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行知对此并不多言,他会出了其中的意思,话里话外都说了不再计较。
既然得了姜行知的话,梁洺然也就放心了,只要姜行知不死咬着不放,他就还能救出自己的儿子来。
姜淮元听着姜行知的话,姜行知问她可消了心中的气,姜淮元回说:“没有。”他们这样诋毁自己的娘子,她恨不得把他们绑起来再抽他们一百鞭子。
姜行知笑了笑,并不责备她,但却告诉了她,男人要能屈能伸,有时候有些牺牲是必要的,只要不是触及底线,天大的事也是可以退让的。
姜淮元顺从的点头,但姜行知,不知道的是,霍倾就是姜淮元的底线。她自己倒是无所谓,可动霍倾,不行。
姜淮元回了院子,霍倾已经让人备好了晚膳,姜淮元今日心情颇好,多吃了一些。膳后没多久,宫里便送来了东西,一匹塞外的汗血宝马,是金楚韫差人送来的谢礼。
她的玉雕已经完成,且已运送到了宫中,太后很喜欢,圣上也夸了她,所以特送来了谢礼。
姜淮元和霍倾去了马棚查看了那匹马,虽然不该收下这么贵重的谢礼,但姜淮元确实喜欢。
霍倾擅骑马,这种只有皇家才有的马,若非赏赐,是很难得的,所以她想留下给霍倾当坐骑。
晚间时候,霍倾瞧着姜淮元在院子里走来走去,想来应是吃多了,便把她带到了厢房处。
厢房内那件凤首箜篌还在,姜淮元一见那箜篌,心里便堵的慌,立时拉了脸。霍倾瞧着她的模样,轻笑了一声道:“这把凤首箜篌是我师父之物,与梁家没有关系。”
姜淮元楞了一瞬,脸上的神情很快缓和了些,虽然知晓粱子方与霍倾没有任何关系,可心里就是酸溜溜的。她此前也知晓这把箜篌是霍倾辨认她师兄之物,没想到是她师父的。
姜淮元清了清嗓子,是自己小心眼了,忙赔笑温声道:“娘子是要弹给淮元听吗?”
霍倾抬眸看她,弯唇点了头。
屋内生了火炉,姜淮元一直在外面走来走去,霍倾担心她着凉了,所以把她拉到这处房内,让她站着听。
近来她的手也有些生疏了,正好练一练。
随着泠泠的箜篌音起,每一根弦的跳动,都在诉说谱写谱子的人的当时的心境。
是忧愁,是无处诉说,是见不得光照,后急转想要突破这笼罩的阴影,可最终还是败下来,无能为力……
姜淮元听着听着不自觉的想起了以前的自己,若没有霍倾的出现,她可能一辈子都走不出主母给她的带来的阴郁,或一生都如履薄冰的活着,又或者死在主母的手上。
霍倾弹奏到尾声,抬眸的一瞬,捕捉到了姜淮元眼中的凄婉,但随着箜篌声停下,姜淮元也收了思绪。
“娘子。”姜淮元勾起唇角,乖巧般的模样轻唤着霍倾,目光里噙着欣赏赞美之意。
霍倾美目流转,弯了弯唇,思索一瞬,换了一首曲子,是在师门内她自己作的。
她从生来便一直顺遂,虽很小的时候便被送去学武艺,但她对人对物都以温柔示人,生的模样又好,所有人都围着她转,是以并不寂寞。
曲子虽不欢快,但也不难听出,霍倾对其倾注了自己的想法,她也会看话本,也会看些类似于情爱之类的书籍,倾向于寻一个解她意的伴侣。
这个人出现了,可却不是时候,她不敢向她诉说全部,或许姜淮元知道的那一日会感到惊骇,但她有把握会让她接受的。
曲罢,霍倾再次抬眼看向姜淮元,姜淮元亦在看着她,袅袅余音的曲调,太适合二人此时的心境了。
姜淮元弯起眉眼,目光灼灼,轻抿双唇,伸出手来,霍倾便将手搭在了上面,姜淮元轻轻用力把霍倾拉了起来,两人不用多余的言语,便知道对方想要做什么。
姜淮元微微侧脸,霍倾便将纤瘦的手臂圈在了她的颈肩,吻了上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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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喻一日都在谢府中待着,不是她不想出来,而是谢和宗不让她出去。
这会等着人深人静,她翻了墙出了府后,便直奔镇国侯府。
姜淮宁此刻已经躺下,但连日来有谢喻的陪伴,忽然没了她,却有些不习惯了。她睁着眼睛怎么也睡不着,谢喻昨日便没有来,今夜想来也是不会来了。
梁家的事情她也听说了,粱子方极有可能会被斩刑,都是她的错,求着谢喻去帮姜淮元,现在想来,谢喻在家中一定会备受亲人的指责,她此刻很是担心她。
姜淮宁心绪不宁的翻来覆去,直到她听到自己的窗边有了动静时,立时坐起来,起身掌了灯,灯亮起的时候,谢喻出现在了她的眼前。
“阿喻。”带着细微哭腔的姜淮宁扑到了谢喻的怀里,把谢喻撞了个踉跄。
谢喻唇边带着笑,将她揽住,抚摸着姜淮宁柔顺的乌发,心道,要是每次都能这么扑她就好了。
“我没事。”谢喻嘴里还是忍不住先安慰姜淮宁。
姜淮宁闻声抬起头来,问道:“你舅舅有没有难为你吧?”
谢喻摇了摇头,微微弯唇道:“没有,都没有,父亲也没有为难我。”
“那你昨日怎么不来找我?”姜淮宁不明白,既然没事,为什么不来找她了,而且是谢喻自己说一日不见她便会想的。
“你想我了?”谢喻见姜淮宁担心的样子,有意想要调侃她,但却又想要听到姜淮宁说想她了。
姜淮宁抿唇,片刻点了点头,她久不见姜淮元也会想的,只不过对谢喻想念的感觉更加的强烈了一些。
姜淮宁想,应该都是女孩子的原因,她此前没有和哪家小姐成为闺中密友,谢喻是第一个。
“点头是什么意思?”谢喻故意问道,她就是想要听姜淮宁亲口说出来。
“点头就是想了呀。”姜淮宁解释道,姜淮宁不懂谢喻为什么这样问,但片刻又觉得谢喻有些奇怪。
“我想听你亲口说想我了。”谢喻见姜淮宁面露疑色,索性坦然说了出来了。
姜淮宁闻言,愣愣的看着谢喻,片刻弯眉,又柔又甜的道:“我想阿喻了。”
谢喻不拘小节,想来没有别的女孩子那般容易害羞,这样直白的问出来也没什么,既然她想听,那她就说出来,虽然有点点的说不出口,但谢喻这样简单的要求,她还是能满足的。
谢喻听到了自己想听的,眸光闪烁,将姜淮宁又揽在了怀里,呢喃道:“我也想你了。”非常的想,她跪在祠堂里,虽是跪着先人,可脑袋里却全是姜淮宁的样子。
拥抱了一会,姜淮宁便离开了她,谢喻的表哥和舅母还被关在牢里,现在是还没有出结果,可听着下人说的,如果粱子方和梁夫人被杀了,谢喻会不会伤心?
姜淮宁看着谢喻,有些抱歉的样子,虽不是她们害得梁家母子可毕竟起因是她们姜家,她不想因为梁家的事情,而伤到她们之间的姐们之情,换句话说,她不想失去谢喻。
谢喻伸手轻轻抚平了姜淮宁轻拧在一起的细眉,道:“我抱你去床上休息。”
谢喻话落便弯腰把姜淮宁抱了起来,姜淮宁穿了一身她送她的牙色的绸缎寝衣,看起来光滑,摸起来更是顺滑。姜淮宁自她来了便没有披上外衣,谢喻怕冻着她。
谢喻帮她盖上被子,回身想要换下寝衣的时候,却又被姜淮宁攫住了衣袖。谢喻回转,看着姜淮宁不舍的目光,心里一阵叫嚣着想要低头去亲吻她。
“我不走。”谢喻怔楞了好一会儿才说道。她知道姜淮宁是怕她走了,拍了拍她的手,示意她松开。
姜淮宁抿唇,松开了手,目光一直追随着谢喻,看到谢喻脱下外衣后,又将里面的里衬脱下,虽是隔着屏风,但也能看到大致的轮廓,姜淮宁就这样一直盯着,直到看到谢喻换好寝衣出来。
谢喻上了榻便把她揽进了怀中,而姜淮宁也往她的怀里贴了贴。谢喻很享受姜淮宁这样赖着她,有时候她都在想,若是自己是男子多好。
若她是男子,这会儿或许已经来姜家下了聘礼了。
作者有话说:
谢喻:“好想把老婆娶回家呀~~~”
姜淮元:“老婆好香好软呀~~~”
谢喻:“……同样都是人,为什么差距这么大!悲伤也那么大!”
上章还在待高审中,如果过不了,我就把那段全删了一句话带过,然后千字掉落(专栏)。
第82章
“你表哥会没事的吧?”姜淮宁抬起头小心翼翼的看着低眸看着她的谢喻。
谢喻弯唇,安抚她道:“会没事的。”
有没有事,最终还要看圣上是否给她们谢家这个面子,以及他舅舅如何让那些失去女儿的人家满意。
两天后。
姜淮元在工部听到了关于梁家的消息,粱子方将罪责全都推到了自己的母亲身上,梁夫人也都承下了,判处斩监候。
粱子方虽把责任推到了自己母亲的身上,但却是间接导致几名女子死亡,被发卖,至今未寻到踪迹,圣上罢其官职永不录用。
而状告梁家的人家,也在一夜之间不再追究梁家的责任,对圣上的裁决也都满意,太子那边也没有多说话。
姜淮元坐在桌案旁听着庆锦为她讲述这些,若说这梁夫人倒也真是疼爱自己的儿子了,居然能抗下所有罪名,只为保儿子平安。
姜淮元对此并没有多言,只觉得他们都是咎由自取,只可惜死在他们手里的那些无辜女子了。
太后的大寿马上要到了,姜行知前些日子带回来的东西里,有一份名曰五行鳞的物件,据说是龙鳞片,每一片都坚硬无比,是敖昌国的镇国之宝,但这是敖昌国进献的寿礼,她们姜府还得另寻一份。
工部衙门临近年关,最多也就是修缮宫中的宫墙事宜,但这些也都不用姜淮元插手,她现在是都水司部的郎中,只代批一些下面递上来的公文即可,倒也清闲。
午间用膳时,姜淮元吃着府里的饭菜,却来了一位不速之客,静宁郡主。
姜淮元瞅见她来,嘴里的饭菜还没嚼完,忙起身行了礼。也不知道这祖宗来要做什么,她都已经证明自己不是女子了,还这般缠着她,难不成是看上她了?
姜淮元在心里腹诽着,可千万别看上她,看上她,她宁愿去死也不会娶的。
静宁郡主进了房中,让她起了身,东扯西扯半响,说了一个人名,霍桓。
姜淮元心里嘀咕,莫不是想要报复霍桓摔她的事?
“不知道郡主寻我大哥何事?”姜淮元心下担忧,没敢把霍桓居住的地方告知。
那日姜淮元是知道静宁郡主,不敢将此事说出去的。在宫中给参加宴会的官员下药,这可不是小事,但若是私下里静宁郡主寻仇,她还真没想好对策。
“也没什么事,我见霍大人武艺不错,想寻他教授我武艺,但不知霍大人会不会同意,所以先来请姜世子前去做说客。”静宁郡主眨眼说道。
姜淮元抬眸不解的看她,三王爷府中不少武艺高强的护卫,为何非要霍桓教她?难不成还是想要报被摔之仇?
姜淮元不说话,她在思索要不要答应。
“姜世子放心,我也不是那种小气的人,那日霍大人虽是摔了我,但我也有错在先,不会趁机报复的。”静宁郡主说的诚恳。
姜淮元思忖着,霍桓是随着姜行知回京城的,武官自是不能长久的待在京中,等太后大寿后,年后若无战事,自然会被派到京郊大营或者其它地方,总之不会是这般清闲。
“下官回去帮您问一问,但不保证这事能成。”姜淮元恭敬回道。
“不妨事,只要话带到了即可。”静宁郡主听到姜淮元答应了,面上不显,但心里却是欢喜的。
姜淮元放衙后,乘着马车去了霍桓居住的府宅。
她没有来过,不过听霍倾说,这里是霍家早些年置办的宅院,只有来京城行商运货的时候才会小住几日,如今才成了霍家在京中的府邸。
姜淮元下了马车,小厮把静宁郡主让她转交的配剑递给了她。
姜淮元手拿着剑,这个静宁郡主倒是会来事,竟拿出这样的宝剑来作为酬谢,谁看了这样的宝剑会不心动呢,尤其还是武将。
姜淮元站在门外,守门的下人现下已经前去禀报,等了片刻,霍桓便出来了。
霍桓自上战场回来后,对姜淮元的态度产生了很大的变化,也不知是之前见她在宣阳柴房被欺压的无助怜悯,还是她与霍倾的感情好了之后,霍倾嘱咐了他不准欺负她,总之是对她好了。
霍桓出来迎接她,脸上虽不笑,但却不难看出已经十分有礼了。
姜淮元唤了声大哥便进了府中,霍桓让下人给她端了杯茶水,姜淮元喝了几口便把来意说明了。
“大哥若不想,我回绝她便是。”姜淮元并没有一定要让霍桓答应。
霍桓低头看着手中的宝剑,片刻回道:“我答应她。”
这把宝剑是前朝名将的遗物,他若拿着上阵杀敌,必然如虎添翼,且只是教授武艺,他不信这小郡主能翻了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