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做那点....
可谓是一语惊醒梦中人,花有渝终于想起自己从小到大最珍贵的东西是什么。
他带着钦佩的眼神看向好兄弟,竖起两个大拇指:“晏丞!谢谢你!我知道送他什么了!”
白晏丞对他笑笑,说句不客气。
他转身就要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折回来,一脸纳闷道:“不对啊,那东西对我来说是个人收藏的爱好,但是云谏不一定喜欢啊,何况也是跟钱沾边,你确定行吗?”
白晏丞露出高深莫测的表情,只说句:“自己琢磨。”说完就把花有渝从自己家里请了出去。
花老板站在门外思考片刻,感觉这主意有点馊。不过暂时没有更好的选择,只能走一步想一步。
他先回家,翻出自己攒了半辈子各种类型的金币和银币,满满的一小箱,抱在怀里沉甸甸。
这东西对花有渝来说比商铺还重要,可谓是诚意满满。
花老板在心里松一口气,认为自己向成功迈进一大步。
可当他驱车上路赶往H市的路途中,总觉得哪里不太对劲。
人生最宝贵的东西....
花有渝眼里闪过一丝异样,将车停在休息站,急忙打通白晏丞的电话:“晏丞,这时候你就别跟我绕弯子了,你快告诉我,我到底该带什么去找云谏,你确定要我捧着一箱币子去表白?是不是有点太傻逼了!”
“我什么时候让你捧币子了?”白晏丞的语气有点无辜,还带着难以察觉的笑意。
“........”花有渝知道自己又被耍了,脸色黑红,在心里暗骂白晏丞不是个东西,面上还要忍气吞声地询问:“好兄弟,是不是好兄弟,求求你指点迷津。”
“唉...”白晏丞叹口气,既然花老板都用“求”这个字了,再唬人玩就太过分。
白晏丞说:“人生最宝贵的东西,只有你的身体和你的那颗心,带着它们去,云谏不会拒绝你。”
花有渝愣在那里,这话有点高大上,搞得他的思绪稍微有点凌乱。
等他彻底想明白是怎么回事要跟白晏丞道谢时,对方的电话已经挂断了。
“我身边怎么没一个好人!”
花老板喜怒交加,扔下手机便调转车头,风风火火地回S市取行李。
白晏丞的意思是要他带着诚意去找人,无非就是给足对方安全感。
云谏看似是最坚强的人,其实是最没有安全感的人。
.......
H市,被无数年轻人誉为风景宜人最适合谈恋爱的城市。
花有渝可能是受到云谏的影响,每次来H市都不觉得这里有浪漫的气息,反而觉得空气都是压抑的。
他没有在市内停留,直接开车去郊区百公里外的墓园。
时间刚刚吻合,今天恰巧是云谏母亲的忌日。每年的今天,花有渝都会来H市祭拜,可惜每次都是抱着失望而归。
云谏总能与他完美错过,让他连影子都抓不着,但是他心里清楚,云谏来过,他闻到了属于云谏的味道,只是对方不想见他。
这次他带着诚意来寻人,他有预感,云谏最近不是在玩失踪,而是在这里一直等他。
他都想好了,待会儿见到云谏的第一句话就说:对不起,我来晚了。
这倒是挺符合H市浪漫的传闻。
世界万物就是这么奇妙,计划总赶不上变化。当花老板一手抱着储钱罐,另一只手拖着行李走进墓地,终于找到云谏母亲的墓碑时,他确实看见了心中无比思念的身影,只是第一句话不是对不起和我来晚了。
他一句话都没说,捧着一箱币子站在男人的身后,垂下眼帘,安安静静地看着男人坐在墓碑前抽烟。
云谏知道有人靠近,没有回头,也没有讲话。
两人很有默契地感受难得的寂静。
抽完第五根烟,云谏终于回头,这一次的对视,让花有渝回忆起他们第一次在桥下打架。
几天不见,云谏下巴的胡子又长出来,宛若初见时带给他的感觉,只是眼神比那时候温柔多了。
那双明亮且温柔的眼眸扫过花有渝的俊脸,慢慢往下移,发现他手里的储钱罐和腿边的行李箱,云谏露出一个略显古怪的表情。
花有渝的厚脸皮开始升温,没有搭理云谏,将行李箱靠在一边,抱着储钱罐越过云谏走到墓碑前,郑重其事的深深鞠一躬。
“阿姨,今天来没带鲜花,带了别的,”花有渝把储钱罐放在地上,深吸一口气,嗓音有点嘹亮,“这是聘礼,我这辈子最喜欢收藏的物件,这跟钱可不一样,我想用自己最爱的收藏换取您的信任,希望你能把你最爱的儿子交给我。”
云谏:“.........”
云谏真是哭笑不得,难道自己就值一箱币子?
“我会永远爱他,带给他温暖,给他全世界最真挚的感情,永远不会抛弃他。”花老板说得真情流露,整了整衣襟,真的像第一次登门见丈母娘的小伙子。
比较庆幸的是他背对着云谏,对方看不见他的大红脸,不然有的笑了。
看似是对丈母娘说话,实则花老板的每一个字都是说给云谏听的,这应该是他这辈子最肉麻最大胆的表白。
他真的变了很多,放在以前,这话打死都说不出口。
半晌,在花老板忐忑的等待中,身后的男人终于开口,嗓音带着懒惰的笑意:
“你跟她说这些,她哪里听的懂,我妈妈很单纯。”
花有渝瞬间就听明白云谏话里另外的一层意思,赶忙回头解释,露出愧疚和自责的神色:“云谏,我不是那个意思....”
“没关系,”云谏打断他,语气是罕见的温和,“这是事实,她就是听不懂,你说给我听也是一样的。”
花有渝眸光微闪,喉结有些发涩。
他把视线从云谏的脸上移开,环顾四周,打量起眼前的环境,心中泛起感慨。
第一次来H市的墓园,是四年前。
云谏消失一年后,花有渝废了好大力气才查到云谏的出生地,以及云谏父亲和母亲之间的过往。
云谏说他母亲单纯,这话一点也不假。他的母亲叫云小华,从小和他的父亲肖勇在H市一家孤儿院长大。
听起来像是青梅竹马的浪漫故事,其实是恐怖的噩梦。
九岁那年,云小华生病误诊,拖了很久都没有送医院,导致高烧不退烧坏了脑子,智力永远停留在九岁,云谏说母亲单纯,其实是弱智的意思。
一个是弱智,没人愿意领养。另一个男孩有打人的黑历史,领养又被退回,到最后也烂在孤儿院送不出去。
就这样,两个没人要的孩子一起长大。
肖勇最初对云小华很好,把她当成互相依靠的童年玩伴,随着年龄的增长,肖勇的心态逐渐改变,他慢慢变得成熟,云小华却始终没变,还是像小时候似的黏在他身边。
十六岁的女孩子还缠着人玩躲猫猫,肖勇越来越没有耐心,越来越烦,野心也一天比一天大,总想着离开这个鬼地方。
云小华说,哥哥去哪我去哪。
等到云小华过完十七岁生日,他们之间的关系发生了巨大的改变。
云小华虽然是弱智,但是长的越来越漂亮,不知不觉就出落成大美人,肖勇看在眼里,心思一天比一天沉重。
一边嫌弃云小华是弱智,一边又眼馋云小华的美丽。
直到有一天,肖勇没忍住,他把云小华带到一个没人的树林里,诱/奸了这个女孩。
这件事结束,肖勇害怕又自责,不敢跟孤儿院的院长坦白,忽悠着云小华一起保密。
有了第一次,就会有第二次。这个年纪的男孩根本控制不住自己的欲望,三番五次带着云小华外出。
十八岁的年纪,东窗事发,云小华怀孕了,肚子一天比一天大,这回可瞒不住。院长找到肖勇,让他带人离开孤儿院自立门户,要求他娶云小华为妻,照顾这个女人一辈子。
肖勇没得选,只能带云小华离开孤儿院。
云谏出生的那天,肖勇不在身边,云小华一个人躲在屋里生孩子。
孩子生出来后云小华吓坏了,顾不得身体的疼痛和不适,抱住孩子就跑去工地找肖勇,当着好几十人的面,裤子都没穿,举着刚出生的孩子就哭:
“哥,哥哥,呜呜呜这是什么....”
那一瞬间,肖勇第一个关心的不是云小华的身体和刚出生的孩子,而是自己在工友心里的形象。
从此以后,所有人都知道肖勇的老婆是一个傻子。
肖勇在外人面前抬不起头,常常被当成笑料,当初想离开的心思更重,可是带着云小华这么一个拖油瓶走到哪都会被人瞧不起。
不喜欢老婆,老婆生的孩子他也不喜欢,他一度怀疑这孩子也是弱智,一岁半了还不会叫爸爸,整天就知道和云小华疯玩,见他也不亲。
两个傻子,肖勇想想都憋屈,特别后悔当初一时糊涂睡了云小华,导致这个女人像口香糖一样黏在身上,再加上日子清贫,勉强糊口,压得他喘不过气来。
肖勇最后能成为一个集团的董事长,不仅是有岳父的提拔,本身也是一个非常“了不起”的人。
做事不冲动,心思缜密,目光长远,还懂得为以后铺路。
当他决定想办法甩掉云小华这个累赘,不出一个月,他将云小华和另一个男人捉/奸在床。
本来大家都可怜云小华,后来都可怜肖勇,娶了一个弱智还给他带绿帽子,这婚离的理所当然,别人挑不出毛病。
办完离婚手续的第二天,肖勇就走了。
云小华无处可去,又被送回孤儿院,连带那个不受待见的孩子。
云小华和肖勇在一起,是有多年积累的依赖和感情垫底,但是她和另一个男人没有。出事以后,云小华受到惊吓,变得精神恍惚,一病不起。
卧床两年后病逝,只剩一口气的时候,她清醒了,嘴里一直念叨:“小黎,我的小黎,小黎怎么办....”
当初花有渝找到已经瞎眼的老院长了解到这件事,老院长气急败坏地说:
“一定是那个臭小子,一定是肖勇干的,他找人强/奸小华,还污蔑她出轨!这个败类!他不得好死!”
肖勇确实不得好死,忍受胃癌的折磨长达六年才离开。
花有渝怒道:“为啥不告他!”
老院长叹口气:“那个年代,找谁说理去,家家闹荒谁有空管闲事,小华又是孤儿更没人愿意管,强/奸犯也跑没影,现在死了,死无对证。我也是造孽,当初为什么不对那帮孩子好一点呢。”
云小华去世以后,云谏就成了孤儿,那时候他还叫肖黎,孤儿院的人不是讨厌他妈妈就是讨厌他爸爸,因为父母的关系,好像所有人都不待见他。
他经常吃不饱饭,暗地里遭受虐待,有时候饿极了就偷偷跑出孤儿院,跑到邻村去游荡,过路的人看他可怜就给他一碗水或者一张饼充饥。
他蹲在犄角旮旯,默默吃完一张饼,然后顺着原路回孤儿院睡觉。
云谏六岁那年,老院长要离开H市,以前没什么善心的老院长突然良心发现,决定在走之前帮云谏找到他的父亲。
可惜好心办坏事,这一决定彻底灭了云谏心底留存的那点温情。
老院长拜托一位老朋友带云谏去S市找肖勇,心里想着,不管怎样也是亲儿子,虎毒不食子,不至于那么狠心。
以前肖勇怀疑云谏是傻子才不要,现在云谏不傻,会说话还能干活,应该会重新接受。
云谏跟着那位老朋友来到陌生的S市,通过各种人脉,找了一个月,终于找到肖勇。
殊不知,肖勇已经再婚,还给云谏生了一个弟弟。
事业刚有点起色,肖勇不可能为了云谏跟岳父闹掰,更不敢跟老婆产生隔阂,背地里就把带云谏来的老朋友解决了。
肖勇给老朋友一笔钱,让他带云谏回H市,就说没找到人。
老朋友这辈子没见过那么多钱,揣着钱点头同意,回去还调侃云谏:“看见没,你爸不要你。”
云谏不仅不傻,还超出同龄的聪明,当时就大声宣布:“不是他不要我,是我不要他!”
六岁的云谏主动提出要改名,他不想叫原来的名字,他害怕自己忘记云小华,所以对老朋友说:“叔,你帮我改名吧,带一个云字,叫啥都行。”
老朋友笑道:“你这小孩真不一样,还知道改名呢。”
“那就叫云......这个字念啥。”老朋友站在路边随手一指,指着一个不认识的字。
本来想换一个简单的字,云谏自己不同意,他蹲在地上,一笔一划地把那个“谏”字描下来,决定找一个认字的大人问清楚。
天有不测风云,好像什么坏事儿都赶在一起了。
回H市的路上,老院长的老朋友把肖勇给的那笔钱弄丢了,坐在地上号啕大哭,哭够以后不甘心就这么算了,得到再失去与从没得到那是两种心情。
老朋友把所有的气都发泄在云谏身上,倒是没动手打他,而是一时糊涂把他卖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