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客们听到这话,略略一想,觉得也对。
吃食好当然不是坏事。但在场这么多人,谁还真缺一口吃的了?没米没面,也不耽搁他们自己捕鱼捉鸟吧。
倒是船。若是没这玩意儿,一群旱鸭子,怕是真的只能望海兴叹。
想到这儿,又不免记起昨日一天,村中妇人对他们的那一番“操练”。
众人心有余悸。同样是走路做事,在地上的时候自己明明颇稳当,为何上船的时候,总要绊倒?
那教导他们的妇人最开始还紧张,得王秀兰细细安慰。到后头,她完全对江湖客们无言,想不明白:“船是晃,可你们脚底下的板板总是平的!如何就走不了路了?”
唉……该死的长冲门妖人!该死的“极星天尊”!若不是他们,众人缘何要受这等磋磨!
在心头念叨一番,再看身前船只,江湖客们眼神坚定许多。
上船!找到长冲门妖人并他们口中那位“天尊”,让他们后悔之前所做之事!
眼看众人面上、心头燃起了激烈战意,白、梅微微笑了下,转而向商行掌柜请教起开船之事。
原先是预备白日便学会的,可伙计们都说,这种事儿,还得亲自摸船之后才好上手。江湖客们也觉得有道理,事情便被拖到现在。
当下,白、梅,连带十多个昨日被妇人“操练”时表现不错,既不晕头晕脑,还对海上日子充满向往的江湖客一起在造船人面前站定,细细听他们说起四艘船的构造细节。
与已经筑基、无需饮眠的刀客、剑客不同,在场绝大多数人其实都还保留着这最根本的需求。天黑了困,睡醒了便腹饥。只是于其他江湖客来说,越早出海,他们越能安心。而于胶县众人来说,人家把银两给足了,只有要自己打起精神、好好讲解一个念头,这份钱,为何不赚?
双方一拍即合。等到黎明初升的时候,白争流已经能像模像样地掌舵。
也摸清楚了帆与风之间的关联。在岸上诸人不曾留意的时候,他悄悄动用神识,调整起船帆的角度——
“中间那艘,”海岸上,人们的低语声顺着风,来到刀客耳畔,“仿佛比其他都快啊。”
“这艘是哪个村子造的?”
“好像是比其他的贵一些。否则的话,怎么能跑得这样猛?”
听着这话时,朝阳恰好落上白争流的面孔。
他下巴微微抬起,目光定格在天空与海洋的交界处。
……
……
“唔……”
出海的第三天,第一批不适应的人出现了。
确切地说,晕船这种事,有一就有二。早在前面被妇人带领着,在渔村余下的几艘船“练习”的时候,已经有人感到了不适。只是看看周围人的状态,他们还是选择硬撑下来。
妇人可是说了,当时之所以那样颠簸,一大原因,在于余下的船实在太小。若是船体大些,众人也能少承受一些风浪。
“唔——呕!”
君陶虚弱地趴在船舷上,两只眼睛都是晕的。整个胃部翻江倒海,若非周围人都没事,他简直要怀疑昨日吃的东西带了毒。
君阳看着这样的弟弟,忧心忡忡,提议:“阿陶,你现在回去,还来得及。”
出海的第三天,他们还会碰到一些在远处捕鱼的船。他们想要更多收获、更多银钱,于是铤而走险。
若是将阿陶托付给他们……
看着面色苍白、神色恍惚地弟弟,君阳扪心自问,觉得真这么做了,自己怕也放心不下。
可要说自己跟着一并回去,后续再想办法追上。
种种思绪在他脑内盘旋。君阳难得踟蹰,不知如何才好。
吐完一遭的君陶一抬头,就对上兄长犹豫的神色。
他眼皮眨动。虽然速度比平日慢了不少,视野也因前头的晕眩呕吐有些模糊,却还是一眼看清楚了兄长的思绪。
小君少侠立刻开口:“我不回去,不要想着送我走!”
君阳听得叹息,温言劝弟弟:“阿陶,你如今分明难过……”
君陶坚持:“阿兄,莫要说这样的话!你都来了,我如何能不来?……呕!”
前头半句话,说得铿锵有力。
可惜这份气势并未持续太久,又被一阵新的呕吐声响打断。
面对这样的弟弟,君阳焦灼不已,却又无计可施。
弟弟不点头,他总不能强行把人绑回去……唔?
大君少侠眼神晃动一下,若有所思。
白争流从旁路过,恰好对上君阳略显微妙的目光。
他脚步一顿,谨慎地朝君阳又看一眼。
君阳轻轻咳嗽一声,看看旁边的弟弟,倒是不曾隐瞒。
他三两步来到白争流身边,压低嗓子,与他说了自己的心思。
“以物寻人之术,我也会施。”青年十分坦诚,朝白争流说明自己的计划,“只要白大哥给我一枚铜钱,过些日子,我自然会想办法追上。”
白争流想了想,问:“你怎么确保小君师弟不会再来追你?”
君阳一怔,目露犹豫。
白争流笑了一下:“光是把人送回去,怕是不能解决问题。这样,小君师弟如此难受,说到底,还是受不住船上颠簸。可若是让他不觉得颠簸,不就再没这烦恼了?”
君阳抿抿嘴唇,“白大哥,你的意思是……”
“我也只是这么一想,”白争流将自己的思路细细告诉君阳,最后,又叮嘱,“若是此计不通,你还是送小君师弟走。他如此难受,真待下去,怕是更要不好。”
至于送回去之后……
白争流没明说,君阳却已经意识到。想让弟弟不追来,最好的法子,是自己也留在岸上。
可这怎么好?明知海上有大事发生,自己却不理不顾,贪图安稳。光是想想这样的可能性,君阳就难以接受。
再一想,阿陶是不是也这样觉得?除此之外,甚至会多一重“我牵累了阿兄“的愧疚。
君阳缓缓吐出一口气,下定决心。
哪怕白大哥的法子不行,自己也得继续坚持,总不好让阿陶当真愧怍下去。
白争流很快走了,君阳则留下来,继续看顾弟弟。
君陶前头模模糊糊地听到兄长与人讲话。他心中忧虑,再看回到身边的兄长,神色自然带出担心。
“阿兄……”
青年嘴唇动了动。既想要兄长靠近,又觉得自己刚刚吐过,虽然冲到船舷也算及时,却到底沾了些污秽。
正不知如何是好,便觉得兄长的手贴了上来,掌心正扣着自己后背。
君陶心中一暖。
年幼上峨眉,父母知道这对孩子来说是机遇,愿意将兄弟俩送走。两个孩子自己却有惧怕,也知道师长、师兄师姐们待自己好,夜深人静,依然要想家。
可两个年幼的孩子,怎么可能凭借自己回家?……到最后,还是做兄长的揽着弟弟,低低叫:“阿陶,莫怕。”
君陶在这样的声音里入眠。而伴随兄长嗓音的,便是如今这样一下一下拍在自己后背的掌心。
胃中依然翻江倒海,可这一刻,君陶感觉到了久违的舒适温暖。
他眼睛微微闭合,整个人都有些飘然。疲惫难受太久,总算有一丝安稳,慢慢便涌上困倦。
他睡着了。
君阳看着面前的弟弟,唇角轻轻勾了起来。
君陶这一觉极长,再睁眼时,已经夜幕降临。
可以说,他是被新做好的饭菜香气唤醒。可饥饿还没有来得及袭来,青年立刻想起前几日腹中的翻江倒海,面色忽而变得煞白。
这时候,他听到了开门的动静。
兄长推门进来了,手上拿着两碗饭菜。对上愣愣睁眼的君陶,他立刻笑了,唤道:“阿陶,来吃!”
君陶犹豫:“我还是……”
君阳微微一顿,问;“你现在,还难受吗?”
看神色,待君陶极为关心。
君陶心头又是一暖,正要回答一句“没事了”,忽地意识到,从醒来到现在,自己好像的确没有觉得不适。
他心中惊诧,猛地想到什么,低头去看。
——自己的双脚,竟然一直盘在空中,不知多久没有接触船面。
作者有话说:
二更~
第365章 行船
“是白大哥想出来的,”君阳解释,“你晕船,是因为脚踩在船面上,不如踩在地上安稳。可若是不去踩呢?普隆山那会儿,你不是已经学过踏着灵气走了。”
君阳后来也学会了这招。认真讲来,君陶还真成了他半个“师父”。
前头和白争流讲完话、去到弟弟身边时,君阳揽着弟弟后背,就是为了把自己的灵气灌到头晕眼花的弟弟身体。
等小君少侠两只脚飘起来,晕眩感淡去,取而代之的是灵气涌来的舒适安稳,君陶这才迷迷糊糊睡着。
听过兄长的话,君陶恍然:“竟是如此。”
君阳又说:“我算过了。往常时候,你踏空而行,约莫能坚持一个时辰。若没那么激烈的大动作,时间便能大大延长。再加上我的灵气,一整日坚持下来,绰绰有余。
“只是若遇到麻烦,提前用完灵气……”
大君少侠叹一口气。
并非他对弟弟小气,只是一行人原先就是为了铲除妖人、保卫山河而来。这种状况,不得不防。
“咱们出海之前,不也朝商行那些人打听过?即便是他们,初次上船,也有不适应的。只是多在船上待待,总能习惯。”
君陶了然:“好。我先每天踩在船上两个时辰,后头适应些了,再往上加。”
君阳听到这儿,朝弟弟笑了笑。
这日以后,两人就按前头说的时间行事。
他们所在的船上共有二十六七人。接下来,这二十六七人每日早起,都能在船舷碰到小君少侠。
休息了整整一晚,君陶精力充沛,信心十足:“……唔!”
一阵浪拍过来,他面色骤白,再度趴上船弦。
江湖客们:“……”
到下午,情境却截然不同了。
几个时辰前还奄奄一息的青年,完全换了一副状态。不光面色红润、谈吐轻快,还能在其他人下网捕鱼时挽起袖子,高声叫道:“我来,我来!”
“……”君阳含笑望着活蹦乱跳的弟弟,只觉得如此鲜活的阿陶怎么看怎么好。
注视良久,忽而察觉身边动静。
转头望去,原来是是白争流到他身侧。
“有用?”白争流一样笑着问。
君阳点点头,“还没谢过白大哥。”
白争流笑道:“这有什么好‘谢’?”一顿,“既然在小君师弟这儿有用,轮到别人,应该一样有用。只是旁人不像小君师弟,有你这样愿意把一身灵气都渡给他的阿兄。”
君阳听着这话,面皮微微发红。
虽然是自己做出的事,可被人这么说起,竟有几分难为情。
白争流把他这副样子看在眼里,心头一哂,倒是不曾戳穿难得赧然的大君师弟。
他假装什么都不曾留意,继续道::“也无妨。哪怕旁人灵气不够,只能舒坦一时三刻呢,也好过现在。大君师弟,你与小君师弟可愿把这经验介绍给旁人?”
君阳瞳仁微微收缩,受宠若惊:“这……这如何谈得上‘经验’?”
这么说了,白争流也不回答,只继续拿一双笑眼看他。
君阳受到鼓舞。思考片刻,他说:“好,我把阿陶叫回来。”
“不急。”白争流道,“晚上吃饭时再说。”
君阳恍然:“正该是那时候。”
白天,为行船便利,四艘船并不会格外关注其他同伴到了哪里。只在日暮时分,船上江湖客们才会用上从其他船拿来的铜钱,彼此会和。
也是这会儿,江湖客们会用锁链将四艘船锁在一处,防止夜间洋流让他们分散。
人挨在一起,自然而然有了晚间聚会的传统。
这儿是海上,船又是木头打制,自不能像在岸上那样燃起篝火。可江湖客们还来不及为此遗憾,就发觉夜晚的海面美得惊人。
风平浪静时,月光粼粼落在水上。有鱼群从船下游过,再往下一些,则是一种在白日饱吸了日光,晚间便能散出莹莹光晕的水草。
从船舷朝下看去,平日再不解风情的人也要怔然。而这时候,船上又要传来众江湖客的合歌。
一片粗犷歌声里,夹杂着当日负责餐食的人的高喝:“晚饭好咯,快些来舀!”
吸取长冲门人的“教训”,这趟出海,江湖客们备了足足半年吃食。
帮他们将东西送到海边儿的路上,商行掌柜不住咋舌,朝白争流劝:“这么些米面,真上了船,要不了多久就要发霉!”
照他的意思,就算江湖客一行人多,要吃的东西也的确多,他们采买的时候仍要掂量。否则的话,出海时算得好好的,没过两天,一部分食物先在海上潮湿气候的影响下霉变,另一部分食物受前面霉变之物的牵连。
再有钱,也不能这么浪费。不如好好把心思放在海上。往深处走,每日能打到的渔货也足够填腹饥。
白争流谢过他的好意,但还是道:“我们自有办法。”
商行掌柜听着,见实在改变不了白争流的心思,到底叹口气放弃。
转看当下。灵气是个好东西,船上的江湖客被分成几组,其中一组,就专门负责祛除粮食上的水分。
几天下来,效果颇佳。无论豆子还是大米,都没沾上一点儿潮气。
而在这些从岸上带来的粮食外,江湖客们也没忘记像商行掌柜说的那样打渔。
今晚,他们吃的就是鱼片饭。按说这玩意儿一般要拿来煮粥,但干食更容易填饱肚子,淡水也是行船时十分稀罕的资源。厨房做的时候就有意少加了水,一筷子扎下去,再拔出来,是能从留下的坑洞中看出一点儿亮色。可乍一看,却瞧不出汁儿来。
歌声渐轻,几条船上的江湖客们分别起身,去自家船上的厨房外等吃食。
君阳、君陶就在其中。靠近一些,就能看到两人之中面皮更嫩的青年不断念:“最要紧的,便是要跟上行船……”
君阳侧着头,认真听弟弟讲话。
君陶:“初次尝试,最好在室内。纵是一个没控制好,也不至于飞到船外——阿兄?”
他狐疑,视线不住在兄长面上打转。半晌,问出一句:“你方才,难道是在笑我?”
君阳一本正经:“怎会。”
君陶眼睛微微眯起,“我刚才看到你笑了!”
君阳:“你看错了。”
君陶:“阿兄——”
君阳摊手:“好吧。我就是想,如果之前没有将你放在床上,而是果真让你被落在行船路上某处,要怎么找你。”
君陶“啧”了声,“居心不良!”
君阳眨眼:“抱歉,阿陶。”
君陶:“……”
原本佯装出来的“生气”成了哼哼唧唧,半晌,小君少侠低声开口:“哎呀,也没怪你。”停一停,又开口,“阿兄,你看我前面讲的那些如何?”
君阳微笑一下:“自是极好。”
有兄长这句评价,当天稍晚些的时候,君陶给所有和自己一样晕船的江湖客介绍了经验。
这天往后,众人明显感觉,在船上待着舒心不少。
虽然他们自己不晕船,但日日听着那动静,也颇折磨。
如今倒是好了。
“起网,起网!”
转眼又是新的一天。结束了早晨的萎靡不振,下午,君陶精神昂扬,还有心思参加今日的捕鱼。
网已经拉了一半儿,船上的江湖客们依稀能看到被捞起的鱼群挣动。
君陶跟着众人使劲儿。不光双腿,手臂也灌上灵气。旁人喊号子,他也跟着喊:“一、二!一、二!”
白争流远远看着这幕,笑了。友人能恢复活力,不光是作为兄长的君阳,他同样跟着高兴。
笑着笑着,察觉到旁边投来的目光。
白争流眨眼,慢慢凑到梅映寒身侧,邀请:“梅师兄,咱们也去拉网?”
梅映寒听着这个称呼,就知道心上人又起了其他心思。
他乐意奉陪,含笑应了一个“好”字。
也是这时候,变故突声。
一串儿惊叫传到白、梅耳边,两人瞳仁骤缩,身体比头脑更快一步做出反应。尚未弄明白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出现在江湖客们拉网之处。
也是这会儿,他们听到一声:“阿陶——”
“哎!”君陶答应的嗓音传来,却并非在船上,而是已经到了船下。
几人探头过去,就见青年不知何时已经到了渔网旁边。两只手拉着断裂的渔网,脚下分明空空荡荡,只有风和海水,却被他踩得比什么都实在。
不过,君陶显然并不轻松。他出了一脑门汗,除了前头喊话那声,便是牙关紧咬。死死拖住渔网,不让这丰盛收获落回水中。
白、梅看着这幕,登时明白前头发生了什么。
一网打上来的渔货太多,以至于船上原先配的网支撑不住,断在起网的时候。
君陶则在千钧一发至极冲了出去,苦苦支撑……
“阿陶!”
第一个冲下去帮忙的自然是君阳。之后,白争流、梅映寒……许多江湖客一同踩着风、踩着浪,来到海面上。
动作间,一把无形的枷锁在众人心头打开。
原来纵然他们不晕船,平日也能在海上练习驾驭灵气,增长实力!
一天天过去,习惯日日在船上船下打转的人愈多。
不知不觉,江湖客们在海上的行程已经过去一个月。
从普隆山带出来的几样东西依然在给他们指明方向,长冲门人却始终不现踪迹。
有前头从各个村子打听来的“三个月”视线,江湖客们倒是不显焦躁。只是私下里,难免说起:“这一点儿动静都没有,我反倒愈是担心……”
似是老天听到了这些话,没两天,江湖客们等到了他们不断提起的“动静”。
这日起身,众人愕然发觉,海面起雾了。
丝丝缕缕的雾,像是一团一团细细的棉花,填满了几艘船间的所有空隙。
作者有话说:
来啦!
第366章 分散
在陆上时,江湖客们也曾碰到起雾天气。却总不会持续太久,太阳出来,水汽便能消散。
今日不同。
面对头一次见到的雾海,白、梅都表现出了十足谨慎。已经到了平日启航的时间,他们却没让众人解开四艘船上的锁链,而是提议:“不如等等看。”
这一等,就是一个上午。
船不再行进,连下方波浪都舒缓很多。君陶前面又适应了颇久,这会儿与其他江湖客一同站在甲板上,面色也不显得发白。
只是表情依然不太好。
是因为天光不盛、日头到现在都显得昏暗吗?为什么比起清晨,海雾非但没有消散的趋势,反倒还愈发稠浓了?
看出这点的不光是君陶,还有君阳、王秀兰……
几人心头升起对眼下状况的担忧,另有江湖客已经耐不住性子,往前两步,来到船舷处,对着外间雾气,道:“他大爷的!这都是什么鬼东西。”
自然不会有人回应他。
雾轻飘飘地散在四周。伸手去摸,也只会觉得指尖仿佛湿润了些。
“今日先不要行船了。”思来想去,白争流做出这么一个决定,又转头去问梅映寒,“映寒,你说呢?”
梅映寒缓缓点头。
情况仿佛是不大对劲,不如再等等看。
两人这么向众江湖客宣布的时候,并没有想到,这一“等”,就是足足三天。
三天当中,江湖客们的每一次晨起,都伴随着外间传来的“娘老子的,为什么还不散”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