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没说出口,却见少年站在军帐中间,冷冷地环视四周:“是不是本宫不来,将军就要忘了您刚才收到的军令上究竟写着什么?”
少年不常用“本宫”这个词,此时他的话语里处处都带着威胁。
听到谢不逢的话,那将军本能感到不屑,然而……谢不逢虽然被赶到了边关来,但他的皇子身份却并没有被废掉。
并且就像他说的一样,方才收到的军命,内容正是带谢不逢入驻地。
将军咬着牙咽下一口气。
他侧过身,正准备命令人带谢不逢下去。
却见站在军帐中的少年,轻轻挑了挑眉,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问道:“将军见了本宫,也不行礼吗?”
几个一路和谢不逢一起来到这里的信使面面相觑。
这几天他们已经感受到了少年身上那迫人的气势,并心服口服地听从他的决定。
然而他们这一路上,却还没有向谢不逢行过一个礼,要不是少年提起,他们还真彻彻底底地忘了这一茬。
听到谢不逢的话后,那将军的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传说中的谢不逢是一个没有什么存在感的妖物,他压根没有想到对方会选择用自己的身份来压人。
事到如今,这礼不可不行。
将军咬着牙走上前来,单膝朝谢不逢行了一个军礼。
“臣参见大殿下,”说话间,他的心里满是耻辱。
谢不逢笑了一下,并没有着急让他起身,而是转过身去,研究起了悬挂在军帐上的各类武器。
单膝跪地的姿势并不好受,更别提这个将军的身上还配着重重的铁甲。
不过一会儿他的身体便晃动了起来。
盔甲相互碰撞,发出了一阵刺耳的声音。
现下所有人都知道他跪不住了。
卫朝这些年都没有大的战乱,军队本就疏于训练,更别提将军这种级别。
在战争开始前,他日日胡吃海塞、饮酒作乐,身体底子早就虚得不像话。
军帐内盔甲的碰撞声越来越大,那名将军终于支撑不住身体,哐的一下双膝跪在了地上。
听到这声音,谢不逢终于笑着转过身来。
“将军怎行如此大礼?”他轻蔑地看了对方一眼,这才漫不经心地说道,“快请起吧。”
“……谢殿下。”那将军咬着牙说。
谢不逢下来都不是一个好欺负的,旁人让他一分不快,他便乘以百倍的追回来。
当初在太殊宫的时候,他都敢随随便便地顶撞皇帝,一个将军谢不逢更是完全不看在眼里。
少年原本不想搭理这个人,然而怪就怪他一开始就没有将谢不逢直接发配到军中,这才给自己惹来一场麻烦。
将军起身之后冷冷地笑了一下:“陛下吩咐,大殿下此行要与普通士兵同吃同住,不可搞任何特殊。”
“来人,将大殿下带到最北头的军帐里去,往后他便住在那里,与广驰营的士兵们同吃同训!”
广驰营……
在来的路上,信使们有给谢不逢介绍军队中的人员构成,以及各个营房都是做什么的。
广驰营这三个字出现过不少次。
它相当于军队中的最先锋,始终在第一个迎战。
广驰营的历史非常悠久,前朝早期就有。
只不过一开始的时候,广驰营里都是部队中最尖锐的力量。
可是到了现在,却完全相反。
当初在路上的时候,信使们虽然没有明说,但意思已经非常明确——如今的广驰营,就是战争开始时最先去送死的那一批人。
军人们都不想去广驰营,久而久之,这里边全是那些没有背景,又不讨长官喜欢的士兵。
甚至有不少士兵,是刚被强行征来、还没有经过训练的普通人。
他们心中满是怨气——对皇室和皇帝本人尤其如此。
这群人远离政治中心,并没有怎么听说过有关谢不逢的传闻。
他们只知道,谢不逢是一位皇子。
“好。”谢不逢并不像将军想象中的惊慌或者愤怒,反倒异常平静地接受这件事。
一边的士兵顿了一下,慌忙带着谢不逢向着最北方的广驰营而去。
……
军中统一发放了被褥和军甲。
从小居住在皇陵的谢不逢并不嫌弃这些东西,他面无表情地领了过来,走到了军帐之中。
而那位将军,则无比“贴心”地在第一时间,派人到了军帐中,给众人介绍了谢不逢的身份。
谢不逢在军中的第一晚睡得并不安稳。
或许是因为广驰营的士兵是去送死的,住的条件也比普通的士兵能好一些——至少不是通铺。
可是一晚上的杂音,还是将谢不逢从熟睡中吵醒了好几次
……他忍不住又想念起了雍都太医署的那个小院。
还有文清辞身上那淡淡的苦香。
边塞的月,好像格外圆。
谢不逢闭着眼睛,但是大脑却格外清醒。
不知是什么时辰,他突然听到一阵脚步声响起。
……有人蹑手蹑脚地走了过来,停顿片刻,似乎是在观察谢不逢是否睡着。
少年故意没有动弹。
见谢不逢躺在这里好像陷入熟睡,那人终于慢慢伸出手,朝着谢不逢手腕上的东西探去——
那是文清辞的药玉,也是少年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
谢不逢白天一直用它束发,而到了晚上,则学着文清辞的样子,将它缠在了手腕上。
来人是被强征来的士兵,从到长原镇的第一天起,他便生出了逃走的念头。
甚至早就已经找好了战马,规划好了路线。
唯一的问题是,他缺少钱财逃亡。
刚才那人介绍谢不逢身份的时候,他一眼便看到了少年手腕上的药玉,并起了心思……
来人屏住呼吸,一把攥住了药玉。
然而就在下一刻,原本该熟睡的少年,忽然睁开了眼睛。
月光映在琥珀色的眼瞳里,化作一道冰冷的利刃,朝他劈了过来。
少年的目光如狼。
“啊——”
一声尖叫刺穿了军帐,吵醒众人向这里看来。
少年的手,紧紧地钳住来人的咽喉。
不等那人将求饶的话说出口,便扼得他没了声息。
“杀人了——”不知道是谁先大喊了一声,接着踉跄着从军帐里跑了出去,“谢不逢杀人了!”
无数把剑朝谢不逢指了过来。
他却连看都没有多看一眼,只是将手上的尸体丢到一边,接着漫不经心地用衣袖,擦净了药玉。
第47章
昏暗的油灯将军帐照亮, 躺在地上的人一动不动。
站在附近的人小心翼翼向前一步,用手指探向他的鼻尖。
下一秒便如触电般弹了回去。
“死……”
“真的死了!”
谢不逢真的只用一只手,便掐死了他!
兵刃上泛起的寒光, 照亮了谢不逢的脸颊。
但少年只顾擦拭药玉,连眼睛都未曾多抬一下。
方才熟睡着的士兵全都清醒了过来, 一脸惊恐地看着谢不逢所在的方向,下意识向后退去。
此时此刻,眼前的少年再不是“雍都那个皇子”, 而成了真真正正的修罗在世。
半盏茶工夫过后,有军官兵被带到这个营帐中。
第一眼看到那个瞪圆眼睛躺在这里的士兵,纵然是沙场上见惯了生死的他, 都不免大吃一惊。
“你…按照军……”训斥的话还没有说话出口, 擦拭完药玉的少年,便缓缓地抬起了头。
“我杀了他。”谢不逢一脸平静地说。
谢不逢的视线, 向营帐的角落去——那里静静地躺着一个装满了东西的包袱。
他漫不经心地将药玉缠在了腕上, 笑了一下说:“依照军法,逃兵立斩。
“……”
听到他的话,众人这才如梦初醒般将视线落向那个角落。
包袱已经理好, 人也穿上了厚衣……的确是一副连夜出逃的模样。
少年的身体一般深陷黑暗一半被灯火映亮, 让人难以辨清神情。
谢不逢忽然站了起来,径直朝着军帐外走去。
他的脚缓缓地从尸体的手腕上碾过。
末了只扔下一句:“更何况, 他还想偷不该偷的东西。”
谢不逢说得没有错,卫朝战律第一条便是逃兵立斩。
但是在他之前……还从来没有一个人真的这样做过。
况且就算合理, 他也不该像没事发生过一般, 径直走出军帐。
然事实却是, 在场的人没有一个人敢将谢不逢拦下。
甚至刚才被带到这里的军官, 都不由自主地向后退了一步——
几年前, 他也曾进宫远远地见过一次皇帝。
然而哪怕是御座上的九五之尊,身上都不曾有谢不逢如今的气势。
边塞的寒风,吹乱了少年微卷的长发。
也将南方的马蹄声,吹了过来。
长原镇离雍都不远,战时的不少重要补给,都是直接从那里运来的。
谢不逢本来已经适应了一个人的生活,可是这一刻他竟觉得无比孤单。
少年在军帐外找了个避风的地方,缓缓抱着膝盖坐了下去。
太阳一点一点从戈壁滩的那一头升了起来,天也被染成了浅浅的红色。
晨起的军号还没来得及吹响,谢不逢的耳边忽然传来一阵脚步声。
少年抬眸看到,一个身披战甲的陌生人站在了他的面前。
来人的手臂上缠着一条代表身份的红色缎带……他应当是从雍都来的负责押运补给的士兵。
“大殿下,这些都是兰妃娘娘让我送来的,请您先检查一遍,看看有没有什么缺漏。”
来人朝谢不逢抱拳行军礼 说着,便将一个木箱从马车上卸了下来。
他回头向后看了一眼,又再一次谢不逢说道:“如有缺漏,今日午时之前都可来最东边营地寻我,将话带回雍都。”
怕停留太久引人注意,他说完等谢不逢回答,就急匆匆地离开了这里。
少年顿了一下,慢慢起身上前将箱子打了开来。
——木箱不大,但是收纳得非常仔细。
箱子的四边全用棉衣垫了起来,中间夹着的,是各式各样的伤药。
看到这里,谢不逢的手指随之一顿。
此时太阳还没有完全升起来,正是一天中气温最低的时候。
此处虽然避风,可是谢不逢的身体还是微微颤抖了起来。
他原本应该立刻换上棉衣才对,然而少年的手却固执地越过这些东西,落到了瓷瓶上。
他的心跳略显慌乱。
在瓷瓶上停顿了半晌,才将那东西拿起。
……这些药是母妃托文清辞准备的吗?
他会不会还在担心自己?
明明在游船上,看都不多看文清辞送的伤药一眼。
可是现在一种名为“期待”的情绪,却在谢不逢的心中蔓延开来。
他深吸一口气,缓缓旋了一下手中的瓷瓶。
下一刻,瓶身上密密麻麻的文字,便落在了谢不逢的眼里。
……他在太医署文清辞的身边待了大半年,早就将文清辞的字刻在了心里。
谢不逢一眼就认了出来:瓷瓶上的文字,并非文清辞的手笔。
这大概是兰妃托哪个太医写的。
少年手指脱力,瓷瓶瞬间从他手心坠了下来,落在了厚厚的棉衣上。
一股说不清道不明的失落感将他包裹。
过了好半晌,谢不逢终于将木箱里的棉衣拿了出来。
凉风拂过,他忽然嗅到了一股若有若无的苦香。
少年下意识攥紧了手中的棉衣,试图寻找线索,验证自己的猜测。
可是紧接着,指尖却触到了一片熟悉的冰凉。
——晴蓝色的药玉,被熹微的晨光照得清润无比。
谢不逢靠在营帐边,仰头自嘲地笑了一下。
心中生随之出一阵难言的酸涩。
……自己方才究竟在期待什么?
不要再自作多情了。
他对谁都是这样,自己并非特殊的那个。
文清辞怎么可能只为一只兔子,如此的大费周章?
……
有了宫外的那座宅院打掩护,文清辞最近一段时间常常出宫活动。
他在自己的府宅里停留一段时间,便会换乘一架低调的马车,朝着雍都角落的那座医馆而去。
马车轻摇,文清辞闭着眼睛,仔细梳理着自己的思路。
回雍都之后,他又深入了解了一下香道。
按照文清辞所知,加了粘合剂的香丸和普通的香篆不一样,保质期要更短一点。
一般来说,最佳使用期只有一年时间。
转眼自己进宫已有大半年,如果说这个香丸真是原主做的,那么它们马上就要集体过期,不能再使用。
要是下毒的人还想继续,那么很快他就应该来补货了。
这个“补货”的地点,大概率与雍都的那家医馆有关。
毕竟这是最直接的能与神医谷取得联系的地方。
这段时间,文清辞来了医馆多次。
他早将沿途的风景以及此行所需的时间,深深地印在了脑海中。
估摸着快到达目的地,文清辞便将眼睛睁了开来。
然而下一刻,马车突然提前停了下来。
隔着车壁他听到,赶车的小厮略微吃惊地问:“苏姑娘,您怎么在这里?”
“我是来找文太医的。”
“这……”赶车的人有些为难。
就在他犹豫要怎么说的时候,马车的车帘突然被人从里面撩了开来。
不知不觉已到夏末初秋,雍都的日光也变得暖了不少。
淡光照在月白的衣衫上,在瞬间柔和了文清辞的五官,为他减了几分清冷,多了几分温柔。
哪怕最近一段时间日日见面,看到这一幕,赶车的小厮都愣了一下。
医馆位于背街,周围并没有几个人。
眼看目的地将至,文清辞索性从马车上走了下来。
站在他对面的少女,面颊随之泛起了浅红。
她愣了一下,这才想起文清辞早就不再只是一个太医。
“民女苏雨筝见过翰林大人。”
一身浅青的少女向他笑了一下,微微颔首行礼。
说完便眨了眨那双小鹿似的圆眼睛,朝文清辞走了过来。
“苏姑娘切莫如此客气,将我当做太医看待便好,”文清辞顿了一下问她,“不知苏姑娘来找我,有何要事?”
自从文清辞将谢不逢坑上边关后,兰妃便不像从前一样常来找他了。
突然看到苏雨筝,文清辞是真的有些吃惊。
只见女孩咬了咬唇,忽然转眸对文清辞说:“……近段时间,我的确听说了不少与文太医有关的传言,但是我相信您一定不是那样的人。”
文清辞:“……”
说完,苏雨筝就觉得不妥。
那些传闻可不是什么好故事……也不知道文清辞听自己提起这个会不会生气?
还好,文清辞只笑了一下没有再多说。
他缓缓移开视线,抬眸向几米远外的医馆看去。
这条街道是个单行道,而刚才这一路上,文清辞也没有见到其他马车。
所以说苏雨筝方才是在这里守株待兔等着自己?
可是她为什么知道自己会来这里……
身为一个太医,文清辞出现在医馆并不奇怪。
可是眼前的这家医馆太不起眼,单凭猜的话,绝对不会有会选择守在这里。
文清辞每回来这里都非常低调。
按理来说,苏雨筝绝对不会知道医馆的存在。
就在将要走进医馆之时,文清辞忽然停下脚步,状似随意地笑着向苏雨筝看去:“不知苏姑娘怎知我要来这里?”
“这个呀,”苏雨筝没有多想,她直接回答道,“前阵子偶然听姑母提到过一次,说这家医馆是属于神医谷的,所以我便想来碰碰运气。”
姑母。
听到这两个字,文清辞瞬间攥紧了手心。
苏雨筝的姑母,不就是兰妃吗。
……兰妃是怎么知道这间医馆与神医谷有关的?
如果自己的了解没有错,这间医馆的存在,应当连皇帝都不知晓。
苏雨筝的一句无心之语,似乎在无意之中,将文清辞向真相推了一把。
文清辞原本只想与她寒暄几句,便借自己还忙与对方道别。
但是听到这里,他的心里却换了一个打算。
“……的确如此,”文清辞顿了顿,他藏起心中的疑惑,直接将这件事承认了下来,并笑着转身对苏雨筝说,“苏姑娘若是无事,不妨进来饮杯茶再走。”
说着,便带对方一道进了医馆之中。
小院后有一间茶室,文清辞每次来医馆,都会在这里休息。
茶室内堆了不少东西——都是他师兄从谷里托人带来的。
其中既有珍奇药材、各类补品,还有他自己炒的茶。
医馆老板四舍五入也算神医谷人。
文清辞与他聊了几次天得知,无论是已故的老谷主还原主的师兄,对他都极好。
沉浮在瓷盏中的白茶,透着一股草药的苦香。
苏雨筝抿了一小口,便不由皱起了眉。
但文清辞却像没察觉出其中的苦味一般,轻品着茶香。
他没有问苏雨筝兰妃怎么会知道这间医馆与神医谷有关。
而是停顿片刻,垂眸笑了一下问她:“不知苏姑娘都听到了什么与我有关的传言?”
说着,文清辞的视线不由自主落在了对面人那双琥珀色的眼眸上。
和兰妃不同,苏雨筝明显是一个藏不住话的人。
文清辞打算借着苏雨筝,将自己想说的话传到兰妃耳边。
再等她主动来找自己。
苏雨筝看到,文清辞那双琉璃一般的黑眸,不再像往常一样平静。
反倒是透出了几分陌生的怀念与……悲伤?
少女顿了顿,攥紧手中的茶盏,轻声将自己听来的话全都说了出来。
文清辞脸上的笑意,也随之变得越来越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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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连谢不逢自己也没有想到,他竟天生属于战场。
或许北狄一开始只是想和以前一样掠夺些物资,度过这个白灾之后的难年。
但是卫朝军队的无力,却催着他们的野心膨胀了起来。
攻下一座长原镇,显然是不会让战意正盛的他们满足。
谢不逢到达长原镇之后没有几天,真正的战争便开始了。
傍晚时分,军号声响起。
北狄的兵马冲出了城门,向着卫朝驻军所在的位置而去。
谢不逢所在的广驰营首先迎战。
卫朝的军队多年以来疏于训练,将领的军事素质也不高,而北狄那边向来采取的都是直来直去的打法,没有什么弯弯绕绕。
因此这一仗双方都打得毫无章法,完全是在硬碰硬。
雍都还热着,但是边塞的空气里已满是寒意。
冷风伴着青草的碎渣,从谢不逢的脸颊边滑了过去。
北狄战马身材矮小,但是机动性极强,不但移动速度很快,并且无比灵活。
在战场上无疑是噩梦一般的存在。
但谢不逢的心中,半点惧意都没有。
在骑马向前方奔去的那一刻,少年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
杀。
谢不逢缓缓地笑了起来,并不觉得自己能活着回到雍都的他,现在只想多带几个人陪葬。
“……谢不逢他疯了吗?”
“他怎么跑得那么快!”
广驰营士兵基本上战场就是去送死的,在开战以后,士兵们的心中或多或少都会有些害怕和不甘。
他们不由自主地压慢了马行的速度,因此便衬得谢不逢愈发疯狂、愈发快。
马匹都是有灵性的,伴随着一声嘶鸣,原本慢吞吞跟在后面的其他战马,也突然加快了脚步。
形势忽然有些失控。
“他们怎么了?”
“不…不知道啊……”
北狄的队伍里,有士兵忍不住窃窃私语。
虽然下一刻就被将领的目光所打断,但这突然出现的异样,还是令他们分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