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这日头……什么,我竟然睡了这么久吗?
这也太过疲怠。不行,快点起身去练刀!
——可是……
天山派的床铺,:实在挺舒服。被子里面,更是一片暖意融融。
倒是脸颊触碰的地方,已经感受到了外间的寒意。
刀客身体缓慢地往下缩。
一寸、两寸……把眼睛以下的地方都缩进被子里,这才算满足。
他慢悠悠地打了个呵欠,竟是倦意又涌了上来。这次倒不是真想睡觉,只是在经历了很多麻烦操劳之后,碰到一个好地方,于是本能地想在里面多待一会儿。
白争流告诉自己:“我就稍微歇歇,待会儿就起身去与梅兄打招呼。”
又想:“梅兄不来叫我,是否仍然睡着?若是这样,我再去招呼,就太过莽撞了。”
毕竟是人家的地盘,或许还是等梅映寒自己来叫他比较好?……不不不 ,这样也太过拿乔。
无数心思在白争流脑海盘旋。他眼睛重新闭上,意识却越来越清醒。等到隔壁传来推门动静的时候,白争流:“……好了,起身!”
昨日睡前,梅映寒已经给他指过放了干净衣服的箱子。如今打开,白争流将新衣取出换上,再出门预备洗漱。
中间果不其然地碰到对面的梅映寒,白争流打招呼:“梅兄,早。”
梅映寒笑笑,还是温和、清朗的模样,“早。”
白争流端详他,看出不同:“梅兄这是早就起了?”
梅映寒眨眼:“唔,是比白兄早上一些。”
白争流:“咳、咳咳!”
梅映寒笑道:“白兄此前原本就比我辛劳,多睡一会儿也是应当——我去取些吃食来。唔,白兄要热水吗?”
白争流:“唔。”
刀客心动了。
一边在脑海里喊“由奢入俭难”,一边细细感受吹在脸颊上的寒风,略有不好意思,却还是道:“热水……在哪里有?我自己打吧。”
梅映寒笑笑,“也在厨房。白兄不必在意,如今已是冬日,天山又是这般气候,我们门派弟子也常常一大早就挤在厨房要热水洗漱呢。原先倒是有人想把水打回来,可真回来了,原先的热汤都要变成凉水,倒不如就在原处用完。就连师父他们,也在此之列。”
白争流知道,他说这话是安慰自己,而自己也的确被安慰到。
刀客脸上一点点绽出笑意。梅映寒看在眼里,心中微动,语气倒是很寻常,和白争流说起今早他起身之前发生的其他事。
“我把师祖的事情也说了,”这是第一句,“师父他们都说,要再好好回想一下师祖临去时说过什么,里面可还有什么他们之前误解了的地方。”
白争流点点头。
梅映寒继续道:“还有之前那些采莲人。他们中大部分只是挨饿、疲惫,和咱们一样,吃点东西睡一觉便能恢复精神。唯一难的是赵大叔,他是保住性命,可以后便难说了。”
白争流又点点头,同时心情再度开始向沉重转换。
梅映寒道:“凌云子师叔倒是想出一个法子。她问赵大叔,愿不愿意随她学一些编织裁剪方面的手艺。总归他只伤了一根手指,余下的指头依然能用。至于腿脚,裁剪之事,坐在原地完成就好……咱们门派弟子诸多,一年原先也要做不少衣服。日后都不用全部放在赵大家里采买,只要时不时有人去照顾生意,他们一家不说过成富户,起码也能过得不错。”
白争流一怔,而后慢慢笑了,说:“那赵大叔答应了吗?”
梅映寒微笑一下,“自然是答应了。凌云子师叔与他说定,先送赵大叔回家一段时间,让他与家人团聚。再过些时日,就开始教东西。到时候,或许是接赵大叔来天山,也可能是凌云子师叔自己下山,届时再定。”
白争流道:“这是好事。”
就像他们前面说的那样,如果赵大以后的日子只靠旁人帮衬,定然是过不下去的。都不是什么富裕人,怎么能在自家刚刚能吃饱的情况下,掏出家底去满足旁人家的嘴巴肚子?
但要是“同样是买东西,不如去买更艰难的那家的货品”,情况就十分不同了。将心比心,白争流觉得至少自己愿意照顾赵大的生意。
梅映寒也笑道:“自然。我想,凌云子师叔也是想以此方式,替凌霜子、凌空子师叔稍稍赎去一些罪孽……”唇角再度压了下去,神色收敛了,告诉白争流,“他们替两位师叔立了一个小冢。上面无名无姓,只埋了两根穗子。”
白争流眼睛缓缓眨动,没说话。
梅映寒说:“两位师叔此前毕竟伤人无数、害人……我们皆不愿细想。可是,要说他们无辜,怕是全无可能。”
白争流有点担心地看他。
梅映寒吐出一口气,道:“他们最后帮你我斩杀老鬼,算是有功,可功过毕竟不能这么简简单单的抵扣。咱们不是没了家人的那些镇民,无权来讲这些。师长们的作为,只是一点简单怀念。”
白争流叹道:“梅兄,我懂。”
梅映寒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眼前已是厨房。
他脸上重新带出平常温和有礼的笑容,道:“不说这些了,白兄,咱们进去吧。”
白争流点头。
……
……
这日之后,生活倒是一直没什么大波澜。
白争流每日与梅映寒一同进出,也曾带着师长们一同进山寻找灵石矿、在矿中练武。期间,天山师长们的武功进度果真是一日千里,也开始盘算带更多弟子进入。
这样日子里,年节一点点靠近。虽说许多弟子外出送信、不得归来,但天山派还是一日日多了过节的气氛。灯笼挂起,春联也开始写了,“福”字与窗花贴得到处都是,整个门派都显得热闹又喜庆。
唯独有一个问题。
在练武、写春联、剪窗花……做诸多大事小事的间隙,白争流总会觉得,梅兄的目光时不时地就要落在自己身上。
等自己转头看他,一半儿时间,梅兄是不会避开的,就坦然地朝他笑笑。另一半时间,却能看到梅兄镇定自若地转头,又镇定自若地去与旁人讲话。
白争流摸摸下巴,视线在剑客略显紧绷的肩膀线条上扫过,在心头得出结论。
梅兄,有秘密啊。
作者有话说:
名侦探小白
第98章 又见醉酒
白争流面儿上不说,心里其实颇为在意。
他是真的很喜欢梅映寒。确切地说,是喜欢和梅映寒在一起做各种事情。
和此前与任何人相处时都不同。在剑客身边,白争流没有顾虑,无需紧绷。两人的脾气仿佛天生就十分契合,身处同一个空间时哪怕都不说话,只一个擦刀,一个磨剑,都能让白争流觉得非常舒服欢喜。
他觉得梅兄应该也和自己一样。
不必想着迁就另一个人。他们原本的样子,就是与对方最合拍的样子。偶尔对视,一个眼神,就能让他们瞬间了悟彼此的心情。
白争流偶尔甚至会遗憾:我碰到梅兄太晚了。如果师父去世之后,我孤身行走江湖,第一个遇上、结交的人是梅兄,后面会不会根本不会有傅铭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儿?至少在梅兄与顾邈在一起之后,我不会因为“心上人”喜爱他人,就心绪烦乱地喝那么多酒,还把自己喝到与傅铭——呃,打住,再想下去就恶心了。
白争流晃晃脑袋,把脑子里傅铭、顾邈的面容踢出去,一并换成梅映寒的面孔。
而后,他擦刀的动作一点点停下来,换做另一种略带酸涩、古怪的心情。
当真不会心绪烦乱吗?可他为什么觉得现在就不太舒服了呢。
白争流茫然,就连刀上的保养油一点点顺着刀身淌、滴到地上,都没有发现。
他抱着二十八将出神,那张俊逸面孔上难得显现出惆怅。梅映寒再来找他时,就见到这么一幕。
天山大师兄不由放慢了脚步,屏住呼吸。
连嗓音都变得轻轻缓缓的,叫:“白兄?”
白争流眼皮一颤,猛然回神,与梅映寒对视。
他眼睛睁大,落入梅映寒眼里,“矫健、强悍的黑豹”想象倏忽散去,变成“同样通体玄色,可依偎在长辈身旁,对外间一切充满警惕好奇的幼年豹”。
梅映寒被这一联想逗笑。他轻轻咳了一声,压下以上想法,温温和和地问:“我们前面清点了门派里库存的生活所需,倒是有些不太够了。如今正要下山采买,东西多,怕是要多几个人才能一同拿回来。白兄,你可要一起去?”
白争流听着他的话音,喉结微微一滚。
他觉得自己奇怪极了。
但是,梅兄的邀请,刀客又确实不想拒绝。
“去,”青年点点头,三下五除二地擦干净自己怀中爱刀,“好了,咱们这便出发吧。”
梅映寒微微笑一下,“嗯,这便走吧。”
他们两个,连带另几个天山弟子,还有去赵大家中教学的凌云子,几人一同下山。
期间,梅映寒时不时与白争流讲话,还教他要如何分辨长在雪堆里的雪莲。
“……我们原先也觉得奇怪,”他说,“同样是雪莲,为何长在天山的便格外好,功效比长在其他地方的多出不知多少。而长在主峰的,仿佛又比在其他地方采到的好一些。
“如今倒是明白了,多半还是山中灵石矿的功效。”
白争流津津有味地听着,对这个猜测十分赞同:“此言有理。灵矿对人好处甚多,咱们早已有所感觉。既然如此,于其他植物、动物,应该也有增益。”
梅映寒:“可惜能在天山上长的东西,原本就不多。”
白争流笑道:“已经很不错了。”一顿,又畅想,“不过,外面不知道会不会有其他灵矿?若是落在一个暖和一些、植被丰茂的地方,还真不知道是什么场面。”
梅映寒顺着他的话音联想:“一定颇为壮观吧。”
白争流就笑。
他笑时神色明朗,落在梅映寒眼里,纵是日光也没有这样灿烂明亮。
他的心跳又开始“咚咚”作响。梅映寒不动声色地挪开眼睛,去看前方,用四处雪景来稳定自己的心神,不让自己露出什么马脚。
自然是对白兄有不同心意。
但是这份心意要怎么表达、甚至是不是要表达……说来惭愧,梅映寒心头其实没底。
他不是头一次与人谈情,却真是头一次主动对人心动。
这种感觉奇妙又美好。分明他与刀客还停留在“朋友”关系,可他做什么事,都会想起刀客。看到对方,就觉得安心又欢喜。等到两人距离接近,能感受到对方的体温,甚至聆听到对方的呼吸——
“梅兄,”白争流疑问地看他,“是太冷了吗?”
否则耳尖怎么发红。
梅映寒:“……”笑了一下。心中如何暂且不论,至少在面儿上,他表现得十分自如冷静,“是有一些。等到了山下,不如去拜托赵大叔,为你我各做一副帽子,把耳朵一并扣住。”
白争流点点头:“嗯,我是想着去帮衬一下赵大叔的生意,不过不知道他如今手艺如何,是否开张。”
梅映寒轻言细语,道:“这要问凌云子师叔了。”
两人就去看凌云子。听到刀客、剑客的问题,女郎微微一哂,道:“帽子这类小物件倒是还行,只是衣服或其他更精巧些的,他做得还是粗糙。也无妨,如今正好拿给自家人做的衣裳练手。”
这并非浪费。相反,赵大一家皆十分节俭,已经多年不曾换过新衣了。有了如今这一遭,倒是让全家上上下下都换了新貌。
买布料也没动用家中积蓄。送赵大下山时,天山派有意告诉他,救下他时,他们在赵大怀中发现一株品相不错的雪莲。天山派将其买下,正好有了赵大生意的本金。
一行人听到这里,心中仍有喟叹。好在不管怎么说,这一家人日子应该能过下去。
转眼到了山下,天山弟子们各自散开,拿着单子去采买。白、梅则暂时跟着凌云子,果真是到赵大家里走了一趟。
赵大的妻子孙氏接待了他们。与白、梅两人此前担忧的状况不同,一家人虽有清减,如今的精神头却不错。赵大甚至在拿自己丢了小指的那只手逗孩子,脸上做出夸张表情:“什么,你们的手竟然有五根指头!”
白、梅两人见状,先是怔忡,随即露出欣慰笑容。
他们并没在赵家停留多久,留了“想买两个帽子”的订单,便匆匆离去——准确地说,是匆匆逃走。
赵大听说这就是救下自己的那两位大侠,说什么都要给他们免去花销。白、梅却不愿如此,又实在劝不过赵大,只好把这项艰难任务留给凌云子。
等到从赵大家中离开,两人相对,脸上都露出笑容。
买好他们那张单子上的东西,和旁的师弟师妹会合,上山。
虽然比往年冷清一些,但这个年,还是在一众天山弟子,加上白争流这个外来客人的笑语之中到来了。
除夕当晚,经历了在厨房大半天的忙忙碌碌之后,一群人终于坐在桌前。
白争流一开始还在感叹,真没想到有朝一日自己会被人说:“白大哥既是刀客,刀工一定不错,这些羊肉便交给……”
但还真别说,自己参与的饭菜,吃起来感觉就是不同。
再有,梅映寒不也被说“大师兄平素练剑,挽出的剑花煞是好看,一定也很擅长在萝卜上雕花”嘛。
想到这里,白争流忍不住笑,肩膀都一抖一抖。
正好,梅映寒叫他:“白兄……”
白争流笑着侧头去看。
梅映寒让他脸上笑意弄得恍惚一瞬,好在还能说话,道:“敬你一杯。来年武功精进,事事平安。”
武功精进,事事平安。
八个字,刀客听了一遍,又在心里过了一遍。
他想到:“梅兄这话,说来寻常。可细细想来,的确是当下最需要的两样了。”
“好!”白争流心头涌起一点儿豪情,“喝!”
两人含笑对饮。往后又有无数天山弟子过来,朝白争流敬酒。
感念他此前救人的,钦佩白争流刀法武功的,敬仰他在血魔祸乱中表现的。
一杯杯下来,白争流慢慢意识到:“唔,我好像喝多了。”
天山弟子们也有看出这点,慢慢的,不再前来打扰刀客。
这时候,白争流就撑着下巴。因醉酒,脸颊泛起一片薄薄的粉色,以一双朦胧的眼睛看着梅映寒。
梅映寒很快留意到心上人的目光,同样转头看来。
两人目光交织,分明是和从前日日夜夜一样的场景,到此刻,却又多了几分不同。
他们对视的时间太长了一些,仿佛难以挪开视线。
有什么东西在酝酿,萌发……
周遭的一切喧闹都变得安静,师弟师妹连同师长们饮酒说笑的声音渐渐远去。
世界那么大,天高海阔。又那么小,只能容纳下他们两个。
刀客见剑客朝自己靠近、再靠近。
天山大师兄的目光落在白争流面上,又稍稍往下挪动……
意识到这点的时候,白争流骤然口干舌燥了起来。
他的思绪有一瞬的清醒,随之而来的是巨大的、像是雷霆一样的心跳动静。
这时候,梅映寒又近一些。
他低低地叫白争流:“白兄,你……”
一顿。
剑客似乎同样是醉了。花了一会儿工夫,才想到自己此刻该是什么用词。
梅映寒心头涌着一股强烈的冲动,催促他把自己由来已久,头脑清晰时却不知道如何表述的话朝白争流说出来。
于是,剑客把前面的话略做修改,变成:“白兄,我对你……”
对“我”什么?
白争流怔然去想。意识混沌间,视线慢慢落在了梅映寒唇上。
他看着那双唇一开一合,吐露话语。
可大约是神思朦胧,刀客骤然有些不耐烦去听。
他骤然抬手,拉住梅映寒的衣领,一下子缩短了两个人之间的距离。
然后——
一只手挡在他与梅映寒之间,挡住了那个即将发生的亲吻。
“白兄,”他听到梅映寒的嗓音,比之前清醒很多,清晰很多,轻轻慢慢的,是:“你醉了。”
和前面一样,剑客的话语之间有片刻停顿。
而后,才叹息一般说道:“……我们都醉了。”
作者有话说:
这也算是进展吧(迟疑),虽然比我一开始想的慢了一点,但至少算是捅破窗户纸了嘛……需要把之前的作话删了吗(挠头
不会纠结很久,这几天就会彻底明确在一起。
第99章 梦
没有人留意到白、梅两人这边发生的事情。诚然,他们之间的距离是过于接近了一点,可这是在过年啊!
凑在一起、勾肩搭背,笑着喊着“师兄,咱们明日便去山上比试一番”,或“师姐,我想请教你一个招式”的人不在少数。
所有人都离得那么近。
白争流与梅映寒也不过是其中之二。纵然有人转过目光,也只会用晕晕乎乎的脑袋想:“白大哥虽不是天山人,但他脾气真与我们合得来啊!决定了,我日后去江湖行走,也要碰上这样的好朋友!”
而他们想着想着,又会被旁侧的其他动静吸引注意力。
有人“哈哈”地笑:“好酒!好酒!”
有人“呜呜”地哭:“咱们门派掌法的第三式好难!我都学了两年,还是没法像是师祖留下秘籍里说的那样把内力调度自如!”
所有声音夹杂在一起,便是几位师长也沦陷了头脑。凌云子正怔怔问旁边两位师兄:“为何他们就做出了那种事呢?他们放过映寒,我想倒是不会有咱们的弟子再被他们卷入。可这次去赵大家里,我听镇中人说起每年失踪在山上的人数,着实心惊。”
她想想就心痛难过。凌霄子、凌波子听了,同样多了难言心思。
最终,三人的杯子碰到一起。凌波子苦笑道:“若是师父还在……”
其他两个人一起停下动作,安静地、惆怅地想:“是啊,若是师父还在,定然就不会有这种事了。”
可惜这毕竟是一个不可能的妄想。
师长们只好在弟子们欢欢喜喜的时候喝上苦酒。偶尔再有徒弟过来,还要做出高高兴兴模样,不欲他们担心。
如此时间流逝。到夜色稍深时,有弟子已经趴在桌上,“呼呼”大睡。也有人拖拽着与自己关系好的师兄师妹,先是茫茫然地继续喊人喝酒,而后意识到什么,开始晃晃悠悠地把人扛起来,和师长们说一声,再带人回房休息。
若把范围扩大一些,梅映寒应该也算其中之一。
距离他把手从自己与白争流唇边撤走已经很久了,而他脑海中依然停留着白争流前面的样子。
刀客很困惑地看着他,像是完全不明白为何本应柔软的嘴唇变成了……也不算硬,温暖,干燥,可毕竟结着茧子的掌心。
他甚至还努了努嘴巴。
这动作在梅映寒的感受里,就是他的手掌泛起细细密密的痒意。像是有微小的火苗从上面烧起,稍稍不留意,就要窜出漫天花火。
但梅映寒永远不会“不留意”。
他是最靠谱的大师兄,往年就要负责把喝醉躺倒的师弟师妹们一个个送回房子,如今也担负重任,在见白争流的脑袋开始一点一点之后,做足心理准备,又上前扶他,低声道:“白兄,我带你回屋歇息吧。”
什么,你说他看起来好像没有很醉?
——自然因为在意识到自己险些吻上白争流之后,梅映寒思绪一震,酒醒了啊。
自然,那些酒水造成的生理状况还在。他的脚步没有平时稳健,手上力气也不如清醒的时候。要是这个时候要梅映寒舞剑,怕是看不出天山剑法的快意潇洒。但是,单单“送人回房”这种事,还是可以做到的。