这样陪着霍倾出来玩的吧?
但当她看清楚姜淮元再做什么的时候,便打消了这个想法。
“阿元在做什么?”姜淮宁看的有些呆怔,姜淮元在她眼里从来不会欺负人的,怎么脚底下还踩着个人?
但当谢喻陪着她走近了一些,看清楚脚底下的那个人的时候,姜淮宁惊惧的喊了出来。
“阿元,你做什么!”
姜淮元闻声侧目望过来,她没有将脚从姜淮城的身上挪下来,而是从怀中掏出了一把匕首,在姜淮宁的注视下,一刀扎在了姜淮城的身上。
姜淮宁那一刻整个人都懵住了,她看着姜淮城只挣扎了一下,便不动了。
许久,姜淮宁回过神来,没命的往姜淮城那里跑。步履艰难踉跄摔了几个跟头后,又爬起来,不过百步她却像是走了万里。
她跪在了姜淮城的面前,看着满地的鲜血,姜淮宁崩溃了。
姜淮元则一脸镇定,毫无愧色的站在姜淮宁的面前,谢喻也一直望着姜淮宁。
“阿城,你别吓唬我……阿城……”
姜淮宁抱了几下都没有把姜淮城抱起来,摸着他身上的血,吓的哆嗦着,哭了出来。
许久后,姜淮宁神情似有呆滞,哭的险些干了泪,忘记了身边人的存在。直到姜淮元出声,打破了这野外骇人的寂静。
“阿姐……”
姜淮宁闻声身子顿了一下,慢慢的回过了身,她目光冰冷绝望,是姜淮元从未见过的样子。
姜淮元也在那一刻,眼睛克制不住了她眼中的泪水,眼眶酸疼。
“你为什么要杀阿城?”
姜淮宁的语气冰冷的像这树上垂挂的冰锥,她看着姜淮元一直沉默,又道:“是因为小时候他欺负你?还是你觉得杀了母亲不够泄恨。那你干脆连我也杀了!”姜淮宁最后的话近乎怒吼。
此刻的姜淮宁让谢喻心疼的不行,而姜淮元也没有好到哪去。
姜淮元不说话,只是这样看着姜淮宁,而谢喻却走过去,捡起了地上的匕首,递给了姜淮宁。
“今日之事不会有外人知晓。”谢喻的言外之意,即便姜淮宁杀了姜淮元,也不会有人知道。
姜淮宁知道,谢喻可以做到。
姜淮宁看着那把匕首,眼神恍惚了一阵,慢慢的伸出了手。
先前她们回京的时候,姜淮宁一切正常,但不与她亲热。姜淮宁也明确的说要为母亲守孝,虽不用太长时间,但至少要有百日。
可百日还未过,姜淮宁便在夜里缠上了她。那些日子姜淮宁饮食正常,可就是睡不着,谢喻也时常跟着她熬到深夜,两人都消瘦了许多。
直到姜淮宁觉得对不住谢喻,才在夜里做起的那样的事情来弥补她。
可就是因为有了这样的开始,姜淮宁发现她自己在极度的兴奋疲惫之下可以睡得着,便也就开始像成了瘾一样与谢喻做那些事。
她睡的好了,谢喻便也睡得好了,两人就这样安稳的一日挨过一日,直到她再看到姜淮元回来后,心情又开始糟糕了起来。
她知道自己病了,可她就是不愿意承认,不愿意承认自己心里是埋怨甚至恨过姜淮元的。
冰冷的匕首拿在了手中,姜淮宁感受到了刀柄的彻骨寒意,她放下了姜淮城,一步一步的走向了姜淮元。
许久,姜淮宁站在了姜淮元的面前,而姜淮元却是一步也未曾挪动过。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对望着,不知过了多久。
“我恨你……姜淮元,我恨你……”姜淮宁哭泣着,她没有办法做到与姜淮元刀刃相向,即便姜淮元杀了她的母亲和姜淮城。
“阿姐……”姜淮元的声音颤抖着。
姜淮元伸手将姜淮宁揽在了怀里,可却遭到了姜淮宁的推拒捶打:“你为什么要这样残忍的对待我,杀了母亲还够,还要杀了阿城……他也是你的弟弟,你的亲弟弟……”
姜淮宁被姜淮元箍在了怀中,任由着她撒泼似的捶打,埋怨。她都承受着,心也和她一起疼的紧。
姜淮宁哭声让这片雪地也跟着暗了下来,她伏在姜淮元的肩上嗡嗡的恸哭着似要将心中的悲伤全部发泄出来。
直到她苦累了,快要晕过去,想要推开姜淮元的时候,却听到了姜淮城的声音。
“阿姐……”
姜淮宁闻声怔住,哭声也戛然而止。
姜淮城现在才知道,姜淮宁这样的看中姜淮元,即便他与母亲都死在了她的手中,她都舍不得替她们报仇,杀了姜淮元。
而姜淮元也深知自己的姐姐对她的在意,老早便知道了,只是今日才感受的那样真切。
当然,姜淮宁方才若是拿刀杀了她,她也是不会退缩的。只要能让姜淮宁好,她做什么都可以。
姜淮宁的病,是心病,她需要这样一个发泄口,连带着失去母亲的痛苦,一并算在姜淮元的身上。
作者有话说:
姜淮城:“我是无人爱的小草……”
今日章节二合一
此剧情,没有任何科学依据,纯个人理解和对笔下人的性格分析。
第168章
姜淮宁回转身子的力气都快没有了,身子微动的时候,谢喻便主动伸手将她接了回去,抱了在怀里。
姜淮宁伏在谢喻的身上,看清了已经坐在地上,嘴边还带着血丝的姜淮城。
姜淮城与姜淮元一样,穿了一身黑色的袍子,方才她明明摸着姜淮城身边都是血的,而且他周边也都是血。
姜淮城看着自己的姐姐傻了一样的看着他,委屈道:“阿姐,我没死,大哥也没有要杀我。”
姜淮城说着将嘴边的血用手抹去,低头看了一眼,站起身,道:“这是鸡血。”血在这冬日里他一直暖在怀里,不然早就结冰了。
姜淮宁不解的看向姜淮元,而姜淮元则抿唇点了点头。
谢喻喉间滚动一瞬,道:“淮元弟弟昨日去了我们府中,为你诊了脉象,说你心气郁结,才想了这个法子。”
姜淮宁听着三个人一人一句,方才还沉浸的悲痛之中,此刻看着失而复得的弟弟,又高兴的痛哭了起来,扑到了姜淮城的怀里。
姜淮城抱着自己的姐姐,他方才听着姜淮宁的哭声,早已经忍不住了,一个大男人竟在众人的面前无声的哭了起来。
他也是曾怨恨姜淮元的,可姜淮宁却一直告诉她,母亲的死不是姜淮元的错。
现下看着姜淮元对自己的姐姐这般的上心,又恨不起来了。
姜淮宁此刻的眼睛,哭的红肿的像一只兔子。谢喻看着姜淮宁一直挂在姜淮城的身上,轻咳了一声后,将她扒拉了下来,抱在了怀里。
姜淮宁被忽然与姜淮城分开,不解的看向谢喻。
谢喻没有去看她,而是望向姜淮元道:“上马车,帮阿宁再看看。”
姜淮元闻声点头,跟着谢喻往马车旁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