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难看出,他很想直接扯掉,但残存的理智告诉自己, 别乱来,明天还有工作,一早要开会。
秦渡凉从第一颗纽扣开始解,言灼帮他,从最下面那颗纽扣开始解。
堆积六年的情感爆发起来, 可不是破土而出, 是山崩地裂。
言灼把他衬衫下摆从裤腰里拽出来,同时嘴上回吻他, 缠-住他的舌头。言灼也憋了很久,最后两个人的手在腹部的位置相遇, 言灼先一步抓着衬衫往后扯,玄关掉了一地的领带、衬衫、腰带……
摔在床上的时候甚至回弹了一下,两个人亲得唇-舌发麻,依然没有人说话,只能听见一团紊乱的喘-息。
秦渡凉百忙之中抽空按亮了床头柜的台灯,然后拉开抽屉,还好,里面什么都有。
“冲个澡。”言灼说,“浴缸上面有花洒。”
言下之意,同时洗,一个在淋浴房,一个在浴缸。
“好。”秦渡凉爬起来。
有多急呢,秦渡凉甚至没等水变热,水是在他洗的过程中热起来的,不过他不在乎。
言灼和他同时洗完,大家草草地拿浴巾擦了头发,又滚回床上去。
秦渡凉把头发捋去脑后,又掉下来几绺,垂在眉梢。这人看上去贯是狠戾,这么看起来,更凶残了。
于是言灼吞咽了一下,稍稍、稍稍有点……退缩。
肯定是会虚的,这谁不虚啊,会不会死在床上啊……言灼见过的,他那个委实是有些勉强……
这是酒店的海景房,阳台外面就是海,能听见海浪汹涌澎湃。
言灼逐渐无法分清自己是在床-上还是海上,他感觉自己被捧了起来,他扬着脖子,他两只手腕被举过头顶,被一条领带绑在床柱。
啊对,海中央摇摇晃晃的时候,最好让自己固定在某个建筑物上。
月亮牵引潮汐,那大海的声音逐渐震耳。
又一条领带绕过他后脑,蒙住了他眼睛。
还好,这样一来,就没有领带了。他听见塑料包装被撕扯开来的声音,秦渡凉附在他耳畔一边哄他,一边描摹着他的耳廓。
机油要充分润滑发动机,这样发动机才能减少磨损的危险,并且,达到最佳工作温度的时候,发动机才能配合燃烧让机械有着最优秀的动力。
接着,秦渡凉解开了他眼睛上的领带,四目相对时,秦渡凉进去了。
言灼感觉大脑涣散了。
潮汐在涌动,点点星子在夜空小声聊天,聊着,今天的海好黑喔。
地上的玫瑰睡着了,言灼也睡着了。
三个小时过得毫无概念,专业解说对时间的推进是非常敏感的。比如6分钟的对线期,比如下包后的倒计时……
年度最佳男解说的基本素养,这个时候崩掉了,就像第一次住进107的时候,高三考生的生物钟休眠了一样。
再次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他眼皮重得不行。
秦渡凉好像不知道累,不过也难怪,这人是骑重机的,腰胯力量本来就猛得令人发指。
言灼轻轻哼唧了两声,结果……
“嘘。”一根手指拦在他唇上,是一个噤声的动作。
言灼一愣。
顿时反应过来。
这人没去漠河?比赛不跑了?
怎么还在这儿?!
秦渡凉盘膝坐在地毯上,手机靠在床头柜的台灯下,人正对着床头柜。衬衫、领带、西服,一本正经。
秦渡凉覆在他唇上的手指还没挪开,言灼悄声坐起来,发现,他在用手机开视频会议。
“……”言灼舔舔干燥的嘴唇,舔到了秦渡凉的手指。
秦渡凉轻蹙眉心,想笑又得忍着,面上严肃正经。
“可以。”秦渡凉对着自己手机的前置摄像头说,“杜卡迪Desert虽然是沙漠用车,改一下车架间隙,937cc够用了,漠河不需要那么强的马力,我需要纹更深一点的胎,不用太宽,纹够深就行,我下午到了立刻试车。”
“好的。”视频会议那边的人说,“那么见面试完车,再聊更细节的东西。”
“好。”秦渡凉点头。
视频挂断后,秦渡凉没从地上起来,而是趴在床边,下巴搁在手背上,抬着眼睛看着他。
说:“早。”
言灼摸摸他头,“从此君王不早朝?”
“网络发达了,君王可以线上早朝。”秦渡凉握住他手指,凑到嘴边亲了亲,“起床吗?还是再歇会儿?”
“起来吧,我今天……嘶……”
秦渡凉眯了下眼,坐到床边来,和他蹭了蹭脸颊,温声说:“对不起啊,我马上还是要走了。”
“不是昨晚就走的吗。”言灼莞尔,明知故问,“舍不得?”
他笑得天真烂漫,说的话却伤风败俗:“是觉得穿上裤子就走,不太道德?”
秦渡凉很流氓地靠近他,叼住他耳垂,说的话比他更低俗:“你确定要现在狂这么一下吗,这会儿可不用扩//张了喔。”
末了还舔他一下。
言灼:“真畜生啊秦渡凉。”
“谢谢。”秦渡凉笑,“这个评价我很喜欢。”
秦渡凉中午的飞机,言灼也是。
秦渡凉去漠河,言灼去上海,虞沁这两天在上海打比赛,秦渡凉要赶快去试车,然后备战漠河的冰雪拉力赛。
“解说员通过了吗?”秦渡凉问。
机场的女声播报着提醒飞往某地的旅客做好登机准备,言灼点头:“应该后天能在解说组里看到我的名字。”
他们一起过了安检,来到候机厅,秦渡凉给他买了杯热咖啡。
人很多,行李箱滚轮声和语音播报不绝于耳,人们脚步匆匆,咖啡机磨豆子的噪音努力地在每位旅客的回忆里留下印记。
言灼接过来,是有杯套的,笑笑:“漠河见了。”
“嗯。”秦渡凉的航班比较近,“对了,你送的挡泥板我装上了。”
言灼点头:“好的。”
秦渡凉:“今年送我什么?”
言灼:“怎么这么早就惦记上了?”
秦渡凉:“馋啊。”
言灼:“你能不能有点企二代的样子。”
秦渡凉:“什么企二代啊我不是骑摩托车的小流氓吗?”
“请飞往漠河古莲机场的乘客……”
言灼笑笑:“去吧。”
“能亲一口吗?”秦渡凉眼巴巴地问。
这会儿,坐这趟飞机的旅客们快步朝登机口小跑,他们在人潮中看着对方,仿佛不可撼动。
言灼很小幅度地点头,然后秦渡凉凑过来,很快、很轻地在他脸颊吻了一下。
亲完了立刻笑得阳光灿烂:“我走了。”
后来,分手之后的后来,言灼从新疆回去家里之后,病了一场。
他还记得那年躺在床上发着烧,自己梦游一样也不知吞没吞退烧药,在被窝里忽冷忽热的时候,依稀感觉到秦渡凉亲了亲自己的脸。
他那时明白是烧出幻觉了,可却觉得很幸福。
再后来,言灼去念了本地的大学,用的助学贷款。那会儿小姑步行5分钟就要停下来,找个地方坐一会儿,或靠一靠,歇着。言灼得搀着她,从公交站台,走路去医院。
小姑病了之后的精神状态一度很萎靡,甚至言灼隐约感受到小姑有轻生的念头。
他浅眠,小姑夜间有什么动静,他即刻就能醒。
他记得有一次,凌晨四点,小姑站在阳台,窗户大开着,她只穿着睡衣。言灼从后面给她披上一条毛毯,将窗户合起来,留一条缝。
他说,小姑,风太大了,好吵。
小姑说过无数次对不起他,言灼也否认过无数次,你没有对不起我过。
这世界上错综复杂的感情和血脉就是这样,童话故事不会跃出纸面,普通人只能踩在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
他放弃了秦渡凉,像放飞了一只鸟。
此后,他总时不时看向那只鸟飞远的方向,只是看一看,没有其他心思。
言灼站在原地,扶着行李箱拉杆,转身要走去自己的登机口。
然后——
“嗯?”
他被人拽住手臂,向后拉,转过身,被拥进一个怀抱里。
秦渡凉非常用力地抱了他一下,贴在他额头吻他刘海儿,说:“我太想你了。”
言灼错愕地睁大眼,忘了催促他去登机。
眼眶泛酸,瞳仁微颤。言灼好像知道他说的“我太想你了”指的是什么,不是这些天大家天各一方地忙碌,是高三分手之后至今的漫漫长途。
言灼回抱住他,在他后背的西装布料抚摸着:“我知道的。”
“真得走了。”秦渡凉松开他,又挂上轻松的笑容,“给虞沁过完生日,就快点过来啊。”
“好。”言灼也笑着。
他转身,这次真走了。
他看过一句话,不记得是在哪本书上,说:相逢的人会再相逢。
第46章
四个人终于又聚一块儿了, 上次聚,还是在老家营救虞沁。
陆成“嘭”开了瓶香槟:“来来,杯子端起来!”
酒吧里, DJ在上面跟着节奏甩脑袋,舞池的人们举着手机手电筒扭着腰。
虞沁叉了块哈密瓜:“你倒香槟怎么跟倒啤酒似的, 有点富二代的素养行不行。”
“啥叫富二代的素养?”陆成吨吨吨地给所有人满上,问虞沁, “是本书吗?”
虞沁懒得跟他顶嘴:“是,多读点书吧。”
大家干杯, 一饮而尽,祝虞沁生日快乐。
虞沁最近赛期压力有点大, 心情不佳。
言灼宽慰她:“没事,CS:GO不像Dota2压力那么大,Dota2分部从前统治世界, 你们……有个差不多就行。”
当然,话不是这么说的,竞技体育谁不想打个好成绩。但事实就是摆在这里, 赛区目前最好的成绩是世界第11。
星际争霸2拿到世界冠军,那人家至少年年跻身八强六强,CS:GO可是连前十都没摸到过。所以言灼说得也不无道理,主要是不想让虞沁这么消沉。
虞沁的GEK战队今天拿了第三,她和言灼碰杯:“我懂的, 可能最近事儿有点多。”
言灼抿一口酒, 香槟很好入口,是路易王妃, 有非常浓郁的奶油香气。他喝一口,举起杯子观察了一下酒液的颜色, 晃了晃,问陆成:“这酒挺好喝。”
“那当然。”陆成靠在沙发上,“富二代挑的酒!”
四个人都挺忙的,难得聚聚,在群里聊天和面对面聊天肯定不一样。不过出乎意料的,三个人对于言灼和秦渡凉复合了这件事,都没有表现出太惊讶的样子。
“因为感觉你们俩的那个调调,就不像是能分道扬镳的样子。”蒋泽然中肯地说。
“……”言灼没反驳,仰头闷掉酒,然后问虞沁,“对了,张新羽最近挺忙的?”
虞沁翘起二郎腿往后一靠:“不知道,感觉快散了。”
此话一出,大家纷纷投过来难以理解的目光。陆成和蒋泽然对视一眼,陆成问:“不是刚谈上没多久吗?”
蒋泽然蹙眉:“我对象说,娱乐圈是这样的,要有人设,要怎么怎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