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好像是两人的血脉结合体。
半空中飘着一本羊皮笔记,那是林束刚才从物品栏中召唤出来的。
这人皮寿衣的杀人方式,跟【诡物图鉴】有些相似,就是——
“好像恶心了点。”林束默默看完整个现场版,突然对自己的图鉴没那么嫌弃了。
至少吞噬时吞得很干净,伪装时也伪装得很像。
地上多了两具尸体,一具被剥皮的血尸,一具如同蜡像般的尸体。
林束从蜡像尸体旁捡起一封信,这时跳出系统提示。
【获得[寿衣定制邀请函],请玩家在规定时限内制作一件寿衣。注:最好采集怨气编织,以恶意进行染色,恶意越浓,寿衣越合身。】
林束收起邀请函,没有在这个地方继续停留,回到自己的牢房。
在这里,每天早晚各有一次放风时间,每次半个小时。也只有这个时候,狱警才会出现。
林束所在那片牢区放风的地方正好是在第九层,昨天的放风他都错过了。
今天上午因为发现“知更鸟”死了,再一次错过放风时间,只有等傍晚。
所谓“放风”,其实就是给一块更大的活动区域,让更多不同区域的犯人可以自由活动——但依旧是在暗无天日的室内。
这片活动区域几乎占据半层楼,不仅有各种体育设施,还种了很多树木和绿植,尽力模拟出室外的露天环境。
穿过足球场,不远处是一栋白色大楼,里面便有连接中九层的通道。
林束的目标正是前往中九层甚至下九层的通道——或者更准确来说,是必定会从通道前往二十七层的掘墓人。
这些通道是有狱警看守的,与牢房区域那些巡逻的狱警不同,一看就不好惹,甚至可能不是人。
林束并不是要去闯通道,他只是想守在这里等到那位掘墓人,然后跟在掘墓人的后面到下面几层去看一看。
放风时间结束,林束没有回去,藏在一个隐蔽的角落。
从天黑一直等到深夜,一个全身笼罩在黑色斗篷里的人出现了,径直进了那栋白色大楼。
换上一身狱警制服的林束跟在斗篷人身后,他从容镇定地从门口两名守卫面前走过,守卫像木头一样没有任何反应。
原本做好一有不对劲就撤的林束:“……”
换身衣服这么好用吗?
还是说,这些守卫只是个摆设而已?
没时间多想,林束跟在斗篷人身后一路来到电梯前。
这里有两部电梯,看到斗篷人进了电梯,电梯门边的数字从“-9”缓慢往下降,林束按开旁边的电梯门走了进去。
电梯只能下到“-18”层,林束按下数字键,等待电梯门关上。
在电梯门快要合上时,忽然探进来一只手,将林束从电梯里生生拉了出去。
被拽个猝不及防的林束:“……?”
作者有话说:
“谁为他做寿衣?”
这是《谁杀死了知更鸟》里歌词原本有的,童谣里做寿衣的是甲虫哈哈。歌词里提到的几种鸟儿的角色,后续基本都会出现。
虽然这首童谣很多文学作品都用过,但我都没看过,连参考都从参考起,每天想剧情想得头秃~
不过越写到后面越顺,希望能写好这个副本叭~
感谢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子袊 30瓶;九点 2瓶;
非常感谢大家对我的支持,我会继续努力的!
第66章 Ⅲ.《杀死知更鸟》07
林束没有防备地被人一把从电梯里拉出来, 撞进了一个坚硬的胸膛,“爱的小皮鞭”顺手就抽了出去。
甩出去的鞭尾被稳稳攥住。
林束转头对上一双平静到极点的眼睛,凝视自己的目光带着淡淡不赞同。
而他手里攥着小皮鞭脸上无任何异样——不仅没有被勾去魂魄, 林束甚至能感觉到被他握在手里的皮鞭突然间像人一样变得身体僵直,传递出怂怂的情绪。
“你现在不能下去。”连默淡声说道。
确定自己暂时对付不了这位审判官,最重要的是,林束没在连默身上感受到丁点恶意。
在这座全员恶人的监狱里, 连狱警也不例外,结果这位审判官身上没有一点恶念与恶意。
是真的像他的称号一样,代表着绝对正义吗?
林束抽了抽皮鞭, 连默顺势放开。
望着连默的眼睛, 林束顿了片刻问道:“现在不能下去, 意思是说以后可以吗?”
连默垂眸望着林束,那眼神如远山大海般沉静,好像林束是个调皮捣蛋的小孩, 而无论林束怎么调皮,他都不会计较,甚至还来兜底。
面对林束的抬杠似的提问,他平静给出回答, “到时你可以主祭的身份, 加入送葬队伍。”
“主祭?”林束眨了下眼睛,“如果我不想做主祭呢?”
难道他要自己祭奠自己吗?
这人说出这句话,到底是不是识破了自己。
“那你或许可以选择唱赞美诗。”连默从善如流地给出另外的选择,在林束还想继续再杠下去时, 他一指按在林束嘴唇, 淡淡的语气带着点诱哄。
“想要去二十七层, 必须加入送葬队伍, 这是目前最安全的方式。”
说完,他自然而然牵住林束的手往外走去。
林束微微一怔,便忘了避开,任凭连默牵着自己。
从后面望着他半边侧影,不知为何,林束依稀有一丝熟悉感。好像曾在久远的过去,也有人这样牵过自己,带着他踏过一地血腥。
除此之外,连默这个人还给他另外一种熟悉感,不是遥远记忆里的熟悉,而是不久前才刷新过的画面。
“你认识我吗?”林束直接问了出来。
连默牵着他散步般往外走,听到林束的问题,他沉默片刻后道:“我不知道。”
语气带着丝淡淡的茫然,但这茫然好像被风吹过来的花絮,轻轻一拂就飞走了,丝毫不影响他本人的底色。
这个回答让林束颇为意外,虽然只见过短短几面,甚至没直接接触过,但连默这位审判官给他的感觉,倒有些无所不能,无所不知似的。
结果现在对方自然平淡地说出“不知道”三个字,多少有点失望。
连默此时少了些人前的距离感,虽然还是给人的感觉不太接地气,跟林束一样,身上有种疏离感,有些缺乏该有的正常情绪,显得与世人格格不入。
在牵起林束的手时,两个情感淡漠的人,彼此之间似乎有丝丝温情流淌。
没等林束再问,连默自己说了下去。
“自从我有意识以来,便一直在这座监狱担任审判官,参加一次又一次的送葬。我从未对自己的存在与意义产生过怀疑,直到你的出现,冥冥中有个声音告诉我,你是我一直在等的人。”
连默没有丝毫隐瞒,用平铺直叙的语气诉说着自己最深的隐秘。
昏暗空旷的大楼,只有两个人重叠在一起的脚步声。墙边的阴影里,木头人一般站着大楼的守卫,他们的身形完全隐在黑暗中,看不清面容,一动不动。
“我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产生那样的意识——或者说,这是漫长时间里,我第一次有了自己的意识。而在昨天晚上,那种模糊的意识忽然变得清晰起来。”
连默在大楼门口停下脚步,敞开的大门外,站着两名面容模糊的守卫。他们有如木偶,挺直地站着,没有表情,甚至没有呼吸。
“如果说我先前有着既定的命运,那么当你出现,并亲手摘掉‘知更鸟’的身份时,我的命轨已经发生改变,与你连在了一起。”
林束:“……”
这神神叨叨的说话口气,好像更熟悉了。
不过……居然真的识破了自己的伪装。
林束抬手摸了摸自己的脸,他现在顶着一张别人的脸,自认比什么整容都更厉害,居然一眼就被看穿了。
似乎知道林束此时心中所想,连默回头看向他,“你灵魂的味道与别人不同,我能分辨得出,那么也会有别的存在识别出来,继续住在牢房已经不安全。”
连默牵着林束走出大楼,门口的两名守卫依旧跟先前一样,站着一动不动,好像两个假人似的。
“这些守卫者是用死人骨头,和二十七层的泥土捏出来的,平时处于休眠状态,没有意识,但是当被唤醒时会变得很可怕。”连默随口解说,像是为了满足孩子好奇心的家长,解说完了之后不忘叮嘱一两句。
“以你现在的力量,几个尚能应付,但如果来一大群,你就危险了,所以最好不要轻易靠近,记住了吗?”
林束也不说自己有没有记住,只追着自己感兴趣的问道:“怎么唤醒?”
连默顿了顿,转头看林束一眼,那一眼似乎带着淡淡的无奈与纵容。
“他们是这个世界秩序的真正守卫者,当秩序失控,世界大乱,守卫者便会醒来镇压……或者说,清洗。”
此时的林束像个好奇宝宝,“以前有被清洗过吗?结果怎么样?”
连默顿住脚步,回身望向后方在昏暗光线下轮廓模糊的的大楼,“结果么……中九层和下九层空荡荡,上九层人满为患。”
林束微微一顿,然后恍悟。
如果将监狱的上九层看作是人间,那么下面的十八层就是地狱。
地狱空荡荡,魔鬼在人间。
大清洗的后果,就是将人间与地狱全部清理一遍,然后清空了地狱,将所有活人化为恶魔,将人间变作炼狱。
“这跟‘知更鸟’的游戏有什么关系?”
对林束有问必答的连默,此时却沉默了。
一直牵着林束来到监狱的顶层,也就是第一层,连默伸手按在墙上,出现一道黑光流淌的门。
迈入门内,里面既不是牢房,也不是什么豪华卧室。而是一个纯白空间,几样简单的家具,包括床桌椅和书柜,都是白色的。
只是这种纯白并不刺眼,而是给人一种柔和而近乎圣洁的感觉。
“原本这里只是一个小小的斗室,我用来打坐休息,在这里我有绝对的自由。”连默见林束对自己的住处好奇,便开口多说了几句。
“昨天开始,这里有了一些变化,尤其晚上的时候,突然扩大好几倍,而我可以随着自己心意添置家具。”
连默说着看了眼林束,神情难得的出现一点迟疑。
他说着挥了挥手,原本空着一半的书柜忽然被填满。连默走到书柜边,从中抽出一本厚厚的、封面颜色鲜艳的图册,略显犹豫地递给林束。
“我不知道你这个年龄段喜欢什么,可以先看看这些画册打发时间,如果不喜欢的话,我再换。”
林束接过他手里的图册随意翻看两下,动作逐渐变得迟缓直至顿住。
《三只小猪的故事》
《乌鸦喝水》
《狐狸和乌鸦》
……
每一页都图文并茂,而且是那种图画占据整页,每页只有一行字,绝对不会让读者因为不识字或识字少而出现阅读障碍。
此处的“读者”,大概要加个限定词的:3-6岁。
林束:“……”
是他的常识有问题,还是连默缺乏普通人类的常识?
他一个刚参加完高考的准大学生,要看这种连小学生都不愿看的童话书,还是图画版?
“怎么,不喜欢?”
林束从连默那平静的语气里,品出了点紧张的意味,他抿了抿唇,更加沉默了。
把童话书放回书柜,林束用没有起伏的语调说道:“我们还是继续来讨论一下‘知更鸟’的事情吧。”
连默的视线随着林束手中的书移动,最后从书柜收回,看不出是松口气还是失望。
“我虽然做过这么久的审判官,但对于这个游戏也不能说全部了解。”连默一边思考着,一边说道,“以前我只是执行审判的程序:选出知更鸟,杀死知更鸟,找出凶手,为知更鸟送葬……未曾思考过,监狱里为什么会存在这样一个游戏。”
林束坐到那张纯白的大床上,盘起双腿,抬头望向连默,“那现在呢?”
连默看着林束问道:“你应该知道了吧,所有参与这个游戏的人,其实不仅是争夺地盘和话语权,更是争夺生存权?”
林束点点头。
连默问道:“那你知道,失败的人是什么下场吗?”
林束摇头,“除了死亡,还有什么?”
失败的人……比如被杀死的“知更鸟”,邀请函被抢走的倒霉蛋,缝制寿衣结果自己被自己做的寿衣给杀死的犯人等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